陳宴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态:
作爲“原材料”被人魚喉舌催化的失控并沒有減少,隻是随着靈感器官的進化,自己能夠承載的失控上限變高了,所以失控對自己的影響暫時變得很小很小,幾乎消失。
在不被失控影響的情況下,往日的一些關鍵線索浮現腦海,陳宴因此能夠對自己先前的狀态有所猜測。
‘我變成了無數個,也可以說是我的精神變成了無數個,這種異變不來自我本身的失控,也不是我自身能力被失控增強産生的結果。’
‘排除這兩種情況之後,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我變成無數個,是受到了在異世界菌城中那喪屍少年的影響。’
‘是某種能夠令精神增殖的喪屍病毒?’
‘最可能的就是喪屍病毒,隻有喪屍病毒符合【感染并導緻細胞快速變異,産生新型個體】的後果。’
‘隻是這種喪屍病毒,和我想象中的喪屍病毒不一樣,不會導緻人變成喪屍,而是讓人變成其他的東西。’
陳宴回想之前,一切記憶清晰可見。
‘碎裂的瞳孔,就是最好的證明——在接觸喪屍少年之後,再次失控之時,我的瞳孔破碎了,這是感染這種喪屍病毒的征兆。’
‘但在後來,我并沒有變成他那樣的喪屍。’
‘在離開菌城之前,那喪屍少年告訴我,我接下來會有一段時間出現異常,但異常很快就會消失——他指的或許就是我之前這段因失控而喪失理智的情況。’
‘他的告誡,是否說明,這種病毒是可控的?’
‘他控制了病毒的繁殖周期,所以病毒在關鍵的複制節點停下來了,沒有繼續進行更深程度的感染,所以我才沒有變成他那副喪屍模樣。’
陳宴意識到,自己隻能按照自己的世界觀,自己的知識觀,去推測喪屍少年的行爲動機和行爲過程。
但他所在的世界,和喪屍少年所在的世界,其基本物質組成結構很可能是不一樣的,建立在物質結構上的科學結構大概率也是不一樣的。
那麽,用自己的知識觀,去推測喪屍少年所在世界的一種類似病毒的感染源,其本身就是很荒謬的,推測出的結果也大概率不可能成立。
‘雖然沒辦法推測具體過程,但我能看到結果——我身上的異常,果然如喪屍少年所說,在一段時間後消失了。’
‘現在回想之前瘋癫的這幾天,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變化——影響我精神的不隻是來自喪屍少年的病毒,還有失控。
兩者結合起來,才造成了我種種異樣的行爲,和瘋癫的精神狀态。’
‘我認爲,那麽多個我的出現,也一定有失控的影響——那麽多我的出現,同樣有超凡力量作用的因素。’
‘是否有可能是超凡力量作用于喪屍病毒之上,兩者相互産生作用,共同對我産生影響,才造成了那麽多個精神層面的我的出現?’
陳宴感覺這是最靠譜的推測。
但他對喪屍病毒完全不了解,也沒辦法爲這個推測找到相應的論據。
他想起現在位于沃克街33号公寓裏,自己書桌旁的超越之門碎片,他或許可以讓傑克·巴爾多戴上邪眼戒指,用不死人燃燒生成的火焰再次激活那枚傳送門碎片,然後通過傳送門碎片中的坐标去往菌城……
但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個世界的科技層次那麽高,環境那麽危險,天災肆虐,連當做退路都不行。
在默默的思考中,時間快速過去。
轉眼到了傍晚11點,010号牢房的安全門真的通了高壓電,悄悄趴在門上窺視門内的一個囚犯當場被電成了焦炭。
電光令囚犯畏懼,如同自然界蒼天之上的雷閃令野獸畏懼,那閃爍的電火花和“嗡嗡”作響的電流聲讓囚犯們知道這裏不能觸碰,于是他們保持着對死亡的敬畏,遠離010号牢房。
陳宴嘗試用語氣較爲緩和的低語去安撫弗蘭克和石像鬼,竟然一下子就成功了,并沒有引起他們的不适。
看來低語的效果和語氣有關。
他由此知道,語氣的強弱,和喉嚨釋放的靈感強度挂鈎。
所以歸根究底,還是靈感強度的問題。
牢房區域依然混亂,010号牢房之内一片甯靜,囚犯們傳來的各種聲音逐漸變成了無意義的白噪音,在用低語警告過克萊恩不要殺掉他之後,陳宴就這麽睡了過去。
……
……
第二天早上5點30,教習的哨聲準時把陳宴叫醒,而牢房區域已經變得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别——囚犯們雖然少了一小部分,但剩下的人仿佛根本不記得那些人的存在,按部就班的補上他們的位置,整個點名隊伍就又成了标準的長方形矩陣。
陳宴昨晚在牢房區域中央看到過一大團篝火,可今天牢房區域中央已經看不到明顯火燒的痕迹。
他仔細瞅了幾眼,才在地闆上看到一些類似燒痕的存在,但這些痕迹已經相當淡了,明顯被用特殊手段處理過。
‘這座監獄被設計之初,就是用來押超凡者,所以他們一定有一些特殊的處理後事的手段。’
他看着四周囚犯們多多少少帶着茫然的眼神,心想,這或許是喝了羊鞭湯的後果?
‘普通羊鞭湯也沒有這種消除記憶的效果,他們一定是對這種東西做了特殊處理,或者加了什麽料,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陳宴今天被分配的工作任務,是修理放風區域在昨晚倒塌的建築物。
大多數囚犯都分配到了這個任務,想來是昨晚囚犯們爲了逃獄,不小心毀壞了某個建築物?
陳宴來到放風區域的時候,才意識到事情的真相。
放風區域其實就是一片尖刺鐵絲圍欄圍成的大沙場,按照監獄的制度,囚犯們每天至少擁有5個小時的放風時間。
但自從這一任典獄長上任之後,給監獄找了很多外包工作,囚犯們得以每天12個小時待在工作間裏,再沒時間到放風區域休息了。
這一任典獄長生财有道,外包工作制度耗幹了囚犯們的精力,導緻監獄内部鬥毆事件大幅度減少,囚犯們自行成立的山頭之間的争鬥幾乎完全平靜下來。
囚犯們不搞事,獄警的工作強度就随之下降,典獄長順勢削減了獄警的編制,這樣一來,就又省下一筆錢。
囚犯們不搞事,就不需要對保障他們人身權利的設施進行維護,就又把維護費用省了下來——
就比如放風區域,整個區域有兩個籃球場,占地幾乎800多平方米,運動設備若幹,對這片區域進行管制和維護的錢雖然不多,但成年累月積累下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陳宴來到這裏的時候,隻看到野草都長了兩米多高了。
囚犯們低聲咒罵着典獄長不做人,層出不窮的各民族污言穢語讓陳宴大開眼界,而更讓他感覺意外的事情還在後面——
在今天的工作任務中,倒塌的建築物并非因爲囚犯們昨夜的狂歡,而是因爲地表的塌陷。
陳宴站在塌陷區周圍,隻見塌陷區域之下的沙土隐隐浸泡在泥水之中,泥水滂臭不可聞,這不正是自己昨晚在下水道裏聞到的味道嗎?!
那麽,造成塌陷的,是昨晚太陽騎士們和巴格萊之間的打鬥咯!
陳宴向塌陷區域深處看去,隻見那裏的沙土已經有明顯被處理過的痕迹,應該是監獄的管理人員對那些人魚的骸骨已經做過處理,不會再有詛咒的産生了。
而這麽大一片塌方區域,再加上倒塌的建築,如果要全部清理,估計要挖掘機來——租借費用可是一大筆錢。
囚犯們完美的替代了機器,最關鍵是不用付出相應的工費,即便他們大多沒有做過這樣的體力活,效率不高,但監獄裏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典獄長對他們擁有足夠的耐心。
按照監工的說法,囚犯們需要清理塌陷區附近倒塌建築的殘骸,并用監獄之前積攢下來的石頭、木頭和塑料殘渣,填滿整個塌陷區域,并覆蓋上一層水泥。
這可是不小的工程量。
囚犯們雖然心裏抱怨,但沒有一個敢偷懶,因爲監獄整人的方法有很多,往往不需要什麽暴力,就能讓人體驗絕望——陳宴聽說,禁閉室就是這樣的存在。
在開始工作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靠近陳宴,來到他身邊。
是大威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