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刺入血肉摩擦骨骼的下一刻,一聲痛苦的铮鳴聲從鬼怪新娘口中傳出。
“铮!”
随之而來的便是“咯吱咯吱”讓耳朵痙攣的痛苦音調——那是利刃摩擦變異的血肉和骨骼所發出的聲音。
“咯吱咯吱”和持續不斷的铮鳴聲重疊在一起,形成的頻率刺激耳部的肌肉組織,010号牢房裏衆人的耳蝸因這聲音而被扭,肌肉組織在這聲音之下發生了變形和撕裂。
大腦發光的新人的兩根手指已經陷入了太陽穴,鬼怪新娘的反抗明顯讓他不堪重負。
漆黑如石油一般的液體從他破裂的太陽穴中流出來,滴落在地,燒穿地闆。
手表新人看着同伴的慘狀,凄然的面色之下浮現出一絲剛毅,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牢房内的一切聲音消失了,手表新人的耳朵裏流出了黑色的血。
手表新人正在毀掉自己的耳朵——他正在毀掉自己的靈感器官!
被特殊手段持續不斷摧毀的靈感器官感受到了滅亡的危機,源于生命本能的自保能力被動激活,在手表新人完全沒有施加控制的情況下,爆發的力量失控了。
失控的力量抽幹了周圍的一切聲音,漆獸雙臂利刃摩擦骨骼産生那“咯吱咯吱”的刺耳聲消失無蹤。
那奇怪的聲音消失的下一刻,捂着耳朵痛苦不堪的陳宴們終于恢複行動能力。
他們不斷出現更多,并蜂擁而上,一個個勒住鬼怪新娘的脖子,纏住它的雙臂,卡死它的雙腿,讓它身軀彎折不能直腰,雙臂癱直不能屈伸,重心不穩戰力不能,倒在地上掙紮不起。
片刻之間,鬼怪新娘的身上已經壓滿了陳宴。
它張開上下颚之間沒有肌肉組織和肌腱的嘴,想要撕咬陳宴,可陳宴們這次早有防備,在控制住它的身軀之後,根本不會被它咬到。
密密麻麻的陳宴仿佛無窮無盡,很快攻破了它唯一的攻擊器官——兩個陳宴把四隻大腿塞進了它的嘴巴,剛剛好卡死了它的嘴,讓它有力氣也使不出來,連掙紮的餘地都沒了。
“嗚嗚嗚……”
沒有行動能力之後,它開始低聲哀嚎,聲音如泣如訴,凄厲幽怨。
它的力量摧毀了手表新人制造的“真空”,随着一陣血霧的出現,手表新人的耳蝸結構徹底被毀。
“它在呼喚口及米青鬼!”
已經失聰的手表新人朝着安全門外大喊:
“通電!”
幾個呼吸過後,安全門上沒有産生電火花,更沒有出現通高壓電之後才會出現的微弱電流聲。
“通電啊!”
無人應答。
010号牢房的囚犯們感覺周圍變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出現在了空氣中,有水汽的濕潤,隻有大蒜素的惡臭。
腳下有不知從何而起的霧氣彌漫開了,但身處黑暗之中的他們幾乎完全看不到。
站在手表新人身邊的陳宴皺眉道:
“給安全門通電難道是機器定時控制的嗎?還是說今晚的暴亂導緻控制電閘的獄警跑路了?”
手表新人已經失聰,聽不到陳宴的話。
他隻是一遍一遍對安全門外大喊着:
“通電啊!”
倒是有囚犯大笑着回應他的呼喊:
“通你X!”
牢房區域早已亂作一團,混亂的叫喊聲中夾雜着暴戾的喊殺聲,重物擊碎骨骼産生的碎裂聲掩蓋着喪失理智的慘叫聲,還有更多如獸吼一般的瘋狂獰笑聲……
黑暗中的囚犯們在崩壞,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黑暗遮掩了他們的人性,黑暗中一切複歸原初,他們不再是人,他們變成了它們,變成了隻憑本能生存的野獸。
“通電……通電……”
手表新人的呼喚并沒有讓安全門通電,反倒是黑暗中有高大之物漸漸浮現出來,向010号牢房不斷靠近。
是口及米青鬼!
它聽到它的鬼怪新娘的求救聲,前來救援了!
陳宴拍了拍手表新人的肩膀:
“放心,我想辦法。”
他聽不到陳宴的話,腦袋裏也因剛才受到的攻擊而混亂不堪,隻憑最後一股心勁抓住陳宴的手腕,口齒不清道:
“不能讓混亂就這麽繼續下去……監獄需要秩序,囚犯需要秩序,如果讓這些混蛋跑出去,一定會釀成災難……”
陳宴恍然道:
“原來你是獄警!”
手表新人聽不到他的話,隻一遍一遍重複着自己的話,眼神呆滞,瞳孔擴散,直到耳朵裏流出白色的液體,陳宴才意識到,他已經變成了傻子。
而此時,口及米青鬼也已經來到了安全門前。
它看着被陳宴們壓在地上的鬼怪新娘,發出一聲興奮的尖叫,整個身體擠在安全門上,下一個已經小半個身體擠入安全門内。
‘口及米青鬼的表現和上次一模一樣,它應該已經沒有人類的生物結構了。’
陳宴看了一眼床鋪之下自己的本體,又看了一眼被壓制在地上的鬼怪新娘,心中已經有所決斷——
下一刻,站在最前面的陳宴,對已經大半個身子擠進安全門内,并貪婪的注視着鬼怪新娘的口及米青鬼說道:
“放過他,我來做你的新娘。”
這話一出,不僅是010牢房裏的其他人,就連口及米青鬼都愣住了。
卡在門上的怪物看了看地面上被壓制的鬼怪新娘,又看了看陳宴,仿佛正在做着艱難的選擇。
安全門内的囚犯們——如今隻剩下弗蘭克和石像鬼,兩人看着陳宴,表情扭曲,神色也變得怪異,像是想到了什麽:
對于口及米青鬼這樣擁有特殊癖好的家夥而言——就像是對于監獄中的某些家夥而言,陳宴的确比地面上的鬼怪新娘看起來更“可口”一些。
片刻之後,口及米青鬼發出了“咯咯咯”的可怖笑聲,對着面前的一堆陳宴,點了點頭。
它同意了。
在口及米青鬼同意陳宴要求的下一刻,鬼怪新娘身上由不明生物質構成的薄冰“婚紗”寸寸碎裂,掉落在地化作冰冷的髒水,露出克萊恩再次變得瘦弱不堪的身體。
克萊恩用帶着感謝的虛弱眼神看了陳宴一眼,而後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站在石像鬼床鋪下的一個陳宴擡起頭,對石像鬼低聲說道:
“幫忙照顧克萊恩,我很快就會回來。”
石像鬼滿臉驚悚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口及米青鬼已經站在安全門外,彎着腰,一手背後,一手手心朝上,對着黑暗中的某個方向,對陳宴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陳宴們出現在安全門外,前仆後繼的朝口及米青鬼指向的方向走去。
口及米青鬼似乎完全不害怕這麽多陳宴會對他造成威脅,搖搖晃晃貌似很開心的樣子,在前面開路。
陳宴們的心情卻比較壓抑——在剛剛,口及米青鬼答應他們要求的時候,他們内心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适,并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麽力量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是“詛咒”!
詛咒讓他和口及米青鬼之間産生了某種聯系,這種聯系是口及米青鬼不害怕他反悔的依仗。
‘媽的,不會翻車吧……’
陳宴們想到自己的計劃翻車的後果,集體惡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總不能等着口及米青鬼把我們一個個全變成鬼怪新娘。’
陳宴打定主意,身上的惡寒才下去了點。
口及米青鬼走在前面,冷霧在更前方開路,陳宴們約摸着已經走了幾分鍾時間,早已經超過了牢房區域的範圍。
周圍并沒有變得更加寒冷,但奇怪的臭味卻更濃郁了。
‘這種味道,我怎麽好像在哪聞見過……’
陳宴們小心謹慎的向前走,手裏拿着左輪的陳宴被陳宴們保護在最中央的位置,所以他擁有左輪這件事暫時沒有被口及米青鬼發現。
又是幾分鍾之後,口及米青鬼終于停了下來。
陳宴們感覺自己正踩在濕潤粘稠的泥土上,這種感覺熟悉極了,他前兩天才剛剛感受到過——
在和弗蘭克一起進入那條監獄之下的密道中,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現在在密道裏——在監獄的下水道裏了!’
驟然間,一股熟悉的“被注視”的感覺浮現在陳宴心頭。
陳宴們猛然齊刷刷的擡起頭,隻見冷霧彌漫的霧氣之中,某個龐大的黑影正在注視着他——
和之前進入監獄下水道時感受到的注視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