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并不甘心。
陳宴“感覺”到了這位處刑者大人強烈的不甘,他表面上應承着典獄長的命令,其實根本不認爲自己需要遵從典獄長的決定。
這是個刺頭。
‘他表面上一定不敢違抗典獄長,那麽,就一定會私底下進行調查了?
那他一定會再次跟我接觸。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說不定能從他口中套出來很有價值的信息。’
審訊室中的解剖還在繼續着,陳宴發現監獄醫務人員的解剖手法很專業,從解剖順序和對每一部分生物組織的處理手法來看,他們采用的并非通常的解剖方式。
‘是解剖超凡生物的特殊方法嗎……話說園長之前就學有解剖學,聽說是因爲異常生物的生理結構和正常生物有很大區别,尤其是類似超凡者靈感器官的生物組織,需要在解剖的時候遵循某些特定的規則,才能保證解剖完整而不被破壞。’
‘按理說我現在應該被辭退了,園長也不是我的園長了,悲傷,沒機會革了他的命了……’
兩個監獄醫務人員對**鬼的解剖相當專業,陳宴隐隐約約“感覺”他們的動作其實和歌劇院裏舞者們的舞蹈差不多……不對,醫務人員的動作更加純粹。
而歌劇院裏的舞者……恕陳宴直言,這個時代的芭蕾舞尚且原始,甚至還沒發展到穿内褲跳芭蕾的時代,這導緻舞者們必須對自身進行多方位的處理,一個不慎就會導緻一場芭蕾表演染上低俗的氣息——他們表面上遮掩着這件事,仿佛芭蕾本身不是這個用途。
**鬼最終被完完整整的分成幾部分,陳宴一一看過,發現最不正常的就是過分發達的胸腔結構,從巨大的胸腔來看,這**鬼的肺活量一定很大。
而**鬼的一部分被挑了出來,放在一邊——那是**鬼的整個下肢,它的下肢已經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了,似乎像是發生了某種退化。
醫務人員拿來密封用的塑料袋,将它的下肢裝袋,用氣泵抽成真空,又拿來一枚标簽貼在其上。
陳宴敏銳的察覺到了那枚标簽上的靈感氣息,這枚标簽像極了某種用來封印的超凡物品。
他們要把**鬼的下肢封印起來,然後封存?
陳宴看着兩個擡起真空塑封袋的獄警,打開審訊室的門之後,徑直朝着監獄大門的方向去了,才意識到,他們或許并不是要把這東西封存,而是送到外面的機構進行檢測。
監獄本身沒能力處理這東西,說明監獄本身在超凡側的實力并不強……最起碼是超凡知識匮乏。
想到這裏,陳宴輕輕松了口氣。
他繼續在禁閉室停留了許久,直到快要在禁閉室的黑暗中窒息了,才聽到開門的聲音。
“陳宴,回囚室。”
沒有過多言語,陳宴戴着銀手镯,被獄警押送至010号牢房,才被解開銀手镯,被獄警推進門。
……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教習準時在五點半吹響了起床的哨聲,集結在牢房區域中央的囚犯們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昨夜突發事件【舞會】的影響,依然和平常一樣,在被分配了今天的勞動任務之後,在獄警的監督下前往各自所在的工作區。
陳宴今天被分配到的工作地點,不再是廚房或是辦公區域,而是位于辦公樓四樓的雜物間。
辦公樓四樓已經屬于監獄大多數文職人員的工作範圍,雖然有獄警巡邏,但對于那些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文職人員而言,一個擁有攻擊性的囚犯依然是緻命的。
能夠被分配到這種區域進行工作的,除了弗蘭克這種常年表現良好,且對監獄始終表示着絕對服從的人之外,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不會有危險的關系戶。
之前和弗蘭克一起打掃衛生的時候,陳宴就對“自己能進入這種區域”這個事實很好奇。
他明明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服從,也不是什麽關系戶,怎麽就敢讓他和監獄的文職人員滞留在同一空間呢?
直到進入龐大的雜物間,看到埃克斯奎什·内斯特那張嚴肅的臉時,他才逐漸明白今天工作安排的真相——這位處刑者大人明顯要借機對他進行試探,甚至是拷問昨晚發生的事。
和陳宴一起進入雜物間的還有兩個犯人。
其中一個是已經六十多歲的老頭,不知道叫什麽,隻聽到獄警叫他老蘇卡,是來自東北廣袤凍土的蘇卡不列颠人。
另一個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叫拉傑什,竟然是和陳宴之前認識的教會學校教導主任薇迪雅·甘地一樣的音笛人,長相粗犷。
陳宴注意到,拉傑什和薇迪雅·甘地有一個特别相似的地方,就是那一股土味非常沖的帝國語。
他們這樣的音笛人似乎不會發帝國語中“T”的音,而總是把“T”的音念成“D”,聽起來滑稽極了。
雜物間的整理工作比陳宴想象中麻煩的多,不僅是因爲雜物間裏堆放着大量雜七雜八的辦公用品和監獄用具,還因爲老蘇卡和拉傑什竟然是兩個混子,根本就不想幹活!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布置完“整理雜物間,并把雜物列成清單”的任務之後,就離開了。
老蘇卡直接往一堆泡沫裏一趟,打起呼噜。
拉傑什則一臉嚴肅的對陳宴說道:“吾神阿羅漢告訴我,今天是齋戒日,不可以進行勞作。”
說完就往地上一坐,竟然發起了呆。
陳宴完全搞不明白“齋戒日”和“不能勞作”之間的關系,他隻知道,一旦完不成任務,就會給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冠冕堂皇刁難自己的借口,那家夥已經盯上自己了,如果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了錯,一定不會好過!
可他一個人又不可能把雜物間裏成山的雜物整理完,必須靠這兩個混子才行!
陳宴想了想,用一種神秘的語氣對拉傑什說道:
“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拉傑什脫離呆滞狀态,驚訝的看着陳宴:
“你也還記得?我以爲隻有我還記得呢!他們給所有人都喂下了羊鞭湯,大家幾乎把昨晚的事全忘了!”
拉傑什得意的小聲說道:
“阿羅漢保佑我們從小每天都能吃上羊下水,所以我并不害怕那種加了料的羊鞭湯!”
拉傑什的口音讓陳宴聽得耳朵發麻,可爲了不被刁難,他還是把對話繼續了下去:
“剛才帶我們過來那個埃克斯奎什·内斯特,他可真不是一個好東西,我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說要在囚犯裏選出來一些犯錯誤的人,去當【傍晚11點鍾鬼新娘】的誘餌!咱們三個倒黴,算是被他盯上了,要是今天白天不能完成任務,晚上就要去做誘餌了!”
陳宴說完這句話之後,内心升起一絲邪火,像是有另一個自己在他耳邊說道:
‘你慫個弔啊!直接敢那個内斯特!幹死了血賺,幹不死他也不敢把伱怎麽樣!你現在比他值錢多了!多少雙眼睛都盯着你呢!’
陳宴心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拉傑什聽完他的話,露出鄙夷的表情:
“你騙誰呢,處刑者根本就沒有處理我們的權限,他現在隻是個實習生罷了!”
陳宴追問道:
“怎麽說?”
拉傑什炫耀一般對他解釋道:
“前天處刑者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們山頭的老大就告訴我們,處刑者是個傑爾曼人,傑爾曼人已經在亞楠市得到了很多金錢,所以必定得不到很多權力。
所以,處刑者能進入亞楠市的監獄系統,就已經是撞了天大的運氣,不可能在幾天内就獲取太大的權力——換句話說,他頂多就是給我們這些囚犯發布一些任務,絕對沒有處置我們的權力。
一旦牽扯到囚犯的處置問題,都還是典獄長說了算。”
回想起昨晚典獄長和埃克斯奎什·内斯特之間的對話,陳宴發現,竟符合拉傑什的這套理論得出的結論。
他沉默兩秒,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而後沒有抱什麽希望的問道:
“你們老大知道處刑者的背景嗎?”
拉傑什炫耀一般說道:
“當然知道,我們山頭老大家裏财大勢大,有人有錢,監獄外面什麽風吹草動他都知道!就是這麽神通廣大!”
“而且,老大很喜歡你這樣的人。”
拉傑什的話在陳宴耳朵裏變了味道,他逐漸意識到,這個看起來有些傻,又愛吹噓的音笛人,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麽愚蠢。
“老大敬佩你在外面做的事,所以,如果你跟我老大一起喝酒,拜個把子,我老大會很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