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公平一點,對嗎?”
陳宴掃過每個人的眼睛,用“誠摯”的眼神看着大家。
他不知道的是,大家隻能從他眼神中看出“動亂”。
而且大家明白,“公平”并不意味着付出最多的人要拿和大家一樣的錢,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即便這是這個人的意願。
“我認爲你需要再考慮考慮。”傑克·巴爾多看着陳宴說道。
“是的,而且我們必須算上進入地下之前,你和保爾一起去下城區采購物資的錢,那同樣是你的付出。”韋伯對他說道。
“我們或許可以拿出來一部分作爲公共資産,交給伱打理,利潤用分紅的形式按比例分給大家。
另一部分換成現金,用來平分。
下城區的匪幫在幹了一大票之後,都這麽幹。”
保爾金·沃克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很認真,并沒有在開玩笑。
索拉爾沒有說話,他情況特殊,作爲一個“外人”,他認爲自己最好在利益被觸碰之前保持沉默。
除了傑克·巴爾多之外,大家都多多少少有點緊張,利益的分配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特别敏感的事,稍一不慎就會招緻不滿、妒忌、猜疑和背叛的隐患。
大家商量出的分配方式或許沒辦法讓每個人滿意,但必須讓每個人知道,最終的分配方式已經盡可能的足夠公平。
如果他們是一群強盜、一群土匪、一群連字都不識,隻靠運氣獲得了大量财富的蠢貨,簡單粗暴的分配方法會更加合适。
但他們不是,他們各個都是有正經身份的良民,甚至連殺人越貨的勾當都沒有做過,根本不可能按照強盜的邏輯來進行利益分配。
“我認爲保爾的計劃可行。”
陳宴看着保爾金·沃克:
“用資産的投資風險和源源不斷的利益來維系信任,這是不錯的法子,并且後續的産出更容易滿足所有人的需要。”
他看着大家:
“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賣電這種事,在地表,幾乎隻有威廉·亞當斯集團在做。
而在地下,就隻有斯派羅工業在做。
有電力需求的大都是科技公司、玩票的富人,還有一些特殊專業的學生。
目前的電力供應已經能夠滿足他們的需求,而我們沒有很好的渠道接觸這些群體,即便采取低價策略,也很難把電賣給他們。
所以我們需要等。
等到亞楠市普及電力——那是很快就要發生的事,我已經見到了互聯網的發展,或許電子設備在今天就會進入亞楠市的每一戶人家。”
市政敢拿稅收在全市建立信号“燈塔”,就一定敢拿稅收補貼全市居民接入互聯網,這是陳宴深信不疑的事情之一。
“到了那時候,電力會相當昂貴,因爲富人們掌握着電力的輸出,威廉·亞當斯集團還要普及斯派羅工業的那種賣身合同,他們會以貸款的形式把錢放在每個人手裏,以換取電子設備和互聯網的使用權限,到了那時,每個人都必須花費過量的錢,去購買電力。”
大家開始不太能聽懂他的邏輯,因爲大家并不知道關于斯派羅工業合同的真相。
陳宴沒有發現大家的困惑,繼續說着。
“到了那時,就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我們可以售**正常價格更廉價的電力,雖然說是‘更廉價’,但其實并不便宜,隻是比正常價格低一些而已,我們會依靠這些純礦獲得很多錢,并把這些錢投資到更多的挖礦設備上,然後獲取更多的蛇吻岩礦石……”
這……
是可行的嗎?
大家心裏都明白,這樣的計劃實在太過理想化了,其中種種變數完全不可預測,所要面臨的風險也沒有被陳宴提到——私自售賣電力這種觸及到富人們利益的事情,是否會被以暴力手段摧毀?
最重要的是陳宴的心理狀态……他似乎變得有些瘋癫,但又保持有一定程度的理智。
接近瘋癫的聰明人是最令人畏懼的存在,沒人能預料他們最終會做出如何瘋狂的事。
大家心裏清楚種種不确定的情況,但表面上并沒有表示,每個人都在思考在權衡。
陳宴看不到大家的反應,卻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質疑和猶豫。
這些質疑和猶豫讓他漸漸平靜下來,放棄了繼續說服。
“風險越大收益越大,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
“如果大家不接受這種辦法,咱們也可以将這些純礦平分——先算出來索拉爾需要的那份,剩下的每人四分之一。”
陳宴轉身看向初代礦機的“鹦鹉螺殼”,所以大家看不到他眼神中的落寞和更多的“動亂”。
片刻的沉默過後。
索拉爾說道:“我認識一個商人,能把純礦處理掉,但價錢比市面上要便宜很多。”
大家頓時明白,他說的是黑市商人。
傑克·巴爾多說道:“我聽陳宴的。”
韋伯滿臉的謹慎:“我想先拿幾顆純礦來給我兒子抵抗嗜血菌株的侵蝕,順便把欠烏鴉子的錢還了。剩下的,我想先放在這裏,交給陳宴代爲打理。”
保爾金·沃克最後說話:“我想要把我的那份換成錢。”
傑克·巴爾多有些吃驚的看着他。
保爾金·沃克對他報以微笑,又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另一邊的空氣,仿佛在征求什麽意見。
一句話的時間過後,他仿佛得到了什麽肯定,再次看向陳宴的時候,語氣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飄忽不定。
“我準備拿着那份錢,和達麗雅一起離開亞楠市,一路向南,做一次長途旅行……也許以後還會出海,說不定,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呢?”
傑克·巴爾多張了張嘴,卻沒能把話說出口來,他特别想告訴他:
保爾,達麗雅已經死了,你看到的她,隻是你對她的思念而已,那是你對自己的詛咒,是你腦海中形成的,隻有你能看到的“思念體”啊……
“傑克,你這家夥,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保爾金·沃克無奈的笑了笑。
“可她是如此鮮活……”
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空氣。
“我能看到她的樣子,聽到她的聲音,她會在我迷茫時爲我指引道路,在我沮喪時爲我堅定信心。”
“這樣的她,怎麽會是我對自己的詛咒呢?”
“我堅信她是存在的,隻是以我們不理解的形态存在着罷了,我想帶着她去外面走一走,看看外面有沒有讓她恢複身軀的辦法。”
“如果有,我們會回到亞楠市,傑克,那時候我會再找你喝酒。”
“如果沒有……我想和她多相處一段時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看看曾經沒能帶她看過的風景,傑克你知道的,自從我結婚之後,一直忙于生計,從沒機會帶她去外面轉一轉。
始終待在亞楠市這霧氣彌漫的鬼地方,有時候還挺讓人抑郁的,你說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