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連承載勇氣的記憶都沒有,人還會擁有勇氣嗎?’
陳宴在這一瞬間思考了許多。
‘人之所以擁有勇氣,是因爲客觀發生過的人生經曆,是過往遇到過的、解決過的事情,讓人擁有了再一次直面未來未知事物的勇氣。’
‘一旦憑借勇氣走出了第一步,就擁有了走出第二步的可能。’
‘可如果曾經使用勇氣面對事物的記憶不存在了,人憑什麽能在面對恐懼時再次使用勇氣去面對呢?’
‘從這個角度來看,能夠對記憶進行幹擾,從而使人失去面對未知和恐懼時的勇氣——這樣的【蛇吻株】即便沒有什麽強大的物理攻擊力,也太過可怕了些。’
短暫的思考過後,陳宴出言提醒隊友們,面前的牆壁是假的,是【蛇吻株】在他們内心樹立的心靈壁障。
當陳宴話音落下之後,傑克·巴爾多大喊一聲“原來如此”,一腳踏出,穿過了黑色牆壁。
可韋伯和保爾金·沃克就跟他不一樣了,他們即便知道了這種離奇古怪的事情,也沒有充足的勇氣和應對經驗,于是,即便有陳宴的提示,他們依然無法突破自己的心靈壁障,邁不出通過黑色牆壁的一步。
“放心,我們不會丢下你們的。”
傑克·巴爾多看到他們的情況,立刻說出了這句話,随即看向陳宴。
陳宴點了點頭:
“是的,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穿梭礦機,一起安全回到地面才行!”
韋伯和保爾金·沃克因陳宴的承諾而安心了許多,在短暫的商量之後,探險小隊決定準備深入。
此時此刻,義眼隊長和他的礦工隊員們已經離開了陳宴的視野範圍,進入了礦道拐角,沒了聲音。
而穿梭礦機的引擎聲依然不停,在衆人停止對話之後,那引擎聲就像是回響在黑暗中某種惡犬的低垂吼聲。
陳宴和隊友們端好了各自的槍,在短暫的前進之後,進入礦道拐角。
探照燈的昏暗燈光之下,拐角之後道路盡頭的黑暗中像是匍匐着一隻巨物,那東西底面一小部分被淹沒在更深的水流之中,其餘部分暴露在水流上方的黑暗裏,被細密的灰塵籠罩,探照燈的燈光很難穿透,一時之間看不真切。
這東西……是熄火狀态的穿梭礦機嗎?
引擎聲明明就是從這東西的方向傳出來的!
陳宴和隊友們繼續向前移動,才看到伫立在巨物面前的幾個身影——那是義眼隊長和他的隊員們。
他們就那麽呆呆的站在陰影巨物面前,擡頭仰望巨物,身體輕微搖擺,手中槍械低垂,像是着了魔。
陳宴和隊友們端着槍繼續前進,頭頂探照燈光之下的巨物陰影漸漸清晰——
幾束探照燈的燈光照射之下,一具蜷縮的巨大蛇類骸骨出現在視野之中,骸骨上覆滿了顆粒狀的【蛇吻株】,引擎聲就是從巨大骸骨中間的位置發出來的。
這哪是什麽穿梭礦機!
在看清楚黑暗中蜷縮的巨蛇骸骨上爬滿那密密麻麻的【蛇吻株】時,陳宴立刻意識到,大家自從進入突水墳塌陷區之後聽到的引擎聲,應該是【蛇吻株】塞進大腦的一種幻覺!
心中有了這個念頭的下一瞬間,轟鳴的引擎聲在陳宴耳邊戛然而止。
“草。”
陳宴罵了一句,把自己猜出來的結果告訴身邊的隊員們。
也是在這一刻,陳宴面前不遠處的義眼隊長和他的礦工隊友們忽然轉過身來,對着陳宴擡起了槍口。
保爾金·沃克比他們動作快得多,在他們做出擡起槍口這個動作的時候,保爾金手中步槍中5.56mm賦能子彈已經擊發出去,穿過礦工頭盔和防毒面具,正中他們的腦門。
探照燈昏暗的燈光之下炸出幾朵血花,對方在轉瞬之間已經被全隊爆頭。
他們的屍體倒在水域之中,韋伯緊接着說道:“我沒有從他們的身體裏感應到菌株……他們應該是沒有被【蛇吻株】感染的,隻是陷入了【蛇吻株】産生的幻覺,所以他們的屍體不會污染水域,我們……暫時沒有被污染的危險。”
他說着,向前走了幾步,俯下身子,掀開某個礦工的眼皮。
“你們看,他眼睑内部的血絲是很正常的,并沒有出現類似菌株的東西,眼睛這東西是最人身上脆弱的,如果他們感染過菌株,那菌株肯定會存在于眼睑之内。”
衆人緊随其後,看到了他所描述的情況。
韋伯竟然知道一些通俗生物學的内容,這讓陳宴有些驚訝,他心想,也或許韋伯并不知道具體的學科知識,而隻是根據自己曾經生活中的直接經驗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從我們第一次在溶洞水域遇到【蛇吻株】到現在,我們幾乎可以判定,【蛇吻株】明顯有很強的自我意識,和某種程度的智慧——它在用幻覺控制我們失敗的情況下,甚至知道利用礦工們的熱武器對我們下手。”
陳宴說出的結論讓大家都沉默了,這顯然是非常糟糕的情況。
非人的智慧生物總是會讓人類心生恐懼,而這樣的恐懼又通常會随着絕望的處境而逐漸加深。
探照燈的燈光之下,陳宴注視着腳下被打破了礦工頭盔和防毒面具的義眼隊長,忽然發現他有些不對勁:
“大家看!”
衆人的目光被陳宴的話語所吸引,隻見義眼隊長破損的防毒面具之内,原本因長時間不被陽光照射而顯得有些蒼白的面孔上,竟然有蠕動的深綠色苔藓在沿着皮膚攀爬。
是【蛇吻株】!
韋伯根據通俗生物學和生活經驗所做出的判斷是錯的!
衆人屏息凝神的幾秒鍾裏,【蛇吻株】已經占領了義眼隊長的整個面孔。
下一刻,已死去的義眼隊長忽然睜開眼睛。
保爾金·沃克早已對準他面孔的槍口也噴出火焰,黑暗的地下炸出無數火光,衆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保爾金·沃克已經把義眼隊長的腦袋打了個稀巴爛。
“草!我就不信他這樣還能起來!”
保爾金·沃克因恐懼而惡狠狠的罵出了聲,髒話和兇狠的态度似乎能爲他帶來某種程度的安全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