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拉格朗日看了一眼少年眼神裏如野獸一般兇蠻的目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最先開口道:
“教授給出的課題,是【對世界更深處事物的調查研究】。
從我們目前的神秘學基本規則來看,按照【時間流速中值定理】:
對任意一個獨立空間的時間流動而言,至少有一個瞬間、或一個時刻的瞬時速度,等于整個空間内時間流速的平均速度——
請各位注意,這是我們所學習的整個神秘學體系的基礎規則,我們所面對的超凡世界建立在類似這樣的基礎規則之上。
所以,一旦出現和此規則相悖的情況,便視爲神秘學意義上的【不存在】。
而面前這個空間……請大家看。”
他摘下胸前的黃金懷表,将其打開到表盤的那一面,向衆人展示,這顆表是正在轉動的。
在所有人看過之後,他手裏提着金色的鏈子,将懷表置于黃銅管道所在的空間之中。
下一瞬間,懷表忽然從停止了轉動。
他的實驗顯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約瑟夫·拉格朗日對大家的态度很滿意,于是繼續說道:
“時間是停滞的,時間的瞬時速度爲0,平均速度爲0,符合神秘學基本規則,所以,從神秘學的角度來看,這所謂的【世界的第二層】,可以從神秘學規則層面被定義爲【存在】。”
一旁的巴巴羅薩吐槽道:
“怎麽跟鬧着玩一樣,這有意義嗎……”
陳宴解釋道:
“不是鬧着玩,這個過程是有意義的:用已經被充分論證的規則,去證明未知的事物,就能得出相對應的結論。”
巴巴羅薩表示不屑:
“小詹米,不要試圖唬我。”
陳宴沒有理會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他認爲巴巴羅薩這個從來都隻會在課上酣睡的家夥連畢業都難,更别說在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探險中……陳宴并不覺得這個曾經是海盜的家夥,能在離開校園之後繼續活着。
緊接着,當約瑟夫·拉格朗日将懷表提起來之後,表盤上的指針再次開始轉動。
他将懷表高高提起,向衆人展示道:
“各位看,在懷表被拿出來之後,時間從剛才指向的下午6點21分,瞬間來到了下午6點28分——懷表經曆了7分鍾的時間流動。”
“之前我已經注意過,我們現在所位于的這間閣樓,是【現世】和【世界第二層】的【夾縫】,時間流速和【現世】相同。
也就是說,如果将閣樓中的時間,按照正常【現世】中的時間來進行估計,從懷表放入【黃銅管道】所在的空間,到懷表被拿出,大概用了不到3分鍾。”
“我有一個猜想:在懷表離開【世界第二層】,也就是【黃銅管道】空間的一瞬間——時間發生了快速的流動。
也就是說,在【世界的第二層】,也就是【黃銅管道】所在的空間之外,還存在有一層【薄膜】,那似乎是黃銅管道空間的某種保護機制——改變時間的流速,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保護機制了——我大膽的猜測一下:這是世界對自身的一種保護。
而我們面前這片黃銅管道空間之外的【薄膜】,其中的時間流動速率,大概是【現世】的三分之七倍。”
人群中,始終沒有說話的達克索忽然開口道:
“但剛才你把懷表放進去的時候,表盤上的時間并沒有發生改變。”
約瑟夫·拉格朗日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這是下一個實驗。”
他再次向衆人展示正常運行的懷表,然後提着懷表的表鏈,将懷表置于黃銅管道所在的【世界第二層】。
在進入黃銅管道空間的一瞬間,表盤上的時間顯示發生了變化:
時間從6點31分,瞬間變成了6點36分。
有5分鍾的時間,順向消失了。
約瑟夫·拉格朗日緩慢将懷表提起。
在離開黃銅管道空間的一瞬間,表盤上的時間顯示再次發生變化:
時間從6點36分,瞬間變成了6點49分。
這一次,竟然有13分鍾的時間順向消失了!
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約瑟夫·拉格朗日的面色潮紅,像是演講一般對其他人說道:
“是的!如大家所見,進出第二層世界的時間是不固定的!
而這種現象又符合另一種規律:【超凡世界的時間隻會停滞、或是正向流動】。
我認爲,進出【第二層世界】時發生的時間變化,依然是有規律的。
而且,這規律一定有迹可循!
因爲世界是由規則構成的——我們隻看到了【這種時間變化現象】在世界中的體現,而沒有看到其中存在的内在邏輯和規則。
我認爲,在測試樣本足夠多的情況下,可以将黃銅管道世界之上存在的這層【薄膜】中時間流動的規律,歸納成函數方程,将有關變量代入進行計算,進而得出有關【薄膜】中時間變化的因變量!”
當他說完的時候,自從灌注聖光之後,始終沒有說話的安澤姆,忽然開口說道:
“這樣的研究,除了應對教授給出的畢業課題之外,還有什麽其他價值呢?”
約瑟夫·拉格朗日認真回應道:
“神秘學的意義,在于用科學的方式解剖神秘,讓神秘不再神秘,而是轉化爲人類可以利用的知識。
而無論是哪種形式的科學研究——無論是凡俗側科學,還是超凡側科學,其研究都是漸進的,曆史已經告訴我們,我們必須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前進,才能比前輩們走的更遠。
比方說,我們今天知道了第二層世界之上覆蓋這層【薄膜】之中的秘密,明天我們就能在安全的情況下克服【薄膜】帶來的時間差,從而更精準的觀察黃銅管道世界之内的事物。
但這個過程是艱難的,是痛苦的,也許要花費很大的代價也無法換來一定的研究成果——
而這個過程本身,就是我們作爲學者而存在的意義——
我們是爲了研究神秘學而生的學者。”
他神色之間充滿了當時的衆人無法理解的使命感。
他看着衆人的神色,說道:
“而我們所學,即便隻是【神秘學】知識體系構架細分出來的【異常生物學】,也一定不能忘記【神秘學】的基本規則。”
約瑟夫·拉格朗日看着衆人:
“我的研究課題暫定于此,如果各位選擇繼續前進,我會爲大家在此看守。”
巴巴羅薩忽然認真起來:
“我覺得你這課題靠譜,也讓我也來爲偉大的科學研究出一份力!”
約瑟夫隻瞥了他一眼,眼神裏充滿了鄙夷。
在場的其他人,除了陳宴和安澤姆之外,也對他多多少少表示出了些許不屑——而巴巴羅薩明顯知道這件事,但還是表現出一副無時無刻不在樂呵的樣子,我認爲他一定對此很在意。
陳宴很無奈:
“教授說了,一個課題隻能一個人來做,巴巴羅薩,你需要發現自己的課題,不然就要肄業了。”
巴巴羅薩捂着腦袋,用誇張的語氣說道:
“真令人頭痛啊!”
除了約瑟夫·拉格朗日之外,以陳宴爲首,其他人陸陸續續進入黃銅管道世界之中。
不得不說,他們真的是很勇敢的人,我守着這裏已經不知多少年,也沒敢進入黃銅管道所在的【第二層世界】之内。
我的靈覺告訴我,那裏很危險,并且存在有我對付不了的東西——靈覺告訴我,我會死在那裏。
我還有記錄一切的使命在,我不可以進去。
好在安澤姆的聖光之槍打開的孔洞足夠大,我能夠清晰的看到他們在第二層世界之内的動作,甚至能隐約聽到他們說的話。
他們進入第二層世界,踏在了黃銅管道之上,傳出來的聲音就很小了,如果不仔細聽,隻會感覺那些聲音成了無意識的紛亂呓語——
就和超凡者失控時候耳邊傳來的聲音一模一樣,我曾在過去的無數年裏多次在租客的耳邊聽到過那些聲音。
我使足了力氣去聽,便聽到,維克多·弗蘭肯斯坦最先開口說話了:
(我依然聽不太清他的聲音,隻能用我自己往昔所記憶的知識,對他的話進行補全)
“在我家族曆史的記載中,這世界上存在有一張【網】,能把一切人和一切事物連接在一起。
超凡的力量總會相互吸引,然後通過【網】上的道路發生相遇——這樣的“相遇”往往表現爲“完全的巧合”。
如果世界的第二層真的和【現世】平行,那麽,這裏的黃銅管道,豈不就是【網】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衆人對他的說法表示否定,說他完全是生搬硬套。》
看到這裏的時候,陳宴感覺腦袋一陣眩暈。
他知道,維克多·弗蘭肯斯坦說得對,黃銅管道世界的确和【現世】平行,因爲可以這些黃銅管道達到現世中的位置。
讓他在意的是維克多所透露出的另一個信息:
【超凡的力量總會相互吸引,然後通過【網】上的道路發生相遇——這樣的“相遇”往往表現爲“完全的巧合”。】
這也是世界基本規則的一種嗎?
陳宴回想起自己這些天經曆的事情,竟然全都在冥冥中符合這條規則。
他忍住内心的震撼感,繼續向下看:
《當衆人排隊向前走的時候,一個身影悄悄的掉了隊。
是那個名叫“柴”的年輕人。
他脫下了鞋子,靜悄悄的退出了隊伍,如野獸般爬行在黃銅管道之上,片刻間消失在無數黃銅管道的夾縫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