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極力遠眺,隻能依稀看到學校内部距離大門不太遠處的觀星樓——作爲米斯卡塔尼克大學的标志性建築,20層的觀星樓早已成爲高街的地标性建築之一。
尤其是在這些年帝國對煤炭大範圍使用的情況下,米斯卡塔尼克大學的觀星樓常常沒入如雲層一般的霧霾之中,那場景看起來頗爲壯觀。
好在今天天氣不錯,學校門口又有少許進出來往的學生,一切依然能證明這所學校裏是有活人的。
高街的大學校園大都是開放的,米斯卡塔尼克大學也不例外,事實上,這裏甚至連門崗都沒有,校園可以供任何人随意進出。
陳宴一路進了校園,視野依然沒有很開闊,原因是在校園裏生長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圓頂橡樹——那些紅褐色的樹冠在冬季依然茂盛,且遍布于校園内部的道路兩旁。
’這樹一定是施了肥,不然怎麽可能這麽茂盛。‘
陳宴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腥味,像是血腥,當他想要仔細去聞的時候,那股腥味又沒有了。
‘真是奇怪……是我的幻覺嗎?’
向觀星樓的方向前進,道路兩邊的學生越來越少。
陳宴的到來似乎吸引了一些學生的目光,那些目光呆滞、像是讀書讀傻了的學生在看到他之後,不約而同的站在原地,就那麽呆呆的看着他。
這樣的注視引起了陳宴的極大不适,所以他腳步很快,不過十幾分鍾時間,就來到觀星樓前。
圓柱狀如高塔一般的樓體上遍布已經褪色的、有了裂痕的深藍色油漆,裂痕之内漆黑一片,這樓體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材質做成的磚石壘砌而成。
陳宴在打量那些漆黑裂痕的時候,眼神一晃,好像看到了一點暗淡的亮光一閃而過。
隻愣了一下神的時間,再次把視線集中起來時,卻隻能從裂痕中看到無形狀的漆黑了。
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于是便徑直走入觀星樓中。
觀星樓一樓大廳空曠極了,黑色的大理石地面鋪滿了整個大廳的地面,天花闆上卻沒有吊燈,而隻有一塊發光的棱鏡。
陳宴似乎在報紙上見過這種棱鏡。
棱鏡之後應該是一條寬闊的管道,管道内每隔一段距離都放置有一片按照特殊角度擺放的棱鏡,直到通往管道盡頭的牆體之上——牆體之上同樣有一片或多片棱鏡,用以收集外界的太陽光。
外界的太陽光會最終會通過管道内部的棱鏡,發生多次折射,最終折射到建築内部的棱鏡上,用以照明。
這樣複雜且極其浪費人力物力的玩意兒,怕是隻有大學這種有錢又有閑的地方會真正制造出來,當光源來使用了。
今天的陽光不錯,棱鏡折射到觀星樓一樓大廳的光線也非常充足,陳宴一眼就看到了大廳中央的【電梯】。
說是電梯,其實完全是一個開放式的石質平台,平台中央是雕刻出來的米斯卡塔尼克大學校徽——
由一堆齒輪、機杼和小圓球組合起來的校徽看起來奇怪極了,就像是由機械臂連接起來的數個大小不一的星球。
這些星球的轉動,竟然還是由齒輪帶動的。
真是……有意思。
陳宴來到平台之上,才看到平台中央立着的石柱上标記着從1-20各個樓層的按鈕。
和普通的電梯按鈕不同,石柱上的按鈕中央大都有一個鑰匙孔,似乎是要用鑰匙開啓抵達每一層的權限?
陳宴試探着按了按那些帶有鑰匙孔的按鈕,發現果然按不動。
而唯一沒有鑰匙孔的按鈕,就是20樓。
’啧……隻有20層是對外開放的嗎……‘
陳宴按下了20樓的按鈕。
下一刻,平台開始緩緩上升。
平台上升的速度很慢,陳宴并沒有明顯聽到電動機運行的聲音,心想,難道這”電梯“,不是用電力驅動的嗎?
是來自古代的某種機關技術嗎?
他内心愈發好奇。
随着電梯的上升,從2樓開始的各個樓層也出現在陳宴面前,那些樓層的入口封閉,似乎必須是當電梯到達時才會開啓——這同樣是類似”機關“的存在。
在電梯過了10層的時候,陳宴耳邊出現了一瞬間的呓語聲。
那呓語聲出現的時間太過短暫,他幾乎以爲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直到他的視線透過了10層之後的某扇玻璃窗,看到了此時此刻校園中的場景。
驚鴻一瞥之間,他赫然看到了破敗不堪喪屍橫行的校園、樹根上紮着沾染血肉的泥土的皇冠一般的橡樹、肉山一般拿着切肉刀追趕喪屍學生的縫合屠夫……
‘這他媽什麽情況!’
陳宴背後汗毛豎起。
’我剛才是不經意間開啓靈視了?!這才是米斯卡塔尼克大學真正的樣子?!不對啊!好歹是高街的著名大學,三天兩頭上報的頂級學府,怎麽可能是這個鬼樣子呢!?‘
陳宴深知此時後悔已經晚了,他隻能祈禱都靈小姐真的在觀星樓的20樓。
随着電梯不斷上升,陳宴從各個樓層中看到了更多的事物。
長着電鳗頭、泡在粘稠綠色容器中的人型生物,滿頭眼睛的巨型肥豬和滿頭眼睛的烏鴉,向日葵裏開出的人頭花,拿着帶着荊棘的鐵鏈進行自我懲罰的無面肌肉男,以怪異姿勢睜着眼睛看着他的女仆人偶……
陳宴精神崩潰之前,”電梯“終于到達了觀星樓的20層。
電梯停穩,陳宴跌跌撞撞走了出去,腦袋裏全都是那群怪異詭物的樣子,一時之間頭暈腦脹,向前兩三步來到立柱旁,扶着冰冷的、不知是何質地的柱子,”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這一吐,吐得天昏地暗,腦袋裏一切念頭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隻有痛苦。
他拼命嘔吐之間,背上傳來輕輕拍打的感覺,一個熟悉的女聲出現在耳邊。
”啊,陳先生,忘了提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另一個同樣熟悉的男聲帶着幸災樂禍,緊接着出現。
”哈!這就是你勒索我的代價!等着吧!等會兒下去的時候還要再來一遍呢!“
女聲無奈的歎氣道:”科林,收起你的無禮,我好不容易才把陳先生請來。“
男聲悻悻的哼着:”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第三個聲音緊接着出現:”陳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陳宴在一個香香軟軟肢體的攙扶下直起身來,第一眼睜開,便看到了存在于容器中的大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