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三叔在變成蛇身之後,智力有些降低了……
再生出的大腦明顯沒有先前的好用。
“不過是獸化病毒和凡人之軀的平衡被打破而已。”
蒼耳語氣輕松。
“以往,你的身體健康狀況良好,甚至因常年從事暴力職業,而擁有比常人強上一些的身體素質——你的免疫能力也較正常人稍強,這是你能成功獸化的原因之一。
在吞噬污血之後, 被感染的身體組織因病毒而得到增強——這種增強是以破壞細胞原有結構爲代價的,所以,獸化病毒被身體的免疫系統識别爲抗原。”
按照陳宴的了解,在說到這裏的時候,蒼耳還是比較嚴謹的,他沒有立刻将擁有“病毒”名号的東西當做抗原, 而是以“破壞細胞原有結構”作爲判定“獸化病毒是抗原”的依據。
事實上,按照現階段帝國病毒學的定義,并不是所有細菌或是病毒, 都能被機體的免疫系統識别爲抗原,而是要根據其對身體造成的影響進行判定。
所以陳宴明白,至少到現在爲止,蒼耳沒有說謊——至少是沒有說太離譜的謊言。
燭光之下,蒼耳繼續低聲說着,臉上因狂熱而出現的潮紅始終沒有褪去。
“由于機體自身的免疫能力,在将獸化病毒識别爲抗原之後,免疫系統因此激活,和獸化病毒進行對抗。
這是獸化病毒并未大範圍擴散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我特意爲你挑選這種雙孔亞綱的病毒,就是因爲這種病毒的感染能力相對較弱,最适合作爲【聖餐】,指引普通人類走向光榮的進化。”
蒼耳語氣裏帶着得意。
“事實上,你和這種蛇類獸化病毒的相性相當好——你的身體很快習慣了獸化病毒的入侵狀态,并在【入侵】和【防禦】之間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在食用【聖餐】之後的幾天裏,獸化病毒和免疫系統之間已經達到了微妙的平衡狀态,甚至相互依存——
獸化病毒的入侵加強了免疫系統的能力, 而免疫系統又反過來使獸化病毒發生了增強性變異。
兩者在這種相互增強的過程中相互成就,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共生】狀态!”
陳宴在三叔腦袋裏聽着這種離奇的解釋,隻感覺驚呆了。
他腦袋裏第一時間浮現出的念頭:這是什麽狗屁說法!
他快速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蒼耳的理論,繼而想到:
在病毒入侵的情況下,機體免疫系統被激活,抗體因此産生,免疫系統的确有可能在對抗病毒的過程中得到增強,病毒也有可能會在和免疫系統的對抗中得到進化——
但兩者之間的對抗,是以消耗大量機體能量爲前提的。
也就是說,即便蒼耳所說的情況真的存在,三叔也沒辦法供應足夠的能量,以維持兩者之間的平衡。
一旦這種危險的平衡因能量不足而被打破,無論如何都會導緻不好的結果:
如果機體免疫系統勝利,則獸化病毒消失或是蟄伏,三叔身上獸化的能力消失,變得和凡人無異。
如果病毒勝利,則三叔變成完全非人的存在……
想到這裏,陳宴忽然一愣。
完全成爲非人的存在……不就是現在的情況嗎?
變成蛇身人頭的三叔,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爲人了!
三叔聲音裏帶着疑惑和試探, 那語氣裏的怨憤卻已少了許多:“你是說……在一開始的時候, 的确是對我有好處……”
作爲一個連高中都沒上過、整日在街頭刀尖飲血的小混混,腦袋因重生而不太好使的三叔,明顯不太能聽懂蒼耳的解釋。
他隻能隐約從這些話中感覺到,蒼耳并沒有在害自己——如果蒼耳沒有撒謊的話。
“岸生啊……”
蒼耳用十分感歎的語氣說道:
“在這個時間點——也就是你食用了【聖餐】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病毒和你的軀體以【共生】的形式,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蒼耳贊歎道:
“你因此可以使用獸化的能力,身軀也因此被加強,但并不需要付出什麽代價,你的生命力如此旺盛,表面上甚至可以看成是已經進化的個體。”
“多完美的融合啊……”
蒼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陳宴感覺到,三叔“認真”聽着他的話,并未做出什麽舉動。
接着,蒼耳話鋒一轉:
“但就在和火藥桶幫進行火并之後,在和那個獵人的大戰中,你的身體受損,免疫系統崩壞,身軀和病毒之間的微妙平衡被打破。”
陳宴聽着他的叙述,立刻想起了之前三叔在暴雨之夜和那個黑衣人之間的打鬥。
那時候的三叔被炸的隻剩小半個腦袋,免疫系統自然不存在了。
“免疫系統沒了,獸化病毒依然在,這種頑強的小東西早已随着血液的流動,被輸送到了身體的每個角落,并在你沒有發覺的時候不停進行着繁殖。”
“于是,惡性感染發生了。”
“這是你如今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
陳宴感覺到三叔沒聽懂他的話。
腦袋已經不那麽聰明的三叔,隻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救救我。”
他語氣裏并無哀求之意。
陳宴隻能聽出他話中的兇狠。
“當然了,岸生老弟。”蒼耳歎了口氣:“我上次就跟你說過,我會幫你的,你不記得了嗎?”
三叔沒有說話。
蒼耳從祭祀服的口袋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瓶試劑,放在三叔面前。
“這是獸化病毒的疫苗。”
那試劑瓶裏盛放着一種深綠色的粘稠液體,液體中隐約可見浸泡着一隻長着三隻腳趾的畸形爪子。
陳宴的直覺告訴自己,那絕不是什麽疫苗。
那是……浸泡着某隻動物屍體的标本溶液嗎……
那深綠色粘稠液體裏的爪子是死物,隻擁有動态視野的三叔視之不見。
陳宴和三叔共享視野,他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爲他把視野拉長了,從第三人稱的視角觀察到了試劑瓶中的詭秘。
陳宴明白,他能拉遠視野,意味着三叔的意識已經有一部分不清醒了,所以才被他接管了一部分控制權。
三叔慘笑一聲:“我沒得選了,不是嗎……”
蒼耳用無奈的語氣說道:“岸生老弟,你我共事已有三載有餘,你應當給我更多的信任才是。”
三叔咧嘴一笑:“強行往自己身上裝把手的狠人,誰敢信?”
蒼耳勃然變色。
三叔又是慘笑兩聲,用嘴含住整個試劑瓶,一口咬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