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的越多,心裏就越好奇,終于忍耐不住,開口問道:“你曾經見過世界記憶碎片嗎?”
糯米果搖了搖頭:“并未見過……”
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我隻見過類似的東西——之前和宴君提到過,我和歐嘎米曾經得到過一幅畫,通過這幅畫去到了古神之地羅德蘭。
當我們回歸之後, 這幅畫就自燃了。
我無法确定那幅畫是否是【世界記憶碎片】,因爲我并不知道那東西的來曆。
但當時發生的事情,和宴君剛才的經曆太像了。
一樣是通過某種器物,形成了類似【鏈接】的通道;
一樣是以精神的形式,通過【鏈接】去到了某個地方;
一樣是在回歸之後,承載【鏈接】的【容器】因不堪負荷而自行銷毀。
但這一切隻是相像而已, 在不知道那幅畫的來曆的情況下,我依然沒有充足的證據, 證明它是世界記憶碎片。”
陳宴好奇道:“你們是以精神的形式進入了古神之地羅德蘭。”
并非疑問句。
糯米果答道:“是的……那并不是什麽有趣的經曆, 羅德蘭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充斥着失去理智的不死人化作的活屍。”
陳宴感覺有些遺憾,抱着僥幸心理問道:“那幅畫就那麽徹底自燃了?不存在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糯米果想到那幅畫,也歎了口氣:“是的,連灰燼都消散在風裏了……這種一次性的東西,還真是令人惋惜呢。”
陳宴想起自己剛才的經曆,完全同意糯米果的說法。
歐嘎米見他徹底冷靜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容易吧。”
他指的是陳宴剛才的經曆。
陳宴想起鏡子裏的薇迪雅·甘地,悻悻道:“其實還行。”
他想起來薇迪雅·甘地的日記,對糯米果說道:“話說回來,我這次通過鏈接進入的,竟然是一個沃克街教會學校辦公人員的腦袋呢。”
糯米果頓時打起了精神:“哦?!”
陳宴總結着自己看到的信息,開口說道:“我翻看了她的日記,怎麽說呢,教會學校對窮人非常不友好,那裏雖然能夠學到一些知識,但如果要勤工儉學, 就要付出很多——
比如在晚上到下城區的施粥棚值班到淩晨, 或者直接接觸有傳染病的轉角女郎……”
陳宴隐藏了後半句話:
對一個孩子來說,那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糯米果卻好像忽視了他的警告,問道:“我能學到什麽呢?”
陳宴想起自己從薇迪雅·甘地日記的後半段中看到的某些信息,回答道:
“帝國語的進階課程;
圍繞聖歌團的【聖光】信仰所建立起的神學知識體系;
以及少量的科學知識。”
他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教會學校入學考試的四門課目:文法、曆史、雄辯、數學,同樣和正常的科學知識無關。
有關入學考試的所有知識,是獨立于科學之外的、圍繞聖光建立的獨特知識體系。”
這個結果明顯出乎糯米果的意料之外。
她表現的還算鎮定:“這樣嗎。
我之前學習了一些關于聖光信仰的知識體系……但隻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我沒有深入學習,因爲我感覺那些知識有些奇怪。
所謂【聖光知識體系】,即強行用‘現有的科學知識’去解釋‘非科學的聖光神迹’。
并使用已經被驗證的自然科學現象,去證明信仰聖光的必要性。
這實在是很别扭的一件事。
在我看來,整個【聖光知識體系】,都是很别扭的存在……
所以我隻是粗略了解了一下,就放下了。
我認爲那些‘知識’完全是無用的,在其上浪費時間,無異于浪費生命。”
陳宴忍不住笑了兩聲,然後撓了撓頭, 問道:“如果以你現在的準備情況, 去參加入學考試……”
糯米果歎了口氣:“一定不可能通過的。”
陳宴安慰道:“沒關系,這個入學考試也不是沒有操作空間……”
說到這裏,陳宴猛地停頓了一下。
在剛剛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幫助糯米果進入教會學校的辦法”。
比如各種各樣的走後門、賄賂入學考試的負責人,比如想辦法找到聖歌團的内部人員,花費代價,使其幫忙進行内部推薦……
從薇迪雅·甘地的日記中所記載的事情來看,這些操作完全有實現的可能性。
可他如果這麽做——這麽想方設法,不擇手段的謀取教會學校的公共教育資源,就和薇迪雅·甘地那樣的人——甚至是教會學校前任校長那樣的人,本質上沒什麽區别了。
陳宴之所以猛地停頓了一下,是因爲他意識到一件令人心情複雜的事——即便他知道這麽做是錯誤的,但他依然必須去這麽做。
因爲糯米果需要上學,而他需要糯米果通過上學得到合法身份之後,消除他“窩藏非法移民”的違法隐患。
他的行爲:【想方設法讓糯米果去上學】,必須向社會規則:【禁止窩藏非法移民】靠攏。
而糯米果的行爲:【就讀于一所擁有進入學術類大學資格的中學】,則是必須向社會規則:【對普通人來說,隻有獲得教會學校的畢業證,才能進入學術類大學進行修習】靠攏。
社會規則支配着人的行爲,隻要置身社會之中,任何人都無法超脫于社會規則之外。
任何違背了社會規則的行爲,都會使人負責不可承受的代價:
比如不幫糯米果入學,陳宴或許會有一天被移民局發現,并被遣返——這是大概率事件。
比如無法進入教會學校,糯米果就會永遠與帝國最富有價值的知識無緣。
而通過【正常渠道入學】這種事,早在陳宴從薇迪雅·甘地的記憶碎片中獲知一切之後,就沒有考慮過了——
《入學考試》這種純粹靠運氣的事情,不值得任何人爲其浪費大量的精力。
聖歌團那一堆狗屁不通、不能爲社會做出任何貢獻、且完全無意義的神學知識,更不值得任何一個想要入學的考生花費大量時間進行鑽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