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苦笑道:“你早知道這件事了吧!”
歐嘎米略有些不好意思:“嗯,從你上班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了。”
陳宴捕捉到了他話中的信息:“那個女孩,是在我上班那一天出現的?”
歐嘎米點了點頭:“是的。”
陳宴皺眉冥思,百般不解,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過這樣一個女孩?
況且她穿着高跟鞋……帝國的冬季并不是适合穿高跟鞋的季節。
她難道是某種特殊的職業嗎?
比如演員?
陳宴一想到格林說過的8個先令過夜的那件事,就忍不住對劇院演員這種“高貴”的職業産生偏見。
如果是穿着高跟鞋的演員,怎麽會在大半夜閑着沒事來到老城區的沃克街, 還特地造訪他的卧室呢?
整件事是如此怪異,前後根本沒有任何邏輯可言,怎麽想怎麽不對頭。
歐嘎米看着陳宴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猶豫了片刻,還是準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她每晚都來。”
陳宴眼神一呆:“啥……啥?每晚?!”
歐嘎米繼續道:“她甚至曾經對你産生過殺意……那殺意隻存在了兩秒鍾,就消失不見, 所以我也沒來得及對她動手。”
他在此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一般情況下, 殺意是很難産生的,尋常人通常再生氣,也不會對其他人産生殺意……
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他們平凡的人生不足以讓他們産生這種極端的情緒——宴君,就比如你,作爲一個普通人,你很難對其他人産生殺意。”
陳宴默默點頭。
“除非是腦子不正常的瘋子,和一些原本就從事特殊職業的人,才會産生明顯的殺意。
而她的殺意弱小而不純粹,像是……”
歐嘎米憋了兩秒鍾,才憋出了一個詞來。
“賭氣!”
這個詞被憋出來之後,歐嘎米如釋重負,用吐槽的語氣道:“對,就是賭氣,而不是因爲什麽仇怨。”
“這種殺意很少見啊,我平生也沒見過幾次,且隻在……”
歐嘎米看了一眼陳宴的反應。
“隻在小孩子身上見過。”
陳宴長大了嘴巴, 隻感覺匪夷所思:“你是說,那個女孩,雖然穿着大人穿的高跟鞋,但其實隻是個孩子?”
歐嘎米點了點頭:“是的,我認爲她大概率是個孩子……也或許是心志不健全的成年人,但這個概率就小了。”
“她對你很生氣啊,但并不是因爲什麽血仇,更不是因爲憤怒。
她就是……很生氣,但又不至于想要殺掉你的地步。
但她似乎腦袋有點不聰明……也或許是因爲幼稚,所以隻想到了【殺掉你】這件事。”
“以上,是我的分析。”
陳宴完全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一個人!
他無比費解,絞盡腦汁回憶自己惹過什麽人,卻隻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沒有!
歐嘎米一口氣幹了土豆湯,用略帶疑惑的語氣道:
“其實吧,這些都不是讓人費解的事情。”
“最讓人不解的是她的身份——她并不是什麽普通人,也不是什麽尋常的超凡者,不是我們曾經見到過的神族,也不是徘徊于人世間的死靈,更不是被賦予靈魂的人型軀殼……”
歐嘎米一邊思索着,眼神盯着湯碗的碗底。
“我從未見過她那樣的人。”
陳宴把目光轉向糯米果。
糯米果每一次用那副稚嫩的神态說出嚴肅的話時, 陳宴都覺得很可愛。
這種可愛的感覺讓陳宴稍微放輕松了一些。
“我先前和歐嘎米探讨過關于那個女孩的事……遺憾的是,我也沒辦法判定她到底是什麽。”
糯米果說話時很正經,就那麽端坐在那裏,不像歐嘎米一樣随意。
“我隻知道,她的生命形态不屬于這個帝國——也不屬于任何我到過的地方。”
陳宴問道:“确定她不是超凡者嗎?”
糯米果明确的否定了這個答案:“超凡者的定義,大概是【超越了凡人的人類】。
亞人、不死人、獵人……這些超凡者雖然擁有了異于常人的力量,但基本保持着人類的碳基生命形态——亞楠市的這些超凡者,是以人類爲主體的碳基生命體。
我們之所以不把她定義爲超凡者,是因爲她不是人——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
真是……奇怪。
歐嘎米輕松的話語打斷了陳宴愈發沉重的内心。
“無論如何,她已經對你沒有殺意了。”
歐嘎米看到陳宴把視線轉向了他,于是聳了聳肩膀,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宴君,想那麽多幹什麽?
隻要她沒有敵意就行了呗。
這世上的人際關系那麽複雜,同事之間的關系甚至應付不過來,更何況是一個和你沒什麽關系,又對你沒什麽敵意的小女孩呢?”
陳宴撓了撓頭:“說的好像也對……隻是她每天晚上都要在我睡着之後來……每天晚上都有個陌生人躺在我身邊,這真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
歐嘎米眼神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貌似不經意間說道:“宴君,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是否是咱們公寓一樓櫃台上照片裏那個女孩呢?”
陳宴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低下頭,想要略過這個話題:“什麽照片?你說誰?”
他仿佛根本不記得那張照片,也不記得照片上那靠在他肩頭的女孩一般。
歐嘎米快速和糯米果對視了一眼,在看到糯米果眼神裏一閃而過的果斷之後,無數年來同行于生死之間培養成的默契讓他放棄了追問。
“哈哈,是我搞錯了!”
在歐嘎米裝糊塗的聲音,和陳宴下意識的回避中,三人結束了這個話題。
他們又閑聊了片刻帝國的天氣,并在窗外越發聒噪的人聲中結束了這頓土豆早餐。
通勤的人們越來越多了,這個點上班的都是些幸運兒,他們大都不服務于工廠,不需要每天早上五點多起床。
陳宴出門之後,歐嘎米從窗戶裏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低聲道:“糯米果,我們真的不需要告訴他嗎?”
糯米果鎮定的回答:
“宴君的靈魂不太完整,過早的提起他被遺忘的那一部分記憶,會使他的精神受到刺激,從而導緻靈視混亂,精神失常——這種狀态對大腦的損傷,通常是不可逆的。
所以,在他的顱内之眼徹底發育成熟,完全睜開,能夠接納一部分神明的知識而不至于直接發瘋之後,我們才能跟他聊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