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了自己還是嬰兒的時候?!
怎麽可能!
克勞德·穆恩到底在搞什麽?!
陳宴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克勞德這家夥……不會又搞砸了吧!?
陳宴一時間茫然無措。
和之前所有夢境都不一樣的是,他竟然在夢中保持着清醒。
這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陳宴意識到,自己能在夢境中保持清醒,一定和克勞德·穆恩有關……這說明那個不靠譜的家夥并非一無是處。
在夢境中清醒着的感覺,比在現實中保持清醒的感覺要奇妙的多。
他感覺自己的感官清晰極了,就像是隻要稍微集中精神,就能看到更遠, 聽到更多……
當腦海裏出現這些念頭的下一刻,陳宴眼前忽然一暗。
他的視野“穿透”了容器,看到了容器之外的場景。
容器之外并非一片黑暗——不遠處從窗口灑進來月光照亮了小屋中的一切。
不遠處有一座靠在牆上的、淩亂的梳妝台,其上擺着各種各樣的化妝器具,和一枚半人高的、用玻璃膠黏合了一部分的化妝鏡。
那化妝鏡的樣式很老,像是帝國上個時代的産物,鏡面雖然碎裂了, 但看起來很幹淨, 明顯被它的主人經常擦拭。
小屋裏除了梳妝台之外,就是身邊的床。
除此之外,小屋内并無其他——甚至沒有獨立的盥洗室。
這是哪裏?
陳宴很迷茫,這裏明顯是帝國,而并非他的家鄉。
他很快确定,這裏并不是自己出生的地方,面前的女人更不是自己的母親。
他試圖轉身,看向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并成功引起了女人的痛苦。
她再次撫摸他。
“好寶貝,讓媽媽再休息會兒……”
她明顯難受極了,這樣的難受在曾經的時間裏經曆過無數次,但她依然耐心的撫摸着自己的孩子,就好像這樣這真的管用一般。
陳宴看到,夢境中的月光格外明亮,和此時此刻現實中的月亮幾乎一模一樣。
他擡起頭,借着月光,便看到了用雙手把“自己”懷抱起來的女人。
女人的五官有明顯的帝國鄉下魯克人的特征, 她有着一頭漂亮的紅發,此時雙眼緊閉,已然再次入睡。
陳宴看到了她手掌上的繭子,那些繭子并不厚實,像是沒長出來多久的樣子——她顯然以苦力活爲生,但似乎做苦力活的時日還短。
她是誰?
陳宴沉思之間,耳邊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此地的夜晚并不靜谧,陳宴能夠明顯聽到時不時響起的槍聲、酒鬼們的嘔吐聲、打架鬥毆時拳腳相加的聲音、緻瘾性藥物用多了之後意識混亂所發出的呓語聲,和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無處不在的……喘息聲。
這是什麽地方!
他正疑惑不解着,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女子清晰的彪悍叫罵。
“我已經告訴過你,瑪琳娜已經很久不接客了!不要再糾纏不休!”
話音落下,一聲槍響。
重物墜地聲響起,緊接着是不緊不慢踩踏木地闆所發出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來到窗邊。
“瑪琳娜……”
聲音不男不女,并帶着令人難以忍受的“嘶嘶”聲。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陳宴驟然提起精神。
他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聲音。
但今天忽然再次聽到,一時之間又實在想不起來。
紅發的瑪琳娜醒了過來,聲音裏帶着畏懼。
“我已經說過了,我對你的傷勢無能爲力……”
窗外帶着“嘶嘶”聲的聲音似乎像是在安慰她。
“放心吧, 瑪琳娜,我隻是想來看看你,并沒有别的意思。”
那聲音頓了一下。
再次響起的時候, 那聲音裏帶着難以掩飾的急切。
“孩子……還好嗎?”
瑪琳娜立刻警惕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讓她硬生生變得堅強。
“大人,我已經告訴過你,那不是你的孩子。”
陳宴聽到他們的對話,感覺迷茫的很。
這到底是夢境嗎?
爲何一切都如此清晰,連話語裏攜帶的情緒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窗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那是我!”
“啪”的一聲,半張臉出現在窗口。
月光之下,陳宴隻看到那半張臉上生滿了細密的鱗片,琥珀色的豎瞳中帶着熱烈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盯着瑪琳娜的肚子!
它盯着瑪琳娜的肚子,目光慈祥、急切、瘋狂……又貪婪。
在看到那半張臉的一刹那,陳宴隻感覺自己腦袋裏傳來“轟”的一聲。
這個東西!
竟然和動物園夜晚、已經化作半蛇的三叔,長相一模一樣!
他驟然間回想起來,這東西說話時攜帶的“嘶嘶”聲,也和動物園裏變成半蛇的三叔一般無二!
這東西,竟然是三叔嗎?!
那麽……此地,便是下城區髒街,麻風巷的247号樓?!
陳宴再次看向紅發的女人,直覺之中,女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女人看到了三叔畸形的樣子,和熱烈如變态一般的目光,竟然沒有因此畏縮,而是坐起身來。
“走開!”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不便,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從枕邊拿起一本《胎教手冊》,朝窗口的三叔扔了過去。
胎教手冊砸在窗口,引起了三叔的應激。
“瑪琳娜!你不能對我這樣!我是你的孩子啊!”
三叔的聲音裏帶着痛苦的哀嚎,下意識攜帶的“嘶嘶”聲讓他的話語變得更加畸形。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啊!”
卧槽!三叔這個變态狂!
窗口的三叔消失了,快速的腳步聲響起——他在向着門口的方向移動——他要進來了!
陳宴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一件事——此時此刻,門外的三叔已經開始了【腐壞】——他被歐嘎米傷到,斷然不會恢複了,隻能依靠【腐壞】的力量,勉勉強強支撐着自己的殘軀!
一念之間,三叔的手已經落在了門把手上。
他馬上就要打開門!
也是此時,門外有另一個聲音回想起來。
“住手!”
這橋段……
陳宴透過窗戶,向聲音來處看去。
隻見小屋外的回廊之中,月光遍灑的木地闆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臃腫洋蔥樣式铠甲、手持漆黑大劍、看起來像極了某種戰士的家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