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時候呢?”
“你會知道的……在未來的某一天,你必定會知道的……到了那時,請你記得曾經從火藥桶幫感受過的善意,陳先生。”
片刻之後,他們離開了地下室。
黑布被拿了下來,萊恩·伽馬送陳宴出了門。
“有了那家夥的保護,想必你是一定安全的。”
萊恩·伽馬指了指陳宴的影子。
今晚的月光格外亮, 陳宴的影子被拉長在地面上,那影子裏黑暗的濃度比任何一個夜晚都要深重。
他指的是影子裏的克勞德·穆恩。
陳宴擡頭注視着蒼穹之上的月輪,但并沒有在月亮上看到拿刀的女人,更沒有看到她身邊的一大片明樹花叢——月亮潔白光亮,隻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現的瑕疵斑點罷了。
“晚安,陳先生。”
萊恩·伽馬看着入了神的陳宴,用很低的聲音提醒道:
“你今晚需要早點回家, 因爲今天下城區出了點麻煩事,我們這裏臨近下城區,夜晚就不太平。”
陳宴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晚安,伽馬先生。”
這樣的客套讓陳宴很不習慣。
這樣明顯帶有目的性的善意,更讓他感覺怪怪的。
萊恩·伽馬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黃牙。
他退回門内,随着一陣密集的鎖芯閉合的清脆聲響,火藥桶幫的大門關上了。
陳宴站在門口,先是看了看手表。
時間停留在8點32分。
又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
“克勞德·穆恩,他們爲什麽這樣做?”
他腦袋裏浮現出金發胖子的聲音。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用意念溝通就好。’
陳宴擡起腳來,想踩自己的影子,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這無聊的舉動。
“我不會用意念跟你溝通的,克勞德·穆恩,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曾經進入過我的夢境——在沒有經過我允許的情況下,偷窺我的夢境——真是一件很混賬的事情。”
“如果我用意念跟你溝通, 是不是就構成了某種雙向的通道?”
“你就可以沿着這通道,進到我腦子裏了?”
他腦袋裏響起克勞德·穆恩的回聲。
‘哈, 你可真會異想天開,陳先生。’
陳宴駁斥了他的話。
“即便我的猜想不對,也差不了多少——你不斷重複着要我跟你溝通意念,還曾經偷窺我的夢境……你一定另有目的。”
他向沃克街的另一邊走去,準備一路走回到自己的街區。
或許是因爲今晚的月光太過明亮的原因,沃克街接近下城區的這一部分街區相當明亮。
即便沒有路燈,也幾乎可以看清楚街道之外的暗巷。
陳宴腳步很快,他想快點回家。
即便腹中饑餓難耐,他也不想停留在外面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質問自己的影子。
“克勞德·穆恩,你到底想做什麽。”
‘聽你這語氣,我們這是要打開天窗說狠話了。’
“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從誰那裏聽來這些亞裔俚語?”
‘啊,這是對我的試探嗎,陳先生,我才剛剛幫你做了公證,你就要無下限的試探我了嗎?’
“你是真的無恥,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無恥變得這麽自然。”
‘你語法錯了。’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
‘說起來,我好想的确想請你幫忙呢。’
“你可以一句話把話說完。”
‘我想請你幫忙, 向薇薇安·墨格溫詢問一個問題。’
陳宴猛地站住腳。
“你說什麽?!”
月光像是忽然變冷了, 陳宴不禁狠狠打了個哆嗦。
‘噓,不要說話。’
陳宴眼睜睜看着面前街區中的月光越發濃郁,在片刻之間,那月光竟形成了霧氣一般的存在,将他籠罩在内。
他低下頭。
地面上的影子頭部,克勞德·穆恩的眼睛已經睜開。
‘我們要謹慎一些,陳先生,月光結界可以幫我們把一切隔絕在外,包括電磁波。’
陳宴還陷在他剛才的問題裏不可自拔。
“你到底在說什麽!薇薇安不是已經死了嗎?”
‘薇薇安·墨格溫确實死了,但你依然能找到她。’
“我去哪裏找她?”
‘動物園,陳先生,拜倫維斯動物園。’
克勞德·穆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是腦袋裏直接出現的聲音,但陳宴感覺他的聲音變低了——他在躲避着什麽,也在恐懼着什麽。
‘這個世界和你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陳先生。’
‘人、超凡者、亞人、眷族、靈魂……這些都隻是生命存在的不同形式。’
“你是說,薇薇安雖然肉體已經消亡,但她還以靈魂的形式,存在于動物園裏?!”
‘并不是這樣,陳先生。’
‘她死了。’
‘她的肉身消亡,血源枯竭,靈魂支離破碎。’
‘但她依然存在着——她存在于我們的記憶中。’
“你……你到底在說什麽?”
‘她以另外一種生命形态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這種形态并非血肉,也絕非靈魂。
而是以記憶爲本源,以野獸之身爲載體的,第三種存在形式。’
“我……我不明白。”
‘我們也不明白,陳先生,但我們通過很長時間的觀察,這就是拜倫維斯集團研究的【高端科技】之一。’
“我……怎麽才能聯系到薇薇安?”
‘我也不知道。’
“我忍住沒罵你。”
‘那真是感謝你呢,陳先生,因爲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聯系薇薇安。
我隻知道薇薇安還【存在】着。
雖然她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但她仍然掌握着一些關鍵信息。’
“這所謂的【關鍵信息】,就是你想詢問的。”
‘是的,陳先生,我們必須知道殺死薇薇安一家的兇手是誰。’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這沒什麽可隐瞞的,陳先生。
薇薇安的父親,強尼·墨格溫,是亞楠市工黨的委員之一。
他掌握着一份名單。
名單上有一些名字,一些工黨候選人的名字。
他們大都是些普通工人。
如你所見過的,拿着錘子和鐵鎬,每天在工廠裏汗流浃背15個小時的、普通工人的名字。
他們将參與大選,陳先生,他們中的某些人,将會成爲工黨的領袖,甚至亞楠市的議員,掌握制定法律的權力。
自從強尼·墨格溫死後,那份名單不翼而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