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煙走回屋内，拉上窗簾，将打火機放回床頭櫃。屋内一片漆黑，方維正準備拿起枕邊的手機繼續看世界樹的第三季，恍惚間有一片朦胧的白光從自己右臂位置傳來。細看過去，光源似是位于自己右手手腕内側。湊近一看，白光雖然微弱，但自己的手腕确确實實在發光，皮膚下的血管在黑暗中隐約可見。可除了淡青色的血管外其它并無異常。忽然，光線散去，屋内重歸黑暗。
方維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猛然打開燈仔細查看自己的手腕，沒有任何異常。正準備關燈繼續觀察，耳畔傳來一聲“叮”。大約5秒後，一個極爲職業卻又并不機械的女聲再度發音：“330号個體已激活伴生程序樣本，個體觀察期最短1小時，最長6年。您好，尊敬的方先生。”說完後，一切又歸于寂靜。
等了一分鍾左右，再無聲音傳來。這算什麽？“你好？”方維開口試着取得回應，等待了片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你好？”方維又在心裏默念，然而依舊沒有任何答複。關上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黑暗中隻能看清一點手部輪廓。這應該是所謂“系統”的聲音。方維能确定的是那聲“叮”以及那柔和卻又并不親切的女聲無法和記憶中任何人的聲音匹配且并不是從外部傳來。可那白光又是怎麽回事兒，雙系統？在假設“系統”說成立的情況下，自己是330号個體，激活了一個名爲“伴生程序”的樣本，從個體序列号來看自己顯然不是唯一。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4點09分。系統告知最短觀察時間一小時，最長六年。也就是5點以後自己有可能就不再是觀察目标，又有可能6年後也就是自己36歲時觀察才得以結束。觀察什麽呢？一個宅男，社會關系極爲簡單，基本不與任何人接觸。父母早已不在，将自己拉扯帶大的奶奶3年前也已離開。沒有兄弟姐妹，唯一偶有聯系的是自己的二叔，那是一個黃賭毒全沾的角色。從身份定位上來看自己似乎是帶了點“主角”氣質。可“觀察”這兩個字以及個體序列号似乎和主角又不那麽沾邊。
方維起身上了個廁所，對着鏡子看了會兒。除了冒出來的胡渣有點突兀外并無其它不妥。回到卧室抽出一根煙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後點燃。看了眼手腕，還是沒有動靜。依照自己已有的經驗來推測“系統”和“主角”似乎并無任何清晰的頭緒。“觀察期”這三個字很顯然預示着什麽。但具體是什麽，爲何是5點，也許隻有等時間到了才能見分曉。對于超出自己理解的事物方維一貫都是好奇卻并不在乎。該發生的往往都會發生，這并不是個人意志可以左右的。
抽完煙回到卧室打開手機，4點17分。大緻浏覽了會兒新聞，沒有任何特殊事件。繼續看朋友圈，頂部的朋友圈是4小時以前發的。鎖上手機丢在枕邊，靜靜地在床上坐了會兒，黑暗中再沒有一絲異常。既然如此，那就睡吧，也許醒來以後一切都會揭曉。躺下後閉上眼，很快，困意襲來。
…
“叮”
來了。
方維瞬間睜開雙眼，心跳陡然加快。
“1号病毒已于東8區5點整準時投送，檢測到330号個體5平方公裏内病毒濃度爲每立方米30單位。”
“病毒？你好？”見系統停頓後，方維在心底默念。
“檢測到5平方公裏内當前人口4029人，預計1小時後感染率達到峰值，測算後峰值可能結果爲88%。”
又是幾秒的停頓，方維不再表達任何交流的意思，而是繼續等待下文。
“尊敬的方先生，我已與您的所有生物學特性完成同步，您的終點也将是我的終點。求生之路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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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您有一個良好的體驗。我們6點再見。”
…
等待許久确定系統再沒有下文後，方維從床上坐起。打開手機，時間是5點07分。雖然隻睡了幾十分鍾，可此時的他覺得無比清醒。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沒有異常。
快速回憶了一下剛才系統所說的内容。1号病毒，感染率88%，4029人，每立方米30單位，求生之路，我的終點即是它的終點，9點。
必須做點什麽！
方維跳下床，穿上衣褲，沖出房間奔進主卧的衛生間，開燈、浴缸放水、塞上水塞。緊接着又沖到廚房同時打開冰箱的冷藏櫃和速凍櫃，裏面空空如也。迅速關上冰箱門後回到自己的卧室陽台，拿起角落的按摩腳盆沖進廚房将腳盆放在水槽内開始接水。打開燃氣竈開關，一圈淡藍色火焰随之燃起。關上開關又沖回他的房間，翻出了床頭櫃内的n95口罩，塞進衣服口袋。拿出兜裏的手機看了一眼，5點11分。方維感覺到了自己的額頭已經冒出絲絲汗水，心髒劇烈地跳動着。還有什麽！方維又快速沖出房間，在電視機櫃的抽屜裏翻出一瓶噴霧式酒精，對着自己從頭到腳噴了一遍，然後又跑到所有門窗位置噴了一遍。消殺完以後，方維回到了廚房，盆已經接滿了水，關上龍頭端起腳盆，将腳盆放在了客廳沙發旁。掏出兜裏的手機再次看了一眼，5點20分。又瞄了眼手機信号欄，一切正常。走進主卧浴室，水已經漫出浴缸。關掉龍頭後回到客廳，方維一邊喘着氣一邊坐了下來。腳上的拖鞋和襪子已經濕透。此時他望向了電視機櫃上的門鑰匙和車鑰匙。
去還是不去！
方維再次梳理系統信息後隻得出一個結論：必須去。9點後病毒感染率即會到達88%，如果系統不是惡作劇并且預估的數據準确，面對如此高感染率的病毒早期能做的唯有隔離。回想起空空如也的冰箱，那麽當前最重要的就是囤積物資。
是否應該報警？
怎麽描述？“腦子裏的未知系統告訴我将有病毒被投放？”不行。即使對方相信，如此恐怖的病毒也無法通過110這條渠道解決，隻要有第一批病例出現，職能部門也會迅速接收到信息并且做出應對。對于自己來說當前隻能快速求得最穩妥的自保方案。
做完決定後，方維未理會濕透的鞋襪，而是沖進主卧旁的儲藏室翻出兩個蛇皮袋，然後沖回自己卧室把蛇皮袋和酒精一起塞進背包。回到客廳在鞋櫃裏找到一雙跑鞋穿上，拿起鑰匙戴上口罩後，毅然走出了家門。
此時，是2018年3月3日淩晨5點29分。
從小區開車到超市隻用了兩分鍾，路上沒有見到任何行人和移動車輛。将車停在超市路邊，方維沒有熄火也沒有鎖門，戴上常年放在車裏的皮手套後快步走進了超市。
這是一家并不大的24小時連鎖超市，方維經常來這裏買煙。
“叮咚”
店員正趴在收銀台上睡覺，自動移門發出的聲音未能将她吵醒，從外形上看，這應該是一個中年女性，身材略胖。
從書包裏拿出蛇皮袋後，方維一邊用餘光觀察着她一邊開始快速收集物資。除了日用品貨架外，超市的食用類賣品幾乎都被他塞進了蛇皮袋。各類食品被塞進蛇皮袋後的撞擊聲和揉捏塑料外包裝的聲音依然沒能吵醒正在熟睡的店員。
看來和預想的差不多，那麽要做最壞的準備了。
看着已經裝滿的兩個蛇皮袋，方維掏出手機，5點53分。拉上蛇皮袋的拉鏈，方維望向日用品貨架上的刀具。他緩緩地摘下手套，選擇了一把不鏽鋼水果刀拆開後握在手裏，餘光依舊落在熟睡的店員身上。就差煙和電池了。握緊水果刀，将握刀的手放在褲兜裏，方維深深地吸了口氣向收銀台走去。
“你好，你好？”
見對方依然沒醒，方維用腳尖踢了踢收銀台的櫃面。
“嗬嗬嗬啊”胖女人終于擡起了頭。她睜着猩紅的雙眼望着方維，然後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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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嘴巴。方維被驚地退後了兩步。
果然如自己所料，是喪屍或者導緻人體異變類的病毒。
女人望着方維并未有任何動作，隻是嘴巴裏不間斷地發出嗬嗬啊的聲音。見女人沒有攻擊自己，方維緊盯着她并拿出了揣在褲兜裏的右手，将水果刀橫在胸前。他慢慢地移動到蛇皮袋旁，拎起其中一個繼續緩緩後退。
女人依然張着不算太大的嘴盯着他，沒有尖牙，但是有口水從她的嘴角流下。
“叮咚”
方維拎着蛇皮袋退到了車門邊，超市移門已經關上，移門上的巨幅廣告遮住了女人的身影。不再多想，他迅速環顧了一圈周圍，四周空無一人。打開後備箱後，他将蛇皮袋塞了進去。這一袋子起碼有四五十斤。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握緊水果刀再次走到了超市門口。
“叮咚”
門打開的瞬間，穿着藍白條紋外衣的胖女人已經撲到了方維的身上。她一隻手抓住方維的肩膀，另一隻手抓住了方維的外衣，張開的嘴朝着方維的臉咬來。方維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死命往後推去。因爲是突然發力，女人拉着方維一起向後倒去。她的後腦勺着地後發出“碰”的一聲巨響。然而這似乎對她未造成任何影響，依然死死盯着方維同時兩隻手緊緊抓着他的衣服試圖用嘴去靠近他。
“叮”
該死，爲什麽是現在。
“1号病毒已完成投放，所有病原已清除。2号病毒将于1年後投放。尊敬的方先生，現在立刻爲您清楚體内的病毒，預計時長15秒。”
感受到女人的拉扯力量越來越大，方維感覺掐着女人脖子的左手快要支持不住了。
不能再猶豫了。
他右手猛地向後一扯，擺脫了女人的左手，握緊水果刀對着女人的太陽穴紮了過去。
“已清除體内1号病毒。尊敬的方先生，我們6小時後再見。”
這是方維的首次殺人體驗，他看着女人緩緩閉上雙眼，拽着他衣服的雙手垂落于地。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隻有劇烈的心跳聲在他的腦中回響，口中的唾液又苦又粘，眼角似乎有淚水滑落。一時間他都不記得系統說了些什麽，似乎說清除了什麽。死去的女人臉色漸漸變白，鼻孔有深紅色的血液流出。
得馬上離開。
方維松開握着水果刀的手，站起身後拎起蛇皮袋走出了超市。
直到坐進車内，他的雙手依舊微微顫抖着。遠處已經有慘叫聲傳來。看樣子第一批變異的人已經醒來并開始屠殺身邊的人了。
開車回到小區，門口保安亭的保安似乎也在睡覺。小區内斷斷續續地傳來了慘叫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車開進地下車庫後，方維将車停在了電梯的入口旁，背好背包打開後備箱拎着一個蛇皮袋他按下了電梯按鈕。他家在4樓，整個小區都是一梯兩戶最高6層的花園洋房。電梯門打開後他用蛇皮袋抵住電梯門後才回去拿第二個蛇皮袋。
回到家後，周圍的慘叫聲已是此起彼伏，除了叫聲還能聽見樓上孩子的哭喊聲，但是很快，哭聲和叫聲都漸漸平息。方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從進家門後方維就一直坐在沙發上聽着周圍或近或遠的各種異響，就連口罩都未來得及摘下。他摘下口罩後深吸了一口氣，拿出背包裏的酒精打開了蛇皮袋，對着裏面一頓狂噴。又對着自己上上下下噴了幾下。接着他往主卧陽台走去。他需要看一看外面的情況。
天色已經漸亮了，方維家是南北朝向的四室兩廳戶型，兩間主卧朝南，他自己的卧室和書房則是朝北正對着小區門口。陽台都是封閉式的，隔着窗戶他看到對面樓的樓下躺着一個男人，男人穿着睡衣臉朝下趴在地上，周圍似乎有一攤血迹。他朝上看去，5樓的陽台玻璃窗開着，一個女人上半身往外探着，似乎正在看樓下的男人。天還沒有大亮所以無法看清女人的臉。方維閃身到窗簾後面，并迅速将窗簾拉嚴。他又快速檢查了一遍各個房間，直到确認所有房間窗戶都已關好窗簾都已拉嚴後才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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