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座座垃圾堆積成的小山此起彼伏,空中還有一架架形式各異的垃圾船在不停傾倒垃圾,想來當時聽見的“嘩啦嘩啦”的聲音果然就是傾倒垃圾的聲音。
垃圾山中隐約可見各色人物穿梭其中,當是依“山”而存的拾荒者了。如果自己不是有幸被星盟看重士兵,此時可能也隻能拾荒來維持生計了,但拾荒雖然艱難不體面,但卻沒有性命之憂,像自己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戰死在沙場的無名角落,隻能說是非禍福皆由命定了。
想到這李星忽然也看開了,當士兵某種意義上說不也是手下嗎?隻是被人掣肘的滋味當真不好受,如有機會,必須得除去那絆腳之器。心中打定主意,李星面上卻不露聲色,隻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
“你也不必這樣抗拒,隻要你用心做事,我定會還你自由。”三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個僻靜無人處,而先前一副纨绔模樣的林家少爺仿若換了個人般。
李星心下詫異,嘴上卻諷刺道:“我今天落在你手上,你若是幾十年之後再放豈不也算還我自由?放與不放不過你一句話的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那林家少爺聞言哈哈大笑道:“好!是個漢子,我林逸認你這個兄弟,隻要你盡力幫我,少則數月,多則半年,必定還你自由,還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有事,林某竭力相報!”
李星果真驚異了,看林逸認真的神情不像作戲,這真是個厲害人物。李星不再言語,算是默認了。
“對了,還沒請教兄弟大名。”林逸微笑道。
“李星。”李星說出這倆字之後,就面無表情地看向遠方,顯然是不願再多說話。
林逸見此也不惱,隻說道:“接下來就要仰仗李兄之力了。”說罷就先行帶路而去,瞬間又恢複了那副目中無人的纨绔姿态。李星看在眼中,心下佩服,也跟了上去,隻是這次抗拒之心已經減了幾分。
三人沉默着左拐右走,最後上了一家大型酒吧的電梯。電梯不往上行,反往下走,負一、負三、負五,似乎到負六層時,電梯停了。
下了電梯,李星立即便被人聲鼎沸的情景震撼了。上千平米的地方,除了中央幾十平米的擂台,周圍密密麻麻都是人,昏暗的環境下,看不真切,隻知道有男有女,或在爲擂台上的争鬥歡呼雀躍,或在出言譏諷稍弱的,或在加油鼓勁想看更激烈狠厲的搏鬥。在這昏暗的地方,人性的陰暗面暴露得淋漓盡緻,人們完全褪去僞裝,盡情發洩最真實的自己。
恍惚間,李星竟有種身處地獄的錯覺,人們是如此瘋狂無情,宛若魔鬼。
地下拳擊場的工作人員一看到來人是林逸,立馬迎了上來,口中招呼道:“林少爺可算來了,老闆可等您好久了,您要是再不來啊,他可要親自去請了。”
“哼,上官燕當真認定本少爺會輸不成?竟這般急不可耐!也罷,本少爺就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林逸臉上滿是不服氣,真真一個嗜賭成性的公子哥。
那手下一邊招呼一邊領着三人繞過人群,進了二層貴賓室。
貴賓室不大,僅幾張沙發和一張檀木桌,不過從這個位置看台上的比賽卻是再好不過。右邊的沙發上坐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左右各是身材火辣的漂亮女孩,媚眼如絲,一颦一笑皆風情。那漢子左摟右抱,目不轉睛盯着擂台,好不快活。聽見有人進來,他轉身看見是林逸,才起身相迎道:“我道是誰來了,原來是我們的林大少爺,快請坐。”
林逸卻不理他,盯着那倆姑娘歡喜地說:“雷老二你眼光倒是不差嘛,這兩個小妞漂亮的緊呐,嘿嘿嘿。”
雷老二給兩女孩使了個眼色,她們便要去服侍林逸,雷老二嘴上還說着:“能被林大少爺看上,是她們的福分。”
哪知林逸卻擺手拒絕了:“我對别人的女人沒興趣,上官燕在哪,快叫他出來,不是都等不及看我輸了嗎,怎麽人都看不見啊,阿?”
雷老二忙賠禮道:“燕老闆久等您不到,自覺沒趣,便帶着燕三離去了,隻吩咐若林少爺來,可先讓手下下場比試,再傳訊于他。”
“好你個上官燕,竟敢晾着本少爺,李星,下去砸他場子。”林逸似是氣極,讓李星做了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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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應了林逸,李星也不想拂了他意,拱手道:“是。”雷老二見此,招呼道:“小武,快帶這位李兄弟下場過過招。”門口領路的小弟應了聲,引着李星來到擂台處。
擂台上兩人正鬥得白熱化,左邊一個精瘦小個子上蹿下跳,不停閃避,似是毫無還手之力,而右手邊的壯漢則一套拳路使得虎虎生風,,不給那小個子任何機會。那壯漢瞅準機會,抓住小個子一個閃避的破綻便是一記重拳。眼看避無可避,然而那小個子竟直接抓住壯漢的手臂,順勢一推,壯漢登時重心不穩,那小個子乘機一陣狂風驟雨般的連打,壯漢不敵,終于倒了下去。
登時,擂台周圍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随後,主持人再渲染了一番氣氛,便輪到李星上台了。
台上,是剛才獲勝的那個小個子,見李星像個小白臉,當即不屑地做了個挑釁的動作。李星隻淡淡一笑,這麽容易就被挑釁,那他在戰場上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比賽乍一開始,李星就搶攻過去,一記迅疾的右勾拳,小個子正想格擋,李星一個閃身接着就是一記重拳,“嘭”,小個子直接倒地不起,李星淡淡地道:“下一個。”秒殺!氣氛瞬間達到高潮,圍觀群衆齊聲應和:“下一個!下一個!下一個!”
二樓貴賓室中,雷老二稱贊不已:“林大少爺的手下果然不同凡響!”林逸極爲受用:“那是自然,不然怎麽配當我林逸的打手。”
李星的第二個對手是個臉上有刀疤的狠厲男子,眼神銳利,全神貫注,顯然知道李星不好對付。裁判手剛落下,刀疤男子率先搶攻,試圖讓比賽進入自己的節奏,不給李星出手的機會。然而,李星抓住他的拳頭一扯,接着一記膝撞,刀疤男子直接倒地抽搐不起。
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李星是現役正規步槍兵,戰場上決的是生死,而不是高下,再加上仿生身體的優勢,徹底碾壓。
李星不說話了,但他站在台上,自成氣勢。“拳王,拳王!”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台下觀衆随之喊聲如潮。
“嘭”忽然從台下跳上一個人來,那人隻搭一件背心,肌肉紮實,孔武有力。跳上擂台震得台上一聲響。
他一上台,觀衆呼聲更高,看來他就是這家地下拳場的拳王了。
也不廢話,朝着李星直接猛沖過來,其勢之猛,其勁之威,便真如個猛虎下山,攜着千鈞之勢直撲李星而來。重拳勢大力沉,威猛無雙,李星也不閃不避,正面相抗,正好試試這副身體究竟有多強!
“嘭”雙拳相交,氣流激蕩,兩人竟不分上下。拳王一拳未建功又再出一拳,李星也随之出拳。兩人一拳打完又一拳,漸成連擊之勢,這個一拳更比一拳猛,那個一擊又比一擊強。
片刻間二人已對了數十拳,仍是勝負未分。
爽快,爽快!酣暢淋漓,這是李星打得最暢快的一次,這副身體當真是越打越爽。眼前的大漢雖然拳力夠勁,卻沒什麽技巧可言,他隻需弄巧勁,打他破綻,勝負立分。但那拳拳相碰的感覺讓他越打越上瘾,自然不願就這樣以巧取勝。
而作爲對手的拳王則心驚不已,這不知哪來的小毛孩,這般瘦弱的身體,竟跟自己對拳而不落下風,而且愈戰愈強,絲毫不知疲累!全力戰到現在,自己都有些難以支撐,這人竟還精神得很,難道自己就要敗于他手?不行!長期身爲拳王的尊嚴讓他決不能認輸,哪怕戰到隻剩最後一絲氣力,他也得戰!
“行了,雷迪,你退下吧。”嘈雜的拳場忽然安靜下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拳王聞言,對着李星一抱拳,随後毫不猶豫地退出了擂台。
李星扭頭看去,隻見擁擠的觀衆讓出一條道來,兩個青年正緩緩走來。當先一位,錦衣華服,容貌俊朗,氣質非凡,便如谪仙降世;身後那位,一身黑色勁裝,蒙着黑色面巾,眼神冷冽,對周圍崇拜的眼神毫不在意。
他二人走到一半,旁邊忽然閃出一個人來,對着當先的俊逸青年揮拳便打。卻被身後蒙面青年輕易攔下。
那出手的人正是林逸,拳頭被攔下了他口中還依依不饒:“好你個上官燕,敢把本少爺晾在這,我這次可帶了個厲害人物,定要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從此認我做大哥。”
“你哪次不說是厲害人物?又有幾個是燕三的一合之敵?我看這次這個也不過是有幾分蠻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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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燕一副谪仙模樣,口中卻是絲毫不讓,随後對身後的黑衣青年道:“燕三,上去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黑衣青年略一點頭,疾步向前,一個閃身,人便穩穩落在了擂台上。見此身手,觀衆無不喝彩,李星心頭一凜,這不是普通人。
二人在台上對峙,李星想着這人身手不凡,隻能見招拆招。卻不知黑衣青年也不知道李星底細,不敢貿然出招,剛才的比賽别人看不出,他可看得清楚,李星是故意跟雷迪對拳的。
二人僵持半響,還是李星率先打破僵局。隻見他疾步上前,直直便是一拳擊向黑衣青年面門,黑衣青年側身閃過,反身就是一記右勾拳。李星轉身擋住,接着招式随之一變,想抓住黑衣青年的手腕,黑衣青年一記膝撞卻已攻來,李星隻得閃身躲過。
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未見勝負。台下觀衆卻直呼過瘾,兩人拳來腿往都是幹淨利落,恰到好處,令人欲罷不能。
但旁人不清楚,李星是有苦不能言,他雖然是軍人出身,也學過武技防身,但步槍兵真正精通的自然是槍械,對于格鬥武技之流并未精練,身手對于一般人來說自然已經是極好,但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依舊是破綻百出。他越打越心驚,如果不是仿生人的身體優勢和五感的提升,讓對手十分忌憚自己的拳力,他早已敗下陣來。
黑衣青年也同樣心驚,這人身手一般,但是身體的反應力、協調力和體力無一不是頂尖,再加上緻命精準的控制力,活脫脫的人型戰鬥機器,每次攻向他的破綻都會被他硬生生扭轉。
兩人又過了幾十招,李星的體力優勢又顯露無疑。黑衣青年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招式的變化也不再靈活。終于再躲不過李星的拳頭,硬擋了一拳。黑衣青年隻覺全身一震,血氣上湧,再難支撐,面對李星迎面而來的拳頭,隻得低頭認輸。
一霎那間,全場嘩然,縱然李星赢了拳王雷迪,觀衆都沒那麽驚訝。但這次不同,他們也看過黑衣青年的比賽,無論對手是誰,他總是輕飄飄地戲耍對手,然後輕松獲勝,哪怕是拳王雷迪也不例外。但是,今天,這個無敵的青年居然認輸了!
李星長呼了一口氣,個中驚險隻有自己能體會,稍有不慎就會被對面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憑體力優勢勉強獲勝。
林逸見李星獲勝,當即大笑嘲諷:“哈哈哈哈,我說什麽來着,帶來個厲害人物,你還不信,怎麽樣上官燕,還不快叫大哥?”
上官燕臉色難看,但他顯然修養極好,一會兒功夫就恢複如常。隻是要他稱呼這麽個纨绔子弟爲大哥,日後以他馬首是瞻,他是說什麽也不肯的。隻是這林逸已經搞得世人皆知這賭局,若自己輸了不肯認,豈不是無信小人?
他細細思索,忽然計上心頭,一副無奈的表情對林逸說道:“林少爺,不是我上官燕燕輸了不認賬,不認你當大哥,而是我上官家早有祖訓,想讓我上官家的人俯首稱臣,那必須得要駕駛機甲的技術超過我上官家之人才行。我若違背祖訓,那是要被逐出上官家的。”
“我又不是讓你俯首稱臣,隻是認我作大哥罷了。”林逸可不傻,正是看重他上官家是機甲世家,曆史上至少出過數十個鐵馭,駕駛技術在整個蒼藍星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他上官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未來的鐵馭,才要他認自己作大哥的,要跟他比技術,那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上官燕卻辯道:“認大哥可不就是要以大哥爲主?你看上古時劉關張三兄弟,關張二弟對大哥劉備那是說一不二,豈不更勝君臣?”
林逸竟無話反駁,他無奈了,隻能退一步道:“好,隻要我找到在駕駛技術上勝過你的人,你就得像關羽、張飛認劉備一般奉我爲大哥!”
上官燕見他上套,心中竊喜,自然滿口答應。在他心中,駕駛機甲的技術能勝過自己的,那隻有鐵馭,而鐵馭那是珍貴的戰争資源,他一個纨绔公子能請過來參加一場小輩間的比賽?就算請來了,那他上官燕能跟鐵馭過過招,那也是難得的機會,便認他爲大哥又何妨?
“李星,咱們走吧,”林逸招呼道。他對李星的表現很滿意,雖然還沒達到目的,但也邁出了重要的一步了。
李星跳下擂台,随林逸漸漸遠離了這地下擂台。擂台上的黑衣青年喃喃自語:“李星?我記住你了。”聲音顯得有些奇怪,似是獵人盯上了獵物般暗自壓抑的激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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