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我們整理了一份吳元東追-債人的名單，确實是各行各業的都有。”洛陽接過陳東傑遞給他的名單，“因爲吳一典的公司破産，大量股票超低價出售。吳一典借着股民鬧事，向不少朋友和合作夥伴借錢。難得的是，那些人在他已經是這種情況下，居然也願意借他錢。隻可惜吳一典辜負了債主們的信任，自己散手人寰不說，還把巨額債務丢給了吳元東母子。”
名單傳到郝仁的手上，他用平闆拍照後投影到了會議室的大屏上。這份名單按金額數從上到下，内容足足有一百多條。有知名家族企業的繼承人，有在外務工的包工頭，如果要挨個調查的話，工作量之大難以想象。
“這裏面有這位許總的熟人。”郝仁發出依舊是很沙啞的聲音，“不止一位。”
“你調查我？”許零一故意在語氣中釋放敵意。
郝仁少見得擡頭，白色棒球帽完全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許零一都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看見自己。沒一會兒郝仁又低下了頭，在平闆了操作了一陣後，說：“調查了一下您的公司罷了，公務需要。”話音剛落，大屏幕上的内容變了。從剛剛的一百多個名字，變成了十個。
這十個名字後面的數額都比較驚人。第一個叫做“力哥”的，數額有近兩百萬。第二個叫“屠哥”的，也有一百五十多萬。後面三到十位雖說不如這兩位，高的八九十萬，最少的也有十幾萬。
“這，這都是什麽名字啊？”洛陽看着屏幕眉頭緊蹙。不隻是他，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十個名字都是一樣的反應。這裏面有四個名字都是“x哥”，明顯不是真名。
許零一咬緊了後槽牙，這十個名字裏，有六個是她的“直系下屬”，剩下四個是振興地産的中高層職員。簡而言之，被郝仁從名單裏篩選出來的這十個人，都和許零一有着直接關系。
“這都是吳一典借的數額比較大的債主。”文秦說，“至于那些名字...”
他看向郝仁，但後者卻不理睬。
“郝仁...”孫曉季的語氣像是在請求他。
“我說過了，黑－道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查的。”郝仁沙啞的嗓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怒氣，“這是我的底線呢。”
“黑－道？這年頭還有黑－道？不過...”方知連仔細看大屏上的名字，“這種，這個哥那個哥的喊，确實像黑－道的風格。現在真的還有黑道的生存之處嗎？”
“隻要有黑市，有黑色産業鏈，就會有黑－道的存在。”許零一說，“他們的存在成本很低的，我和他們有接觸過。”
“什麽什麽？”松原凜突然激動起來，“商人和黑－道有接觸？零一姐姐打算給我們透露點商業機密什麽的嗎？”
許零一笑了笑，她說：“也不是什麽商業機密啦。其實黑－道就像是古時候的土匪，他們擋了我們的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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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隻能去找他們談判。”
“表面上說是談判，但其實隻是單方面被宰吧。”孫曉季接話。
“真是沒想到，孫警官竟然深谙其道。”許零一投去贊許的目光，“這種事情在商界屢見不鮮。大家都喊着一定要抵制這種行爲，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無人制止。逐漸地，黑色産業鏈就成了行業内的鐵規矩。”
“那警察...”
“警察上門問都沒用的，畢竟已經是‘鐵規矩’了。”許零一攤手，“爲了維護商界的平衡，商人們誰都不會把那些混混們說出來的，保他們的同時也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怪不得，吳一典接觸到的人有這麽多混黑的。”洛陽十指交叉撐着下巴思考，“但是黑道的人接觸起來是不是會比較危險...?”他有些擔心地看向許零一。剛剛她說自己和黑道有過接觸的時候，洛陽就發現孫曉季的眼神有變化。郝仁不願調查黑道，他有些擔心孫曉季會請求許零一去探黑道的底。畢竟在座的，沒有比她更了解這類行情的了。
“嗯？危險嗎？我很久沒有接觸過那邊了。振興地産，可不是什麽随随便便就能被這些臭魚爛蝦組成的所謂組織連根拔起的小公司。隻要我想和他們斷掉，就一定什麽聯系都留不下來。”說話時的許零一眼神堅定，渾身散發着成功人士的氣息，“就是我破壞了平衡，說不定黑－道那邊正在‘通緝’我呢！要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真的有點危險呢。”
會議室突然一陣安靜，沒人接得上許零一的話。好一會兒後，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們最好不要搞什麽潛伏計劃。”
是郝仁。他今天的情緒波動格外大，說話的語氣也和平常有很大的差異。
“潛伏計劃其實不錯。”相比有些緊張的衆人，作爲“潛伏者第一候選人”的許零一表現得很輕松，“但是沒必要，我對打入黑－道内部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我也沒有任何經驗，好心做壞事的話，可是要得不償失的。”
“你放心，我對潛伏計劃沒有任何想法。”孫曉季說，隻是這句放心不知道是說給許零一聽的，還是說給郝仁聽的，“黑道的情況再說，隻是這名單上有還幾位許總公司的人，可能要...麻煩一下了。”
許零一搖搖頭：“這沒什麽的。我會跟着小洛來，就是幫忙來的。雖然也沒指望能幫上什麽忙...”她擡頭看着名單上的名字，“這上面有四個我們公司的人，而且全是董事會和股東會的高層。董文，是公司的财務總監。徐之力和陳賀慶，是财務副總，他們三個都是股東會的成員。剩下那個...”
名單上倒數第二行，赫然寫着“李文文”的名字。許零一攥緊了拳頭，開口道：“李文文，董事會秘書，兼我的助理。”
“看來都是貴公司的高層啊。”孫曉季說，“那關于他們和吳一典之間的聯系，以及爲什麽會借錢給吳一典，就要麻煩許總幫我們做一下調查了。”
“這裏面有零一姐姐的助理哎！”松原凜提醒，“零一姐姐是不是應該避嫌，讓其他人去調查李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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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曉季斜眼看她：“怎麽？你想跟着去東城做調查？”
“我是法醫啊大哥！”松原凜翻了個大白眼，“而且我要是不在，李老師能把你殺了然後埋屍還不留痕迹你信嗎？”
“我帶人去調查振興地産吧。”洛陽主動提出攬活，“畢竟是零一姐自家的公司，還是避免一下有包庇的可能性吧。”
這是許零一預料之外的，但是不重要，她原本也沒有調查自家公司員工的打算。隻見孫曉季看向她後，她點點頭，說道：“我都可以。這樣的話，不如我還是去聯系一下黑市的人？能幫到一點忙的話，我會盡力的。”
洛陽剛想說什麽，就被孫曉季攔住了：“那就麻煩您了。不知道您需不需要警方的協助？”
這很有可能是孫曉季的試探。拒絕的話，不等自己回到東城，就會開始有警察盯着自己。答應得太快的話，看似沒有破綻，但也容易被懷疑。畢竟沒有破綻的事情，本身就是破綻。許零一佯裝稍作思考的樣子，說：“需要肯定是需要的，不過不是現在。再說了我也不會隻身前往，總要先帶些人去探探口風。看那些名字估計都是混混頭子，先找到他們的小弟問兩句話，也算是個進展。”
許零一在心裏瘋狂歎氣，她知道自己總要和那邊的人來一場正面交鋒，但沒想到是這麽快，而且居然還是在警方的監視下。這一切讓她有點措手不及了，尤其是那份名單，那原本不該出現在警方的手中的。
“接下來是不是輪到我們了？”等了好久的文秦已經躍躍欲試。在其他人發言的時候，手裏的資料都快被他翻爛了。
“你這麽激動幹嘛？”方知連不解。
“當然是查到了重要的東西！”文秦看了一眼坐他對面的郝仁，“原來我沒覺得這個有什麽重要的，但是剛剛聽了你們說的，突然覺得這說不定是個突破點呢？”
“别賣關子。”孫曉季說，“關于‘xy’的身份查到了？”
郝仁搖搖頭，但文秦依舊很興奮。
“身份都還沒查到，有什麽興奮的啊？”松原凜語氣失望。
“但是郝仁查到了主副卡的去處啊！”文秦翻着手中的資料紙，“根據原号主回憶，他将主卡和副卡都高價賣到了黑市，有個專門收電話卡的攤子。爲了不打草驚蛇，我們讓号主去聯系了攤主，問出了兩張卡的買家。”
“那當時的買家，也不一定是現在的使用者啊。”洛陽說。
“我查過了。主卡和副卡分别賣給了兩個混混，一個叫阿晶，一個叫阿北。這兩個的身份我查過了，是一對兄妹。”
“混混？”洛陽皺眉
“是的。”文秦摸摸下巴，“搞不明白。”
昨天才送走兩個，今天就又來一個？洛陽搞不明白，自己這幾天怎麽就跟這個過不去了。
“最關鍵的來了。”文秦清了清嗓子，“這兄妹倆，正好是這名單上數額排行第二的，屠哥手下的小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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