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煙看出她們的心思,不是很贊同搖了搖頭。
“可還記得我說過,水晶粽也好,其他口味的粽子也罷,得去東西街賣,這裏……”顧南煙往門外看了一眼。
門外人來人往,大部分人衣着儉樸, 甚至有些衣服顔色斑駁,一看就是穿的時間久,洗掉了色。
“若是想賠死,盡管在這試試。”
顧佩蘭:“……”
誰想賠死啊。
她這不是沒錢去東西街租鋪子嘛。
雖然這間鋪子賣出去,足夠一年租錢。
可二姐姐那些粽方裏又是燕窩又是肉的,她不得留點錢買材料麽。
顧佩蘭嘟了嘟嘴, 有些洩氣。
照二姐姐的說法,這裏是不能賣了, 難道要繼續賣雜糧粽?
可是一個月才賺三兩, 除去吃喝至少十年才能湊夠銀子,這還是在沒有意外花費的情況下。
又或者等顧從遠高中,許能混個一官半職,資助她一些。
可要是中不了呢?
顧佩蘭不知道她哥哥什麽水平,對他沒什麽信心,分外沮喪。
闵氏也知道這事有點難辦,她拍了拍女兒的手,猶豫道:“你别灰心,實在不行娘給你外祖去封信,想來幾百兩銀子還是能拿出來的。”
闵氏說的很不确定,顧佩蘭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三房剛出事的時候,母親也不是沒跟外祖家聯系過,那時候母親還在病中。
可直到現在都沒收到回信,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顧佩蘭覺得,指望他們,還不如自己繼續賣雜糧粽來的快。
而且顧佩蘭并不想闵氏因這事低聲下氣求人。
母女二人頓時愁雲慘淡。
顧南煙掀了掀眼皮, 語氣不急不緩道:“我在東街有間鋪子, 不算太大,不過用來賣粽子還是挺合适的。”
她看向驚訝的顧佩蘭,語氣淡淡的。
顧佩蘭反應過來,趕忙拒絕:“那不行,二姐姐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怎麽能要你的鋪子,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
顧佩蘭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語氣十分堅定。
顧南煙沖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你想的倒美,誰說我要把鋪子給你,當老子的錢大風刮來的?”
顧佩蘭:“……”
顧佩蘭尴尬的紅了臉,讪讪道:“那白用也不行啊。”
顧南煙拿眼斜她:“天還沒黑呢,做什麽白日夢。”
小小年紀就想着白嫖,長大了還得了?
顧佩蘭:“……”
可你方才那語氣,就很像暴發戶普度衆生到處撒錢啊。
顧佩蘭委屈的眨巴眨巴眼:“那是什麽意思嘛。”
不是白拿就好,她已經虧欠二姐姐很多了。
顧南煙抿了口茶,語氣平靜道:“那附近租金平均一年二百兩到五百兩, 我也不占你便宜,算你二百兩, 第一年先用,明年這個時候,把今年和第二年的租子一起交了,如何?”
“不過先說好,明年若是交不齊兩年的租,可就不租給你了。”
顧南煙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辦法倒是不錯,有鋪面用,還能留下銀子購買食材。
顧佩蘭有些心動。
可誰家也沒有先用後給錢的,二姐姐明顯還是在幫她。
“既然你二姐一番好意,你就應下罷。”闵氏突然出聲。
她知道女兒在顧忌什麽,無非是怕占了南姐兒的便宜。
可她們二人到底是血脈至親,南姐兒都說到這份上了,若是一口拒絕,反而顯得生分。
“您看這樣可好,這一年我們先用着您那鋪子,一年後按照市價付兩年租子外加一年租金的利錢,若是付不起,我們就不租了,欠您的租子也會想辦法還上。”
她說的是市價,而不是二百兩。
東街那個地方非富即貴,就算犄角旮旯裏的鋪子都要二百兩左右。
而她堂堂公主,手中的鋪子位置怎麽可能差的了。
說二百兩,肯定是照顧她們。
闵氏心中感激又慶幸。
感激顧南煙不計前嫌。
慶幸自己當初沒釀出大禍。
更慶幸她及時清醒,沒再繼續錯下去。
闵氏吸了吸鼻子,聲音頓了頓,想到什麽又補充道:“當然,蘭兒得給您寫張欠條,等租子交上,您再将欠條還給我們。”
闵氏一口一個“您”,明顯不是按顧家輩分與她說話。
顧佩蘭聞言眼前一亮,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是該寫張欠條,這個辦法好!”
雖然這樣做還是二姐姐在幫她,不過好歹能讓她安心點。
等她賺到銀子,一定好好報答二姐姐!
嗯……賺不到也報答。
她其實更想跟二姐姐合夥,自己拿小頭,二姐姐拿大頭,畢竟方子是她給的。
可之前她提起來的時候,還沒說完就被拒絕了。
一臉嫌棄的說這點銀子入不了她眼,一年賺的銀子,都沒她明山城每月零頭多。
顧佩蘭:“……”
受了一萬點暴擊的顧佩蘭笑的尴尬不失禮貌,再也不想提這事。
……
顧南煙見她們堅持,很快答應下來。
回去後找出那間鋪子的鑰匙,并親自拟了份合同,讓雲曦一起送過去,并帶她們認認地方。
闵氏雖然早有準備,可見到顧南煙那間鋪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驚。
女兒沒管過家,不懂這些,她卻是知道的。
鋪子面積确實不算大,位置卻極好,算是在東街最繁華的外圈。
這裏人流量大,來往之人多是富貴人家,随便幹點什麽都賺錢。
因爲生意太好,幾乎沒有人往外轉租。
這種地方,别說一年二百兩了,就算租金翻倍也不一定能租到。
她們的店開在這裏,那點租金用不了多久就能賺回來。
闵氏心中複雜的很,看向垂眸不語的雲曦,想說什麽。
可見女兒雙眼亮晶晶的東摸摸西看看,明顯很喜歡這裏,到了嘴邊的話最終咽了回去。
等到了家,她直接回屋,從床下拖出一個裝舊衣的箱子,在裏面翻出一隻巴掌大的紅木盒子。
盒子很精緻,其内躺着一隻翠綠的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镯子是闵氏出嫁時帶來的,是她娘留給她的傳家寶,雖不至于價值連城,卻也是難得一見的好玉。
闵氏覺得自己對不起小女兒,本想留着給她當嫁妝,就連病重的時候都沒舍得拿出來換錢。
可南姐兒對她們家的恩情實在太大,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她,隻有用這些身外之物。
她将玉镯重新放回箱子裏鎖上。
南姐兒快成親了,女兒作爲家中姐妹定是要去添妝的,到時候就用這镯子好了。
顧佩蘭腳步歡快的進屋,拉着闵氏商量開店的事。
那鋪子應該是剛到手就裝修過,幹淨的很,倒不用特意收拾。
隻要置辦些廚具便能開門營業。
闵氏聽着女兒叽叽喳喳的說着,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眼眶微微濕潤。
自從顧正康那狗男人走了後,她這女兒就沒過過一天安心日子。
每日不是愁自己的藥錢,就是擔心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等開了粽子鋪,又開始操心鋪子裏的事。
這還是她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笑的這麽開心。
也不算第一次,好像每次南姐兒在的時候,女兒都會笑的很開心。
這樣的日子,真有盼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