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煙來到粽子鋪的時候,顧佩蘭正在練習包水晶粽子。
水晶粽子個頭小,不像大粽子那麽好包,而且還得包的好看精緻,顧佩蘭不知練習了多久,手指都磨出了水泡。
見到顧南煙,她的眼神便是一亮。
“二姐姐!”顧佩蘭歡喜的常規撲。
顧南煙嘴角抽了抽, 卻也沒攔着。
“怎麽樣,學會了嗎?”顧南煙往屋裏看了眼,随即挑了挑眉。
闵氏居然也在。
闵氏正坐在小竹凳上,陡然對上她的視線,尴尬的連忙站起身,手中的竹簸箕一歪,裏面的東西差點撒出來。
顧佩蘭趕忙扶了下。
顧南煙的視線落在簸箕裏, 白色的粉末, 上面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小粉團。
顧佩蘭不安的看她一眼。
“母親看我太累了, 便想學學西米的做法,二姐姐……”
二姐姐對母親的不喜她看在眼裏……
也不能說不喜,就是那種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而這西米的做法是二姐姐教給她的,她沒經過她同意便教給了母親……
二姐姐不會生氣吧。
顧佩蘭小心髒撲通撲通跳的歡,小心翼翼的觑她一眼。
闵氏則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明明是個長輩,卻如調皮被抓住的孩子一般緊張。
她不是有意想學,可女兒手指頭都起泡了,她實在心疼,就想幫幫忙。
“我、我不會說出去的。”闵氏讷讷道。
她知道她給女兒的那些方子代表了什麽,這麽稀奇又美味的粽子,不管握在誰手裏,那都是要賺大錢的!
她卻毫不猶豫的給了蘭姐兒。
說真的,闵氏打心眼裏感激她。
同時爲自己曾經做的糊塗事更加愧疚。
顧南煙看着她手中的簸箕,皺了皺眉。
闵氏與顧佩蘭的心中同時一縮。
這是生氣了?
二人心中惴惴, 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卻聽顧南煙清冷的聲音傳出:“搖晃幅度不要太大,都滾成西米球了。”
“還有,這方子傳不傳出去不關我的事, 被搶生意的又不是我。”
她的語氣疏離且冷淡,聽起來毫無善意。
卻讓闵氏瞬間紅了眼眶,眼淚吧嗒吧嗒的往簸箕裏掉。
顧南煙:“……”
啧,哭什麽哭,搞的好像老子欺負了你似的。
聽出她沒有怪罪的意思,顧佩蘭心下一松,笑意再次浮上紅潤的臉頰,從闵氏手中接過簸箕。
“母親剛上手,還不熟練,多練練就好了。”她親密的拉着顧南煙進屋。
店面本就不大,顧南煙一進去,空間更加狹小。
“今日沒開店?”
“嗯,昨夜沒怎麽睡,母親怕我累着,不讓開。”顧佩蘭不好意思道,手指往袖子裏縮了縮。
她昨天包了一天一夜的水晶粽,包了拆拆了再包, 這才把手指磨出了水泡。
顧南煙垂下眼, 在小凳上坐下沒做聲。
自從跟顧南煙關系緩和後, 顧佩蘭便開啓了話痨模式,每次見到她都叽叽喳喳個不停。
本就不大的屋裏隻聽到她的絮叨聲。
闵氏則繼續做她的西米,時不時擡頭看看顧南煙。
顧南煙的視線一直在她手上。
隻要她一皺眉,闵氏就停下手中動作,琢磨着手法哪裏不對,趕緊調整,直到她舒展眉頭。
半晌過後倒也咂摸出點小竅門。
而顧佩蘭那邊依舊在練習水晶粽的包法。
二姐姐說了,水晶粽以後就是他們店裏的招牌。
雖然價格貴,銷量可能趕不上其他口味,不過可以作爲店鋪特色。
讓人想到水晶粽的時候,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她的鋪子。
再由鋪子聯想到其他口味的粽子。
顧佩蘭不懂這些,不過她覺得二姐姐的話都是對的,下了苦功夫練習。
她一邊包粽子一邊絮叨,說着說着便提到了顧佩玲。
“她這幾日天天往這跑,一來就對着母親掉淚,說自己最近有多難,若是還不上銀子會被婆家趕出家門之類的。”顧佩蘭小臉憤憤。
“她跟你們說這些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撺掇母親把店鋪賣了,給她還錢呗!”顧佩蘭說到這,氣的扔了手中的活。
“說的誰不難似的,她怕婆家将她趕出來,就沒想過我們沒了這家店吃什麽,當初她可是帶着一萬兩銀子出的門子,我可沒對不起她,憑什麽賣店給她還錢!”
這家店是顧佩蘭賣了自己的首飾換來的,房契在她名下,倒是不怕别人觊觎。
怕就怕母親耳根子軟,幫着顧佩玲勸她。
畢竟母親一向偏愛她。
顧佩蘭看了闵氏一眼,抿着唇道:“反正我不可能答應,就是把鋪子拆了也不給她!”
嫁妝還沒出門,依然是三房的共有财産。
那種情況下,不說全部收入公中,分一半給顧佩蘭總是應該的吧。
可當初母親生病,沒精力琢磨這些,顧佩玲就趁機帶走了所有嫁妝,一文錢都沒給她們留。
顧佩蘭倒不是在意這些銀子。
而是恨她不管不顧,明知三房的銀子都被父親帶走了,連點藥錢都不給母親留。
這是人幹事?
顧南煙不予置評,淡淡的看向闵氏。
闵氏聽到顧佩玲的名字倒是沒多大反應,依舊晃着手中的簸箕。
垂着眼皮子道:“這點事也值當你生這麽大的氣,來就來吧,咱們隻管做自己的事。”
她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接着道:“是娘以前糊塗對不起你,以後不會了,你放心,這鋪子就是你的,你哥哥都沒份,賣也好不賣也罷,都随你,反正以後都給你當嫁妝帶走。”
闵氏說這些的時候沒擡頭,看不出表情,聲音卻是哽咽的。
顧佩蘭一聽,也有些繃不住了,趕忙上前抱住闵氏的胳膊,頭枕在她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
“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讓您過的舒服點,顧佩玲那邊……”顧佩蘭抿了抿唇:“我也不是不想管,可她……”
“不管就對了。”闵氏拍了拍她枕在自己肩膀上的頭,溫聲道:“咱們自己的日子還沒過好,顧不上别人。”
一句“别人”,明顯不将顧佩玲當自家人了。
顧佩蘭擡起頭看她一眼,也不知該開心還是難過。
母親可是最疼她的,如今居然說出這種話,可見受了多大的刺激。
顧南煙端着茶杯,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麽。
“賣掉也好。”她突然出聲,打破二人母女情深。
“于家一時半會不會離開京城,顧佩玲總來糾纏,也影響生意。”
還不如賣掉去别的地方重新開始。
“話是這麽說,可是……”顧佩蘭與闵氏對視一眼。
她們手中沒多少錢,原本還想着學會顧南煙教的粽方,能多賺點銀子。
這要是賣了,短時間内哪能找到合适的鋪面。
更别說鋪子開了這麽長時間,已經有不少回頭客了。
鋪子若關了門,可全都跑了。
若是别人說出讓她們賣鋪子這話,母女二人定然嗤之以鼻,認爲對方嫉妒自家生意好。
可這話是顧南煙說的,二人不得不慎重,一時間倒是猶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