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後朝身後的小敏子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将手放在口中吹出哨聲,不過片刻殿外便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
趁她回頭的工夫,顧南煙趕忙詢問888掃描結果,得到的答案倒也在意料之中。
“掠奪者并不在她身上。”888無不失望的道,“不過她身上的殘餘能量倒是比那小太監還重,我想那東西應當是在後宮某個主子身上。”
若是在下人身上, 那太監整日跟着沈太後,身上的能量殘餘不應該比她少這麽多。
隻能是能與之近距離接觸,甚至有肢體接觸的人。
顧南煙挑眉:“這麽肯定?”
就不能是這老妖婆的哪個相好的?
看出她的想法,888鄙夷的翻了個白眼。
“那掠奪者來這是爲了斂财,當然要附身位高權重之人。”
而且附身之前,還要對宿主進行嚴格的審查。
确定對方是個弱小無助, 且欲望極深的人才能繼續下一步。
否則就像它這樣, 綁定在一個有暴力傾向且扣扣搜搜的人身上,怕是隻能潇灑走一回,一根毛都拿不到!
888怨念頗深的哼哼。
顧南煙懶得聽它那怪腔怪調,聽到腳步聲立馬隔絕了它的意識,回頭朝殿外看去。
就見一群将士身穿鎖甲,手持刀劍步履劃一的從殿外小跑進來。
爲首的正是被顧南煙的坐騎小紅,踢了一腳的朱志雄。
殿門大開,西北将士進來以後分成兩列,在中間留出一條一米多寬的路,現出身穿盔甲的靖王。
他昂頭挺胸的闊步走來,身上散發着經年征戰才有的煞氣。
隻是不知爲何,衆人總覺得他的動作有些僵硬。
“兒臣參見母後,恭祝母後萬世長存,松柏長青!”
靖王單膝跪在沈太後面前。
“我兒辛苦,快些起身罷。”沈太後喚的親密,語氣卻十分平淡,甚至有些疏離。
“顧氏南煙重傷大梁太子,爲表我嘉南交好之心, 哀家決定嚴懲。”
她看向以顧曜爲首,爲顧南煙求情的一衆官員,眼神冷冽道:“哀家命你将之拿下,若有人阻止則以同罪處置!”
衆人聞言心驚不已,原本還有想爲顧南煙說情的,在見到氣勢洶洶的西北軍後也都沉默下來。
除了歸于太後的于偉升一黨,雖然沒人敢再出頭,可衆人心中對太後的不滿更深。
顧南煙好歹也是他們嘉南國的人,雖然出手傷人确實沖動了些,可沈太後身爲太後,卻沒有爲她辯解半句。
反而迫不及待的替大梁出頭。
好像她并不是嘉南國太後,而是大梁國的太後……
靖王眯了眯眼,看向沒事人一樣的顧南煙,身上又痛又癢的感覺,讓他的眼神越來越狠厲。
那天被送回驿站後,宮中遣了太醫前來診治,整整折騰了一夜才把藥上完。
之後包裹的像個粽子般,接連在床上躺了幾日不得止。
身上的凍瘡不但奇癢難耐,沒兩日還化了膿,流出紅白交錯的液體,沾的滿床都是。
再加上天氣太冷,怕加重傷情不敢開窗通風, 屋裏的味道十分怪異,連他自己都受不了。
特别是太醫每次給他換藥時那嫌棄的表情,狠狠地刺痛了他。
靖王活了近四十年,還從沒如此丢過臉面,把顧南煙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撕碎她。
這番變故也讓一直以儒雅示人的靖王徹底黑化。
他帶人快步走到顧南煙面前,伸手就要掐上她的脖子,誰知手剛伸出去便被人抓住。
李逸擡起眼皮,上挑的眼尾閃過寒光。
“靖王的手若是多餘,不如本王替你砍了去可好?”
敢當着他的面動他未來媳婦,就算是親兄弟也沒情面可講!
“母後有命,本王不得不從。”
靖王絲毫不懼的與他對視,手腕一轉甩開他的鉗制。
“我知你的心思,不過她現在是重犯,九弟莫要執着。”
他說罷再次冷着臉伸手去抓,卻被李逸起身一腳踢向面門。
靖王隻得收回手擋住他的攻擊,雖反應及時,卻被對方的力道推出好幾米。
“九弟!”他沉了臉,陰晴不定的盯着李逸。
“爲了一個女子,你便要與二哥動手?”
他對這個弟弟還是有些感情的。
他的出身不好,即便被記在了太後名下,可依舊改變不了他的出身。
宮裏的人表面上對他恭敬,私下裏卻經常嘲笑,就連兄弟姐妹都瞧不起他,不願跟他走的太近。
李逸卻不同,即便自小沉默寡言,性子冷了些,卻從沒有刻意疏遠,每次偶遇都會闆着臉打招呼。
雖然算不上親密,可這對看盡世态炎涼的靖王來說,已經足夠了。
因此,除了已經過世的先皇,李逸是他心中唯一能算得上親人的人。
靖王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心中狂躁。
“天下女子何其多,你若不喜歡京中那些規行矩步的貴女,二哥便讓人從封地選些性子活潑的送來,隻是這顧南煙……”
他眼神一厲:“今日我絕不會放過她!”
沒得過凍瘡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那種碰不得抓不得的疼癢有多難過。
而且這種東西很難好徹底,每到冬日若是不注意保暖就會再犯。
也就是說,他每年都要經曆一次這種如酷刑般的折磨!
靖王恨恨的看向顧南煙,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洩憤。
“你讓開!”
李逸看他半晌,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
“煙兒是本王認定的妻子,本王不能讓。”
何況他們二人本就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早晚有一天會站在對立面,便是沒有煙兒也不會有兄友弟恭的一天。
李逸說罷毫不猶豫抽出腰間軟劍,擋在顧南煙面前,神情嚴肅的與他對峙。
靖王眼神漸漸冰冷,也不再勸他。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顧南煙緩緩起身,正想上前幫忙,卻聽到對面傳來一聲歎息。
“太後娘娘息怒。”洪巍出聲道。
見衆人望過來,他示意侍從将他推到顧南煙前面,語氣輕緩道:“今日之事本是一場誤會,臣相信公主并不是有意重傷太子,可對?”
他望向顧南煙詢問道,眼中似乎帶了絲笑意。
顧南煙看着他的臉,又看向跟在她身後,一直垂着頭沉默不語的柳珍珍,在二人臉上來回打量。
許是因爲有了懷疑,原本并不覺得他們有任何相似之處的顧南煙發現,洪巍眉眼竟與自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而柳珍珍當初之所以會被顧清帶到她身邊,就是因爲她的眼睛生的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
洪巍見到她的舉動,神色絲毫不變,依舊淡淡的望着她。
期間一眼都沒有往柳珍珍那裏看過。
柳珍珍再次垂下頭,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早在這位洪丞相進殿時,就幾乎确定了他是自己父親。
因爲他的長相與甯天祿實在太像了!
之前回京的時候,她隻遠遠的看過他一眼,再加上當時并沒有這種懷疑,也就沒去注意他的長相。
可如今洪巍近在眼前,他臉上的每一處地方都清清楚楚的呈現在眼前。
那張臉,幾乎是甯天祿中年模樣的翻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