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緩了緩臉色,露出一副我是爲你好的神态。
他湊到顧正康床邊,壓低聲音道:“顧大人可要想清楚,是官位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如今是什麽情況您不是不清楚,再加上我們家老爺本就看重您,一直想着提攜您,等那件事成了之後豈會虧待了您?”
“況且今日之事我們家小姐本就是受令千金所累, 簡直是飛來橫禍,連我們老爺都因這事受了窩囊氣,可是氣的不輕。”
管家一臉無奈的歎了口氣。
“再說你們府上那位公主,那是好惹的?我看她巴不得這罰銀交不及時,想着上門找麻煩呢!老奴要是您,不管怎樣先把這銀子交了再說, 免得牽出更大的事端。”
顧正康聞言嘴角蠕動, 心下開始動搖。
于尚書确實很看重自己,不然也不會将自己調到他手下做事。
而且那事若真成了,于尚書定然官位亨通,說不得能撈個丞相坐坐,到時候尚書之位空缺,那他……
他眼神閃了閃,心下已然有了決斷。
隻是三萬兩銀子對他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他自己的銀子是不夠的,怕是要從西院公中取。
管家見他動搖,趕忙再接再厲道:“您别忘了,咱們兩家可是要做親家的,顧小姐鬧的這事不小,怕是要牽累我們小姐的名聲,您可别再因這點銀子惹了我們老爺不高興,那這門親事可就懸了。”
那怎麽行!
顧正康猛的擡頭,立馬讓身邊的小厮将自己的錢匣子拿出來,又讓人去尋他夫人拿庫房的鑰匙。
他不是一點成算都沒有的人,當然知道于偉升看中他的原因。
不過是因爲他是顧曜的兒子, 想借他攪渾将軍府這池水。
等太後大事已成定局,他便再沒有了利用價值。
因此當初于偉升找上門時,他主動提出将自己的大女兒嫁進尚書府,好維系兩家關系。
于偉升雖心不甘情不願,可爲了完成太後的交代也,隻得咬牙同意了這門親事。
這可是他顧正康唯一的籌碼,說什麽都不能丢了!
一刻鍾後,管家懷揣三萬兩罰銀,還有顧正康私下給他的一百兩賞銀,心滿意足的去衙門交了銀子。
待他回到尚書府,還沒等見到于偉升,便聽下人回報,他家老爺讓人送去銀樓的兩副頭面——
丢了!
于偉升差點氣炸了肺,也顧不得罰那兩個送東西的小厮,發動整府的人出去找。
而此時,顧南煙坐在衙門後堂,正樂呵呵的摸着手邊茶幾上擺着兩個錦盒,從懷中掏出兩對一模一樣的祥雲樣式的耳飾,丢給雲曦。
“幹的不錯!”她贊賞道。
這兩套頭面本已被衙役送至京衙,她特意囑咐宋轶讓人交還給于偉升的人, 經他們的手送去銀樓,便是想着半途偷龍轉鳳,将東西再換回來。
如今那裝着兩塊破石頭的錦盒想來已經送去銀樓。
想象着于偉升知道真相後,臉色該多難看,顧南煙就忍不住咧開了嘴角。
雲曦面無表情的将其中一對耳飾交給雲初。
當即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那對戴了起來,唇瓣微微抿起,一雙淩厲的眸子中透出些許光芒。
坐在她左手邊的李逸看着她那副财迷的小模樣,寵溺的勾起了唇角。
“你若是喜歡這東西,我王府中尚有幾套看的過去的,比這些要好一點,回頭讓人送去将軍府。”
說起來,煙兒一向不喜佩戴首飾,他也覺得她這樣挺好。
認識這麽久也隻是送了一隻自己雕刻的白玉簪子給她,确實有些不像話。
誰知顧南煙聞言卻擺了擺手。
“你讓人送去将軍府,回頭我出嫁的時候還要再帶回去,左手倒右手沒甚意思。”
顧南煙本就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既然已經說好與他成親,出嫁二字便說的理所當然。
李逸微微上挑的眼睛亮了亮,一張臉上忍不住的喜色。
“煙兒說的是,總歸整個晟王府都是你的,怎麽安排你說了算。”他柔聲道。
“不過這于佳竟不長眼的招惹你,不如我讓人偷偷潛入尚書府,将于偉升的庫房端了如何?”
不得不說,顧南煙的那點“小嗜好”已然被李逸看透。
此時他也顧不得做這種事與他的身份是否相符,隻想着讨媳婦歡心。
顧南煙聞言确實很心動,可她自覺是個要臉的人,怎能與李逸同流合污?
于是她果斷的拒絕道:“不行,本宮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嗎?”
她都是光明正大的搶!
說罷,她嫌棄的朝李逸翻了個白眼。
李逸也不在意,依舊笑眯眯的贊同道:“是本王狹隘了,忘了煙兒是個直來直去的真性情,那等太後壽宴後,咱們帶人光明正大的去抄了于偉升家可好?”
爲了增進他與煙兒的感情,想來皇兄不會與他計較這點東西。
顧南煙:“好的!”
宋轶:“……”
坐在他們對面宋轶嘴角抽搐,很想提醒他們自己這個刑部尚書還在場,當着他的面又是偷又是搶的,是不是有點太不将他放在眼裏了?
可提出這建議的是堂堂晟王,與他狼狽爲奸的是“土匪頭子”顧南煙!
宋轶縮了縮脖子,覺得還是小命要緊,努力忽略茶幾上的“贓物”。
“下官與于偉升同朝爲官,與他接觸良多,他平日了沒有這麽好說話。”
别說是他,換成任何一個人,遇到顧南煙這種碰瓷的都不會好說話。
可于偉升明明手持懿旨,卻生生忍了下來,可見所圖不小。
“你們可有對策?”
宋轶好歹是個刑部尚書,對如今的形勢了然于胸,隻不過他沒有兵權,也不像吏部尚書掌管官員調動一呼百應,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沒有對策,到時候見招拆招便是。”
李逸還在琢磨太後一派有哪些人家底厚,打算等後日之事了結,便帶媳婦挨個抄家。
因此聽到宋轶問話,便随意應付了幾句。
宋轶也不詳問,他相信晟王自有打算,問多了他也幫不上忙。
三人一時各有所思,屋内安靜下來。
顧南煙怕顧老夫人擔心,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李逸還有事要跟顧曜說,便也随她出了京衙大門,一道回去。
二人剛走出不遠,便被特地等在路邊的大理寺卿郭青松攔了下來。
看着眼前這個闆着個臉面無表情,眼神卻一直往她身上遛的老頭。
顧南煙眨了眨眼道:“我大伯母還在銀樓中等着,郭大人若是不介意。不如與我們同行。”
郭青松捋了捋胡子,耷拉着眼皮微微颔首。
“如此甚好,本官也好久沒見過你祖父了,正好今日上門讨杯酒水。”
顧曜回京後一直沒在朝堂之上露過面,即便太後召見也見不到他的人。
他們兩親家也有許久沒見面了。
三人結伴而行,往銀樓的方向走去。
而此時的銀樓中,賢陽郡王正喜滋滋的點着手中的銀票,卻是于偉升賠他的那兩套頭面的銀子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