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于偉升得知女兒被帶去京衙,且報官的人還是顧南煙,當即進宮見了太後。
一個多時辰後才帶着懿旨匆匆趕來。
見到的卻是昏迷不醒的女兒。
于偉升心中一驚,還以爲她遭了顧南煙的毒手。
在聽大夫說她并無大礙後才放下心來。
當即便要讓下人将她帶走。
“想走可以,那兩套頭面怕是要麻煩于尚書親自送回銀樓中,免得賢陽郡王着急。”
顧南煙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品茶,手指往公堂上的桌子上指了指。
于偉升臉色難看至極, 剛想說會讓下人送過去,卻在聽她提起賢陽郡王時轉了話頭。
“此事與郡王爺何幹?”
他原本正在府中與同僚商議後日壽宴之事,聽到下人的禀告便急慌慌出了府,并不知那銀樓的東家是李平歸。
此時得知,一張富态的臉上神情變幻莫測,讓下人接過那兩套頭面,深深的看了顧南煙一眼。
“于尚書可别忘了, 要于今日之前交足那三萬兩罰銀。”
見他二話不說忍了下來,顧南煙挑了挑眉再次出聲。
“東西是你将軍府的人帶走的,小女不過是陪同,憑什麽讓本官付這銀子!”
于偉升實在沒忍住,邁出大門的腳又收了回來,怒氣沖沖的瞪向顧南煙。
繞是得過沈太後的吩咐,不可與顧南煙多做糾纏,可被人再三挑釁,他還是沒能忍住反駁出聲。
“自然因爲于佳乃是主謀,況且三位大人方才已經判決,這罰銀由于佳和顧佩玲姐妹一起出,于尚書莫不是想賴賬?”
顧南煙眯着眼看向他,一副你敢說是,老子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的模樣。
深吸一口氣,将心頭火氣壓下,于偉升眼神不善的看向上首的宋轶。
他拱了拱手道:“宋大人,罰銀的事可否寬限幾日,待小女醒來後本官把事情問清楚, 若事情屬實定會親自奉上!”
三萬兩銀子對他來說并不算多大的數目,可一旦上繳就等于變相承認罪名,他并不想女兒背上這等污名。
宋轶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便聽身側的郭青松慢悠悠的道:“不可,此事已經宣判,不能随意更改判決。”
聽他拒絕的如此幹脆,于偉升一張臉愈發難看。
“本官知道郭大人向來執法嚴苛,不過我二人同爲朝中重臣,且本官的品級尚且比你高出一階,今日可否賣我個面子……”
聞言,郭青松擡了擡眼皮,沒甚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于尚書無需多言,既然你知道本官嚴苛,也該知道老夫斷案從不看任何人的面子行事。”
“不過你若實在不服,倒是可以即刻上訴翻案,本官絕不會推诿。”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要面子沒有,想繼續糾纏下去他可以奉陪。
于偉升咬了咬牙。
此時正值緊要關頭,他出宮前太後囑咐過不可過多糾纏,以免節外生枝, 若是上訴顯然違背了太後的意思。
面色沉沉的舉起手中的懿旨。
“可太後有旨,命本官即刻帶佳兒進宮,怕是沒時間籌措銀兩。”
“那就是你的事了。”宋轶沉聲道。
他見事情鬧到這種地步,雙方的仇算是結定了,已然沒了善了的可能,便也不再抱着大事化小的心态。
“嘉南國律法規定,判決一下便要執行到底,除非能翻案。”
他語氣莫名的道:“律法乃是皇上所定,若有違抗便是抗旨,于尚書是要聽皇上的話,還是要遵循太後娘娘懿旨,總要有個取舍。”
“你!”聽他用皇上壓自己,于偉升豎起了眉毛,眼中怒火翻湧。
“廢話少說。”自打坐在顧南煙身邊,便一副“小男人”的姿态,一直沒出聲的李逸不耐煩的皺起了眉。
“本王沒時間聽你啰嗦,給你半個時辰回府取銀兩,半個時辰後見不到銀子,别怪本王不客氣!”
許是跟顧南煙相處的時間久了,他說話的語氣隐隐帶着一股土匪頭子的味道,倒是赢得顧南煙贊賞的一瞥。
“說的對,本宮同王爺一起在這等着,半個時辰後若是你取不來銀子……”
那老子就親自上陣!
顧南煙眼神灼灼的望向于偉升。
聽說這厮作爲吏部尚書,掌管官員調動,幫前丞相方均賀幹了不少買賣官位的事,想必身家不少。
顧南煙兩眼冒綠光,看的于偉升一股涼氣直沖頭頂。
而李逸則是得意的勾着嘴角揚了揚下巴,顯然心情十分愉悅。
這種婦唱夫随的感覺真好!
李逸暗戳戳的瞥了顧南煙一眼,正好與她的目光對上,臉上一熱,趕忙清了清喉嚨,端起茶盞遮掩。
形勢比人強,于偉升不得不低頭,他面色陰沉的狠狠瞪了眼害了女兒的顧佩玲,将她瞪了個瑟縮,小臉白的不像話。
也沒同他們争論這罰銀兩家各交多少,于偉升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在将顧正康調往吏部之前,他曾經找人仔細調查過他。
因此,鎮北将軍府三房是個什麽情況他再清楚不過。
上任這段日子顧正康斂了不少财,顧曜交給三房的家産每年收息雖不算太多,可湊出區區三萬兩還是綽綽有餘的。
于是他回府後先是給于佳請了禦醫,又讓管家去将軍府西院将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當然,于佳在這件事情中起的作用被一筆帶過,隻說她是被顧佩玲兩姐妹拖累了。
并給顧正康帶話,這銀子他若不給,吏部侍郎的位子便别做了!
尚書府管家從正門拜訪,知道他找的是三房的人,守門的便将他引去了西院。
還躺在床上養傷的顧正康聞言險些跳起來,聽說這裏面又有顧南煙的事,他當下咬牙切齒的讓人去請顧曜。
負責傳話的管家垂着眼,直直的站在門口也不進屋,很明顯不想多呆。
“顧大人,我們老爺說了,衙門隻給了半個時辰的工夫,您這一來一回的折騰,怕是要誤了時辰。”
從京衙到尚書府,再從尚書府到京衙,光是路上就要耗費兩刻多鍾。
更别說還要打出取銀子的時間,等顧曜過來,這事還不知要掰扯多長時間。
顧正康聞言眼神閃爍道:“下官知道時間緊迫,隻是三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一時之間也拿不出這些銀子,不如等父親來了我與他商議一下,或許能讓南姐兒松口……”
管家不等他說完,便不耐煩的揮手打斷。
“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想來顧大人比老奴清楚,先别說您能不能說服顧将軍,便是顧将軍親自出馬,又有幾分把握能說服公主?”
京衙那邊不僅有宋轶和郭青松兩位重臣,還有晟王這位王爺。
更别說最讓人麻爪子的皇長公主。
這四個人口徑一緻,都在那數着時辰等着呢,若是罰銀交不及,也許正中他們下懷!
看出顧正康的猶豫,管家在心中冷笑,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在他眼裏,這位顧大人就是秋後的螞蚱蹦哒不了多久了,他又何必跟一個将死之人計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