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咱們藥房的生意有多好?”
閣樓休息室中,崔堯得意的跟顧南煙顯擺。
“京城中最大的藥鋪積善堂,自從咱們營業後生意少了大半,他們掌櫃的恨得牙癢癢,前後找了四五波人來鬧事。”
不遭人妒是庸才,對崔堯來說,這就是對他最大的肯定!
他一臉興奮的講述怎樣仗勢欺人把“敵人”擊退, 顧南煙無語凝噎。
聽他說到有一次差點被人砸了店,窦畢也差點受傷時,顧南煙皺緊了眉。
“天子腳下,這些人都如此猖狂?”
跟其他地方不同,京城不僅是國家的臉面,皇宮與大臣府邸也是各國探子的目标。
因此除了京衙官兵會每日巡邏, 金吾衛同樣掌管着京城治安。
可以說是嘉南國治安最好的地方。
崔堯撇撇嘴, 眼中閃過譏諷。
“那都是些面上的工夫罷了,暗地裏的龌龊勾當可不比其他地方少。”
他端起茶盅飲了一口,歎息道:“你在這京城呆的時間太少,不明白這裏面的道道,在這裏,便是一家普通的雜貨鋪子身後都有後台。”
京城居大不易,這句話說的不僅僅是錢财方面,還有各種勢力之間的抗衡。
看着他那張比一年前成熟了不少的臉,顧南煙垂下頭,“積善堂的後台是誰?”
顧氏藥房是她的産業這事并沒有刻意隐瞞,按理說沒人會不知道這事,可那掌櫃的還是派人來鬧事。
雖則錢财動人心,可還是讓人覺得不尋常。
“這人你也認識。”崔堯沉吟道。
“說起來也是個誤會,積善堂的表面上的東家隻是個普通商人,實際卻是賢陽郡王李平歸。”
顧南煙挑了挑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長的像彌勒佛一般,臉上總是帶着笑卻膽小怕事的中年胖子。
“可是你那個纨绔兄弟?”
她記得剛入京的時候還同他吃過飯,後來這人還去她的莊子裏住過幾日。
崔堯翻了個白眼, 不滿的嘀咕:“就你記的清楚,什麽纨绔兄弟, 小爺早就改邪歸正了好不好,京城中想要嫁給爺的姑娘排成了長隊!”
他現在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連出去吃酒的時間都沒有,是個純純的正經人!
顧南煙淡笑不語,一副我就看你吹的表情。
崔堯心中一梗,早已清楚她的性情,索性也不跟她一般見識,省的最後氣死在這。
“你也知道那厮有多膽小,以他的性格絕對做不出仗勢欺人的事,都是那掌櫃的自作主張。”
“後來我用了些手段,得知背後的東家是他,便找上門,他這才知道此事,立馬将那掌櫃的辭退了,還賠了咱們不少銀子,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咱們說到底也沒什麽損失, 我也就沒再追究。”
顧南煙颔首, 崔堯的性格圓滑,輕易不會得罪人, 是個十分合格的商人。
這些事由他處理再合适不過。
說完積善堂的事,顧南煙看向斜對面的牌匾。
“葛家的事你怎麽處理的?”
葛家藥鋪門口積滿灰塵,一看就是好久沒人打掃過,想來有些日子沒開門了。
“這事都不用我動手,完全都是葛老頭自作自受敗光了家産。”崔堯嘲諷道。
當初藥鋪剛開業,由于藥效不錯生意好的很,開在對面的葛家藥鋪被擠兌的沒了生意。
再加上顧南煙故意進了些藥材,每次都從他們門口經過,那葛老頭便以爲這些藥材是她煉制成藥所需,開始大肆收購讓人研制。
藥材這東西最怕積壓,再加上他以高價收購,不久便耗光了家财,最後不得不關門大吉。
許是覺得丢人,藥鋪關門不久葛家就退出了京城。
“我讓人打聽過,他們一家全都回了老家,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将地址給你。”
顧南煙卻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不過一蝼蟻,無需再費心。”
葛氏已死,葛家也已敗落,原身的仇算是報了,她也不想再将心思放在這些人身上。
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二人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得知果色天香一切都好,神風外送也沿着京城到明山一路,陸續開了幾家分店,便與他告别,回了将軍府。
路過顧曜書房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個身着绛紅色束腰長袍的男子摔門而出。
正是西院秋姨娘的兒子顧正康。
他見到顧南煙先是一愣,随後眼神陰鸷的看了她一眼,便甩袖離去。
顧南煙挑了挑眉,思忖片刻往顧曜書房中走去。
看見孫女,顧曜滿是怒火的臉明顯緩和了幾分。
“南姐兒來了。”他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正好祖父有些事尋你。”他指了指一側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顧正康來做什麽?”顧南煙問道。
在他的印象中,庶房一家很少出現在東院,即便有事要找顧曜,也是讓下人過來将他請過去。
“我尋你正是爲這事。”顧曜闆着臉,眉頭擰成一團。
“你三伯父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怕是歸了太後一黨!”他有些怒其不争的道。
顧南煙挑眉:“祖父怎知道他是太後的人?”
顧曜歎了口氣,從書桌上拿起一封書信遞給她。
“我也是剛得到消息,在你我出京後,這逆子不知怎麽攀上了吏部尚書于偉升,被調任至吏部,成了右侍郎。”
吏部多是文臣,而顧正康乃是純正的武将,這樣的調遣本就不常見。
況且于偉升原本是前左丞相方均賀的人,如今定然已經跟了沈太後。
顧南煙大體掃了那書信一眼,裏面多是再說吏部侍郎與顧正康見面的時間地點,以及二人都做了些什麽。
吏部掌管官員任免,是個肥缺,可比顧正康之前校尉一職高了好幾階。
怪不得方才見他的穿着打扮奢華不少,光是腰間挂的那枚玉佩便值個幾百兩銀子,光靠府中每月發的那點月銀可買不起。
“他找你是爲了李密的事?”顧南煙沉吟片刻道。
顧曜颔首,“他想勸我莫要摻和太後與皇上之間的争鬥,最好能将鎮北軍撤出城外百裏。”
說到這,顧曜的火氣又升了起來,“這個逆子!”
雖則他對西院的關注沒有東院那麽多,可顧正康好歹也是他的骨肉,向來一視同仁,顧清跟顧慎有的,他也從沒缺過他。
可他方才竟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偏向東院子嗣,顧清是兵部侍郎,他卻與自己的侄兒同階。
顧曜氣結,顧清能坐上侍郎的位子憑的都是自己的本事,便是顧雲戈他都不曾管過。
顧正康一直都是校尉,完全是因爲本事不足。
他不從自身找原因,卻怪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知變通,沒給他鋪好路!
這也就罷了,他竟然還敢摻和黨派之争,與那逆臣賊子走在一起。
等這件事平息後若是被皇上清算,他便是豁出這張老臉替他求情也難逃責罰。
顧曜愁的頭疼,對這個向來不與他親近的兒子無可奈何。
他看向顧南煙,知道這個孫女做事雖看起來沖動不過腦,實際卻是個聰慧的,便想問問她的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