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壽誕将至,各方人馬都在往京城趕,未免消息過早傳入京城,顧曜帶着鎮北軍專往偏僻的地方走,倒也沒引起别人注意。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句話是指出兵之前, 要先準備好糧食和草料,可見糧草的重要性。
這也是爲何兩軍對峙時經常會在敵人辎重上動手腳的原因。
爲保萬一,顧曜讓辎重車随神風小隊一起出發,瞿子峰負責運送。
柳珍珍自從表明自己想要跟在顧南煙身邊照顧她後,便與她形影不離。
這次回京自然也跟着,二人共乘一輛馬車,另外傅拓送給顧南煙的兩個雙胞胎婢女,雲初與雲曦也跟在馬車裏伺候。
到了晚上若是在野外休息,兩人便在車外一左一右的守着。
知道瞿子峰随行, 柳珍珍顯的格外安靜,沒事便隻在車裏坐着與顧南煙說話,隻有軍隊停下歇息,或士兵搭竈做飯的時候,她才會從馬車上下來。
每次她出現,都能感受到瞿子峰灼灼的視線如影随形。
在出發的前一夜,他已經從祖父那裏知道,她是安陽國赫赫有名的衛老将軍的孫女,也就是顧南煙的表姐。
雖然瞿子峰十分震驚,可更多的卻是驚喜。
因爲那令牌的事,他祖父對珍珍誤會頗深,他本已做好了有情人不成眷屬的準備,卻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峰回路轉的情況發生。
唯一令他失望的,就是柳珍珍總是躲着她。
她在馬車上的時候,礙于裏面坐的都是女孩子, 他便是想打馬上前隔着車廂與她說兩句話都不成。
偶爾她出來活動筋骨,還都有顧南煙陪着,而那兩個婢女則虎視眈眈的将二人護在中間。
跟别說還有個是不是過來刷刷存在感的李逸!
這讓瞿子峰十分郁悶, 每天眼巴巴的盯着顧南煙的馬車看,好險沒盯出個窟窿。
幸好,柳珍珍每次都會給顧南煙開小竈,他便以幫忙爲由湊上去,這才能跟她聊上幾句。
就這樣,也隻是他在說。
柳珍珍很少回應。
顧南煙早就發現了他天天偷偷摸摸往柳珍珍身邊湊的事,冷眼觀察幾日後,發現他并不是在打她飯食的主意,就也沒多管。
他們在第五日趕上了顧曜的軍隊,雙方一起往京城進發。
路途十分順利,不過七八日便走了一半的路程。
待得第九日,一直沒收到蔡讓的信件的沈太後終于發現不對,派人前去打探,得知顧曜已快到京城時,臉色十分難看。
隻是礙于靖王尚未回京,她此時還沒有能與鎮北軍抗衡的籌碼,隻得暫時按耐下來。
與此同時皇帝寝宮中,皇後與崔貴妃正一臉愁容的望着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李密。
除她二人, 床邊還坐着一個大學十六七歲的少女, 她梳着雲鬓,上面用細碎的小花點綴,隻在頭頂插了一朵鑲嵌着白玉牡丹的金簪步搖。
這少女的五官比常人深炯卻很柔和,長相與西胡人相似,皮膚卻十分白皙,即便不塗粉也能在衆多後宮佳麗中脫穎而出。
她的額見貼了一枚金钿,眉毛細長圓潤,腮紅一直暈到眼尾,有些唐妝的感覺。
見少女抓着李密的手,像隻貓兒一般嘤嘤哭泣,崔貴妃翻了個白眼,忍了半晌也沒見她停下,不由揉了揉眉心。
“你能不能别哭了!”她煩躁道。
“再哭下去這寝殿都要被你的淚給淹了,皇上如今隻是昏迷,又不是醒不過來,整日哭哭啼啼的着實晦氣!”
她甩了甩衣袖站起身,不耐的來回踱步。
那少女聞言怯怯的擡眸看她一眼,止住哭聲委屈道:“妾身隻是擔心皇上,眼見他昏迷近一月,便是窦神醫都沒了法子,妾身實在難受的緊……”
說罷,她抽噎幾聲又要哭起來,崔貴妃忍無可忍,拎起她的衣領便将人從床邊拖了起來。
少女驚呼一聲,腳下趔趄幾步,幸好及時被她的婢女扶住才沒有跌倒。
那婢女見主子吃虧,立馬擋在她身前。
“貴妃娘娘這是作什麽!”她憤憤道。
“我們柔妃娘娘剛剛入宮兩月,與陛下正是濃情蜜意之時,自然多了幾分關切,貴妃娘娘莫要因爲嫉妒我們娘娘得寵,趁陛下昏迷便欺負她……”
她說罷絲毫不懼怕的直直瞪着崔貴妃。
崔貴妃眯了眯眼,胸中怒氣翻湧,幾步上前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放肆,你一個宮女竟然敢指摘本宮,是誰教你的規矩!”
她呵斥的是那婢女,眼神卻看向柔妃,意思很明顯。
柔妃是三個月前李密微服出宮,去城郊散心的時候遇見的。
那幾日剛下過雨,城郊的路泥濘難行,心情不錯的李密正騎着馬欣賞風景,冷不丁見到路邊有輛馬車車輪陷進了泥坑裏。
他當即命跟在身後的侍衛上前幫忙。
事後,馬車的主人,也就是如今的柔妃紅着臉與他道謝,那含羞帶怯的模樣當即讓李密看呆了去。
自從與顧南煙相遇,原本知書達理的皇後越來越強勢,善解人意對他向來順從的崔貴妃,也總是用一副嫌棄的口吻與他說話。
柔妃這朵嬌花的出現,對于李密來說就像是一場及時雨,讓他原本已經幹到掉渣的心重新散發出春意。
二人結伴同行,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李密回宮後對這位偶遇的姑娘念念不忘,便命人前去查探她的底細。
再得知對方是個商戶之女,且身份并無可疑後,便将她收入後宮。
并在三個月之内獨寵她一人,除了初一十五必須去皇後宮中,幾乎夜夜歇在柔妃那裏。
而原本隻是個小答應的柔妃,也如坐了火箭一般,地位節節攀升,不過兩個月便被色令智昏的李密晉封爲妃。
朝中大臣雖不滿,可這說到底也是皇上的私事,他們想管也管不着。
隻這樣便罷了,李密也不知怎麽想的,竟給柔妃那大字不識幾個的父親封了官,雖隻是個閑職,卻也足夠引起衆怒。
于是衆大臣紛紛上書反對,禦史更是直言不諱,在早朝上指着李密的鼻子罵,并稱柔妃爲禍國妖姬,早晚有一天要敗了這江山。
李密盛怒之下,險些沒将那禦史分腦袋給砍了。
最後還是太傅出面,這才安撫住他,隻是給柔妃封官的事卻已闆上釘釘,沒了回旋的餘地。
皇後與崔貴妃雖早就習慣了李密不着調的德行,卻從沒見他如此不着調過。
二人都覺得此事有蹊跷,因此盡管後宮謠言四起,說她們馬上就要被柔妃取代,皇後與貴妃的位子怕是要保不住,二人也沒說什麽,隻一味忍讓,生怕破壞李密的計劃。
誰知忍來忍去,李密卻突然陷入昏迷,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本就對柔妃不喜的崔貴妃,眯着眼看向她,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