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以爲真的傅麟将皇姐的話牢牢記在心中,便興高采烈的回去跟他娘報信去了。
婉妃是在午歇過後才到的。
把傅麟忽悠瘸了的顧南煙心情大好,親自下廚,也做了幾樣糕點。
其中一樣便是奶油蛋糕,當然奶油是她從商城買的。
蛋糕被切成一個個三角形,爲了入鄉随俗,顧南煙将養在屋裏的茉莉花摘了個精光,在每一塊蛋糕上都插了一朵。
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可絲毫不妨礙奶油的香氣四溢。
傅麟一連吃了好幾塊,小肚子撐的溜圓。
婉妃哭笑不得的拿出帕子,給他擦幹淨沾了一臉的奶油。
“公主這糕點倒是稀奇,連我這不愛吃甜食的都忍不住多吃了些。”
說罷她看向擺在桌上已經涼透無人問津的鮮花餅,無奈道:“看來我這大半日是白忙活了。”
傅麟聞言眨巴眨巴眼,想起母妃忙了一上午,自己卻一口都不吃确實不合适,伸出小手拿起一塊就往嘴裏塞,卻被婉妃一把抓住。
她嗔怪的将他手中的糕點拿走,又用帕子把他手上的糕點碎擦幹淨道:“方才吃了那麽多,再吃可就要鬧肚子了。”
說罷她不好意思的望向顧南煙:“想必麟兒最近給公主添了不少麻煩,我本想親自來說聲謝謝,卻怕給你招惹是非。”
之前宮裏一直有傳聞,說是她攀上了傅拓和顧南煙這艘大船,就連辰妃都鬥不過她。
還有人說自從衛皇後去世,後位空閑十幾年,她此時冒頭不過是想跟賢貴妃争奪皇後之位。
對于這些傳言,婉妃懶得解釋。
可她也不想因此給顧南煙造成困擾,也就一直不曾上門拜訪過。
顧南煙明白她的意思,卻也沒多說什麽,隻淡淡道:“麟兒很聽話,不麻煩。”
婉妃聞言笑了笑,撚起一塊鮮花餅咬了一口:“那是您心地好,不嫌棄他罷了……”
話剛說完,她的眉頭就皺了皺。
“怎得是鹹口的?”
說罷她又咬了一口,半晌後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将吃了一半的糕點放回盤子裏。
“可能是忙昏了頭,竟将鹽當做糖放進了餡料中。”
她懊惱的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落。
顧南煙眨巴眨巴眼盯着她看了兩眼,伸出手去拿那鮮花餅。
婉妃見狀趕忙阻止:“使不得,這餅中鹽放的多着實鹹了些,已是不能吃了。”
她說着順手把盤子放回食盒中,溫柔的笑了笑。
“公主若是喜歡,我那還有些幹花再給您做就是。”
顧南煙不置可否,對于鮮花餅這種東西她其實并沒有多喜歡,隻要有的吃她便來者不拒。
婉妃并沒待多久,又坐了兩刻鍾便帶着依依不舍的傅麟匆匆離去。
臨走前,顧南煙吩咐宮人又給他裝了幾塊蛋糕,這才讓噘着嘴的傅麟高興了些。
顧南煙看着他二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眼前浮現當初給婉妃接胳膊時,無意間露出的小臂上那一道道傷痕。
顧南煙曾聽人說過,後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明争暗鬥存在每個陰暗的角落裏,隻是親眼見到這還是第一次。
她歎了口氣,起身回了寝殿。
當天傍晚,宮中突然傳出婉妃中毒的消息,由于她下午來過未央宮,皇帝讓許公公親自來問了她幾句。
顧南煙照實說了一遍,許公公見沒有疑點便道了聲罪退下了。
沒一會傅拓匆匆趕來,見她除了因爲上次中毒臉色有點異常,沒有其他症狀松了口氣。
“婉妃中的是夾竹桃的毒,經太醫檢查,那毒是藏在做糕點的花瓣中的,幸好由于晾曬時間過久毒性流失不少,再加上她吃的不多,這才保住一條命。”
顧南煙輕輕颔首,垂下眼睑問道:“傅麟如何?”
“他一下午隻吃了你做的那糕點,并不曾碰那有毒的糕點。”傅拓答道。
他看向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顧南煙,慶幸道:“也幸好他沒吃。”
“太醫說了,這毒十分霸道,隻要十片花瓣便能毒死一個大人,若是不小心被小孩子服食,隻需一口便會沒命!”
因此他在聽說婉妃下午來過未央宮時才會匆匆趕來,生怕顧南煙也吃了那餅。
傅拓皺眉道:“既然她曾帶着那有毒的餅來過未央宮,這事還說不準是不是針對你。”
“孤覺得你最近還是小心一些,莫要亂吃外人送來的東西,寝殿外也應加強守衛。”
顧南煙手指點在桌子上,兩隻眼望向窗外的燈籠。
“不是沖我來的。”
如今天已然深秋,禦花園的花也凋零的差不多了,那些花大多是在兩三個月前,花期正盛的時候摘下的,若是天氣好,幾日便能風幹。
即便天氣差一些,頂多也就半個月。
既然太醫說,那夾竹桃跟那些花瓣摻合在一起晾曬了許久,那也就是說婉妃在兩三個月前還在嫔位的時候便已遭人算計。
而那時她還不認識婉妃,兩個人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可查出是誰下的毒了?”顧南煙問道。
“婉妃院子裏有個公公,是半年前到她身邊伺候的,以前是辰妃手下的人。”
“侍衛在他屋子裏搜出一小包夾竹桃的種子,據說是他從南方老家帶來的。”
“最重要的是,那公公見事情敗露親口承認是辰妃指使他下毒,而辰妃的漪瀾殿中确實種了一棵夾竹桃。”
顧南煙聞言挑眉:“這麽說,辰妃罪證确鑿了?”
“照表面證據來看确實也如此。”傅拓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
聽出他話裏的猶豫,顧南煙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問他:“那你怎麽看?”
傅拓垂眸沉吟片刻:“夾竹桃雖有毒性,可也是一味中藥,孫太醫就曾去她那裏取過一株枝幹入藥,因此辰妃宮中有夾竹桃這事并不算是秘密。”
顧南煙聞言颔首,辰妃算不上多有心機的一個人,否則也不會光明正大的去婉妃院子裏打人。
可她好歹是太師的孫女,若是蠢到下個毒都從自己院子裏就地取材,也不會在衆多姐妹中被選中送入宮中。
除非太師一家嫌命長了!
“大哥不妨從那個公公身邊的人入手。”顧南煙建議道。
“假設指使他下毒的人不是辰妃,說明他一早便被人收買,又或者他從不是辰妃的人,隻是别人放在她身邊的探子而已。”
“不管哪種原因,總要有人跟他接頭,這麽多年了,即便他隐藏的再好也總有瞌睡的時候。”
傅拓贊同的點點頭:“今日天色已晚,孤明日一早便讓人去查。”
“不行。”顧南煙緩緩搖頭。
“正因爲天色已晚,幕後之人也知道你們會等到明日再查,所以今夜到天亮之前,正是他們毀滅證據殺人滅口的最佳時機。”
顧南煙勾着嘴角,望着窗外高懸的月光,眼中星光璀璨。
“同樣,這也是他們露出破綻最多的時候,若是能提前設好埋伏甕中捉鼈,定能抓住那人的尾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