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天祿白着一張臉,差點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顯然對顧南煙知道了他的秘密感到十分意外。
“你、你怎麽知道的。”
他的身份隻有慕容擎和姐姐知道。
而據他所知,自從太子前段時間代理朝政,力排衆議重新錄用慕容擎爲前鋒将軍,以雷霆手段将甯家的幾個心腹拉下馬,慕容擎便一直呆在軍中善後,根本無暇他顧。
而且爲防身份洩露,他與柳珍珍并不常聯系,有時可能幾個月都見不到一次面,
不僅如此,若是二人在甯府中遇到,也會裝作不甚熟絡的模樣,連句話都不說。
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姐姐早就到了顧南煙身邊。
顧南煙卻沒回答他,淡淡的道:“你在甯宗遠身邊這麽多年,可曾打探到衛泓的下落?”
她原本隻是随口一問,因爲柳珍珍說過,他二人會選擇留在甯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找到衛泓。
可這話聽在甯天祿耳中,卻讓他的臉色更加不好。
他以爲顧南煙那句“在甯宗遠身邊”說的是另一個意思,仿佛被一巴掌打在了臉上,讓他身形都跟着晃了晃。
想到年前這人是姑母的孩子,索性也不隐瞞。
他穩了穩心神聲音艱澀道:“甯府中并無有關家父的蛛絲馬迹,我也曾利用甯宗遠的人脈四處打探過,也沒找到與他有關的任何消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他咽了咽口水神情酸澀:“我猜想,父親的身體一向不好,或許初初離家便已……”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顧南煙卻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她也有同樣的猜想。
畢竟先天不足這種病在這個時代隻能靠補藥養着,這是一筆不小的花費,若是放在普通人家,衛泓怕是早就夭折了。
而他當初決定離家時,将所有的銀子都留給了妻兒。
顧南煙并不認爲,以他的情況能賺到足夠的銀錢看大夫抓藥。
而且若是他還活着,見到兩個孩子在甯家受盡苦楚,卻從不曾露面,那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對親骨肉無動于衷。
她歎了口氣,不知該希望衛泓活着,還是希望他已經死了。
“我已經将你們姐弟的事告訴了太子。”她突然道。
“若是你們願意,他會讓人帶你們找一處偏僻的地方暫時安身,等衛家的事了結後再接你們回來。”
顧南煙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臉色緩了緩。
“當然了,這事你們做不了主。”
“後日随我一起進宮,我将你們送到太子那裏。”
她頓了頓又道:“這兩日你也别回去了,就在驿館中住下吧。”
甯天祿原本還沉浸在父親可能早已不在的悲痛中,聽到她這話陡然一驚。
也顧不得糾結她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趕忙道:“公主不可,若是我今日不回去,甯宗遠那狗賊一定會懷疑到你身上,到時候……”
以甯宗遠那多疑的性子,再加上對顧南煙的痛恨,到時候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來!
他如今雖是閑身,可别忘了宮中還有個甯貴妃!
到時候顧南煙雖是公主的身份,面對這種情況怕也很難收場。
甯天祿完全不想給這個剛相認的表妹找麻煩。
“公主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在甯府還有要事,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神情堅定,斬釘截鐵的拒絕。
誰知顧南煙隻斜着眼看了看他:“本宮說了,這事你們做不了主。”
短短一句話說的不容置疑,讓甯天祿的話卡在喉嚨裏。
随後後知後覺的發現,顧南煙一直以來說的話裏用的不是“你”,而是“你們”!
“我阿姐也在這裏!”他驚訝道。
……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甯天祿被安排在顧南煙另一邊相鄰的房中,而柳珍珍則還是跟她睡一個屋。
期間發現甯天祿未歸的甯宗遠曾派人過來尋過,被神風小隊的人扔了出去。
之後他又親自過來,想要對守在院門口的阿獅蘭動手,結果又被顧南煙親手扔了出去。
顧南煙對他的折磨,已經讓甯宗遠對她的懼怕深入骨髓。
雖然外表看起來跟平時沒兩樣,心裏卻怦怦直跳,生怕顧南煙上來那勁把他另一隻胳膊也砍了。
無奈之下甯宗遠隻能咬牙打道回府。
面對如此霸氣,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顧南煙,甯天祿表情相當精彩。
到了進宮那日,他與柳珍珍大大方方的跟在顧南煙身後進了宮。
原本他二人還想做些遮掩,卻被顧南煙不耐煩的打斷了。
“你們覺得那慫敢從老子手裏搶人?”
想起昨日外強中幹,明明怕得要死卻強裝鎮定的甯宗遠,二人沉默半晌,果斷放下手中的太監服。
顧南煙先将二人送到東宮,才跟傅拓一起去了禦書房。
這次的交換不同于上一回,是顧南煙個人的事。
其中并不牽扯國與國之間的利益,也就無需跟朝臣商議,雙方隻要在安陽帝的見證下簽下契書就可以了。
原本顧南煙與傅拓雖然長相相似,可二人一男一女,又分别是兩個國家的皇室,即便有人發現,也很難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可當他二人相攜而來,一高一矮一黑一黃的身影,竟然比雙胎兄弟的氣場還要和諧!
他們都是微微揚着下颌,眼皮半遮帶着幾分慵懶,仿佛在睥睨衆生,就連步伐也是一緻的。
再加上他們相似的臉龐,近乎相同的氣質,讓在場的所有人瞬間瞪大了雙眼。
特别是甯貴妃,原本盛裝打扮,挺着腰杆坐在皇帝一側,想給顧南煙一個下馬威。
卻在他們進門的瞬間霍然起身,帶動身後的椅子與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她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
“怎麽會這樣!”
甯貴妃震驚的喊了一聲,聲音尖銳。
将一旁正出神的望着一雙出色兒女的安陽帝吓了一跳。
“愛妃,注意你的身份!”他不悅道。
本來見到她今日如此鄭重的打扮,覺得她挺重視顧南煙,還有些高興的安陽帝陡然拉長了臉。
甯貴妃卻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呼吸急促的在顧南煙與傅拓臉上打量。
“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情緒有些激動,神色間的異常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見安陽帝眯了眯眼看向她,甯宗遠趕忙開口。
“娘娘早就聽聞公主大名仰慕已久,奈何一直沒有機會,想來是此次終于得償所願才激動了些。”
甯宗遠眼神沉沉。
他自然也看出了古怪,隻是此時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最要緊的是先将弟弟救回來。
他說完喚了甯貴妃一聲,這才将她喚回了神。
她雙手微微發抖,眼神死死盯着顧南煙,片刻後對着安陽帝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确如大哥所說,是本宮失禮了。”
說罷她緩緩坐下,再次将視線放回顧南煙臉上。
“隻是更令本宮意外的是,嘉南國公主與我國太子竟然如此相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二人乃是孿生兄妹呢!”
她的語氣似在閑聊,眼神卻有些不善。
聽到她這意有所指的話,顧南煙眨巴眨巴眼,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傅拓。
“這老娘們啥意思,是不是罵我跟你一樣老呢?”
傅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