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驿館不同于往日的清冷,院子裏點着幾盞燈籠,随時能看到神風小隊巡視的身影。
在其它院子巡邏的的李長貴正巧路過,見阿獅蘭還守在顧南煙院門口,帶着身後的一衆侍衛上去打招呼。
“這位兄弟這麽晚了還不去歇着?”
他自來熟的上前拍了拍阿獅蘭的肩膀,面上樂呵呵的,看起來頗爲忠厚老實。
随着他的動作,李長貴身上濃烈的熏香味瞬間傳到阿獅蘭鼻尖,刺的他直皺眉。
“公主的安全要緊,我晚一點睡沒關系。”
阿獅蘭本就是個不善遮掩的人,忍着想要打噴嚏的沖動瞬間後退幾步,用袖子揉了揉鼻子,看起來對這味道十分不喜。
李長貴撓了撓後腦勺尴尬的笑了笑。
“我那婆娘前幾日剛從遊商那裏買了幾兩香,說是今年的貢品裏就有這個,非要給我熏上。”
“那惡婆娘兇得很,我也拗不過她……”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讓兄弟見笑了。”
阿獅蘭理解的點了點頭,見身旁的燈籠忽明忽暗,回頭撚了撚燈芯。
“大人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事?”他随口問道。
李長貴聞言連忙擺了擺手,歎息一聲。
“什麽大人,兄弟若是不嫌棄喚我一聲李大哥就好。”
他說罷頓了頓,朝身後擺了擺手。
幾個護衛一手提着一壺酒走上前,拿出一摞碗挨個倒滿。
“你們來了幾日了,咱們還沒好好認識一下,今夜的風有些涼,李某特備薄酒請諸位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他說罷,讓身後的護衛将酒碗分給守在門口的神風軍,自己也倒了一碗。
“這是用我家祖傳的方子釀的,喝了有提神的效果,諸位别嫌棄。”
他話落也不給阿獅蘭說話的機會,端起碗一飲而盡,十分豪爽的樣子。
神風小隊幾人端着酒碗面面相觑,不知該不該喝,齊齊看向阿獅蘭。
阿獅蘭見他一碗酒喝光,再看看已經偏西的月光,猶豫半晌沖他們點點頭。
“那就多謝李大哥的好意了。”
他說罷也端起了碗一飲而盡,喝完用袖口擦了擦從嘴角流出的酒液。
“好酒!”阿獅蘭贊賞道。
李長貴眼神閃了閃,随即哈哈大笑,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想起他不喜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收回了手。
“兄弟果然豪爽!”
他讓手下的人将酒碗收了起來,狀似無意的問道:“我看你的長相不像是嘉南國人,倒像是西胡的,可是家中有西胡那邊的親戚?”
阿獅蘭搖了搖頭,神情放松許多。
“在下正是西胡人。”
李長貴驚訝的打量他半晌,随後佩服道:“你以一個西胡人的身份,竟然能得公主重用,看來兄弟的本事不小。”
随後像是感歎一般歎了口氣。
“不像我,做了這麽多年的護衛,整日在這驿館中虛度光陰。”
他說罷掃視一圈幾個站的筆直的神風小隊成員。
看到他們手中端着的黑匣子眼前一亮。
“這可是傳說中那能殺人于千裏之外的暗器?”
李長貴十分感興趣的往前邁了一步,伸手往阿獅蘭腰間的槍袋子上摸去。
“李大哥謬贊,是公主心胸開闊不計較我等的身份而已。”
阿獅蘭迅速的退後一步,躲開他伸過來的手,眉頭一皺。
李長貴見他閃躲也不以爲意,爽朗的笑了笑。
“兄弟怕什麽,我隻是好奇這傳說中的神兵利器是什麽樣而已,又不會搶了去,你也太小心了些。”
他又往前邁了一步,說話時一直直視着阿獅蘭的雙眼,眼神中透露出貪婪的光。
阿獅蘭心中警覺,剛想拔槍,突然像是站立不穩一般踉跄幾步,不自覺的晃了晃頭。
“你、你在酒中……下藥?”他倚在拱門上,身體不住下滑。
其它守衛的神風小隊成員臉色大變。
還沒等他們舉起手中的槍,便也開始晃晃悠悠的往地上倒。
李長貴嘿嘿一笑,全然不似剛剛的憨厚模樣,得意的半蹲在無法動彈的阿獅蘭身旁。
“李某稀罕你們的武器已久,奈何知道若是向你們讨要定然空手而歸,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兄弟們體諒!”
他伸手拍了拍阿獅蘭神情難看的臉,将手伸向他腰間的槍袋,同時吩咐身後的手下。
“驿館遭了賊,公主殿下已經遇害,你們幾個進去将公主的屍首搬出來,即刻随我進宮請罪!”
李長貴眼神兇狠,看着阿獅蘭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身後的手下對視一眼,嘿嘿一笑,擡腳就要往院子裏走。
還沒等他們邁進去,李長貴摸在槍袋上的手便被緊緊抓住。
他驚訝的擡頭,就見原本雙眼已經迷離的阿獅蘭,正淩厲的盯着他,哪像是中了藥的樣子?
李長貴暗道不好,剛要抽回手拔刀,黑洞洞的槍口便指在了腦袋上。
他那十幾個手下見狀,神情兇惡的拔出長刀就要砍向阿獅蘭。
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擡起頭就看見一衆神風士兵從地上爬了起來,将槍口對準了他們。
“你們怎麽會沒事!”李長貴不敢置信。
他用的迷藥是主子親手交給他的,據說一小撮就能迷倒一頭棕熊,而他倒在酒裏的用量足足有一兩!
就連他這個提前吃過解藥的人,此時都感覺到陣陣眩暈。
可這些人明明跟他一樣喝了那些酒水,爲何會沒事?!
阿獅蘭冷笑一聲,槍管指着他的頭緩緩起身。
他并不确定酒中是否被下了藥。
隻是李長貴半夜來訪的行爲實在古怪,再加上聞到他身上的熏香刺鼻。
以防萬一之下,他才在撥弄燈芯的時候,撒了些主子給他的醒神藥粉上去。
這種藥粉是顧南煙根據這個世界的各種迷藥研制出來的解藥,不管是口服還是吸入都效果明顯。
藥粉被撒在火上經過高溫藥效蒸發,隻那麽一小撮便解了一院子人的迷藥。
除了一直站在院外的李長貴。
李長貴十分不甘心,卻礙于這傳說中的神兵不敢妄動。
“說罷,是誰派你們來的?”阿獅蘭面色沉沉的問道。
李長貴陰着一張臉,閉口不言。
主子說過,萬一事敗隻要他們閉緊了嘴,就算他們被皇上關押起來,主子也會想辦法将他們救出來。
可但凡他們洩露一星半點有關主子的事,不用别人動手,他就會親手滅了他們的口。
李長貴回頭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衆人見狀全都閉緊了嘴。
阿獅蘭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麽。
他讓身後的人看好李長貴,回身到了顧南煙門口敲了敲門。
往日睡的極淺的柳珍珍呼吸勻稱,沒有任何蘇醒的征兆。
“主子,人都抓住了,隻是他們不肯說出背後主使之人,您看要怎麽處置他們?”
李長貴聽到問話勾了勾嘴角。
在他看來,這位公主身在異國,怎麽着也要注意點影響,不會對他們做什麽,最終的結果不是送官就是把他們送到宮裏。
以他們主子的權勢,隻要進了大牢,想救他們還是很容易的。
想到這,李長貴忍不住得意的笑出聲,剛想硬氣的來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君便”,就聽到屋内傳來一道懶洋洋卻又讓他心中發寒的聲音。
“全殺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