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哆嗦着嘴皮子從皇位上起身,走到同樣激動的莊稼面前,雙手捧了一把那明顯更加飽滿圓潤的小麥。
“皇上,公主種的麥子不僅粒粒緊實,口感也比普通的好很多,關鍵是這産量……”
已經多年不曾在朝中露面的莊稼忍不住老淚縱橫。
“足足多了四倍啊!”他沒忍住痛哭出聲。
若是這産量能普及,那嘉南國再也不會有餓死的人,人人都能吃飽飯,這是身爲大司農的莊稼一輩子的夢想。
他本以爲自己看不到那日了,卻沒想到這一刻來的如此突然。
因此,在顧南煙那一百畝地收割後,他的心情就沒平複過,整日不是哭就是笑,險些将他幹兒子袁管事給吓壞了。
李密閉了閉眼,平複下急促的呼吸。
讓百姓吃飽穿暖是每一任帝王的心願,他也不例外。
可縱觀幾國,便是出産最豐富的安陽國每年都有不少人因饑餓而死。
他本來以爲再無餓殍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卻沒想到在他的治下即将成真!
若是那一日真的到來,皇陵中的列祖列宗怕是都要高興的從棺材裏跳出來吧!
他放下手中的小麥,壓下心底的激動,又走向站在一側手舉托盤的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蘇荀雖是崔延平的嶽丈,可他向來看不上崔延平,反而與顧家關系不錯,與顧清更是交好。
他此刻心情之激蕩并不比莊稼少,舉着托盤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托盤上放着一塊鋼塊和一柄表面光可鑒人的鋼刀,李密先是拿起鋼塊掂了掂,感覺要比一般鐵塊重一些。
“皇上,這柄鋼刀是用公主冶煉廠煉出的鋼鐵打造,下官已經試過了……”
李密擡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打斷他的話,緊接着拿起那把鋼刀細細端詳片刻。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猛的回身一刀砍在龍案上。
由黃金打造的龍案瞬間被砍掉了一角,全朝嘩然。
要知道雖然黃金質地要比鐵軟一些,可再怎麽說也是金屬!
就算再鋒利的刀砍在上面,也最多是留個小口子,可這……
面對朝臣或震驚或興奮的表情,李密沉默半晌後仰天長笑。
他的笑聲愉悅而有力,回蕩在整個大殿中。
笑聲落下後,衆人山呼萬歲,恭維之詞不絕于耳。
李密卻搖了搖頭,笑着坐回去。
“這一切都是護國公主的功勞,朕可不與自己的妹妹搶功。”
他眼神奕奕有神,突然歎了口氣。
“這下,朕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賞賜南姐兒了。”
之前的鐵犁車剛剛發放下去,他還沒想好要賞她什麽。
這才幾月的功夫就又給了他兩個更大的驚喜。
李密此時痛并快樂着,心痛的是顧南煙不知又要如何剝削他,他的小金庫恐怕又要被搬空了。
而讓他高興的是,除了冶煉廠之外,顧南煙還建了一家兵工廠專門生産武器,恐怕後面還有更大的驚喜等着他。
李密心底躍躍欲試,十分想立刻啓程前往明山縣。
隻可惜李逸還在西北,朝政完全沒人分擔,他整日不是在處理奏折,便是在前去處理奏折的路上。
别說去明山縣了,便是出恭都沒時間提褲子!
李密再次哀歎一聲,整個人萎靡下來,看的一衆朝臣面面相觑。
顧南煙并不知道他此刻的糾結,她正跟顧曜在前往吳陰縣的路上。
顧慎昨日來信,說以太子爲首的和談使團今日便會到達邊城,讓他們趕緊回去。
顧曜再不舍得還沒出爐的城防炮,也隻得帶顧南煙回去。
雖然孫女自從知道身世之後并沒有任何怨怼極端的情緒,可顧曜依舊很擔心她多想。
因此這段時間,他對待顧南煙的态度可謂是面面俱到,連說話都輕了幾個度。
這讓本就沒将這事放在心上的顧南煙感覺莫名其妙。
就如此刻,顧曜騎着馬與顧南煙并行,笑出了滿臉褶子。
“南姐兒呀,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去馬車上休息一會?”
顧南煙嘴角一抽,第不知道多少次回道:“不累不渴不需要休息!”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顧曜也不在意,繼續笑呵呵的道:“那我乖孫餓不餓呀,要不要停下來吃點東西再上路,祖父去給你抓隻野兔烤着吃可好。”
顧南煙:“……”
她擡頭看了看荒無一物連棵樹都沒有的荒野,很想知道顧曜要去哪裏抓野兔。
顧曜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慈愛的一笑:“距這裏二十裏外有處林子,祖父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就能回來。”
顧南煙徹底無語。
爲了隻野兔跑二十裏,這老頭是不是在兵工廠悶得太久悶迷糊了?
“不用了,祖父。”顧南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要不……”
“我一點都不無聊,并不想聽你講畫本子!”
顧南煙斜着眼氣鼓鼓的打斷他的話。
顧曜:“……”
“你誤會了,祖父沒想給你講畫本子。”
顧曜歎了口氣,感覺最近的孩子是越來越不好帶了。
顧南煙聞言一怔,以爲自己誤會了顧曜,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
“那祖父剛剛想說什麽?”
顧曜摸了摸她的頭:“祖父是想問問你,前面有個小村莊,你要不要下去解個手啊,可别給我乖孫憋壞了。”
顧南煙:噗!
兩人到的時候,顧南煙整個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她連眼皮子都沒擡的同顧慎和顧雲戈打過招呼,幽魂似的回了帳篷。
顧慎隻當女兒累了,雖然也想好好的表達一番他深沉的父愛,卻沒去打擾她,好歹讓她躲過一劫。
身心俱疲的顧南煙回到帳篷倒頭就睡,直到第二日清早才在神風小隊集合的号角聲醒來。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洗漱,慢悠悠的溜達到神風營訓練的地方。
阿獅蘭被她留在明山縣繼續訓練新兵,最近都是由蘇赫巴魯領隊。
他見到顧南煙眼神一亮,像一隻歡脫的兔子一路小跑着過來。
“主子!”蘇赫巴魯朗聲喊道。
自從上次在西北受傷後,他養了好一段日子,已經有些時候沒見到顧南煙了。
顧南煙笑眯眯的,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卻發現似乎比自己還小幾個月的蘇赫長高了不少,她如今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到他。
一直沒怎麽長個子的顧南煙:“……”
她剛想讪讪收回手,卻見蘇赫巴魯突然矮下身子,将毛茸茸的卷毛腦袋伸了過來。
“主子是想摸摸屬下的頭嗎?”
他兩隻琥珀色的眼珠子一閃一閃的,期待的看着顧南煙。
顧南煙:“……”
老子不想!
顧南煙表示拒絕,一巴掌将他推開,翻了個白眼,站在一旁看神風小隊訓練。
蘇赫巴魯被拍了一後腦勺,揉着腦袋委屈巴巴的站到顧南煙身後。
“主子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不是他說,自從将小隊交給他們,主子就很少在訓練場上露面了。
侯骨大哥的解釋是主子太忙,可他卻知道主子忙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懶!
蘇赫巴魯哼哼兩聲,對顧南煙的忽視表示十分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