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宗話沒說完,突然痛呼出聲。
他指着顧南煙的手瞬間縮回捂住了嘴,指尖隐隐有血迹。
見他疼的眼淚都出來了,靖王卻絲毫沒有反應,反而是靖王妃驚呼一聲,幾步跑到李延宗面前。
“宗兒!”
見一向捧在手心裏的兒子滿嘴鮮血,幹淨的手掌中還捧着一顆潔白的牙齒,靖王妃瞬間紅了眼。
李逸手中捏着半截羊趾骨,看向疼的直叫喚的李延宗。
“嘴巴不幹淨就好好洗洗,不然本王不介意親自動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冰冷,那半截骨頭還在纖長的指尖跳躍,似乎随時會脫手而出。
場面再次安靜,靖王妃雖氣李逸對個孩子出手,也知道這事是兒子不對在先,雖然心疼卻也沒說什麽。
靖王則是皺着眉吩咐下人帶他下去醫治,絲毫沒有給他讨公道的意思。
衆人面面相觑,雖一直知道靖王對這個兒子不上心,可此時李延宗被人打的牙都掉了他都沒反應,不由在心底掂量起來。
向來王位向來隻有男子能繼承,如今卻有了顧南煙這個享着親王待遇的先例,王爺想将爵位傳給女兒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隻不過壽昌郡主身體一向不好,能不能活到生子還是兩說。
衆人心思各異,而李延宗則兩眼恨恨的瞪着顧南煙。
顧南煙:???
瞪誰呢,又不是老子打掉你的牙!
李延宗被帶下去後,靖王很誠懇的代替兒子給顧南煙和顧曜道歉,并表示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顧曜雖然臉色不太好,可也不好跟個孩子計較,況且人家親爹都道歉了。
他也就笑笑不說話。
顧南煙卻皺着眉,似乎有些不忍。
“教育孩子要有耐心,不能教訓的太狠了。”
靖王聞言詫異,據他所知,這位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說她睚眦必報都不爲過,怎的今日如此寬容?
而坐在下首的将領聞言,則紛紛感歎公主心善。
誰知贊美的話還沒出口,便聽顧南煙又補充道:“意思意思,打斷腿就好。”
随後又強調道:“可千萬别打死了!”
衆人:“……”
靖王:果然還是本王太天真……
爲了緩解尴尬的氣氛,靖王特意喊了舞姬上來表演節目。
原本吃飽喝足想提前離場的顧南煙頓時來了興趣。
前世忙碌的穿梭于各個城市,除了出任務連電影院都很少去,更别說演唱會和歌舞表演的現場版。
如今有機會見識古色古香的美人跳舞,哪有不看的道理。
于是她一屁股紮在凳子上,兩隻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門口。
李逸先是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靖王,眼神有些涼涼的。
“二哥倒是會享受,居然在府裏養了舞姬,每月怕是要使不少銀子吧。”
他拿着酒盅抿了一口語氣毫無波瀾。
“看來是西北的政務太清閑,才讓二哥寄情于歌舞,等本王回京,一定會如實禀告皇兄,讓他多給你布置些事情做。”
靖王怔了怔,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明白自己又哪裏惹到這位祖宗了,可近些年西胡的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若是再多些事做,他怕是會英年早逝!
于是他趕忙解釋道:“九弟誤會了,這些舞姬是你二嫂請的,她那個侄女嫣然你可還記得?”
“她平時很少出門,整日呆在府裏,你嫂嫂怕她悶壞了,又知她從小喜歡跳舞,便請了這些人來做陪練。”
李逸本就是故意吓唬他,聽到這話也沒吱聲,“嫣然”二字更是被他忽略過去,隻用眼角餘光觀察顧南煙的神色。
幾個身着綠色紗裙的女子緩步邁進門,身姿綽約的走到靖王面前盈盈一拜。
靖王擡了擡手,爲首的女子白紗覆面,隻見她長袖一甩,四周圍便響起悠揚的笛音。
舞姬身段柔軟,舉手投足間盡顯女子嬌媚體态,衆人看的津津有味。
特别是蒙着臉的那個,她身材窈窕,穿着一襲白色略顯寬松的裙子,無論是輾轉還是下腰,僅露的一雙水眸隻欲語含羞的盯着李逸。
李逸卻完全沒注意到,而坐在他旁邊的顧南煙卻看出了什麽,一瞬間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待那白衣女子腳步輕盈的轉着圈來到李逸桌前,一雙素手捧起他桌上的酒杯朝他遞過去,李逸才将心神從顧南煙身上收回。
他看着舉到面前的一雙玉手,并沒有将杯子接過。
反而對身後的侍從道:“去給本王重新拿個杯子。”
他一向不喜歡用别人碰過的東西,更何況是個陌生女子。
那侍從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連忙照吩咐拿來一個嶄新的酒盅。
白衣女子見狀臉色漲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由慶幸自己爲了給他驚喜而帶了面紗,衆人并未看出什麽。
全程圍觀的顧南煙替她感到尴尬,感歎李逸不解風情的同時,一把将杯子接過,仰頭喝下杯中的果酒。
随後笑盈盈的将杯子還給女子。
“小姐姐别愣着,接着跳啊。”
她正看的起勁呢,這姑娘可别讓李逸給氣走了。
女子看向顧南煙,見到她的長相瞬間瞪大了雙眼。
“是你!”她沒忍住低喊出聲。
顧南煙看不清她長相,聽聲音卻是耳熟,一時也想不起在哪聽過。
“你認識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來西北,壓根沒有熟人,可見對方驚訝的模樣顯然認識自己。
女子沒說話,隻是原本還羞紅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能坐在這裏且是主位的女子,不用别人告訴她,她也知道了這人的身份。
由于樂器聲的掩蓋,周圍的人并沒聽見她們說了什麽。
除了李逸!
他眯了眯眼,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遞給顧南煙。
見後者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索性直接抓起她的手擦拭起來。
同時他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不善。
自打這女人進門開始,這丫頭就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平時總是癱着的一張臉也有了表情。
李逸雖知道二人都是女子,可還是忍不住酸意,對這個吸引了她視線的舞姬冷冷的掃了一眼。
顧南煙的手險些被擦掉一層皮,拽了幾次也沒能将手收回來。
她臉上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奪過他手中的帕子,“啪”的一聲拍到了他臉上。
“有完沒完,你當過年殺豬秃噜毛呢!”
李逸:“……”
低頭看了看她有些發紅的爪子,李逸讪讪的将帕子收起來。
“本王見你用飯前沒淨手,怕你吃壞了肚子。”
顧南煙:???
都吃完一頭羊了才想起來給她擦手,這厮怕不是腦殼穿孔了?
端坐在上首的靖王嘴角抽了抽,差點沒笑出聲。
他這個九弟從小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連父皇都敢怼,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吃癟。
他本以爲向顧南煙提親的事是形勢所逼,可此時看來,怕是這小子真的喜歡上人家了!
随後他又看向呆愣在原地的蒙面舞姬,心底不由歎息。
王嫣然怔怔的看着李逸和顧南煙的互動,一時竟忘了自己要做什麽。
她隻當自己蒙着臉,對方沒有将她認出來,趕忙擡手摘下面上覆着的白紗,咬了咬嬌豔欲滴的紅唇。
“逸哥哥,你可還記得嫣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