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想跟顧家扯上關系的人家更是多如過江之鲫,顧家幾個未成親的小輩便成了熱饽饽,上門求親之人不知踏破了多少門檻。
以顧雲戈爲首的小輩相繼成親有了子嗣,顧家逐漸熱鬧起來,孩童嬉鬧之聲不絕于耳。
顧家大房熱鬧非凡,便更襯托的顧慎形單影隻,然而他并無再娶之意,顧家衆人也是無可奈何。
幸而顧南煙的兩個孩子出生,倒叫他這個做外祖的有了寄托。
顧家東院,頭發已然花白的顧老夫人正含饴弄孫,被活潑愛笑的重孫女逗的合不攏嘴,抱着兩個小人兒一口一個心肝兒。
便聽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顧老夫人笑容一僵,看着門口急慌慌走進來的高大身影瞬間沉了臉。
“母親怎麽又将孩子接您這兒了,兒子不是早就同門房說過直接送到我那院子,您怎麽還帶搶人的!”
顧慎邁着闊步進門,不滿的同顧老夫人抱怨。
顧老夫人老臉一黑,聽到兩個重孫兒齊齊喊了聲祖父,小腿兒一蹬就要往前撲,兩根胳膊抱得更緊了。
沒能撲進祖父懷中的笑笑與嘟嘟疑惑回頭看了眼曾外祖母,見她臉色難看,相互對視一眼,便意識到曾外祖母與外祖父的日常搶孫大戰即将開始。
而顧慎那邊,沒能得到外孫兒的熱烈抱抱,一張臉也黑的不行。
可跟他搶人的是自家親娘,他又不好說什麽,沉着臉坐下。
“我是兩個孩子的曾外祖母,将他們接過來怎麽了,犯得着讓你特意跑一趟抱怨,軍營裏沒事做了?”
閑的你整日往這兒跑。
她是不是該在院門口立個牌子,顧家二爺與狗不得入内?
顧老夫人咬牙切齒。
這個逆子,當初就不該生他!
連看孩子的活計都跟她搶,還讓不讓她這個大半個身子都進了棺材的老人家活了?!
她緊緊抱着兩個小的,眼中的怨念猶如兩顆小火苗呼呼直漲。
顧慎有些心虛,雖說現如今天下太平,軍營的事确實不多,可他身爲将帥還是要守在營地裏的,今日他還是偷跑出來的。
不過他轉而想到昨日兩個小的便被母親霸占了一天,心裏就不舒服了,那點心虛便被壓了下去。
他梗着脖子道:“軍營裏的事我都安排好了,這不是聽說嘟嘟來了,想起之前答應過她要帶她去軍營逛逛,這才折了回來,母親快将孩子松開,再晚可就趕不及回來吃晚膳了。”
顧慎說的一本正經,任誰都看不出他在扯謊,隻是視線一直黏在外孫兒身上,虎視眈眈的樣子。
嘟嘟本還捂着小嘴兒看戲,聽說外祖父要帶她進軍營,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亮如白晝。
她回頭看了眼顧老夫人,眼中滿是期盼。
“曾外祖母,嘟嘟想去。”
軍營啊,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聽說那裏可好玩了,有刀槍劍戟、戰馬武場,還有許多操練的将士。
這要是去了,得有多少人讓她玩……不是,陪她玩啊!
嘟嘟眨巴眨巴期盼的大眼睛,殷殷望着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那個左右爲難,不忍心拒絕曾外孫女的要求,又不舍得放開她,眉頭擰的緊緊的,更加堅定了要在院門口立牌子的想法。
兒女都是債,這個兒子隻知道跟她搶人,要來做什麽?
不要也罷!
顧老夫人恨恨的瞪了眼二兒子,不舍道:“既然這樣……那你便帶着嘟嘟去吧,笑笑便留在這裏陪曾外祖母可好?”
笑笑:“……好。”
其實他也很想去的,母親曾給他描述過鎮北軍軍營裏的生活,裏面的将士雖大多窮苦人家出身,沒多少學識,也少規矩,不似世家子弟般知書達禮,卻都是些性情耿直之輩,是個能叫人敞開心扉,肆意言歡之地。
可笑笑自小聽話懂事,見曾外祖母面露不舍,“不好”二字出口便成了一個“好”字。
顧老夫人喜的跟什麽似的,抱着笑笑又是一陣心肝兒肉的喚他。
她沒注意到笑笑眼中的失落,顧慎卻是看出來了。
“笑笑是男子,将來是要繼承晟親王府頂門立戶的,也是時候多出去走走看看,母親不要總将他拘在身邊,長大後膽小怕事如何頂立門庭。”
許是閨女怕他孤單,在兩個孩子大一些後,便經常将他們送到顧家照看。
他也的确很歡喜,閨女雖不是他親生的,對他卻比她那個皇帝親爹還要親厚,兩個外孫兒也是跟他更親近一些。
那他就更不能辜負閨女的信任,打定主意好好教養兩個孩子,自然見不得母親将外孫兒拘在内宅之中。
其實,顧老夫人并不是要拘着他們,隻是覺得如今天兒冷了,兩個孩子年紀還小受不得風寒,想着等天氣好一些再帶他們出去玩耍。
可被顧慎這麽一說,好像她要帶壞了這倆心肝兒似的。
顧老夫人怒氣上頭,瞪着顧慎氣道:“老身幾時說過要拘着他們,怎的到了老身這裏就要将他們帶的膽小懦弱了,你給我說清楚!”
榻上的小幾被她拍的啪啪作響,顧老夫人指着他的鼻子質問。
“你跟老大可都是老身一手拉拔起來的,又幾時見過你二人懦弱,你又何時膽小過,我看你膽子大的很,這都敢教訓你親娘了!”
顧慎:“……”
他隻是想帶外孫兒出去走走,并沒有教訓親娘的意思,可他沒想到自己幾句話便将親娘得罪狠了。
顧慎有些傻眼,有些擔心親娘氣壞了身體,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想起每次爲争搶外孫兒母子“反目”的時候,都是兩個小的平息的戰火,他忙将求助的視線落在外孫兒們身上。
“曾外祖母别生氣,氣病了嘟嘟會心疼的。”嘟嘟見狀趕忙安撫。
笑笑也跟着點頭:“曾外祖母莫要跟外祖父生氣,笑笑不去就是了,笑笑留下陪您。”
兩個孩子的軟聲軟語果然有用,瞬間平息下顧老夫人的怒火。
顧老夫人垂首看向他們,見二人巴巴的望着自己,清亮的眸子裏滿是擔憂,不由心頭一軟,再大的怒火也被澆熄了。
她朝着“逆子”顧慎冷哼一聲,想了想也确實将兩個孩子拘的有些久了,于是變戲法從一張冷臉瞬間堆上滿臉笑。
“曾外祖母的心肝兒真懂事,不過今日曾外祖母有些乏了,你們便跟着外祖父去吧,出門記得多添件衣裳。”
說罷她回頭囑咐兩個奶嬷嬷,讓她們将孩子們的狐裘大氅取來,親自給兩個孩子穿戴好,這才放二人離開。
顧慎一左一右抱着孫兒走了,顧老夫人見三人背影消失,便對身邊的嬷嬷道:“去,給老身從京城最好的木材鋪子裏取一塊上好的雞翅木,打成匾額,老身親自題字,把牌子給我立到院門口!”
從今往後,她這院子裏,老、二、與、狗、不、得、入、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