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門前七品官,更别說親王府的管家,那是許多朝廷高官也要俯首的。
而他自己連個官身都沒有。
說他不配吃陶管家的飯菜,話雖難聽,卻也是事實。
孫澄掩在袖中的手指攥緊。
他自認才華心智不輸給任何人,隻因身體原因無法堅持整場科舉,因此不能通過科舉入仕,這是他最不甘心的事。
而他父親也曾利用關系爲他謀劃,卻被他以身體爲由推脫掉了。
因爲他覺得自己是顆明珠,隻待遇到屬于他的伯樂便能發光,并不屑于那些歪門邪道。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想到自己謀劃已久的事,孫澄的指尖緩緩松開。
……
龍三持劍跟宋枭足足打了兩個時辰,二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直到夜幕降臨,李逸從外面回來。
聽說孫澄還沒走,本就對他總往媳婦跟前湊的李逸一張臉陰沉沉的進了後院。
一進來就瞅見自家暗衛與人打的不可開交。
“這是做什麽呢?”他走到顧南煙身邊坐下,接過陶管家遞上的茶盞漱了漱口。
“唔,讓龍三報仇呢。”
看了兩個時辰的顧南煙無聊死了,手裏的葡萄籽都要被她搓出火星子來了。
“就他?”李逸知道這人是昨夜與龍三動手之人,往場中看了一眼便冷呵一聲。
“輕功勉強旗鼓相當,拳腳功夫卻還差人家不少,還得再練。”
顧南煙每次打架全憑蠻力,與李逸、龍一等人完全不是一個路數,因此在其中一方顯出明顯頹勢之前,無法分辨誰的功夫更強一點。
她之前會認爲龍三略遜一籌,也是聽雲曦跟她分析的。
可李逸卻是能看出,龍三的招式已經慢了下來,回擊也開始吃力了。
他掀了掀眼皮子,撿起一顆葡萄剝皮,動作熟練的放到顧南煙嘴邊,視線卻在龍三身上。
“不出五十招,龍三必傷。”他說道。
顧南煙張嘴吞下李逸指尖的葡萄,邊吐籽便好奇問他:“你怎麽看出來的?”
“經驗。”李逸挑眉顯擺道,“武功到達一定境界,便能一眼看出二人的差距,煙兒可想學?”
他将白淨的俊臉探到顧南煙跟前,狐狸眼帶着笑意。
“煙兒若想學,爲夫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你要答應爲夫一個條件。”
清新的茉莉花香撲面而來,顧南煙聞出那是她那瓶沐浴露的味道。
她瞅着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将拿過葡萄有些黏糊糊的掌心貼在他的面頰上,笑的溫柔缱绻。
然後一把将他的臉推開,咧了咧嘴道:“抱歉,老子不想學。”
李逸:“……”
見他一副挫敗的樣子,顧南煙心情很不錯的勾起了唇角。
狗男人又想勾引她,他能提什麽條件?
不是親親抱抱就是舉高高,總之沒個正形,她才不上當!
顧南煙不再理他,好整以暇的數着宋枭招數。
就像李逸說的那般,二人又過了四十多招後,龍三明顯開始力不從心,連顧南煙都看出來了。
顧南煙坐直身體,指尖捏緊聚精會神的看着二人。
然後在龍三露出破綻,眼看就要被宋枭一劍刺穿肩膀的同時食指彈出。
一顆葡萄籽激射而出,打在宋枭的劍柄上。
宋枭被打的身體一歪,一股巨力使得他腳下不穩。
在他感到意外的時候,耳邊傳來顧南煙清脆的聲音。
“攻下盤!”她朗聲道。
龍三聞言下意識腳下一轉,來到宋枭身後,一腳踢在他右腿膝窩處。
同時揮劍,劍間直抵宋枭手臂。
“刺啦”一聲,宋枭的手臂被劃傷,傷處與傷口大小與龍三的幾乎無二。
宋枭隻覺胳膊一痛,下意識躲避,一個翻滾停在龍一三尺之外。
還沒等他憤怒于顧南煙的偷襲,左腿麻筋又是一痛,酸軟的感覺讓他再次站立不穩,朝前方撲去。
這回不用顧南煙提醒,龍三瞅準他的破綻,上去就是一劍。
這一劍劃在宋枭另一隻胳膊上。
這還不算完,本還隻是想讓龍一劃兩劍就算了的顧南煙,在準備收手的瞬間正好對上了宋枭望過來的陰冷視線,心下頓時不爽,抓起被她扔到桌上的葡萄籽,一把全都扔了出去。
如疾風驟雨般的果核砸在宋枭身上,點點刺痛竟比胳膊上的傷還讓人難以忍受。
宋枭忍不住痛哼出聲。
“王妃這是何意!”
宋枭單膝跪地,顫抖的胳膊撐着地面,因爲用力的原因傷口的血流的更多了,很快将他的衣衫浸濕。
“當然是幫我們家龍三報仇喽。”顧南煙聳肩道。
“一開始我不就說了嗎,要叫龍三雙倍奉還……至于最後這一下,純粹是我看你不順眼而已。”
顧南煙哼哼兩聲。
豎子瞪着雙驢眼吓唬誰呢,也就是老子近來修身養性不想見血,否則就沖你瞪老子那一下,老子手裏的果核能換成菜刀你信不信?
一旁的孫澄皺緊了眉頭,方才被雲曦言語的侮辱再加上眼前的一幕,頓時讓他心中的不滿加劇。
“您身爲王妃怎可暗箭傷人,如此作爲還有何公平可言,況且您說過不會以勢壓人的!”孫澄憤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