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想呈一呈口舌之快罷了。
禁足的日子難熬,若是不能疏解一下心中郁氣,妍妃覺得她怕是撐不到孩子生出來就得憋悶死。
而且她現在可懷着皇上的孩子呢,那顧南煙不将她放在眼裏,可不能不顧她肚裏的小皇子!
妍妃笃定了就算被人聽到她的話也不會有什麽事,不顧身邊嬷嬷的阻攔,很是罵了顧南煙一通。
等她罵爽了,肚子就開始餓了。
她被禁足,用度卻是不曾短缺,甚至因爲顧及她肚裏那塊肉,皇後還特意囑咐膳房好好伺候着。
因此不管她什麽時候想吃東西了,膳房都會馬不停蹄的給她送來。
用了一籠蝦餃一碗牛肉羹後,妍妃的精神倒是比早上時好了些。
嬷嬷雖然高興,卻也覺得十分無語。
雖說有孕之人需心情舒暢才有益于身體,可自家主子這罵完人才能吃得下飯的毛病也是沒誰了。
妍妃有了精神,腦瓜子便開始琢磨其他的事。
“表姨丈最近可有消息?”
問是這樣問,她自己也知道是沒有的。
否則下人也不會不告訴她。
果然,嬷嬷一臉爲難道:“回主子,應該是沒有的……”
見妍妃臉色不好看,她沉吟片刻安撫道:“也是您現在禁足,便是丞相大人遞消息進來怕是也收不到。”
其實禁足歸禁足,也隻是妍妃出不了袖華宮而已,其他人還是能出入的。
消息遞不進來這種話純屬胡扯。
妍妃怎會不知這是嬷嬷在安慰她,心下着實不忿。
再想到那日在圍場上孫叔裕一句話都沒幫過她,更是對他生出了幾分怨怼。
“虧得本宮進宮前他還說讓我有事就讓人去尋他,說的倒是好聽,如今我不過是禁足而已,竟就躲了起來,虧我當初在皇上面前說了孫顯那麽多好話,如今他倒是如願進了鎮北水師營,本宮出了事卻是不管不顧!”
妍妃不知孫叔裕曾在顧老将軍壽辰時提過這事,也沒見過鎮北水師營選拔時的情況。
隻當孫顯能跟在顧雲戈身邊做副将,皆因她在皇帝面前說了好話。
事實是她确實跟李密提過這事,李密也确實應了她。
隻不過那時孫顯進水師營的事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了,李密滿口應承隻是哄妍妃這個寵妃開心而已。
妍妃卻不是這樣想的,隻當孫顯能有今日全靠她的枕邊風。
嬷嬷不清楚這些事,畢竟是前朝國事,她也沒資格知道。
可她也知道主子爲表少爺說話的事,不久之後表少爺就入了鎮北水師營,還成了一員副将。
想當然也覺得是主子爲他求來的。
因此她雖然嘴上不說,心底還是有些怪孫家過河拆橋的。
嬷嬷自從妍妃還未得寵時留在她身邊伺候了,對這個主子倒是有幾分真心。
生怕她想不開再動了胎氣,就說道:
“娘娘莫急,依老奴看估計是那邊不想得罪顧家,畢竟顧家現在如日中天,而丞相大人卻是新官上任,不好明着對上的。”
妍妃聞言冷哼一聲,卻也沒反駁。
孫家根基淺,手中的人脈也多是前任左丞還在時的那些同事。
如今早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沒問題的那些也都是些沒什麽本事,不被方均賀看在眼裏的。
雖然孫叔裕自己做了幾十年的官,如今卻也跟朝中新貴差不多了,左右沒什麽穩固的人脈。
這也是他身爲丞相卻上趕着去給顧曜祝壽,着急與顧家交好的原因。
試想,堂堂丞相連個盟友都沒有,怕是不幾日就要被人拽下來。
隻是他沒想到,他這番結交差點被這位當初并不被他放在眼裏的表外甥女破局!
這時候他哪還顧得上她,忙着與顧家修複關系都來不及呢。
妍妃卻管不了這麽多,她是真受夠了這禁足的日子。
當即就讓身邊的嬷嬷親自出宮,去丞相府跑一趟。
目的自然是想讓丞相大人幫她想辦法解除禁足。
嬷嬷雖覺得主子的吩咐有些冒失,可看她那氣呼呼的樣子也不敢拒絕,生怕她情緒太過激動。
歎息一聲便去皇後那裏請了出宮的令牌。
理由是她家主子近來胃口不好,想要出宮買些她以前愛吃的小食。
皇後不疑有他。
妍妃的近況她是知道的,便爽快的批準了。
正在丞相府苦思冥想,想着找個什麽借口登顧家門解除誤會的孫叔裕,得知妍妃的人登門,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他的長子正與他一起,見父親臉色不好,便要代替他去見那位嬷嬷。
孫叔裕看着兒子蒼白着臉不時低咳,有些猶豫。
“你身子不好,還是别去費這個心神了,爹去見一見就是。”
孫澄擺擺手,壓抑住喉間的瘙癢,對他爹溫和一笑。
“兒子哪就脆弱至此,不過是去說幾句話而已。”
“況且父親想要避嫌,一部分願信也是因爲兒子。”
在外人看來,妍妃與他們丞相府是密不可分的。
妍妃出了事,父親卻不管,未免顯得涼薄了些。
隻是父親一心想爲他向晟親王妃求醫,這才撇下妍妃不顧,否則怎麽着都要往袖華宮遞句話的,哪怕隻是幾句安慰之詞也好。
孫澄心中歎息,卻也無法拂了父親的好意。
隻想着盡己所能爲父親解憂。
今日妍妃的人找上了門,父親不好出面,他身爲長子但是可以替他出面。
孫叔裕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也是沒了辦法。
他雖不滿妍妃,也已經盡量躲着了。
可躲着歸躲着,人家都找上門了若還是不見,未免難看了些。
隻是他出面的話,這事便是不能管也得管了。
不是他在意妍妃的想法,而是怕朝中同僚覺得他無情。
那名聲可就難聽了。
“如此你便去看看吧。”他歎了口氣。
“不管來人說什麽,你隻說爲父不在便是。”
能躲一時是一時,說不定過幾天皇上消了氣,自己就将妍妃放出來了。
“父親放心,兒子心中有數。”孫澄笑道。
說罷便出了書房,由身邊小厮扶着去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