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進門後,祖母對她噓寒問暖,卻半句沒提大伯父受傷的事。
顧南煙明白,不是祖母不擔心,隻是不想在剛歸家的她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大伯父現在不方便移動,這幾日會留在宮裏養傷,我已給他留了藥,三兩日便能起身了。”
“大伯父的傷看着嚴重,實則隻是多流了點血,并未傷到根本。”
顧清的傷看起來嚴重,實則也不輕。
隻不過說多了難免讓祖母心中挂礙,倒不如不說的好。
反正她出宮時已經給他換上最好的傷藥,方才說顧清三兩日便能起身并不是假的。
顧老夫人與郭氏聞言雙雙松了口氣。
“沒事便好,聽說你大伯父受傷,可給你大伯母吓壞了,險些暈過去。”顧老夫人歎道。
“奈何宮中規矩多,還未來得及進宮探望。”
郭氏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婆母隻說兒媳,您還不是一樣擔心,這幾日您腿腳不舒服,還想着同兒媳一起進宮。”
“祖母的腿怎麽了?”顧南煙聞言秀眉微蹙。
“老毛病了,恐是要落雨,沒大礙的。”顧老夫人感覺到孫女的關心,笑出了滿臉褶子。
她曾經中過毒,身體本就有些虧空,雖說後來補的好,卻也難免落下點小毛病。
這是風濕病發作了?
顧南煙蹲下身,撩起顧老夫人的褲腿查看。
關節處有些紅腫。
“孫女過會給您配副藥膏,您貼在關節處,保管一日便能舒緩許多。”
風濕病很難根治,她配的藥膏雖不能一次根除,卻也能緩解一二。
“如此便有勞我乖孫了。”顧老夫人喜笑顔開。
顧南煙颔首退下,回了聽風苑。
聽風苑的布置同她離開前一模一樣,打掃的十分幹淨,纖塵不染。
可見郭氏确實上心了。
顧南煙先是寫下一張藥方交給下人去顧氏藥房取藥,之後躺了半個時辰。
等下人取藥回來後,便開始配藥熬藥膏。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将最後一貼藥膏做好,這才發現外面天色已暗。
“祖母可曾派人過來喚我?”她問雲曦道。
“老夫人身邊的嬷嬷來過,見您正忙着便沒打擾,隻讓奴婢告訴您,忙完後去前廳用膳。”
顧南煙揉了揉眉心,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果然,她在顧家的時候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院子裏來了人她居然都不知道。
“收拾一下,将藥膏裝在一個匣子裏,咱們這便過去吧。”
顧南煙起身,剛要往門外走,便見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一個肩寬腰窄,眉目帶笑的白衣男子走了進來。
“妹妹可還在忙?”
顧雲澤笑眯眯的進來,絲毫沒有顧及男女之别的意思,毫不猶豫的邁進顧南煙的閨房。
顧南煙也不是在意這些的人。
看着眼前這位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朝堂鬼見愁,忍不住露出一笑。
“二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二哥挺好的,倒是你,瞧着好像瘦了一些。”顧雲澤回道。
是女子都喜歡别人誇自己瘦了,顧南煙也不例外。
她笑的見牙不見眼,摸了摸自己的臉剛要回話,便見顧雲澤身後又冒出一個腦袋,緊接着便是一道張揚的紅色身影進了屋。
“顧小胖,你隻知道問你二哥好不好,我這個庶兄怎的沒見你關心一下?”
這麽欠扁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顧從遠那個二貨。
顧南煙嘴角一抽,朝着眼前花蝴蝶一樣的男子翻了個白眼。
你才是小胖。
你胖一戶口本!
“是庶堂兄。”她強調道。
别說的跟咱倆很熟似的。
老子不待見你。
顧從遠:“……”
顧小胖的小心眼一點沒長,還是針鼻子那麽大小。
顧從遠從腰間取出一把折扇,啪的一聲打開,忽閃了幾下。
“庶堂兄也是兄。”
他又唰的一下合上折扇,舔着臉湊近顧南煙。
“來叫聲哥哥聽聽。”
犯賤是吧!
顧南煙不忍他,擡腿就是一腳。
顧從遠閃的快,這一腳隻踹到了他的紅色袍角。
他迅速躲到顧雲澤身後,朝顧南煙得意的咧了咧嘴。
“唉?沒踢着!”顧從遠哈哈大笑。
剛想開嘲諷模式,便見她的第二腳跟了過來。
同一時間,顧雲澤神情淡定的腳下一轉,迅速躲開,顧從遠的身影便露了出來。
他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一聲要壞。
果不其然,就見顧南煙龇牙咧嘴的加重力道,一腳踢他屁股上。
“嗷!”顧從遠的慘叫聲響徹小院,驚起一樹飛鳥。
看着他捂着屁股跳腳的狼狽樣,顧南煙笑的隐晦,與顧雲澤對視一眼,兩人同時伸出右手對掌一擊。
幹得漂亮!
默契!
顧從遠:“……”
……
前廳。
顧南煙與顧雲澤并肩而入,身後還跟着一瘸一拐的顧從遠。
“南姐兒來了,快坐下吃飯。”郭氏趕忙笑着招呼。
“我讓竈房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豬肘子,早上就炖上了,炖的軟爛入味,你快來嘗嘗。”
說着她站起身,将顧南煙按在她身側的椅子上。
顧南煙看着滿桌子都是肉食,隻有年紀大不能吃的太油膩的顧老夫人面前擺着一盤子青菜,心中暖乎乎的。
她自小不愛吃菜隻愛吃肉,郭氏竟還記得。
“有勞大伯母了,這肘子看起來就好吃。”顧南煙誇贊道。
這可不是場面話,那豬肘炖了一天,肉早就炖爛了,若不是外面還包裹着一層油亮亮的醬紅色豬皮,早該散了架。
便是被皮包裹着,也能看到裏面軟爛的肉。
随着顧南煙坐下的動作,不小心碰了下桌子,豬肘如同果凍一般彈了幾下。
顧南煙如今富甲天下,并不缺這點吃的。
可不知爲何,如今看見這豬肘,竟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啧,瞅瞅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個豬肘子嗎,你若愛吃哥哥我給你買上百八十個,讓你吃到吐。”顧從遠嘴賤道。
說着就要坐下。
顧南煙聞言小臉一黑。
張嘴就要回怼。
卻見顧雲澤劍眉一挑,一把抽出顧從遠腰間别着的折扇,啪的一下敲擊在他臀部。
顧從遠又是“嗷”的一聲,疼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怎麽跟妹妹說話呢?還有沒有個做兄長的樣子?”顧雲澤老氣橫秋的斥道。
見顧從遠眼淚都疼出來了,顧南煙抿嘴直笑,朝顧雲澤伸了個大拇哥。
幹得好!
又看向顧從遠。
得意的哼了聲。
該,讓你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