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又想起她今日進宮的事,忙囑咐孫莺。
“依我看你最近還是不要出玉芙宮了,就在寝殿裏待着哪都别去。”
見母親擔憂的擰起了眉。
孫莺不由好笑。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我還能不出門了不成,那封後大典怎麽辦?”
她可沒那膽子缺席。
“那你看,能不能想辦法讓皇上将封後大典推遲幾日……”
趙氏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隻是遇到女兒的安危問題,她也是沒了别的辦法。
宮裏跟府裏可不一樣,她便是再使勁也使不到宮裏來。
孫琦心中一軟。
父親爲了權勢巴不得她立刻成爲皇後,也隻有母親會如此爲她着想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爲趙氏撫平緊皺的眉頭。
“娘放心,皇上不會讓女兒有事的。”
皇上之所以扶持她爲後,便是想讓他爹與盛老太師分庭抗禮。
雖然老太師突然沒了,讓皇上有些猝不及防。
可他的那些老部下可還在呢。
誰知道會不會又推舉出第二個盛老太師。
因此皇上并未因此放棄原本的計劃。
反而因爲她與父親的不合,更傾向将自己立爲皇後協助他。
想起傅拓,孫莺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趙氏見到女兒一臉嬌羞的樣子先是一愣,接着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再次皺起。
她也是從女兒這個年紀過來的,也曾有過青春少艾的時候。
又怎會看不出,女兒怕是對皇上動了真情!
“莺兒,你……是不是喜歡皇上?”趙氏忍不住問出口。
孫莺也不隐瞞,嬌羞的點了點頭。
“皇上對莺兒很好,是除了娘之外對莺兒最好的人。”
雖然這一切都是出于利用,可從未感受過趙氏以外的人的關懷,孫莺絲毫不在意。
趙氏眉頭都打了結。
“你要知道,皇上是一國之君,他會有很多女人,不會特意爲誰停留。”
人道天家無情,說的不隻是父子兄弟之間,還包括了兒女之情。
世間男兒皆薄幸,便是一般男子都很少隻傾心一人,更别說擁有天下的皇帝。
若是用情太深,受傷的隻能是她的女兒。
趙氏從沒想過她會對皇上用了真情,隻覺心慌意亂,擔心她會受傷。
“女兒曉得的。”孫莺卻笑的十分釋懷。
“女兒并不貪心,從不曾妄想獨占皇上,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對女兒來說就已是極大的恩賜。”
她之前也曾想過,等皇上的計劃成功後便離開皇宮,帶着母親遠走他鄉,投奔外祖父家中。
可當她發現自己喜歡上皇上之後,想要離開的想法越來越淡,甚至充滿了不舍。
直到現在,她已經完全放棄了這個打算。
當然,若是她娘想回娘家,她還是會想辦法将她送走。
她相信以自己皇後之尊的地位,定能保她後半生安康。
“苦了你了。”趙氏溫柔的幫她将發絲别到耳後,眼眶微微濕潤。
她的女兒卑微的隻求留在喜歡的人身邊,甚至早已做好了與衆多女人分享愛人的準備。
她作爲母親,又怎忍心連這小小的願望都不滿足她。
趙氏說不出反對的話,心裏疼的針紮一樣。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便不多說了,不過你要記得。”
她神情嚴肅的道:“在這宮裏,你可以爲了維護自己的地位招惹任何人,唯獨不能招惹安陽公主。”
“你可記住了?”
“女兒記住了。”
孫莺知道她娘是爲了她好,笑着安撫道:“安陽公主人不錯,對女兒也極好,娘不用擔心。”
“娘隻是怕日子久了,你手裏的權力地位讓你失了本分。”
“你要記得,在安陽國,除了皇上與太上皇,還有位安陽公主在你之上。”
皇上曾将“見公主如見朕”的旨意發往各地,可見他有多愛護這個妹妹。
還有太上皇,對她更是縱容。
若是女兒不小心惹惱了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怕是會立刻遭到皇帝的厭棄。
見她娘執着的等着自己的答複,孫莺無奈的笑了笑。
“女兒真的記住了,您放心就是……”
……
皇宮另一個角落,盛芮無精打采的半靠在床榻上。
與孫莺剛好相反,她整個人瘦了一圈,眼下青黑一片。
此時正雙目無神的望着窗外的風景。
“你們怎麽來了。”
沉默半晌後,她有氣無力的問面前的兩個不速之客。
見她這副模樣,烏氏與孫可凝對視一眼,心中了然。
盛家是盛芮唯一的靠山,盛老太師死了,盛家也即将沒落。
單靠盛德先這個戶部侍郎,恐怕難以保她無憂。
她再想往上爬……
怕是難了。
察覺到她的态度冷淡,似乎沒有與她們多聊的意思。
烏氏笑笑并不在意。
“臣婦昨日去見了姨母,她老人家很擔心你,奈何盛家正值喪期不方便進宮看望,便托臣婦來瞧一眼。”
她說着朝身後的嬷嬷看了一眼,那嬷嬷低眉順眼的捧着一個錦盒,遞給伺候在一側的春歸。
看着錦盒裏那顆顆圓潤飽滿,龍眼大小的珍珠串成的項鏈,盛芮并沒有多喜歡的樣子。
她擺了擺手,讓春歸将之收到妝台裏。
“曾祖母身體可還好?”她有一搭無一搭的問道。
烏氏歎了口氣,“姨夫過世對姨母打擊不輕,近來身體大不如從前,已經病了多日。”
見盛芮愣了愣,她又趕忙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太醫說了,隻要仔細調養,還是能養回來的。”
盛芮沒說話。
曾祖父突然走了,按理說祖父本應解官丁憂三年,以全孝道。
不過曾祖父臨走前用盡最後的力氣上書朝廷,請皇上免了祖父守制。
俗話說百善孝爲先,孝又以順爲本。
曾祖父都這樣說了,祖父若執意丁憂便是不孝。
皇上與衆位大臣商議過後,隻得允了他的請求。
以三七替三年。
祖父的官位保住了。
卻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他年紀也不小了,如今還被同僚排擠,再往上爬的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