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口氣送到夫人養病的莊子上。”孫琦面無表情的道。
仿佛讨論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一件衣服。
孫管家卻沒有任何意外的垂首應下。
“另外通知族裏,三日後開祠堂祭祖,将趙氏擡爲平妻。”
他說着從書桌右側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空白的奏折,将平妻的事寫在了折子裏。
“這種事還要上報朝廷麽?”管家很是意外。
擡平妻屬于家事,家事也要上奏折?
“本來是不用的,不過莺兒的身份不同,她的生母是何身份關乎皇上顔面,還是說一聲穩妥些。”
“況且這折子隻是私下給皇上看一眼而已,不會拿到朝堂去說。”
孫管家恍然大悟。
感情老爺這是在跟皇上表态。
“其實即便您不給趙姨娘擡位份,皇上應該也不會說什麽,您又何苦因此得罪了盛家。”
老爺最近打算升遷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若是惹惱了烏氏去盛老夫人那告他一狀,還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
搞不好現在的官職都不保。
孫管家十分不理解。
他家老爺隐忍了這麽多年,爲的便是攀着盛家往上爬。
眼看就要奔赴一品大員的地位,怎的又沉不住氣了。
他卻不知,孫琦這樣做自有他的考量。
“今日皇上早朝後将本官召去禦書房,讨論起莺兒,言下之意要破例封莺兒的生母爲诰命夫人,想問問本官的意見。”
雖說是詢問,可他瞧皇上的樣子似乎十分無奈,且已經拟好了诏書。
想來定是他那庶女的要求。
皇上正是寵她的時候,抵不過她央求也很正常。
孫琦笑了笑,并沒怪孫莺自作主張,反而十分欣慰。
她會這樣做無非是挂念趙氏,生怕她在府中受了委屈,這才求到皇上面前。
她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有孝心就好。
不管她的孝心給了誰,他都能加以利用,掌控住這個與他不怎麽親近的庶女。
孫琦執筆沾墨,心情不錯的在奏折上寫下幾行字。
……
趙氏回到屋裏,接過冬霞從池塘邊帶回來的香爐,親自将裏面的香熄滅,取出來化在了水裏。
然後倒在了屋内養着的一盆花裏。
這可不是她之前用紗絹做的那盆假花,而是孫琦特意讓人尋的适合養在屋裏的真花。
冬霞見狀有些擔心。
“會不會把它澆死了,奴婢聽說這花可不便宜。”
那香也不知什麽做的,聞幾下便讓人覺得神清氣爽,好像所有的煩心事全都不見了。
如此詭異的東西她以前從沒見過。
若不是小姐說這是安神的藥香,她都不敢喘氣了。
“又不是毒藥,怎會澆死。”趙氏勾着嘴角給花松了松土。
“隻是些安神醒腦的東西罷了,聞多了自然不好,一次兩次的反而對身體有好處。”
這香是莺兒讓人從宮裏送出來的,說是特意請安陽公主制的藥香。
心情煩躁的時候用了它,愁緒躁意消失大半。
她與莺兒一起生活了十幾年,莺兒不會不知道她很少有煩心事,這香不是給她用的。
大概是怕老爺夫人拿她撒氣吧。
想起女兒,趙氏笑的愈發燦爛。
若老爺當真要将她擡做平妻,那她便能進宮去看望女兒了。
女兒嫁進宮整整一個月,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
雖說皇上如今寵愛于她,可男人的寵愛又能維持多久。
等新鮮勁一過,怕是比那不得寵的還要難捱。
趙氏擔心女兒,也顧不上孫琦有什麽陰謀詭計了。
隻希望他盡快擡了自己的位份。
好讓她親眼看看女兒的情況……
而被她挂念着的孫莺,此時正在顧南煙那裏……
同傅拓一起。
看着相攜而來,顯得異常親密的二人,顧南煙用眼角斜視傅拓。
“我當你不認識未央宮的路怎麽走了,今兒怎麽有時間來我這的。”
顧南煙翻着白眼,語氣中帶了些調侃。
秀恩愛分得快,你倆能不能注意點。
考慮考慮她這個喪夫……不是,夫君不在身邊的人的感受,可否?
顧南煙鄙夷的撇嘴。
傅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略顯尴尬的清了清喉嚨,卻依舊緊緊握着孫莺的手。
孫莺低垂着頭,臉上通紅一片。
“煙兒可是怪哥哥忽略了你?”
傅拓努力繃着笑意,意味深長的看了孫莺一眼。
“是哥哥的不是,隻是最近莺兒感染了風寒,朕無暇他顧,望煙兒體諒。”
他說着還體貼的給孫莺攏了攏衣領。
“你看,今日莺兒剛好一些我二人便來看你了。”
顧南煙:“……”
體諒你妹!
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别再秀了!!
真真是沒眼看。
顧南煙忍不住扶額。
這是欺負她男人不在身邊呢?
也不知李逸那狗男人現在在幹嘛。
顧南煙歪着頭想着自家夫君那張魅惑衆生的臉。
眼淚緩緩從嘴角滑落。
“煙兒,哥哥有話與你說,先将宮人屏退可好?”
傅拓見她發呆有些想笑。
他并未做主讓周圍伺候的人退下,反而先問她的意見,明顯沒把自己當這宮裏的主人。
最起碼他沒将自己當做未央宮的主子。
孫莺有些意外。
她早就知道皇上寵着這個妹妹,卻沒想到他如此重視她。
連這點小事都要問過她的意見……
其實孫莺完全理解錯了,傅拓方才并不是在問顧南煙的意見。
而是他尊重這個妹妹,不想擅自做主惹她不高興。
哪怕隻是這種小事。
顧南煙緩緩側頭,看了雲曦一眼。
雲曦立馬會意。
帶着其餘人出了殿門,并且從外面将門帶上。
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傅拓便火速松開了手。
含情脈脈的雙眼也瞬間恢複清明。
然後看也沒看孫莺一眼,面無表情的轉身,坐到顧南煙身邊。
孫莺:“……”
孫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立在原地。
“你也坐吧。”傅拓冷淡的道。
孫莺聞言猶豫片刻,見顧南煙垂着眸子沒說話,這才如小媳婦一般,挪着碎步走到對面坐下。
這位公主她沒怎麽接觸過,就連上次那藥香都是皇上親自取來給她的。
因此對于她,孫莺自覺還是有些怕的。
聽說她脾氣古怪的很,自己也隻是在選秀時與她說過幾句話。
也不知會不會太難相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