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衛泓颔首。
“皇上外祖家不顯,這個皇位坐的并不穩,唯一的辦法便是暗自積蓄力量,把所有能抓到手的全部抓過來。”
“在此之前,他必須有一個強力的後盾,而舅舅我一人并不足以撐起整個朝廷。”
衛泓侃侃而談:“如此一來,祿親王這個皇室宗老便是最好的選擇。”
“皇室宗族向來團結, 他們之中不少人或多或少都與朝臣有些瓜葛。”
“祿親王若掌權,其餘宗族必會響應,等于将他們手中的勢力一同拉攏過來。”
顧南煙有些不解:“皇族宗族不是應該忠于皇帝嗎?怎會幫着祿親王。”
衛泓輕笑一聲。
他這個侄女确實有本事,卻還是輸在了年紀上。
年紀小閱曆不夠,便隻能看到表面上的東西。
他給顧南煙斟了杯茶,耐心的同她解釋。
“事實剛好相反, 自古以來帝王之家多無情之輩,宗室之人之所以團結一緻, 并不是因爲他們同心,而是防止登上帝位之人的反噬。”
宗族地位崇高,不管是皇室還是普通人家,都是大家長一般的存在,必要之時有廢除帝位另舉賢者的權利。
而皇上又是天下的王者,怎容得下這種威脅。
雙方看起來和諧,卻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顧南煙聞言沉默。
所以她才不喜歡皇家,甯願在明山城這個小地方待着,也不願留在京城。
彎彎繞繞的事情太多,着實讓人心煩。
她問衛泓:“你就不怕這些人嘗到權利的滋味利欲熏心,當真将皇甫奕拉下位,讓祿親王登基爲帝?”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衛泓可以利用祿親王給皇甫奕成長的空間,祿親王也可以趁機收攬更多的勢力,最終導緻雙方實力失衡。
到時候他可還甘心屈居人下?
“不會的。”衛泓斬釘截鐵的道。
“皇帝隻有一位,且永遠與宗室呈對立之勢, 拉下一個敵人再制造一個敵人,他們不會傻到做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他難得爆了句粗話。
“若當真開了這個先例,宗室人人都想爲帝, 團結不再,宗室也很快會消亡。”
“況且……”衛泓笑了笑,有種江山在握的從容。
“祿親王好歹是皇家正統,他自知自家子孫資質平平成不了大器,不會開這個頭,讓旁支有機會爬上他們頭頂。”
“祿親王畢竟年紀大了,他也怕死後無顔面見祖宗。”
這倒是,皇室向來重視血脈,正統和旁支的區别還是很大的。
“那你又怎知宗室一定會幫祿親王?”顧南煙又問道。
“因爲利益。”
“随權利而來的往往是數不清的利益,他們也想趁機撈一筆,爲子孫後代留下些家業。”
每年參加科舉的學子不勝枚舉,其中又有幾人是真心爲了做官爲百姓謀福利?
恐怕千不存一。
不過都是爲了光耀門楣,擺脫窮困潦倒的日子罷了。
而那些家有恒産衣食無憂之輩,也是爲了給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以及權勢。
即便皇族中人也不外如是。
被衛泓灌了一肚子的毒雞湯,顧南煙整個人都恍惚了。
連衛泓什麽時候走的都沒注意,定定的坐在原處消化他的話。
直到李逸回來。
他剛進院子,顧南煙便聞到一陣肉香味, 混合着碳火的味道。
她噌的一下起身,迷茫之色瞬間被口水沖散。
烤肉來了!
顧南煙立刻打開房門, 正在猶豫要不要出門迎接她的烤肉的時候, 便被身後一股沖力頂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去。
而罪魁禍首虎虎回頭看了她一眼,隻是猶豫了半秒鍾,便毫不猶豫的轉身繼續朝美食狂奔。
顧南煙:“……”
孽畜拿命來!
眼見就要臉着地,還好李逸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這才免了摔個狗吃屎的下場。
溫香軟玉在懷,李逸卻十分無奈。
“小心些。”
就這幾步路的工夫急什麽,怕他偷吃了不成。
說着他看向虎虎,眼神冰冷。
動物對于危險是很敏感的,特别是虎虎這樣的猛獸。
從第一次見到李逸它就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人類。
而且他給它的感覺跟女魔頭不同,女魔頭總欺負它,卻從沒真正傷害過它。
可這個人類……
該說不說,長得還挺好看。
虎虎看看李逸手中的食盒,又看看他的臉,一臉垂涎。
顧南煙:“……”
虎虎那色眯眯的樣子似曾相識,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杏眼微眯。
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好像還不知道虎虎是公的還是母的。
她盯着虎虎的後座肉,眼中滿是好奇。
李逸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一動不動的趴在自己懷裏,心跳逐漸加快。
“咳,外面冷你先進屋,烤肉有些涼了,我去竈房裏取隻小火爐。”
李逸紅着臉将她扶進屋裏,将食盒放在桌上便慌慌張張的往屋外跑。
期間眼皮子都沒敢擡。
他們雖已成婚,如這般親密的舉動卻很少有,最多拉拉小手而已。
面對媳婦如此突然的“投懷送抱”,李逸頓時有些慌亂,直到跑出了院子才長舒一口氣。
顧南煙卻沒注意到他的慌亂,此時正虎視眈眈的盯着虎虎。
虎虎的視線則在食盒上。
顧南煙打開食盒,烤肉的香氣更加濃郁。
她取出一塊烤肉,虎虎的視線随之移動。
顧南煙勾了勾嘴角,三兩下解決掉手中那塊,意猶未盡的又取了一塊,剛要往嘴裏放,便聽虎虎不滿的嗷嗚一聲。
“想吃?”她挑了挑眉問道。
虎虎舔了舔嘴,肥胖的身軀動了動。
“想吃就過來。”她引誘道。
虎虎歪了歪頭,似乎很疑惑女魔頭怎會這麽好心。
她可很少主動投喂它,每次都要它自己搶,搶多了還會挨揍。
虎虎十分防備,可肚裏的饞蟲最終戰勝了理智,它試探的朝顧南煙走去。
見顧南煙沒有其他動作,一口叼起烤肉迅速往後退去。
然而顧南煙的動作更快,瞅準機會動作利落的将它撲倒在地,與它扭打作一團。
李逸打開房門便覺得不對。
虎虎毛發淩亂,如同小媳婦一般縮在牆角,警惕的望着顧南煙的方向。
而顧南煙也好不到哪去,她喘着粗氣坐在地上,原本黑順的發絲打結,黑色的衣袍上沾滿了虎毛,最可疑的是嘴邊那一撮。
李逸:“……發生了何事?”
他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這倆怎麽像打了一仗似的。
“你問它!”顧南煙呸呸兩聲吐出嘴裏的虎毛,怒不可遏的指着虎虎。
“它居然男扮女裝欺騙我的感情!”
這孽畜平日裏娘的要死,爲了口吃的撒嬌賣萌無所不用其極,叫起來也是一副掐着嗓子柔柔弱弱的德行,因此她理所當然認爲它是雌性。
可誰知道……
顧南煙想起方才看到的,恨不得自挖雙目扔镪水裏洗洗。
最過分的是,這孽畜分明是隻公的,竟還垂涎李逸的美色!
别問她怎麽知道的,瞅瞅它看到李逸時那眼神,跟她簡直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