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習俗各國不盡相同。
與嘉南國不一樣的是,大梁在過年之前還有個年會。
與大年三十守夜不同,這是每年最熱鬧的時候,像京城這種繁華之地更是人擠人,
大街上挂滿了各式燈籠,小販、雜耍之類的攤主早早占好地方,等待一年中最後一次大豐收。
在這種日子裏, 就算平日不怎麽出門的大家閨秀都要出來走一走,正在說婆家的還可以趁機相看相看。
若是雙方看對了眼,男方都不用多跑一趟,上門拜年的時候就可以順帶提親。
除了相看的人,已經定親的姑娘也可以與未來夫君共遊年會,爲兩人的感情升溫。
這也是各家家長最開明的時候。
然而這一切都與顧南煙無關。
她覺得自己身爲已婚且夫君還不在身邊的婦女, 是不适合參加這種大型撒狗糧現場的。
而且無論是雜耍,還是據衛泓說挂滿燈籠十分唯美的街道,她也都沒興趣。
這些東西在她看來,還不如在院子裏點一圈白蠟燭看虎虎翻跟頭有意思。
能宅到這種地步,柳珍珍也是服氣了。
“你就當陪陪我不行嗎?”她語氣溫軟的晃了晃顧南煙的胳膊。
顧南煙如同沒有骨頭一般,随着她的晃動搖搖擺擺。
毫不留情的拒絕她:“不去,怕吵。”
她本就是個喜靜的人,平日院子裏連下人都很少見,再加上五感過人,去逛年會不是找罪受嗎。
然而柳珍珍并不放棄,拉着她胳膊一個勁的晃悠直晃的顧南煙頭暈。
“讓甯天祿去不好嗎,反正年會在夜間,他白天忙完了剛好可以陪你。”顧南煙受不住她的癡纏無奈道。
年關将近甯天祿名下的鋪子也到了清賬的時候,柳珍珍不耐煩做這些,便都推給了自家弟弟。
因此相較平日,他最近忙的跟個陀螺似的不停打轉。
“他一個男子,跟他出去玩多沒意思。”柳珍珍嫌棄的很。
“而且父親有意爲他尋一門親事,到時候他得去見見那姑娘,我跟去不合适。”
顧南煙一怔:“甯天祿要相親?”
她怎麽不知道這事, 這是要異國戀的節奏嗎?
“誰家的姑娘?”終于有了點好奇心,顧南煙問柳珍珍道。
“聽說是祿親王府上的小郡主,年紀與我們差不多,性子也好。”柳珍珍道。
“這事還是祿親王先提的。”
顧南煙聞言微微颔首,祿親王剛與衛泓合夥搞了件大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爲保雙方關系持久搞個聯姻也正常。
“甯天祿同意去相看了?”她又問道。
“同意了。”柳珍珍笑了笑,“他也到了成親的年紀,父親願意爲他操持,去見見也沒什麽。”
“當然最後成不成還得看他跟那個小郡主的意思,父親說了,若他不喜歡不會爲難。”
“那就好。”顧南煙颔首沒再多問。
“所以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逛年會嗎,我可聽說這種場合有不少人販子,若是我被人拐跑了怎麽辦。”柳珍珍見縫插針的問道,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顧南煙更加無奈:“你都多大了,人販子拐的都是落單的孩子,再說府裏不是還有小厮嗎,出門的時候多帶幾個人……”
“年會上有很多賣吃食的。”見她堅決不從,柳珍珍使出殺手锏。
顧南煙猶豫一瞬, 還是想拒絕。
柳珍珍出門衛泓肯定會安排派人跟着, 她并不擔心柳珍珍的安全。
“還是不去了……”
柳珍珍淡定的點點頭:“那真是可惜了。”
“聽說每年年會有一家賣糯米卷的很是出名,他家的糯米卷包着各種餡料, 有肉的有素的,有甜的還有鹹的,口感軟糯内餡香甜,咬一口滿嘴糯叽叽的口齒生香。”
“還有家烤豬小腸的,烤的外焦裏嫩滋滋冒油,上面撒一層秘制香料,香味能傳九條街。”
“還有……”
“明日晚飯前就出門,就這麽決定了。”顧南煙抓着柳珍珍的手鄭重道。
說完後又覺得自己爲了口吃的妥協有點丢人,連忙找補。
“現在人販子猖獗的很,你自己出門我不放心。”
烤豬小腸這種東西她還沒吃過,想想就很好吃。
顧南煙想象一下那個味道,狠狠咽了口口水。
柳珍珍:“……”
……
年會有多熱鬧,隻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因此顧南煙放棄了帶虎虎一同去的打算。
虎虎不能去,混沌獸卻是可以的,然而虎虎本着本虎去不了你也别想出門的原則,生拉硬拽撒潑打滾的将混沌獸留了下來。
混沌獸身爲堂堂上古兇獸,不可能打不過虎虎。
然而在顧南煙的警告下它連虎虎的一根毛都沒敢碰。
虎虎似乎察覺到顧南煙的偏愛,十分狗腿的蹭了她滿身毛。
害得迎風飛毛的顧南煙隻得重新換了身衣服,才慢吞吞的跟明顯興奮不已的柳珍珍出了門。
跟她預料的一樣,衛泓一開始派了不少人跟着她們。
隻是顧南煙嫌麻煩,又都給趕回去了。
衛泓雖還是不放心兩個女孩子單獨出門,不過想了想顧南煙的實力倒也沒執着。
家裏總共兩個男主子。
這種場合衛泓是不去的,雖說吃過顧南煙給的藥後感覺身體确實好了不少,起碼咳嗽的頻率低了很多,可他依舊行動不便。
這種人多的地方他推着輪椅不方便。
甯天祿倒是去了,比顧南煙她們出門都早,去見小郡主順便當護花使者了。
他本是想跟她們一起的,奈何祿親王對這門親事十分積極,早早的便将小郡主送到了相約見面的地方。
甯天祿得知後隻得提前出門。
柳珍珍一點都不在意甯天祿跟不跟他們一起,如同被放飛的小鳥在年會上翩翩起舞,在每個攤子上駐足。
她在甯家那幾年幾乎沒來過這種場合,行事小心又謹慎,每日步步爲營的過活,哪還有這種心思。
“南姐兒,你快來看!”
她朝顧南煙招招手興奮道:“這些簪子上的動物雕的好像啊。”
柳珍珍手裏拿着一根木簪子在頭上比劃,臉上的開心遮都遮不住。
顧南煙走上前,随意的從桌上拿起一根打量。
木質的簪子上不知塗了什麽染料,各種顔色應有盡有,她拿的這根剛巧是橘色的,簪尾刻了隻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而柳珍珍手中那根卻是隻小兔子,簪體塗成了白色,身上的毛發根根可見,眼睛是凸起的,用黑色染料塗成了黑色,相比較其它首飾攤子确實惟妙惟肖。
攤主是個滿頭白發的老者,留着山羊胡,黑瘦的臉上滿是褶子。
他身上穿着打着補丁的衣裳,雖然破舊卻很幹淨。
這幅打扮在京城很少見。
顧南煙很喜歡這虎頭樣式的簪子,感覺同虎虎很像。
見柳珍珍同樣愛不釋手,她笑了笑問攤主道:“這簪子多少錢。”
“承蒙姑娘不嫌棄,這都是老朽親手雕刻,一根隻要兩個銅闆。”
老者看起來十分和善,見柳珍珍與顧南煙衣着不凡,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