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有如此高覺悟的人可不多,顧南煙對嚴禦史的話表示驚訝。
同時對他改觀不少,之前還覺得他是個喜歡沒事找事的事兒精,動不動就指着人家鼻子罵,連李密這個皇帝都逃不掉。
卻不想竟是個如此通情達理的人。
“話雖如此,可本王妃身爲皇室一員,總要略盡綿力……”
“王妃願意幫忙那就最好了。”嚴禦史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
“老臣正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他灼灼的看着顧南煙, 雙目一眨不眨,滿臉期待。
顧南煙:“……何事。”
這老頭會不會轉的太快了。
嚴禦史笑眯眯:“老臣聽說,前陣子您從蕭老将軍那得了一筆橫财,不知可否捐……”
“打住!”顧南煙不等他說完,剛聽到一個“捐”字就炸毛了。
“想都别想,那是老子好容易坑……不是,掙來的,費多大勁你知道嗎!”
從制服蕭沖, 一路将他帶回京城, 還要給他控制住毒性,保證他半死不活的卻又死不了也不至于變成傻缺。
這可都是技術活!
更别說跟蕭仁令那個老狐狸你來我往的,費了多少口水才成事的。
“你一句話就想讓老子捐出來,告訴你,沒門!”
“窗戶也沒有!”
“我們這些使臣當時不也受了蕭沖的荼毒,總該……好好好,你别急眼,這銀子都是你的!”
嚴禦史見她一副要拔刀相向的樣子,趕忙安撫她。
“本來就是老子的!”顧南煙氣的跳腳。
“是是是,本來就是你的。”似無奈般歎了口氣,嚴禦史朝她招招手:“你過來,跑那麽遠做什麽,老臣還有話沒說完。”
“說什麽說,不聽。”顧南煙轉頭就走。
不能再跟這老頭聊了。
太費錢!
張嘴就想坑她二百兩萬銀子,老年癡呆該治治了。
“唉你等會。”嚴禦史絲毫不怕她的冷眼。
“老臣真不要你那銀子, 你再跟老臣聊一會,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啊。”
顧南煙:“……”
這幾天降溫,風也大, 跟冰刀子似的直往臉上拍。
嚴禦史大概也沒想到會在大梁耽擱這些時日,身上的衣服還是來時候那幾身。
老頭凍的耳朵都紅了。
顧南煙深呼吸幾次,又坐了回去。
“還有什麽事趕緊說,銀子你是别想了。”她鄭重重申一遍。
“不想不想。”嚴禦史又恢複那副笑呵呵的模樣。
縮了縮脖子,兩隻手又揣回袖中。
“這天可真冷啊,老臣看這天色,今年第一場雪恐怕來的比往年要早。”嚴禦史擡頭望天。
顧南煙也跟着擡頭:“瑞雪兆豐年,下雪是好事。”
“是啊,下場雪對莊稼也是有好處的,就是苦了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不知能不能挨過冬日,幾千人呐,大半都是老人孩子,唉!”
顧南煙木然臉:“沒完了是不是?”
“好好好,不說這事了啊,咱說說别的。”嚴禦史呵呵一樂。
“對了,老臣怎麽聽說大梁帝私庫失竊了, 而且當時您就在附近呢?”
顧南煙:“……”
……
半個時辰後,嚴禦史喜笑顔開,一張臉樂成一朵菊花,揣着手同悲痛欲絕的顧南煙告辭。
“王妃别傷心,錢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留太多也沒用,不如捐給有用的人,還能得個好名聲。”
顧南煙:“老子不稀罕好名聲,說那麽好聽,你咋不捐!”
造孽啊!
那可是兩百萬兩!
怎麽就被這老頭忽悠的同意了呢!
她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在丞相府管家的帶領下,嚴禦史揣着手往外走,邊走邊悠閑道:“老臣已于來之前将多年積蓄全都捐了,就差跟我那老婆子睡大街喽,呵呵。”
語氣十分灑脫。
顧南煙目送他出了門,朝門口翻了個白眼。
“捐就捐了呗有啥了不起,你個破禦史能有多少錢,老子還捐了呢!”
兩百萬兩啊!
顧南煙西施捧心狀,感覺無法夫******神恹恹的回了房間躺屍。
這次的打擊太大,好幾天都沒緩過來,整日除了吃飯上廁所連房門都不出了。
有人求見她也不見。
柳珍珍還當她病了,請了個大夫來給她看。
結果人家大夫說,顧南煙比牛犢子還結實,可能就是吃多了不想動彈。
柳珍珍相當無語,知道她身體沒事,安撫了幾句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三天後,衛泓回了一趟丞相府,詢問過家中無事後就又走了。
走之前顧南煙得知他回來的消息,問他到底什麽打算。
許是擔心隔牆有耳,衛泓說的很隐晦。
顧南煙按自己的理解方式翻譯了一下,大梁國皇位應該是要換人了。
而且會很快。
果然,第二日剛過正午,宮中傳來消息,大梁帝突然眩暈,于寝殿暈厥。
禦醫已斷定爲卒中。
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兩說。
顧南煙想起衛泓說過降壓藥的事。
大梁帝幾乎每日都要吃降壓藥,不吃就不舒服頭暈腦脹。
他應該是很嚴重的高血壓患者,不服藥又生了氣的情況下,的确很容易卒中。
至于嚴重程度,那得看他的運氣了。
這些事不用她管,她也懶得管,隻讓管家将甯天祿接回了丞相府,并勒令柳珍珍不許再出門。
大梁帝這次若醒不過來,各位皇子定然各顯神通争奪龍位。
而衛泓又是此次事件的中心,少不了招禍。
何況還有蕭家虎視眈眈,蕭仁令可還握着兵權呢!
他若想抓住甯天祿與柳珍珍二人,作爲要挾讓衛泓做什麽,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二人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聽顧南煙的話不再出門。
“使臣團那邊沒事吧。”甯天祿擔心的問道。
“蕭家會不會将他們抓起來?”
“沒事。”顧南煙道。
“隻要你不在,他們就很安全。”
甯天祿想想也是。
若蕭家想捉他,定是爲了威脅父親,使臣團可不同,那可是嘉南與安陽兩國的使臣,蕭仁令瘋了才會去得罪他們。
甯天祿放了心,安心在府裏等消息。
第二日,大梁帝卒中醒來的消息傳出。
還不到中午,又傳出他因卒中傷了身體,已無法自如行動,甚至吃飯都要人喂。
傍晚的時候,大梁帝卒中後連話都說不了的事傳遍整個京城。
衛泓還特意讓人傳消息回府說明情況。
大梁帝發病突然,當時在場的除了蕭皇後還有夏浈。
當時三人關在屋子裏不知說了什麽,沒多會大梁帝就昏倒了。
有朝臣問蕭皇後屋内發生了什麽事,蕭皇後隻說她與夏浈正跟皇上說起往事,不知怎麽他就暈了。
顧南煙覺得,夏浈許是因爲大皇子的死因跑去質問大梁帝,大梁帝發了火,血壓飙升,這才犯病。
大皇子的死也有蕭皇後的手筆,因此她即便知道皇帝是被夏浈氣病的,也不敢說出來。
否則一定會有人追問此事,不管對她還是皇甫皓都沒有好處。
大梁帝連話都說不了,定是無法處理政事了,那麽讓誰代理國政甚至直接登基爲帝,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