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倒好,他們與陽國勾結的事早已暴露在朝廷面前,今後還如何繼續在這裏生存。
難不成還要回去做海盜?
可戚家付出了這麽多,到頭來還是要走老路,讓他怎麽甘心!
此時的戚老太爺十分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石田浩的臉色比他還難看。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給的消息有誤, 我國将士又怎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眯起本就不大的眼,懷疑道:“莫不是你戚家早就與朝廷勾結,故意陷害我軍……”
“放屁!”被質疑的戚老太爺當即拍了桌子。
“我戚家這幾十年來不惜代價爲你們提供了多少便利,就連祖輩做海盜時積攢下來的錢财都給了你們,你竟還懷疑我。”
“誰知道你是不是爲了放松我的警惕而故意爲之。”
石田浩也火了,一萬多将士死了一半, 另一半也兇多吉少,這事若當真傳回國, 他就是切腹自盡也不足以謝罪。
可他覺得這并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如果不是因爲戚家提供的消息,讓他覺得嘉南國面對他陽國的士兵毫無還手之力,他又怎會讓東将軍貿然出兵。
而且讓他想不通的是,對方是如何在茫茫大海中準确的尋到東将軍他們的位置的。
石田浩眼神一暗,若當真像他說的這樣,這事可不能讓他一個人背。
兩人吵的不可開交,聲音大的幾乎要将屋頂掀了。
坐在下首的戚良太,也就是戚老太爺那位平妻所出的二兒子,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事實已定,你們再吵也沒用,不如平心靜氣的想想接下來的事。”
這場仗敗的簡直詭異,若不是他一直參與其中,怕是也要懷疑戚家。
“舅舅, 良太與你保證, 戚家對陽國忠心耿耿從無二心,這次的事想來父親也很意外。”
說罷,他看向站在戚當家身後的小胡子,“而且大哥的人不也說了,咱們的人并沒找到東将軍的屍首, 他也可能還活着。”
隻要東将軍還活着,他們就還有希望。
“将士都死了大半,他活着又有何用!”石田浩冷哼一聲,雖然說的話有些喪氣,卻沒再繼續跟戚老太爺吵。
他對戚良太這個外甥還是很滿意的,雖然他體内流着異族人的血,可不管外貌還是性格,都更接近陽國人。
更别說他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的孩子。
石田浩深吸一口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總算澆熄了一點心中的火氣。
“舅舅此言差矣。”戚良太見他的茶盞空了,趕忙親自給他斟滿,這番舉動無疑讓他更加滿意。
他看了依舊臉紅脖子粗,似乎比方才還要生氣的戚老太爺一眼,挑釁一般端起外甥給他倒的茶,再次一飲而盡。
果然,等他放下茶盞,戚良太很有眼色的再次爲他斟茶。
而戚老太爺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一直沒說話的戚當家見狀, 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卻很及時的垂首遮掩住, 繼續沉默不語。
“舅舅此言差矣,若東将軍還活着,我們便多了一條退路,說不得他能護着我們出海。”
戚家的暗道通往城外,他們幾日前逃出城之後又喬裝跑了回來,不僅僅因爲燈下黑的道理。
東府縣是方圓百裏唯一能讓船靠岸的地方,如果他們要逃到海上,就隻能從這裏上船。
可如今全縣都被朝廷控制了,每日都有好幾波士兵在街道上巡視,他們戚家的畫像也被張貼的到處都是。
說句不好聽的,隻要他們一露面,便是插翅也難逃。
這種情況下,靠他們自己出去找出海的船隻顯然是不可能的。
戚良太将目前的形勢分析給他聽:“我們不能自己出面,又沒有值得相信的人托付,隻能幹等着。”
“可不管是官府還是軍隊,早晚會搜到這裏,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若是東将軍還在生,以他與舅舅的關系定會回來救您,到時隻要我們能順利逃到海上,有我戚家的老朋友的幫助,又何愁不能成事。”
這個老朋友,說的便是那些海盜。
“哼,你們嘉南國都是些陰險狡詐的小人,你又怎知他們還會幫忙。”石田浩意有所指的掃了眼戚老太爺。
戚老太爺接收到他的意思,當即暴怒而起。
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麽,卻被戚良太一把攔住。
戚良太微不可察的朝他搖了搖頭。
“父親稍安勿躁,請先聽兒子說完。”
如今他們隻能将希望放在東将軍身上,此時得罪舅舅可不是明智之舉。
戚老太爺雖然氣惱兒子胳膊肘往外拐,可他知道他是個有主意的,腦子比他跟大兒子加起來都好使,攔着他不讓他發火定有緣由。
他想了想隻得忍下怒氣,冷哼一聲坐了回去。
戚良太松了口氣,這才接着道:“退一萬步說,即便那些人不肯幫忙,我們也可以随東将軍乘船去陽國。”
“舅舅忘了,東将軍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既然能順利從陽國過來,便能找到回去的路。”
石田浩聞言沉默。
他多次平安往返,靠的是有經驗的船長,他自己還真不知道回去的具體路線。
這樣說的話,如果東将軍已然身死,他豈不是連家都回不去?
一直沉溺在戰事失敗的怒火中的石田浩,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趕忙看向帶來消息的小胡子:“你可确定東将軍未死?”
小胡子猶豫的看向戚當家,見他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壓根沒注意到他們的談話,停頓片刻才道:“應該是還活着的。”
石田浩對他的答案并不滿意:“什麽叫應該還活着。”
小胡子沉吟道:“小的派出去的人扮作漁民出海,确實在三十海裏處見到不少浮上來的陽國士兵的屍首,可其中并沒有您給的畫像上的人。”
“你就憑這個斷定人還活着?”石田浩不滿道。
海上風浪大,說不定屍首被沖到遠處,又或者被大魚給吃了。
當然,最有可能沉底了。
這并不能作爲東将軍活着的證據。
“當然不是。”
小胡子解釋道:“據小人所知,當晚東将軍的船隊并沒有被全數殲滅,至少有一艘船逃了出去,而且近日晟親王妃的船隻頻繁在海上巡視,似乎在找什麽,小人認爲,他們找的應該正是東将軍。”
若逃走的隻是些遊勇散兵,怎能勞動晟親王妃大駕,親自出海尋找。
石田浩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放心不少。
不過一想到顧南煙這個人,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聽說朝廷派來支援的船隻十分怪異,你可親眼見到了,什麽模樣,可能畫出來?”
那日海邊的慘烈程度已經傳的人盡皆知。
無知的百姓說那船上裝着天雷地火,三兩下就能将一艘船炸的四分五裂。
石田浩根據卻直覺那是跟火铳差不多的東西,隻不過威力要大很多。
大到足夠在一擊之内毀掉他們的戰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