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茵茵走幾步停一下,顫巍巍的模樣,讓前面的小厮忍不住擔心起來。
這小姑娘每次過來都是他帶路,自然也知道王妃對她很上心。
“尚小姐感覺如何,可要先尋個地方歇歇腳?”
晟親王府面積大,從大門走到目的地至少需要一刻多鍾,這姑娘還不舒服, 也難怪她走的額頭冒汗。
尚茵茵自始至終都未擡頭,月兒看了她一眼,目露感激道:“那便麻煩這位小哥。”
小厮忙道不敢:“前方有個小亭子,尚小姐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
尚茵茵輕嗯一聲,聲音有些小, 與平時那輕靈軟糯的童音不太一樣。
小厮有些疑惑,隻以爲她病的太厲害, 嗓子壞了,趕忙将她們往涼亭裏帶。
進了涼亭,月兒便問他要水喝。
小厮猶豫片刻,囑咐她們别到處亂走,腳步匆匆的走了。
他剛走,尚茵茵便伸直了腿,站起身踢了踢。
“累死本小姐了,都怪那賤丫頭長的太矮,害的本小姐走個路還要曲着腿。”
“尚茵茵”身高猛然拔高了半個頭,一把扯下面巾扇了扇。
清秀卻又帶着高傲的臉暴露人前,這哪是尚茵茵,分明是謝氏那寶貝孫女尚媛媛!
尚媛媛活動着雙腿,打量起周圍的景緻。
晟親王府果然不同,亭台樓閣無一不精緻,就連花草都是難得一見的品種。
她眼前一亮,指着不遠處一棵樹問道:“你看那是不是鴿子花,祖母前幾年好容易尋到一棵, 寶貝一樣誰都不讓碰, 這裏竟然種了一整片。”
尚媛媛說着便要往那邊挪,月兒趕忙抓住她,警惕的四下張望。
“小小姐,您還是把面紗戴上吧,一會被路過的下人看到就壞了。”
尚媛媛不耐煩的甩開她:“怕什麽,就算被發現了又能怎樣,本小姐可是通政使的曾孫女,就算晟親王知道了,也不敢動我一根汗毛。”
嘴上雖然這樣說,想起臨出門時祖母的囑托,還是不情不願的将面紗戴了回去。
“煩死了,你快來給本小姐揉揉腿,一點眼色都沒有。”尚媛媛惡狠狠的的瞪了她一眼。
要不是看她是祖母的人,她不好動手,這麽沒眼色的下人早就被她打死了。
也不知道祖母怎麽想的,讓這麽個人陪她過來。
月兒輕輕松了一口氣,趕忙扶她坐下,給她揉起了腿肚子。
月兒年紀不大, 十七八歲的樣子,行事卻極有章法。
見尚媛媛舒服的眯起了眼,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小姐,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
頂替茵小姐進晟親王府,往小了說是小孩子不懂事鬧着玩,可若真計較起來,便是個擅闖王府的罪名,且茵小姐還被……
到時候老太爺都不會幫她們。
“這又不是龍潭虎穴,有什麽冒險的,膽子這麽小還在本小姐身邊伺候。”
尚媛媛冷嗤一聲:“虧得祖母還在我跟前誇你聰明,我本就沒打算一直頂着那賤丫頭的身份。”
她算個什麽東西,自己身份高貴,若不是爲了目的,打死都不用她的名頭。
尚媛媛一臉嫌棄,相當不待見她名義上的妹妹。
“隻要見到王妃,憑我的本事還能讨不得她的歡心?到時候還有那賤丫頭什麽事。”
她并不知道尚茵茵來晟親王府是爲了治病,隻以爲她得了顧南煙的喜歡,才天天被請過來。
她早聽說過這位王妃,隻要得了她喜歡,曾祖父便會對她刮目相看。
以後曾祖父也隻會疼愛自己,而那賤丫頭隻配被她踩在腳下欺負!
月兒欲言又止,總覺得那位王妃不是個好糊弄的,小小姐雖然聰慧,可到底還是孩子心性。
奈何她隻是個奴婢,再擔心也說不上話。
她隻得輕歎一聲,待那小厮端來水,伺候着小小姐喝下,又休息了會才起身。
另一頭,王府偏遠角落的一個院子裏,牆角的草長的有半米多高。
草叢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片刻後露出個腦袋。
尚寶左右看看,見這院子裏沒人,費力的整個從狗洞中爬出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小少爺,這洞口太小奴才爬不進去,您一個人可要小心些。”
牆的另一頭,侍衛甲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看着眼前隻容一個孩子進出的狗洞,心中不安的很。
他平日跟在小少爺身後作威作福慣了,一般人家他還真不懼。
可這是王府啊!
小少爺膽子也太大了點。
“知道了,啰嗦。”尚寶不耐煩道。
“你在這等着就是,等小爺逛一圈就回來。”
“這什麽破宅子,這麽荒涼,晟親王府這麽窮的嗎,也不知道請人修葺一下?”
尚媛媛那臭丫頭,說什麽王府有多好,還說他那院子連王府一角都比不上。
就這?
連他們尚府下人住的院子都比這強了不知多少!
居然敢騙他!
尚寶還算稚嫩的臉上閃過戾氣。
祖母說了,他以後便是尚家家主,曾祖父也會爲他謀官,他就是官老爺!
即便尚媛媛是自己的親妹妹,也不能欺騙自己!
尚寶雖然不滿她的欺騙,不過人人不得門而入的晟親王府,他卻如此輕而易舉的便進來了,還是很得意的。
于是他拍了拍衣袖,大搖大擺的往院門口走。
可他卻不知,暗中早有一雙眼睛盯着他的一舉一動,還沒等他出院門便被人抓住。
龍二到主院的時候,假尚茵茵已經到了。
她站在院子裏,對面坐着一臉閑适看不出情緒的顧南煙。
顧南煙坐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隻盯着尚媛媛看,嘴角嗜着一抹淺笑。
龍二猶豫片刻,閃到角落裏去了。
他感覺王妃好像看出了什麽,卻不是很确定,于是決定就近觀察一下,以免貿然出現壞了王妃的事。
就算王妃沒看出什麽,這麽近的距離,但凡對方有異動,他也能及時出手攔下。
顧南煙往龍二藏身之處掃了眼,很快移開視線,繼續盯着尚媛媛。
尚媛媛額頭冒出冷汗,手指捏緊衣角,面紗下的唇瓣緊抿。
她總感覺對面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王妃,似乎認出她不是尚茵茵。
可對方既不拆穿也不怪罪,從她過來到現在隻說了一句話。
“把她們帶出去。”
這是尚媛媛被人領進屋内的時候,她說的唯一一句話,還是對她身邊那個婢女說的。
“白芷姐姐,小姐……不是,王妃這是做什麽呢,怎得還不給尚小姐醫治?”
雖然顧南煙已經出嫁好些日子了,可白芍偶爾還是會叫錯稱呼。
“王妃自有她的原因。”雲曦淡淡道:“你去準備一下,王妃興許會出府。”
雲曦看了尚媛媛一眼,眼神閃了閃。
尚茵茵每次過來都是她守着,與她雖算不上熟悉,卻也一眼就看出眼前這人并不是尚茵茵。
更何況是王妃。
“王妃出去做什麽。”最近府門口熱鬧得很,都是燒香求子的,王妃已經好幾日不出門了。
“我是說興許,不一定的。”雲曦沉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