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遠身邊那兩個死士祖父并未收回,一直隐在暗處保護他的安全。
這兩個死士實力不低,再加上顧從遠本身也是有些功夫的,怎麽可能被手無縛雞之力的顧佩玲傷到。
除非那兩個死士得了命令不許出手,或是看出顧從遠故意受傷才沒現身。
能命令死士的隻有祖父,他自然不會害自己孫子,那就隻能是顧從遠故意的。
科舉剛過, 他這個金科榜眼的熱度還在。
金科榜眼被傷,上面肯定會重視,徹查此事。
顧佩玲一旦被抓,于家也會被牽扯其中,隻要上邊的人不傻,就不會容許于家繼續留在京城,把事情鬧大。
他此舉最終目的, 怕是厭煩了顧佩玲這個親姐的糾纏,想讓她盡快遠離。
顧南煙倒是不覺得他心狠, 相反還很欣賞他當斷則斷的勇氣。
顧佩玲都敢挾持親母,以後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爲了保護母親和妹妹的安全,這樣做無可厚非。
……
顧從遠的傷不重,隻是被顧佩玲劃傷了手臂,三房有顧南煙給的藥,沒兩日便愈合了。
同時給顧雲澤與顧從遠賜官的旨意也已經下發,依照慣例,毫無意外的入了翰林院。
這段時間,顧南煙隻在于家被押送出城那日去看了會熱鬧,之後再未出門。
不是她不想出,而是郭氏不讓她出。
本也不喜歡出門閑逛的顧南煙倒也不覺得無聊,整天窩在聽風苑内吃喝玩樂外加看戲。
看的什麽戲?
自然是戲園子裏那種戲。
婚期将近,爲防她無聊偷跑出去,郭氏特意請了本地的戲班子入府, 每日一出新戲,變着法的逗她開心。
顧南煙漸漸上了瘾,每天坐在廊下聽的起勁,打賞起來也毫不手軟,可樂壞了班主,于是一夥人唱的更加賣力,院中咿咿呀呀的聲音一直傳到府外。
隻可惜這種奢靡的日子沒過多久,顧南煙成親的日子就到了。
距離婚期還有兩日,多日未見的李逸偷溜進府。
他站在聽風苑角落,漆黑的夜掩蓋了他的身影。
顧南煙察覺到動靜,讓雲曦把風,自己尋了過去。
李逸想到後日便能将顧南煙娶回家,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悅,翻來覆去睡不着。
對媳婦的想念也與“時”俱增,就想近距離跟她待一會,哪怕隻能透過窗棂看着她的影子,都覺得幸福感要溢出胸腔。
誰曾想不但被顧南煙發現了,還把他抓了個正着。
看着眼前一身寬大的睡袍,長發披肩的顧南煙緩緩朝自己走來,李逸下意識捂住心口, 想讓狂跳的心安靜下來。
“大半夜的翻女子院牆, 王爺真是好興緻。”她似笑非笑的道, 眉眼在夜色的襯托下分外柔和。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李逸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然而眼前的女子正直直望着她,眼中似有星光點點,閃的他恍神。
李逸半晌沒說出一個字,顧南煙好笑的伸出白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麽晚過來,就是爲了站在我院子裏發呆的?”
李逸心口怦怦直跳,根本發不出聲,大手下意識握住了她的。
入手滑膩柔軟,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顧南煙沒有掙脫,任他握着。
“我就是來問問,咳,你可有什麽特别想要的東西。”
話音出口,李逸才察覺出自己的顫抖,趕忙清了清喉嚨,給自己找了個正經理由。
“什麽東西?你不是都送過聘禮了?”顧南煙不解。
“嗯,不是聘禮,就是想知道你還想要什麽。”
李逸抓着她的手,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捏了捏。
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晟王,此時竟如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一般緊張。
即便有夜色遮掩,都能看出他臉頰上的绯紅。
顧南煙新奇的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直到他尴尬的撇開頭,才笑晏晏的道:“特别想要的呀,容我想想。”
她半仰着頭,滿天星光落入眼中,突然想起了最近聽的一出戲。
戲中女子不滿家中給定的親事,故意爲難與她有婚約的男子,說隻要他将星星摘下來給她,她便同意嫁給他。
于是男子豪擲千金,建造一座摘星樓送給女子,感動佳人心,成功迎娶心上人。
這劇情老套的很,顧南煙聽的時候幾次笑出聲。
可此時此刻面對手腳都不知往哪放的李逸,卻不由想用這個老套的辦法爲難一下他。
李逸卻沒覺得這是爲難,十分爽快的應下,并保證在婚禮當日奉上。
“煙兒,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他鄭重承諾,神情分外嚴肅。
“隻對我一個人好?”
“隻對你一人好!”
“若是有一日厭煩了呢?”
“不會有那一日。”
“如果有呢?”
李逸垂眸,将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
“那你便用我送你的那把匕首,往這裏刺下去。”
“這麽狠?”
顧南煙挑眉,被李逸捂在胸口的手傳來溫熱,隔着衣料都能感覺到那裏的跳動。
李逸緩緩搖頭,手依舊按在心口上。
神色缱绻又認真。
“若這裏無你,留之無用。”
若這裏無你,留之無用。
顧南煙怔住。
審視般與他對視。
片刻後,唇邊綻放出一抹璀璨的笑。
“這可是你說的,你要記得。”
“我會一直記得!”
不愛她,何須繼續枉活。
顧南煙沒想到,李逸對她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
不是說說而已,她真真切切的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
“天色不早,夜風涼,你快進去休息吧。”
李逸嘴上這樣說,心中卻很是不舍,張了張手臂似乎想要攬她入懷,又怕唐突了心上人,又慢慢放下。
顧南煙主動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李逸僵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半晌後才輕輕合攏雙臂,姿勢依舊僵硬。
顧南煙噗嗤笑出聲,推開他攏袖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停下,半轉身似笑非笑的道:“忘了告訴你,在我二十歲生辰之前不可圓房哦,自己保重。”
說罷拖着長長的衣擺施施然走了。
李逸:“……”
……
第二日添妝,各府紛紛帶着女眷上門道賀,能進聽風苑的人卻不多。
顧佩蘭手持一隻紅木盒子,盒子裏裝着一隻翠綠的玉镯,交給顧南煙。
“二姐姐,這是我母親讓我帶來的,希望你不要嫌棄。”顧佩蘭紅着眼眶道。
二姐姐就要出嫁了,嫁人後怕是無法如以前那般時常見面。
顧佩蘭很不舍,若不是還有其他人等着添妝,怕不是要抱着她痛哭一場。
那玉镯質地上乘,雖然顧佩蘭沒說,顧南煙也知道這恐怕是闵氏祖傳之物,且相當愛惜。
她也沒推辭對方的一番好意,隻将這個人情記在心上,方才展顔一笑。
“這镯子很漂亮,我很喜歡,替我謝謝你母親。”
闵氏以前糊塗了點,不過知錯能改就是好的。
而且她現在對顧佩蘭和顧從遠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是個好母親。
顧南煙自認自己不是那種别人得罪你一回,就要記恨一輩子的人,對闵氏的态度軟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