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又是叮囑了幾句, 塞給她一塊糖,允了她不再亂跑,明日還給。
唐嬌有點囧。
果然她少女時期還是很招人喜歡的,一張很顯小的臉立刻就會被人當成小孩子。
唐嬌捏着糖,想着自己冒了七爺的名兒,還暗示自己是他的小情兒,不知道這人會不會被氣死。但是仔細想一想,上輩子兩個人雖然見得不多, 但是他從來都是儒雅清潤的,仿佛這世上就沒有什麽爲難的事兒。
爲他做事那麽多年, 她自然知道福雅居是七爺的私宅, 很少宴請外客的地方。多數人也知道這麽一個宅子, 但是名字卻是不知的。
正是因此,今日那位掌櫃的才會吃驚, 那是四爺要緊的生意,如此看來這位倒是四爺的心腹了。
“你又想什麽呢?”唐太太道:“這幾日你給我好好的留在醫院,可不能再給我折騰了。我閨女去給他祈福,他倒是好的快了, 結果我閨女病的更重。”
想到這事兒, 唐太太就更生氣。
唐嬌:“娘親明日過來的時候幫我把佛經拿來吧, 我也打發一下時間。”
随即又說:“您放心好了,您且看吧, 堂哥不會好。”
她半垂下頭, 露出優美的頸項。
唐太太恍然間竟是覺得自己閨女多了幾分嬌豔的風情, 不過這樣的感覺倒是一晃而過。
“哦對。我是真的凍怕了,娘親把我的小皮靴拿來好不好?我要穿褲子。”
唐太太真是謝天謝地哦,雖然現在除卻精緻的旗袍就是好看的小洋裝,但是閨女這凍成這樣了,也該知道點輕重了。
她:“你早知如此,哪至于病情反複?”
唐嬌應景兒可咳嗽起來,咳嗽夠了,盈盈楚楚的看着親媽。
唐太太似乎是怕唐嬌真的悶,也不耽擱,立時就回去準備。
唐太太走了,唐嬌也不肯老實,她如若老實還是她麽?
她将木倉藏在了床下,披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前世她也在這個時候住院了,隻是境遇卻又不一樣的。
她關好房門來到四樓,還沒進門就聽到唐士傑再跟大夫鬧,非要換一個病房。現在單間兒的病房可不多。她聽了一會兒,越發覺得想笑,不是不怕嗎?
看來也不全是啊!
她心裏是明白的,自己說的話堂哥一定是放在了心裏。
她笑了笑,敲門而入。
出人意料之外,唐衡也在。
她立刻哀哀怨怨的說:“阿衡果然和堂哥關系好,來了都不看我。”
唐衡這兩日都被父親關在了家裏,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出來不太好,但是母親還沒回來,她又覺得有些孤立無援,自然是想要和堂哥聯手的。
她緩和一下,趕忙上前,“姐姐,我馬上就要去看你了,堂哥傷的比較重,再說祖母也在這邊,我哪能不先過來請安?”
她羞羞怯怯的笑了起來。
唐嬌嬌嗔道:“你看你,難不成我還真的能吃醋?跟你鬧着玩兒的。”
她點點唐衡的小鼻子,随即與唐士傑說:“堂哥要換病房麽?”
唐士傑眼神微微閃爍,說道:“我也是爲了讓長輩安心。”
老太太立刻,她點頭,“對的對的,這才是孝順啊,414,哪裏吉利了?”
大夫和他們說不着,冷冷的丢下一句,沒房間。不再和他們糾纏,轉身就要走。
“嬌嬌攔住他。”
這個大夫倒是生臉兒,唐嬌這兩天第一次見,長得很俊朗,就是氣質有些冷。
連唐衡的視線都纏繞在男子的身上,帶着意味不明的意味兒,唐嬌往前稍微挪了挪,似乎是想要攔住這個大夫。不過她卻趁着衆人分神,一腳踢在了唐衡膝蓋後。
唐衡突然前傾往年輕大夫的身上倒去,說時遲那時快,這位倒是一閃,唐衡沒站穩壓在了唐士傑的腿上。
“啊,啊啊啊啊……”
人,再次昏了過去。
唐衡刷的變了臉色,她回頭看唐嬌,唐嬌則是一臉責怪:“阿衡,你到底要傷害堂哥幾次。”
眼看大夫又開始搶救,所有人都被攆了出去。
唐老太太盯着唐衡,不客氣的斥責:“以後你不要來了,你隻要一來就沒有好事兒,真是一個掃把星。”
唐衡哭哭啼啼:“姐姐,是姐姐踢我。”
話音剛落,就看唐嬌紅着眼眶看她,眼淚要掉不掉的,格外堅強。
她咬着唇,輕聲:“阿衡,你、你竟然這麽說。是因爲剛才我責怪你的話記恨嗎?”
唐衡心裏簡直冒火,恨不能殺掉唐嬌,她怨毒的盯着唐嬌,又一想,趕緊垂首,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發現。
她扭着手,輕聲:“我不是、我沒有,、我……”
“我管你有沒有,趕緊給我回去,以後不要來這邊,真是一個喪門星,我就看你不是什麽好的。”唐家老太太可不管什麽其他人,隻顧着自己的大孫子,在她心裏除了唐士傑,别人地上的塵埃都不如。
她對唐嬌也沒有那麽客氣的:“你也回吧,感冒嚴重不要傳染給我。”
自私自利老太太一枚。
唐衡擔心唐士傑,不肯走。
唐嬌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她看了唐衡一眼,說了好,随即汲着拖鞋,哒哒哒的下了樓。
她心情極好,回房提了櫻桃去水房洗。
暖春櫻桃初熟,新鮮櫻桃紅瑩瑩的仿佛深紅惹人愛的瑪瑙。一口咬下,甘甜滋潤,齒頰留香。
她提着小竹簍往回走,一口一個,真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
唐嬌心情極好,尋思胡如玉回來後看到眼前的變故會如何力挽狂瀾。露出一抹笑容。
當年七爺也是教過她的,不要輕視小看任何對手。便是那人再不堪都不可。
這話幾乎已經深入她的骨髓。
她……吧嗒!
唐嬌手中的小竹簍一下子落了地,紅彤彤的櫻桃滾了出來,撒了一地。
唐嬌看着走廊拐角走出來的男子,吓傻了!
她揉揉眼,以爲自己看錯,可是那人還是豎條條的往這邊走,沒有消失不見。
對面走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她拉出來扯大旗的那位……顧七爺。
她看顧七爺走過來,隻覺得心要跳出胸口。
顧七爺一身純黑色的襯衫西褲,領口與袖口繡了一些金絲的紋樣,手腕露出來的潔白處纏繞了一串佛珠。
仿若高潔不問世事。
他身材挺拔颀長,隻是有些消瘦,帶着些孱弱。皮膚偏白皙通透,猶如那最潔白最溫潤的搪瓷。一雙劍眉,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朝露一樣的明亮清澈雙眸,銳利的光芒隐藏其中,并不外顯。高挺的鼻梁與薄薄的唇相得益彰,他的唇淡如水,嘴角微揚,并不給人嚴厲的感覺。
仿佛是鄰家英偉俊美的哥哥,最是和氣又平易近人不過。
可是唐嬌知曉,這些不過是表象。
名震上海灘的顧七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顧七爺卻不是如外表那般透徹。
他身後跟着一個穿花襯衫的男子,油頭粉面,不像好人。
雖然不像好人,這人确實上海灘八位爺中最單純智障的一個,祁八爺。
果然,人是不可以看外表的。
唐嬌動也不動,死死盯着他看。
嗯,這樣才自然,對的,才自然!
唐嬌以爲自己很自然了,卻不知自己已經僵硬到就要貼到門上,臉上的恐懼更是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
她這般做派哪裏不惹得人側目?
顧庭昀也沒想到會将人吓成這般,一雙清隽銳利的眸子微微眯起,立刻對上一雙黑黝黝仿佛是小鹿一樣的大眼睛。
很小的一個小姑娘。
他不知自己哪裏吓人,以至于會讓人帶着幾分顫抖,回頭看一眼老八。
他幽幽歎息:“瞅你給孩子吓的。”
老八:ヾ(。`Д′。)
這可是醫院,醫院什麽最多,死人!
他本就精神頭不好,恍惚聽到有節奏的聲音,越發的覺得恐怖。
第一宿的時候他實在害怕,給二叔叫了過來,誰讓他們家距離醫院最近呢!結果二叔老大不樂意。唐士傑心中十分憤慨,他可是唐家的獨苗苗。
不過倒是也奇怪,二叔一來,聲音就好像真的不見了。
唐老太太倒是語重心長與他說:“這就對了,你二叔的生辰好,自小就有天師說是陽氣最盛。可不一下子就壓過了那些不幹淨的東西。你爹就不行,陰月出生,受不住。”
第二日晚上還是擔心,忍不住再次尋了二叔過來。
如此這般,日複一日,倒是折騰了四五天。
唐志庸每天白日上班已經十分疲累,晚年還不曾享受軟玉溫香,便是要來陪這個混小子。
又想這人對自己閨女十分不善,存着壞心。越發的不滿,每日便是來了也摔摔打打,唐士傑一樣也是不能睡好。
唐士傑白天不敢睡,怕小癟三上門擄人勒索;晚上不敢睡,怕這醫院裏的鬼祟,如此這般,幾天功夫鬧了個人不人鬼不鬼。
深夜。
唐士傑躺在病床上,身邊并沒有什麽人,他眼眶發黑,雙目無神的盯着棚頂的日光燈,日光燈發出白色的光芒,明明溫暖明亮,可唐士傑就是覺得透着一股子涼意。
開着燈,鬼也不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節奏的聲音突然間響起,唐士傑一個鯉魚打挺,翻下了床,他哆哆嗦嗦的看着房間,房間裏什麽也沒有。
可着聲音還是奇奇怪怪的在屋裏輕輕的響着。
唐士傑屁滾尿流,他哆哆嗦嗦的叫喊:“護士!護士!二叔,我要見我二叔!二叔啊……”
***
唐志庸推開房門進屋,立刻覺得渾身暖融融的。
雕花的大床上鋪着湖藍色床幔,大床對面則是精緻的西洋梳妝台,新潮又透着奢華。
胡如玉坐在梳妝台前,白皙纖瘦的身體披着真絲的潔白長睡裙,頭發沒有絲毫裝飾,水滑的青絲落在純白的長裙上帶着嬌柔的媚态。
她從鏡中看到唐志庸,揚起了笑臉兒,立時起身。
唐志庸的視線一直都在她身上,移也移不開。
兩人眸光對視,胡如玉起身,來到他的身邊輕輕拉住他,唐志庸伸手拉她。
胡如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邊,低語:“别動。”她湊近含住他耳垂,舌尖靈巧的鑽進耳裏,暧昧的輕輕吹氣。
唐志庸果然不動了,但是身體有多激動卻又是明顯的。
胡如玉淺淺的笑,溫香軟玉整個貼了上來,那兩團綿軟由後恰到好處的揉着他,小手兒更是上下滑動,挑逗的動作不絕。
唐志庸劇烈的喘息。
胡如玉輕笑,褪掉了長長的睡裙,露出精緻白皙的身體。
她媚眼如絲,瑩瑩繞繞的低語:“志庸,我好想你。”
唐志庸終于忍不住,一下子按住了胡如玉,胡如玉咯咯笑,扭着身子往他懷裏鑽,低吟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