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默冰冷如劍的目光掠過宇文鑫的頭頂,冰雪鑄就全部掩蓋在宇文鑫的身上。
宇文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放置在地上的雙手忍不住的顫抖,他硬着頭皮回道:“回皇上,這世上身形相近之人數不勝數。而臣隻是成爲南陽王府之主一日而已。這龍袍或許是兄長宇文默的。畢竟兄長宇文默前日還下毒謀害皇上。”他稍微側着頭看着宇文默的反應。
聞言,皇帝沉默了。他狐疑的看向宇文默。究竟事情與宇文默是否有關系?雖說最近他因他人的進言而對宇文默有所忌憚,但宇文默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還是清楚的。隻是,他自從做了皇帝後,已經漸漸的對任何人都保持懷疑,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宇文皓也是一樣。他幾乎是沒有深想,便直接看向宇文默質問道:“你有何解釋?”
慕容舒雖然是低着頭,但是聽見了皇帝這句話後,仍舊是皺起了眉。她仍記得南疆國來和親之時,皇帝對宇文默那般信任,可如今隻是過了幾個月,皇帝與宇文默卻是如此懷疑。
“草民一生所願就是忠心爲主,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絕無其他心思。至于龍袍一事,與草民又有何幹?”宇文默态度較爲平淡的回道。沒有半絲的驚慌,看上去光明磊落。
皇帝瞳仁微縮,心中反複掂量着宇文默的這句話。
反觀宇文鑫剛才在跪着之時,還用眼光掃着宇文默,并話裏話外将宇文默牽連進此事之中。
大臣們雖說也有沒有真才實學的,是剝削着百姓的銀子而度日。但其中不乏忠心爲主,真心爲民之人。對宇文默也是十分信任。畢竟宇文默爲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同時在朝爲官時,也是從未有過任何不敬行爲,這龍袍一事難以說清。
慕容舒則是在心中暗罵:你個該死的皇帝!往日宇文默爲你出生入死之時,你不是左一句好右一句好?!如今老了,糊塗了,被女人榨幹了精力,就蒙蔽了雙眼,從未爲你拼命的人一句話,就讓你質疑宇文默!什麽皇帝!昏庸無能!
至于謝元則是在心中搖頭,幾個月皇上便放任自己被華妃勾引,如今身子發胖無力不算什麽,卻變得越發的昏庸了。單單就是前日下毒事件。憑着他和宇文默,還能做那般愚蠢的下毒事件讓人發現?若他們想要謀反,定會做的無聲無息。
宇文皓緊抿着唇,同樣對皇帝失望不已。他一直以來都是崇拜敬重父皇,并爲父皇引以爲傲。可自從前日下毒事件還有剛才那質問宇文默的話後,不止是寒了宇文默的心!也是寒了他的心!
“皇上,臣婦有話說。”周氏這會子憋不住話了。她真是怕沒了性命,所以無論如何,就是宇文默和慕容舒死,也不能讓她死。
皇帝對周氏較爲反感,此女沒有規矩不說,更是無知,不過皇帝仍舊皺着眉冷聲道:“說吧。”
周氏立即說道:“回皇上的話,前日宇文默與侯爺二人下毒謀害皇上,若不是及時發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既然二人已經下毒謀害皇上,就已經說明是早有預謀想要謀朝篡位。這龍袍也肯定是早就準備好的了。南陽王昨日才掌管南陽王府,哪裏就會有那心思想要謀朝篡位?皇上聖明,莫要冤枉了忠臣。”
别看周氏剛才慌亂而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這會子話倒是順溜了不少。宇文鑫剛才還提心吊膽,現在放下了不少的心。
“請父皇查明此事,兒臣相信此事絕對與南陽王無關。”宇文襲幾步走到了殿中央,拱手垂首恭敬的對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說道。
皇帝緊皺着眉,眼下看來有很多事情都不明朗,具體該相信誰,還真是讓他爲難。
就在他爲難之際,宇文皓站了出來,語氣不似往日的溫和,反而犀利冷冽,“父皇聖明,宇文默忠心爲父皇,幾次不顧生死。皇位在他眼中,不及皇恩重要。更何況,下毒事件這兩日一直在查,根本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是宇文默與鎮南候所爲。更何況,在場文武百官都知曉宇文默與鎮南候,二人若是真想下毒謀害父皇,又怎會如此輕易的被人發現?更何況,二人根本不可能下毒。至于爲何會在南陽王府中發現了龍袍,從龍袍的尺寸上看來是屬于南陽王的,更何況那北園是南陽王之前所做的院子。宇文默除了在梅園和前院休息處理公務,根本不會去北園。這是其一,更重要的一點是,南陽王若是别無所圖,怎會趁人之危?!請父皇斟酌實情,證據,莫要冤枉了忠心的臣子。”
宇文默淡漠不出聲。
謝元也站出來說道:“皇上,臣向來不看重權利,更不屑那下毒的小人所爲,依照皇上對臣的了解,臣會是做那龌龊事情的人嗎?如今就算臣說什麽,皇上也不會相信。不如讓宗人府的安大人将證據呈上來,這兩日查案應該已經查清楚了。”
的确,如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雖然宇文默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文武百官卻是迷糊的。如今隻有拿出證據才是最好說話的。
宇文鑫和宇文襲見謝元和宇文皓二人如此沉着冷靜,怕是已經掌握到了證據,隻是,他們一直被關在大牢之中,能有什麽證據?
其實,單單憑一個龍袍便能定了宇文鑫的罪,隻是宇文默幾人的最終目的并非是将宇文鑫就地正法,而是将宇文鑫身後的一頭狼宇文襲揪出來。
謝元掃了一眼宇文鑫的神色,隻見宇文鑫身形已經有些顫抖,耳根子處已經蒼白了,謝元冷笑道:“南陽王在怕什麽?無論這個龍袍是不是你的,出現在了南陽王府中,你就是有謀朝篡位之心!”
聞言,宇文鑫大驚失色的擡起頭看向謝元,大聲辯解道:“這龍袍不是做給本王的!”這一吼不要緊,但是卻讓心細的人聽出了一些端倪。宇文鑫話音落下之後,神色便是更加難看陰沉,事關性命,他竟然沒有忍住怒火,但他立即就将怒火掩蓋住,心思也沉了沉。
“哦?不是做給你的,那是做給誰的?”謝元桃花眼中盡是寒雪般的笑容。
“本王不知。”宇文鑫立即低下頭掩飾眼中的少許慌亂,不過瞬間便是掩蓋過去了,反而是回答的十分冷靜。
謝元回頭看了一眼宇文默,隻見宇文默對他搖了搖頭,他便繼續冷笑對皇上,“唯有請皇上明鑒。”
皇上揮了揮手,“安大人何在?!”
“臣在。”安槐從百官中走出,站在大殿中央,對皇帝恭敬行了君臣之禮。
“是你在負責下毒謀害朕和南陽王謀反一事,如今可有進展?是否除了龍袍一罪證後,還有其他的罪證?”皇上看向安槐沉聲問道。
安槐恭敬回道:“龍袍是在南陽王府北園尋到。而當時南陽王妃似心中有鬼,讓府中護衛将臣攔截在外,當臣将罪證拿到南陽王妃面前時,南陽王妃聲稱此事與她無關,全部是南陽王一人所爲,根據臣多年辦案的經驗來看,南陽王妃定是知道什麽。同時,臣也搜到了一些證據,證明龍袍是南陽王前日找京城的裁縫所制。至于宇文默與鎮南候二人下毒謀害皇上一事,臣也在今日清晨得到了人證和物證。”
都有了證據?!宇文襲和宇文鑫二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安槐。以前聽聞安槐辦案神速,但是卻沒有想到能夠在短時間内查出這麽多,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悄無聲息,除了心腹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察覺。若是安槐早有證據,怎會如此不聲不響的在大殿之上才說出來?難道這是宇文默他們的計策?宇文襲感覺不妙,緊皺起眉。
而宇文鑫則是立即看向那沉默,但卻讓人感覺到渾身汗毛直立,害怕的宇文默。宇文鑫一直認爲自己隐藏的很好,沒有被人發現他的野心,可現在他忽然覺得,是不是宇文默早就知道了他的别有所圖?若是如此,那麽宇文默深沉的心機實在太讓人覺得可怕了。
慕容舒微微一笑,不用多想。這安槐大人現在的這一招是宇文默他們的授意。怕是這證據早就已經有了吧。隻不過是想要一網打盡。如此,她倒是心寬不少。
“哦?既然有證據那就全部擺上來吧。”皇上神色明顯有些疲憊了,這才審問了一會子,他就已經沒有了多少的耐心。他不停的打哈氣,偶爾還要從一旁的太監手中拿着錦帕擦拭着鼻子。
見狀,慕容舒挑了挑眉梢,這症狀不似感染風寒,似乎倒像是現代人吸毒後,而後斷了吸毒就會由此現象。而皇上如今精神不濟,近幾日竟然也比前些日子瘦了了些,難道就是吸了毒?隻是這古代有罂粟嗎?忽然,腦中一閃,大華國沒有罂粟,那麽,北疆國呢?甚至是南疆國呢?想到這裏,慕容舒又低頭看了眼袖口,慕容蘭她……
“是。”安槐立即應道,最後走出大殿,讓守在殿外的侍衛去已經在偏殿等候的師爺等人招進大殿。
這時,皇上又看向看上去仍舊很鎮定的宇文鑫,然後又将目光轉向了已經身形顫抖如篩的周氏,打了個哈欠,然後沉聲問道:“若是你現在将南陽王謀反一事說出來的話,朕還可饒你一命。”
周氏現在後悔極了,她當時是因爲實在是太過害怕,根本就沒有多想,隻想着若是宇文鑫出事,别牽連到她便可,哪裏曉得她這句話會引來這麽多的誤會!她聲音顫抖的回道:“臣婦并不知情,當時隻是焦急而胡言亂語。南陽王絕對沒有謀反。臣婦與南陽王朝夕相處,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南陽王穿過龍袍。”現在她算是想明白了,如若宇文鑫出事了,她也絕對難逃幹系。現在她暗自悔恨,當時說什麽不好,竟然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如今倒是給自己惹了麻煩。
“南陽王妃這是出爾反爾啊,信口雌黃。在王府的時候還脫口而出南陽王謀反,正所謂人在情節之時才會吐露真言,眼下,南陽王妃竟然此刻面對皇上,還敢胡說八道。南陽王妃可知,這是欺君之罪?!”在百官之中,站出一名文官,此文官在一旁已經看了一會子了,眼見周氏前言不搭後語,而南陽王也是一樣。這不是欺君是什麽?!更何況這兩日宇文鑫的所作所爲根本讓人不屑。宇文默是南陽王之時,宇文鑫他們在南陽王府中可是真心相待,其實大夥都知道這宇文默的幾個弟弟是在打什麽主意。但是宇文默一招落難,還未查明真像之時,宇文鑫便是迫不及待的落實成爲了南陽王,甚至是在第二日讓慕容舒隻帶走随身之物便攆出了南陽王妃,此等行爲,當真是讓人不齒不屑!
一名文官站了出來,就又有人緊接着站了出來,是一名武将,武将征戰沙場,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所以毫無顧及的說道:“眼下所有證據都已經表明南陽王謀反,臣最不屑的便是明明謀反了,到了最後關頭,都已經有證據了,還愣是沒骨氣的推脫。那龍袍尺寸明明不是宇文默的,卻硬要栽贓給宇文默也太說過不去了!臣看這一幕實在是看不過眼了。”
此時,宇文襲心中很亂,幸而他天生性子沉穩,明知道大事不妙,但仍舊能夠穩住了心神,并仔細的想着如何脫身,甚至是讓宇文默等人無翻身的機會。
不過,也有大臣是站在宇文鑫這邊的,但這些人也是看到了宇文襲遞過來的眼神,才上前開口說道:“南陽王妃不過是一介夫人,根本沒有見過什麽世面。所以偶爾說錯話,言不由衷也是極有可能的。臣倒是不認爲這有什麽。”
“正是,臣認爲南陽王剛才脫口而出的話,并不能說明什麽。南陽王不過是在辯解龍袍并非是他的而已。”
各持己見,雙方說的各有理。皇上又是猶豫不覺了。
宇文默見到這種情況,隻是勾唇冷笑,但仍舊氣定神閑。
謝元更是不屑的笑了笑。剛才開口爲宇文鑫說話的人正是宇文襲收買的官員。此刻宇文襲可能還以爲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吧?以爲今兒個隻是針對的宇文鑫嗎?
慕容舒眼下正垂首想着剛才的事情,幾位大臣的辯解她也并未聽的清楚。等她回過神時,安槐已經帶着認證和物證重新回到大殿上了。
“回禀皇上,臣身後的人分别是王家繡莊的掌櫃的,另外一人是貴妃娘娘身邊的福公公。王掌櫃的可以作證,龍袍乃是南陽王的。而福公公可以證明企圖下毒謀害皇上的并非是宇文默和鎮南候。另有其他物證可以證明二人無辜。”安槐聲音無起伏,響亮的對着精神不濟的皇上說道。
宇文鑫一聽有王家繡莊的掌櫃的,立即身子癱軟,險些就直接趴在地上了。安槐隻不過是用了兩日的時間,怎麽就找到了王家繡莊?這未免有些太過不可思議。莫非早就有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他猛的擡頭看向雲淡風輕,冷如寒山的宇文默,眼中浮現幾絲恨意。
皇上聞言,點了點頭,“既然都有了認證和物證,那就先從宇文默和鎮南候下毒一事開始吧。”
“是,皇上。”安槐回頭看向福公公,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麽,知道些什麽,就向皇上如實以告吧。”
跪着的福公公聞言,感受到宇文襲看過來的銳利的目光,有些害怕的低着頭回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前日晚上去禦膳房給貴妃娘娘取點心時,意外看到三皇子身邊伺候的周公公手中拿着藥包,趁着無人發現就将藥包中的憤怒倒入了皇上的膳食之中。接着就傳出了皇上被人下毒謀害之事。”
“爲何你看到了有人下毒而不禀報皇上?”安槐沉聲問道,
福公公硬着頭皮回道:“當時奴才因爲害怕而不敢告知皇上,貴妃娘娘察覺到了奴才的異樣,奴才實在是怕被人滅口,所以才現在出來作證。請皇上饒命,請皇上寬恕奴才。”
衆人聞言,皆是将目光放置在宇文襲的身上!這下毒之人可是宇文襲身邊的人。難道,是宇文襲下毒謀害皇上從而陷害宇文襲?可前日不是有個宮女出來指證了宇文默和謝元二人,說二人以她家人的性命之憂威脅她下毒嗎?看來這事兒還真是不簡單。不過,那宮女已經被處死了,眼下該如何對證?
慕容舒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她看向那福公公,此人應該是宇文默他們早就安排在貴妃娘娘身邊的人吧?否則前幾日不站出來,怎會趕的如此巧合。她看了一眼宇文默。宇文默也正好看着她。二人相視而笑。
“你可知你現在正在做什麽?!你這是欺君之罪!”宇文襲看向福公公冷喝一聲。他心下一驚,的确是周公公下毒的,隻是當時應該沒有人看到,卻沒想到被福公公看到了!
福公公朝着皇上磕了頭,“奴才不敢信口胡說。”
“三皇子何必如此氣急敗壞?若是安大人沒有其他的證據也不會讓福公公前來爲本侯爺和宇文默作證。”謝元眯起桃花眼看着宇文襲冷笑道。
宇文襲語塞。忽然大感不妙,謝元和宇文默二人入獄之後,并未表現出有多害怕。如今事情來了個大轉彎,那些原本不應該存在的證據,如今一個個的出現了。這,是他們的局?!引君入甕?
“禀皇上,臣還有一證物是從周公公房中搜出的證物。正是當日下在皇上的膳食之中的毒藥。”安槐指了指身後侍衛手上托盤的一個黃色油紙,油紙内有一些粉末。
見狀,皇上立即懷疑的看向三皇子,“你如何解釋?!”
忽然被問道的宇文襲,立即緊抿着嘴角回道:“兒臣不知。”這福公公辦事不是如此不小心之人,肯定是有人暗中陷害。他餘光看向宇文皓。這兩日宇文皓并未在大牢之中,是他的人所爲?
“你不知?!是你的人下毒要謀害朕,你現在說不知,是當朕那般好欺瞞?!”皇上起身怒喝道。這事情查來查去竟然是自個兒的親生兒子要下毒害死他!
宇文襲緊皺着眉,回道:“父皇,兒臣絕對與此事無關。若是父皇不信,大可對福公公嚴刑逼供。究竟是誰指使他下毒謀害父皇。又是何人想要陷害兒臣。”
事實擺在眼前了,這宇文襲還真是會狡辯!慕容舒忍不住的一陣陣的冷笑。
“對福公公用刑?這毒藥是在周公公的房中搜出來的,就算是要嚴刑逼供,也該是對周公公。”謝元又站出來說道。
謝元話音剛落,安槐便義正言辭道:“當臣從周公公房中搜出證物之時,周公公不由分說直接便是揮劍割頸自殺。”這事兒也不過是發生在剛剛。幾乎所有人都在大殿上的時候,宇文襲根本毫無察覺之時。
自殺了?!
慕容舒等人皺起了眉,若是自殺了,就相當于斷了線索。想不到那周公公還是如此忠心之人。怕承受不住嚴刑供出宇文襲,便直接自殺。
果然,當宇文襲聽說了周公公已經自殺後,立即放下了心。若是沒有周公公作證,無人能夠證實是他指使的,更沒有證據證明他與這件事情有關系。
“看來是周公公畏罪自殺了。”宇文襲語氣淡淡的說道。緊皺的眉也舒展開來。“此事絕對與兒臣無關,兒臣若是真這麽做了,豈不是大不孝?兒臣一直以來都是孝順父皇。又怎會做這般傷天害理之事?”
皇上狐疑的看了一眼宇文襲,然後轉移視線看向安槐,問道:“是否還有其他的證據?”
安槐面有愧色的搖頭,“并無。”
“如此就是無法證明下毒一事究竟是否與宇文默,鎮南候和三皇子有關了?若是沒有證據就盡快去查清!”皇上怒喝道。心中怒極,不過就是這麽點的小事情,竟然到現在都沒有查清。
謝元緊皺着兩眉,他們千算萬算,卻忘記算了周公公是個忠心護主之人。在最後關頭竟然能夠以死謝罪爲宇文襲脫罪,不過,除了這個周公公,他們也并非沒有其他的打算。
宇文襲暗中眸光暗藏殺氣的掃向宇文默,宇文皓,謝元三人。事已至此,他們也隻能失敗而歸。他絕對不會讓人阻擋他的前路,皇位是屬于他的。
瞧見了宇文襲的目光,宇文默竟然微勾起唇角笑了。那笑容之中盡顯不屑之色。
“禀皇上,也并非無人可以證明三皇子是指使周公公下毒謀害皇上。”慕容舒緩緩走至殿中央,雙膝跪地,垂首對着居高臨下的皇上說道。
聞言,皇上狐疑的看着慕容舒,“你有何證據?”
“請皇上下旨,讓華妃前來大殿作證。”慕容舒高聲說道。這華妃的作用甚大。如若利用得當,就絕對會讓宇文襲無話辯解,脫不了罪!
宇文襲銳利的目光射向慕容舒。
華妃?皇上聽到了這個兩個字後忽然眼前一亮。他今兒個倒是想要見華妃了。正好趁此機會讓華妃進宮一趟!他立即點頭。“華妃既然能夠作證,便讓人去大牢将華妃帶來吧。”
“是。”安槐立即應道。随後便吩咐侍衛去了大牢。
“從大牢到皇宮的時間需要近一個時辰,若是快馬加鞭,也要半個時辰。請皇上審南陽王謀反一案。”安槐道。
皇上點頭,他本就沒什麽精神,眼下又不能回寝宮休息,就審另一個案件吧。“恩。”
剛才一直審着下毒一案,宇文鑫提起來的心稍微放了放,也能夠喘喘氣,他心存僥幸。那繡莊的掌櫃的根本就沒有見過他,所以也不會知道是他訂制的龍袍。
周氏剛才已經吓的七魂丢了六魄,這會子又要審他們了,她吓的眼中含淚,忍不住的啼哭着。
在這種時候,有女人的啼哭聲的确是讓人心生不耐和厭惡。幸而皇上此刻沒什麽精神,也就沒有多注意這哭聲。
那繡莊的掌櫃的從來沒有進過宮,哪裏見過這麽多的達官貴人,甚至還有皇上。更何況如今涉及到的是整個繡莊上人的性命和生計,掌櫃的免不了膽戰心驚。
“王掌櫃的,你可認識跪在大殿的南陽王?”安槐轉過身面對王掌櫃的沉聲問道。
王掌櫃的立即搖頭回道:“草民不認識。”
聞言,宇文鑫懸着的心立即放下了。隻要不認識就好。
“那爲何你會知道是南陽王讓你做的龍袍?”安槐繼續問道。
“草民認識南陽王身邊的小厮。原本草民也不知道那小厮就是南陽王身邊的。昨兒個在南陽王府府門前,草民見到了那小厮和南陽王。”王掌櫃的立即如實以告。
宇文鑫聞言,心又提起來了。面色也立即變得慘白了。
周氏則實在是忍不住,竟然在大殿上大哭起來,“臣婦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慕容舒心中搖了搖頭,這周氏實在是經不起事兒,這宇文鑫還沒被定罪了,怕是就會被她的這幾聲哭而定了罪。
“閉嘴。”宇文鑫小聲的喝道。周氏立即閉了嘴,隻是哭聲仍舊還有。
皇上打了個哈欠,隻是冷掃了一眼周氏和宇文鑫。
“禀皇上,臣已經将南陽王身邊的小厮帶來了。”安槐轉過身面對皇上,禀告道。
“帶上來吧。”皇上懶懶的回複了一句。
宇文鑫大驚失色,側頭看向宇文襲,那眼光的意思是讓宇文襲替他說說話,幫他脫罪。
可此時的宇文襲已經是自身難保了,哪裏還有精神顧及到宇文鑫。不過,他們二人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宇文鑫若是出了事兒,那麽,宇文襲也逃不了。
須臾,侍衛将宇文鑫的小厮帶了上來。
那小厮一進大殿,便是心驚肉跳膽戰心驚的雙膝跪地,半個身子伏跪在地上。“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掌櫃的。你可認識此人?”安槐問向王掌櫃的。
王掌櫃驚吓的滿頭是冷汗,他回過頭仔細的瞅着那小厮,随後用袖子擦着滿頭大汗,這才回道:“是,草民認得。就是此人來繡莊出五千兩的銀子做一件龍袍,并讓草民保守秘密,不可告知他人。”
那小厮聞言,立即整個人就是趴在了地上。
“是誰指使你去做龍袍的?”安槐看向那小厮厲聲問道。
這一聲厲喝,讓宇文鑫緊閉着雙眼,頭頂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宇文襲緊皺着眉,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他倒是無力去爲宇文鑫開脫。
“是小人一人所爲……無人指使。”那小厮硬着頭皮,膽戰心驚,結結巴巴的回道。
慕容舒一直盯着宇文鑫,宇文襲二人的神色。雖然二人都是垂首,幾乎瞧不出什麽。但是從細微動作中,大概也能看出來宇文鑫已經慌亂了。而宇文襲也大概知道接下來無論爲宇文鑫說什麽,都無法保住宇文鑫了。
這時候,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宇文默開口了,“謀反之罪,株連九族。若真是你所爲,你隻是一介平民,那麽,罪會禍及十族。”
那小厮聞言,立即擡頭看向宇文默,幾乎是吓傻了。株連九族?!他扛下所有的罪就是想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若是殃及了家人,他根本就不會扛下所有的罪!
其實這個小厮也不知道太多,宇文鑫隻是吩咐他去做龍袍,他以爲宇文鑫做龍袍是要自己穿。
宇文鑫滿眼恨意的看向宇文默,宇文默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嗎?
“是王爺指使奴才的!此事奴才的家人并不知情。是王爺指使奴才去繡莊做龍袍的。”那小厮呆愣半刻後,立即驚呼道。在忠誠與家族的人性命擺在眼前,他别無選擇。
這小厮吼了幾聲後,又朝着宇文鑫說道:“奴才迫不得已才出賣王爺!請王爺莫怪!奴才到了陰曹地府也會去伺候王爺的!”話落,他竟然起身,跑向不遠處的大柱子,撞柱子身亡!
大殿上,漸漸的彌漫了血腥味。慕容舒皺了皺眉,她最是讨厭血腥味。聞之就想要嘔吐。不過她倒是對這個小厮很欽佩,對宇文鑫是忠心,但爲了家人迫不得已出賣宇文鑫,最後以死謝罪,她原本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不過,自從有了紅绫等人的出現,她才知道這種情感是多麽的單純和執着。
那小厮的死沒有讓任何人有什麽感覺。侍衛們面無表情的将小厮的屍體擡了出去。等大殿上清理幹淨後,皇上這才看向宇文鑫開口道:“如今證據确鑿,你還有話要說?”
“臣……”宇文鑫一頭冷汗,面色慘白。“臣冤枉。”他哪裏想到,用來陷害宇文默的龍袍,最終會成爲了他自個兒謀反的罪證,眼下卻是百口莫辯。
“如今證據确鑿,你無需辯解!來人,将宇文鑫,周氏拉下去斬立決!”皇上早就被那周氏的哭聲弄的完全沒了耐心。眼下見證據确鑿,宇文鑫不是南陽王之時就想要謀朝篡位,如今是南陽王了,日後肯定就會弑君。他絕對不會允許!
宇文襲緊緊皺着眉,剛想要站出去爲宇文鑫說話。可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後,就沒有站出去。也是,宇文襲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同母所生的哥哥死在眼前而面不改色,又怎會在意宇文鑫的生死?
宇文鑫緊閉上了雙眼,是他輸了!他倒是在這關鍵的時候沒有出賣宇文襲。而是滿腔憤恨的看着宇文默。宇文默肯定早就知道他與三皇子聯合,可卻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宇文默迎向宇文鑫滿是恨意的眼,漆黑的眼眸中,仍舊是萬年寒冰。宇文鑫以前不是他的對手,現在更不是。
見到宇文鑫如此,慕容舒冷笑,瞧着宇文鑫這恨意,好似都是宇文默害他的!如若不是他與三皇子勾結陷害宇文默的話,他有怎會落得今日這般地步?!完全不值得同情!
“王妃,弟媳錯了,弟媳知錯了!王妃救救弟媳吧。弟媳不該那麽對王妃。”周氏聽見自己要被斬立決後,吓的一陣嚎啕大哭,竟然向慕容舒爬去,聲淚俱下的請求道。
慕容舒原本沒有防備,周氏求生欲望強烈,雙手一下就抱住了慕容舒的大腿。
“弟媳真的知道錯了。弟媳什麽都不知道啊。弟媳是做過錯事,不該逼王妃。不該去奢望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弟媳真的知道錯了。請王妃求求皇上,放了弟媳吧!”周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不凄慘的哭求道。
慕容舒緊皺起眉,想要躲開周氏,可周氏實在是抱的太緊。而周氏搖晃着她的大腿,竟讓她有種想要暈眩嘔吐之感。正當她無法動彈之時,宇文默毫不留情的一腳便是踹開了周氏,他是有武功的,看見慕容舒面色慘白,他下腳更是不留情,周氏被踹出去四五米遠。
“你與宇文鑫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榮俱榮。”慕容舒閉上眼睛壓下那幾欲嘔吐之感,稍微好些後,她睜開眼睛看向被踢開的周氏,沉聲道。當她知道宇文默有事時,想的便是與他共同面對,若死一起死。周氏固然無辜,可在這個時代,刑罰便是如此。沒有株連九族就已經是萬幸。不過絕大的可能也是,九族之中也有皇上。所以才會隻下旨讓二人斬立決。她還沒有那個權利改變幾百年傳承下來的法律。
周氏被踢的蒙了,然後又聽了慕容舒的話,便隻能啞口無言應對。因爲四周看向她的目光都是輕蔑,嘲諷。
宇文鑫從得知要被斬後,臉上無絲毫懼意。倒是雙眼一直盯着宇文默。從小到大他就恨宇文默搶走了他的一切!他雖然是庶子,可卻一樣有才能。他一直等待着機會,讓宇文默成爲他的手下敗将。可到了如今,他仍舊是敗将!
不過……宇文默也不後悔一直這樣勝利下去的!因爲還有宇文襲!
對,宇文鑫就是到死都沒有将宇文襲供出來。他不是那愚蠢的人,就算是供出了宇文襲,他也逃不了一死。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宇文襲去對付宇文默!
宇文默正是猜到與宇文鑫的心思,便沒有去逼供,讓其供出宇文襲。
宇文鑫和周氏被拖下去後,正好華妃也被帶到了。
一直沒什麽精神的皇上見到了華妃時,那無神的雙眼竟然有了些光亮。
華妃樣貌固然普通,但氣韻卻妖娆,她姿态婀娜的走入大殿。“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吧!”皇上言語間還有些激動。
宇文默等人同時疑惑的看向皇上。
華妃聞言,心中緩緩升起了希望。看來皇上果真是需要她了。起身時,她掃了一眼宇文襲。
“你可知三皇子的事情?将知道的禀告于朕。”皇上似乎察覺到衆人看過來的疑惑目光,他斂了斂神色後,沉聲問道。
華妃柔聲應道:“是,臣妾知道一些。”說話間,她又是看了一眼宇文襲。
宇文襲一直低着頭,似乎與華妃并沒有什麽關系,也似乎沒有發現華妃在看着他。
華妃收回目光後回,垂首道:“三皇子極爲孝順,事事爲皇上着想。有一次皇上食用的補身湯藥缺了一味藥,宮中沒有,三皇子親自出宮長途跋涉尋藥。三皇子孝心天地可鑒。”
慕容舒猛的擡起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