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鋼鐵入手,易淩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下意識拿穩手槍,跟在張明偉身後等着他給出一個說法。
“易淩跟上,外面有一群幸存者!”
外面有人?!
聽到這句話易淩的睡意直接消散的幹幹淨淨,末世中生存最大的威脅除了食物危機,最可怕的就是其他同類。
跟着張明偉走到道路一旁的一個陰暗角落裏往外張望,易淩看到了他口中的幸存者。
那是好幾個穿着厚重金屬衣服的幸存者,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說說一個個大鍋蓋,把他們從上到下都遮的嚴嚴實實的,仔細看還能從這個大鍋蓋上面發現一些汽車前引擎蓋的影子。
這應該也是自制的防化服,用汽車前引擎蓋做成的鋼鐵衣服,内部應該鑲嵌有一些鉛闆什麽的。
穿上這麽厚重的衣服,幾個幸存者走起路來格外艱難,他們拿着一根長長的鐵棍,邊走邊扒拉路邊的遺骸。
路邊的遺骸上偶爾能翻出一些食物,幸存者驚喜若狂的把食物收到袋子裏,随後警惕的環視着其他幸存者。
幸存者内部也不是鐵闆一塊啊……
易淩注視着這群鐵罐頭越走越遠,沉思着。
這些幸存者有組織,有紀律,最關鍵的是有防護,哪怕是很簡單的防護服,就連防毒面具和目鏡都沒有,可就是這樣的防護設備就已經能難倒百分之九九的幸存者了。
首先,得益于汽車城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有充足的設備可以對鋼鐵材料進行加工,其次,鉛闆這種東西也很難搞得到,也就是汽車城周邊的材料店很多,不然想搞到這些鉛闆也絕非易事。
獨有的優勢讓這裏的幸存者們可以頂着輻射環境外出搜尋物資,可汽車城獨有的環境同樣決定了在其周邊必不可能尋找到足夠那麽多人生活的物資。
這裏小超市小商鋪是很多,可卻沒有一家大型超市。
小超市一般是沒有冷庫的,就算有也很小,就貨架上那點東西又能養活多少人?更何況有很多的東西已經在末世之中被毀壞污染了,能讓人安全食用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相起食物,這裏水資源就更是匮乏。
本來就是城區,用水就靠着自來水支撐了,農村鄉下還可以靠着地下水過活,水渠邊的河邊的也能靠着流動水過活,可汽車城這裏就是一片鋼筋水泥的叢林,想弄到充足的水資源談何容易!
在自來水斷掉之後,唯一安全的水資源來源就是瓶裝水桶裝水了,天上不是沒下雨,問題是天上落下來的雨水,誰敢喝?可能也隻有在渴死邊緣的人才敢喝這種東西吧。
工業設備給了這裏的幸存者天生的優勢,基本爲零的生存資源也讓這裏的幸存者苦不堪言,爲增大供應,派遣人員出去尋找物資,可帶回來的物資又怎麽能養活這麽多人?
有争端就會有鬥争,而鬥争的結果就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易淩無意招惹這些幸存者,隻是警惕的目送他們越行越遠,直到消失在視野盡頭,這才放下了那顆高懸的心。
張明偉槍口在那群人身上比劃着:“易淩,手槍能打穿他們那身龜殼嗎?”
“他們應該是把兩塊汽車前引擎蓋焊接到了一起,中間填充了鉛闆之類的東西。”易淩面色有些陰沉的說道:“周星願和李姝穎手上的那兩把64式肯定打不穿這衣服,我倆拿的92式應該可以打穿這身鐵殼子,但能剩下多少威力就不好說了。”
“打頭能一擊斃命嗎?”
“打頭?”易淩撇了個白眼:“你以爲你玩射擊遊戲呢?人類頭骨是很硬的!正常情況下确實頭骨确實擋不住子彈,但是如果戴着頭盔,那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子彈穿過頭盔之後威力會小到幾乎不可能打穿顱骨。”
“那你說應該打哪?”
“打肺,打心髒,都是可以一擊斃命的。”易淩指着自己的胸口,說道:“肺部受傷之後血液會漏出,塞滿整個肺部,随後将會窒息而死,而心髒受傷就會直接影響全身的供血,缺氧緻死。”
“原來是這樣,我還一直以爲得打頭……”張明偉尴尬的嘟囔着,吐槽道。
“打頭多難中啊,想造成緻命傷就往胸口打。”易淩推開張明偉的肩膀,往房車方向走去:“走了回去了,這裏不安全,我們得動作得快點。”
回房車把睡得和小豬一樣的李姝穎叫起來,衆人一起把已經整理整齊的蓄電池通通搬上皮卡,開到外環一個偏僻的地方隐藏起來,之後步行返回了城裏。
那夥幸存者早已不見了蹤迹,隻有一路上幹幹淨淨的屍骸證明他們曾經來過。
張明偉建議大夥打道回府,這次收獲已經足夠豐富了,但易淩卻不願意放棄這輛房車。
要是把這房車改裝一下,前擋風玻璃換成防彈玻璃,再在防彈玻璃前裝上防護栅欄,以後衆人出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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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更加安全。
再把房車護甲加厚,前面加上撞角,給房車車頂加裝防護栅欄和防攀爬結構,這妥妥的就是一個移動堡壘啊。
老大發話了,衆人也不好反駁,隻能讨論起計劃的可行性。
首先得要修複房車,至少讓他能順利開動,這需要專業人士對其進行檢查和維修,在汽車城裏找到這樣的幸存者應該是不難。
其次就是需要改裝車輛的設備和材料,汽車城裏這樣的改裝店并不少,易淩決定去特種車輛改裝的店碰碰運氣。
改裝店的店裏展示着幾輛suv,看外觀就可以看出來做了防彈改裝,衆人對視一眼紛紛上前試車。
這次運氣很不錯,四輛suv有兩輛都還開的動。
易淩汽車的價格,咂了咂嘴:“這東西可真不便宜啊,換以前,咱幾個的總資産加一起都買不起半個這玩意,可現在……”
衆人進到廠房,開始對設備挨個挨個的檢查,這時,易淩察覺到了問題。
廠房裏車庫的門,被人動過。
别的地方都鋪滿了灰塵,就這裏産生了明顯的分界線,這個門在最近打開過。
給張明偉打了個手勢,易淩拿着槍悄悄靠近車庫門,張明偉緊随其後,兩人一左一右,互相掩護對方的攻擊死角。
李姝穎打開了車庫大門,随着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黑色的身影急忙往後蹿去。
“不許動!”易淩怒斥一聲,槍口稍斜一些,扣動了扳機。
沉悶的槍聲是那麽刺耳,黑色身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要,不要殺我爸爸!”
旁邊的一輛大卡車上蹿下來了個灰色的身影,那人用身體擋住了她的父親。
被她叫做父親的黑衣人同樣抱住了她,兩人相擁在一起。
這裏隻有這父女二人嗎?
易淩皺了皺眉,槍口死死的咬着這父女二人,頭也沒回的對張明偉喊到。
“張哥,檢查一下周圍還有沒有别的幸存者。”
“明白。”張明偉領令而去,而那對父女也開口了。
“等等,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什麽誤會不誤會的,先下手爲強罷了。”易淩冷淡的說着,用手指了指那輛正對着車庫大門的卡車。
“你女兒不也是坐在卡車上随時準備撞過來,要不是我槍口對着你,估計這輛卡車已經撞過來了對吧?”
黑衣男人被問的愣住,半天沒有吱聲,隻能換了個話題。
“小兄弟,我看你這身衣服,不像是汽車城的人啊?”
“别和我稱兄道弟,誰和你是兄弟?我從哪來管你什麽事。”
面對黑衣男的示好,易淩并不領情,冷淡的反問道:“給我說說,汽車城裏的幸存者現在都什麽情況,這個廠房除了你們還有沒有其他人,你們倆爲什麽會在這裏。”
黑衣男抱着女兒,本想坐下慢慢說,可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确實不敢有多的動作,隻能老老實實的站着回答道:“這個廠裏就我和我女兒兩人,我們是最近才從那個地獄逃出來的,而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就是汽車城的地下車庫……我可以坐下說嗎?”
“請便。”易淩槍口點了點,示意男人接着往下說。
男人松了口氣,被槍聲吓得小腿發軟,趔趄了好幾下才艱難坐下,繼續說着:“在核彈爆發的時候,地下車庫裏有好幾千個幸存者,起初大家不缺食物,還能和平共處,可一周不到,大家的食物就已經吃的一幹二淨,有些餓的不行的人就出去尋找食物,可他們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過。”
“核彈爆炸不到一周就敢出去,真是覺得核輻射是個玩笑嗎?”
易淩冷嘲熱諷道,男人卻搖了搖頭。
“可我們又有什麽辦法,沒有吃的,沒有水,大家待在地下室裏結局也就是餓死,還不如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活路……”
易淩聞言沉默了,點點槍口示意男人接着說。
“越來越多的人耐不住饑餓,出去尋找食物和水,可他們都沒能再回來,七八百号人啊……就這麽死在了外面。”
男人感慨着,語氣中沒有悲哀,反倒是有些慶幸,估計是慶幸自己活了那場在災難。
“一下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大家也都冷靜了下來,開始尋找能安全出去的辦法。”
“所以你們想到了把汽車前引擎蓋拆下來加工成衣服?”
“是的,那是一個汽修廠領班想出來的辦法。”男人擡頭仰望着天花闆,有些憂郁:“他們把汽車前引擎蓋拆下來,打出形狀,焊上鉛條,把真皮座椅上的皮革拆下來,貼合在裏面,做成了這樣的鋼鐵裝甲。”
“剛剛我們看到了這樣一隊幸存者,看來這個辦法很管用。”
“是啊是啊,呵呵,那個汽修廠的領班帶着人出去,拿回來了一大堆食物和水,可是呢?”談到這裏,男人自嘲的笑着:“自古以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他們帶回了物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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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其他人,幸存者們依然對他們心懷不忿,嫉妒他們可以出去,嫉妒他們有充足的物資,總之就是嫉妒他們的一切……”
“然後呢,地下車庫爆發了沖突?”
“嗯,有野心家拉起了一支隊伍,在搜索隊回來時,關上大門發起襲擊……搜索隊全軍覆沒,所有裝備,設備,全部被收繳……”男人談到這裏,眼神中溢滿了殺意:“他們獲得了物資和裝備後,殺掉了所有膽敢反抗他們的人,把他們的妻女當做奴隸,實行殘酷的統治,他們委派親信出去搜尋物資,而當搜索到的物資越來越少時,他們的統治也越發殘暴。”
“所有老弱全部處死,所有女性全部被當做奴.隸,他們以人肉爲食,肆意虐殺那些不願意加入他們的人。”
“都是一群瘋子……”易淩暗罵一句,把槍收了起來:“說吧,你口中的那個領班是你什麽人。”
“那個領班就是我的哥哥……”男人沉思了一會,決定如實供述:“他們殘忍的殺死了我的哥哥,嫂子也慘遭他們毒手,我的老婆……也沒能幸免于難,隻有我和我女兒活了下來。”
“哦?”易淩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笑到:“就憑你這個小身闆,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就憑我是個汽修工。”男人的雙眼凝視着易淩的面具,好像可以穿透眼罩和易淩目光對視:“他們搜到了足夠的物資,就決定先回去補給,留下我和我女兒維修這輛重卡,我們修好了車的動力系統,加裝了裝甲,甚至開始加裝車用光伏電池了,噩耗卻突然傳來。”
“你們知道地下室出事了?”
“嗯,有兄弟通過對講機,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們。”男人抿着嘴,平靜的說道:“我開着車,撞爛了車庫的大門,看到了那一片屍山血海,看到了被淩.辱緻死的妻子,我憤怒的想開車碾碎那群雜.種,可他們他m的就像一群老鼠一樣躲在柱子的後面,我知道我沒有機會報仇,隻能無奈逃走……”
“畢竟你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是的,她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男人抱着女兒,聲音更咽。
汽修工啊……
易淩按摩着太陽穴,腦子裏思緒一轉,說到:“你們很幸運,我的庇護所正好缺少汽修工人,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讓我看到你們的能力。”
“我爲什麽要加入你們?你剛剛還在用槍指着我!”
“我要真是壞人剛剛就應該開槍把你殺了,把你可愛美麗的女兒抓起來。”易淩呵呵笑着,招了招手:“張哥,過來。”
張明偉從卡車陰影處走出,槍口死死的對着這對父女:“易淩,怎麽了?”
“你帶着他女兒,去檢查房車的故障,我們必須把那輛房車開走,你,跟我一起把這些設備搬上卡車。”
“好嘞,老大。”張明偉咧嘴一笑,槍口晃了晃:“小美女,是想被我槍口指着走呢,還是自己走呢。”
“我自己有腿,就不勞煩您了。”
灰衣女的聲音有點沙啞,像是煙嗓的感覺,身材高挑,感覺脾氣也挺暴躁。
易淩遠眺那灰衣身影,饒有興緻的摸着下巴,黑衣男人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扣着腦袋,弄的易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們又不是壞人,你急什麽?抓緊時間把這些設備弄上車啊?還是說你也想被槍指着幹活?”
形勢比人強,黑衣男也隻能目送女兒遠去,咬着牙回答道:“這些設備人力根本搬不動,工廠裏有一輛叉車還可以開,隻有用叉車搬才能搬得動這些設備。”
“你會開叉車嗎?”
“嗯,我能開,但是需要你幫忙把設備擺好,捆起來。”
“嗯,沒問題,先幹活吧。”
……
“小妞,說話别那麽沖,我們老大也是個好人。”
“如果你說這話的時候把槍口挪開,我感覺我更相信一些。”
感覺到女人語氣中帶有的輕蔑意味,張明偉冷冷一笑,剛想給她點教訓,腰間便傳來一股刺痛。
“張明偉,你在叫誰小妞啊。”
“嘶嘶嘶,媳婦媳婦我錯了,松手松手。”張明偉咬着牙,把手槍保險關上,這才抓着了腰間那搗亂的小手。
“别皮别皮,幹正事呢?”
周星願臉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笑眯眯的問道:“喲,咱們的張大爺正事就是叫人家小妞呀。”
“你想哪去了媳婦,這是易淩老大找到的修車工,叫我帶她去修車的。”
“帶人家去修車你要貼那麽近?你怎麽不抱上去呀?啊?”
“我哪是貼的近,我是把槍對着她怕她跑了!你剛剛一掐我差點條件反射扣扳機了!”
張明偉也有些惱怒,狠狠的剮了周星願一眼,周大小姐也知道自己差點惹禍,連忙後退了幾步不敢說話。
哎……安逸的生活過的太久了啊,外面可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任何任性的行爲,都可以招緻意想不到的結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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