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個黑影潛入侯爺府,直接潛到蔣郡主的廂房外。
廂房内,一盞小燈亮着,将郡主的閨房照成了淡淡的昏黃之色,微風吹入,珠簾寂寂無聲。
蔣婉蘭早早地将自己的丫環支開,自己草草地打了一個包袱在背上,小臉上形色凄凄婉婉地,最後環視了自己的閨房一眼,心中實在是難舍難離。
但是,玉表哥根本就徹底地忘記了她啊!自從太子妃回來之後,太子殿下根本就沒留意過她。這也就算了,太子妃娘娘最近那是一個狠呐!
先是要太子殿下将一個側妃賜給了他的侍衛左思聰。雖然左思聰很快就升爲兵部侍郎,但那側妃也是由太子的側妃降爲兵部侍郎的夫人,怎麽說也是掉價。
關于此事,衆說紛紛。有人說做兵部侍郎的夫人也不錯!那左思聰一表人才,是太子殿下最任得過的首席侍衛,前程似錦繡。關鍵是,太子殿下驕寵太子妃,做太子的側妃實則等于守活寡。
但是,做了兵部侍郎的夫人之後,不但是主子,還一個月後就有了孕信,三個月後,肚子立馬就大了。
隻是,君是君,臣就是臣,怎麽說也是降了身價。
然後,就在十天前,皇上到西山參禅半個月,由太子殿下監國時,太子殿下稱東鄰國的公主赫連令丹來漢商和親無故失蹤,對東陵國有所抱歉,所以要選兩位美人封爲公主送到東陵國去獻給東陵國的太子殿下,以作東陵國太子殿下冊封大典的賀禮。
因無朝官願意将自己的女兒主動貢獻出來,太子殿下就“忍痛割愛”,将自己倆個貌美如花的側妃獻出,封爲公主,風光送至東陵國和親去了。
這件事情自然少不了又是滿京城都在傳得風風雨雨。
昨天,太子妃讓人來侯爺府上傳話,要給她指一門親事,居然将她指給殘月宮的宮主。
殘月宮的宮主!殘月宮她當然知道啊。殘月宮的宮主多少歲了?這不是擺明了要坑她嗎?一定是太子妃也覺察到她喜歡表哥之故。那女人太善妒啊,又豈容得下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如今表哥身邊連一個側妃都沒有了!聽說,朝中已經沒有任何人敢将自己的女兒嫁進太子府了。
因爲太子妃生了一對龍鳳胎,太後和皇上也由着她了。太子殿下更加将她寵得無法無天的,誰敢擡惹啊?
所以,蔣婉蘭打算卷包裹着草了!雖然太子妃放了話,但她要是離開了,她還是相信太子表哥不會降罪于自己爹娘的。
抽了抽小鼻子,蔣婉蘭戀戀不舍地,最後望了自己的閨房一眼,這才決然地打開了房門。
窒外月光映照,依稀可見景色樹影,她探頭探腦,确定沒有人注意,這才迅速地閃身離開。
出了侯爺府之後,她以爲自己神不知鬼不覺,雖然有些傷心,但卻仍然走得步履輕松。
她事先在侯爺府外不遠的地方早早地備下了一匹白馬。這時侯走到樹下,正欲解下缰繩時,卻猝不及防地發現面前多了一個人影,不禁心下大驚!
難道她被發現了?這一驚,她“咻”地擡起頭來,如水般的月光下,但見一個欣長挺拔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默然地看着她。
風過,他白衣如雪,墨發飄飛,居然是容顔傾世無雙的玉表哥?但是……他的臉上怎麽多了一道非常明顯的傷疤?
“玉表哥?太子殿下!”蔣婉蘭一見簡玉,就以爲是南宮玉。
立即,幽怨和傷心都肯間湧上心頭,本想掉頭就走的她,卻在看到他臉上的那條傷痕時,心下就是猝然地有些難過,連心都象被揪了一下似的,怔忡着,邁不出步子。
她忍不住地問道,“你臉上怎麽了?爲何忽地多了一條傷疤?”雖然要離開了,但離開之前,能見一面,她如何舍得就此掉頭?
簡玉卻是縱有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起的好。他的傷好了,這條傷疤其實是不必留下的。但是,他卻有意地留下了。
他原來的臉雖然輪廓和南宮玉差不多,容貌也相似,但還是有差别的。隻因小時侯毀了容,李伯軒将他的臉整得和南宮玉一模一樣了。
本來,他一直就以爲,他是在幫師兄南宮玉的忙。如今真相揭開,爹爹竟然是在利用他的臉!所以,他對自己有一張和師兄一模一樣的臉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有了這條傷疤,他和南宮玉再也不一樣了!這是他特意地留下了的标記。從此以後,師兄是師兄,他是簡玉。
現在,看到他的人,再也不會将她和南宮玉搞錯了吧?但是,這個小丫頭卻仍然叫他玉表哥?原來他竟然這麽不喜歡從小丫頭的嘴裏聽到他叫自己玉表哥嗎?
事實上,小時侯蔣婉蘭總是叫南宮玉玉表哥時,他也是在一邊的。但小丫頭從來沒叫過他,他們也是表兄妹,他是她的宇表哥。
思此,他忽地冷冷說道:“我叫簡玉,不是南宮玉,也不是你的玉表哥。”
“你……你是簡玉?哪……哪個簡玉?”蔣婉蘭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反應不過來。但是,一個念頭卻驚濤駭浪般在她的腦海裏掠過——原來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玉表哥嗎?
“你要知道嗎?”
“我……”蔣婉蘭腦海裏慕地裏冒上了無數個問号,但她這些問号卻讓她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響着,好象有一個希望的太陽正從她的心海裏冉冉地升起似的。
良久,她呆呆地問道:“幾個月前,在玉蘭苑的那一晚,說好要我等一個月的人是你嗎?”
“嗯。”簡玉沒想到蔣婉蘭沒被他吓唬到,反而這麽快就整理出了問題的關鍵來了?很聰明嘛!
“那你爲何讓我一直等?”蔣婉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百感交集地,就隻盯梢着簡玉的臉和他臉上的傷疤。
“我受了重傷。”簡玉知道要解釋,當真不知要說到何年何月。所以,他隻說了重點。
“那你……這是來做什麽的?”奇迹般地,蔣婉蘭的心情瞬間好轉,她甚至是撅起了小嘴巴,有些嬌嗔。
“我來,想問你,我不是南宮玉,不是太子殿下,隻是浪迹江湖的簡玉,你還願意和我約嗎?”南宮玉的手不自然地,撩了一下額前的發絲。
蔣婉蘭此刻逃婚,原本就心中感覺凄風苦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裏,心中的委曲可想而知。
她抽了一下鼻子問道:“那……你是真心的嗎?你會不會和玉表哥一樣無情?”
簡玉迅速地走近了蔣婉蘭,突然将她抱進懷裏,重重地點頭回答道:“我也會無情的,但不是對你。蘭兒,我是真心喜歡你,自然不會對你無情。”
蔣婉蘭擡起頭來,仍是有些不太能相信,但簡玉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好象是久違了的玉表哥又回來了。
她伸手摸簡玉臉上的傷疤,輕輕地摸了一下,猶如在夢裏一般,問道:“這是誰傷你的?”
簡玉握上蔣婉蘭的手道:“一個我愛,也愛我的人。但他不是有意要傷我,是誤傷。”
“你說你是簡玉,爲何你……和表哥長得一模一樣?爲何那時又是我的玉表哥?你真的不是玉表哥嗎?”蔣婉蘭有些糊裏糊塗地問着。
“那你希望我是玉表哥,還是希望我是簡玉?”
“不不不!我希望你是簡玉,不是玉表哥。你……你是簡玉,真的不是玉表哥?”
“我是簡玉。”
“那……我可以抱抱你嗎?”
“嗯,可以。”
蔣婉蘭伸出手,抱上簡玉的腰,将自己的臉緊緊地貼上去,聽着簡玉的心跳聲,她也不覺得害臊,還雙手抱得緊了又緊。
簡玉說道:“丫頭,你抱多緊都沒問題,但是,你心裏想着的一定要是我簡玉,不能是我師兄南宮玉。”
蔣婉蘭馬上放開了簡玉,擡起頭來問道:“我表哥南宮玉是你師兄?”她看了一眼簡玉,又去摸了摸他臉上的傷疤,忽地綻開了一個笑容。
“嗯。”簡玉點頭。
“那……我不是在作夢嗎?”
簡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問道:“痛嗎?”
“不痛。”
簡玉俯下頭,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
“痛!”
“痛就表示,你不是在作夢。”
“呃!”
簡玉捧起蔣婉蘭的臉來道:“丫頭,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