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染驚喜道,“哥哥,你終于想通了!”
“嗯。”言晟點頭,神情中也是喜悅,“隔了這麽久,也是該早點把事情定下來了。”
言染蓦地有些好奇那天早上究竟發生了什麽,當然,前一天晚上是否有發生什麽也是至關重要的。
她問道,“哥哥,你和……杉杉……有沒有……”
言染問得吞吞吐吐,言晟兩頰升上可疑的暈紅,低下頭輕若蚊蠅的應了一聲,“嗯。”
“太棒了!”言染忍不住拍手跳起,終于生米煮成熟飯了,哥哥也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情感了!
不過……她頭一回見到言晟這麽害羞的模樣,像是看見了新大陸,嘻嘻笑道,“哥哥,你還會害羞的啊?”
言晟頭疼道,“染染,你還有沒有女孩家的矜持了?”
“我這不是爲了哥哥考慮嘛!”言染抗議道,“好歹我成全了哥哥的幸福,如果沒有我出謀劃策,你們能這麽快成事嗎?”
言晟一噎,“你盡是些鬼主意,居然還特意把我叫過去……”
“難道我還要把其他人叫過去嗎?”
言晟一瞪,“你敢?”
“那不就得了!”言染嫌棄道,“這麽悶騷做什麽,心裏面爽的跟什麽似的,我還不知道你?好了,去選戒指了啦!”
“染染,你這個樣子,不是我教的吧……”言晟嘴角一抽,難不成是跟着厲成珩學壞的?
他忽然腦子裏有些不好的猜測,問道,“染染,你和厲成珩,你們兩個有沒有……”
言染臉上一紅,“沒有啦!”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晚應該不算吧?反正就是不要告訴哥哥就好了……
言晟狐疑,“真的沒有?”
看染染這麽害羞的模樣,難不成還真的……
“沒有啦!”言染往前走,“哥哥,你再不走,我可要走了……”
“好吧,不問你了。”言晟思忖着,言染這麽躲閃地回答這個問題,不會真的有什麽吧?如果那小子敢對言染做什麽,他絕對饒不了他!不過要是染染同意的話……
哎呀反正就是不行,他養了這麽多年的妹妹,哪能讓人這麽快得手!
要是讓言晟知道真相,知道他們早就……會哭暈在廁所嗎?
……
言晟和言染兩個挑選着戒指,因爲言染的戒圍和黎杉杉差不多,所以言晟特意挑着她來試。
言染試了一個又一個,壓根就不去看價錢,而且還專門往克拉大的鑽戒上選。
反正哥哥又不差這點錢,不選個大的怎麽表示誠意?
要娶杉杉,可一定要下血本才行。
言晟知道言染胳膊肘往外拐,也不阻止,在他心中,也是跟言染一樣的想法。對待那個世界上如此美好的女人,隻想給她更多才行。
言染換一個,評價,“這個太俗氣了。”
又換一個,搖頭,“不好看。”
再換一個,沉思,“這個花紋好像還少了點什麽。”
言晟忍不住道,“你這是以藝術審美的眼光來鑒賞嗎?”
“當然了,我要把關。”言染義正言辭道。
言晟反正任她折騰,櫃台小姐臉上挂着笑,心裏腹诽,這不就是一個拜金女嗎?
這個長得帥的公子哥怎麽能看上這樣的女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了,就這個吧。”言染試了一連串後終于下定決心,“就選它了,這個看起來不錯。”
“本來我還想提醒你一定要深思熟慮,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言晟刷卡結賬,“你這麽嚴格把關,我很滿意。”
言染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笑,“那是自然了。買了戒指夠不夠,還要不要買其他東西?要不順便買條項鏈?”
“也好。”
櫃台小姐捧着那白金VIP卡,兩眼放光,今天遇到一個大客戶了啊!拜金女的存在也不這麽令人讨厭了啊!
……
與此同時,首飾店門口。
江素見到店裏一個熟悉的人想走進去,卻蓦然發現她身邊還站了一位陌生的男性。
她驚了驚,趕緊偷偷跟了上去,見到男人親昵地揉着言染的頭發,言染還甜蜜地挽着他的胳膊,她更是驚訝,忙揉了揉眼睛道,“老林,我沒有看錯吧?”
老林是随行的司機,他問道,“夫人,你說什麽?”
“你看那邊,是不是我媳婦?”
老林看了眼,确實是夫人時時刻刻念叨在嘴上的人,最近一連取代了厲成珩厲邵辛三級跳成了一級紅人,她的照片在厲家流傳,因爲大家都想看看這位厲家未來的兒媳婦,因而大家都記住了。
老林一闆一眼道,“是,夫人,你沒有看錯。”
這樣的回答比看錯更可怕,江素捂住嘴,不敢置信道,“怎麽會這樣?”
她隻是在家裏悶得慌,因而想出來爲厲邵辛挑選些東西,沒想到經過這家常來的首飾店的時候居然看見了熟人,她本以爲自己的兒子應該也會在,還想着上去打個招呼,沒想到剛上前幾步,卻發現言染身邊是個陌生的男人!
這可怎麽是好?難道自己兒子被甩了?
是不是兒子做錯了什麽事情惹得言染生氣了?哎喲喂,怎麽能讓自己的兒媳婦生氣嘛,這個混小子,看她不教訓他!
江素本着一定是自己兒子做錯的想法趕緊撥了個電話給厲成珩,厲成珩看見江素的電話本來想拒接,手一點挂斷了電話,随即江素的電話不依不饒地又打了過來,他隻能接起道,“媽?”
江素氣道,“混小子,你居然敢挂我電話!”
“按錯。”厲成珩爲自己找了個借口。
“哼!我還不知道你!你手指頭有那麽不靈敏總是按錯嗎!”江素的怒氣不減反增,源源不斷地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惹我媳婦生氣了!”
“生氣?”厲成珩一怔,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那兩個吻……雖然言染鬧了别扭,但是應該也不會爲了這樣的事情生氣。
厲成珩将手機換到另一邊,問道,“怎麽?”
“你還問我怎麽了!”江素緊張道,“我看見我媳婦跟另外一個男人逛街了!難道不是你惹她生氣,她去找别人了嗎?”
那次宴會上,江素就看見言染身邊還有季安修的出現,媳婦兒這麽優秀,身邊有别的護花使者也正常,不過自己兒子怎麽能這麽不争氣讓其他人橫插一腳嘛?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更應該護得緊緊的啊!
“另一個男人?”厲成珩默念一句,心裏一緊,随即釋然道,“媽,你弄錯了。”
“我弄錯了?”
“那是她哥。”厲成珩反問,“你不是知道她有個哥哥的嗎?”
“哥哥?”江素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确定了媳婦是誰後,江素曾經讓厲邵辛去調查過言染,得知她父母雙亡,但是有個哥哥。
這個消息并不好找,因爲言染很低調,并沒有宣稱過她和言晟的關系,隻不過她也不避諱和言晟待在一起,因而總是能調查到一些資料,清楚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
言染父母雙亡,在江素看來并不會介意,她從來不會因爲女方的家庭環境而有什麽想法,兒子選擇的是這個人,而且言染她也很滿意,兩個人在一起過生活就是了,哪要有這麽多束縛?
所以……她見過言晟的照片,但剛才隔了些距離,并沒有看得太清楚,而且……她哪想到這一茬了嘛……
腦袋裏隻充斥着一個念頭,兒媳婦要跟人跑了……
沒想到因此鬧了一個大烏龍,還火急火燎地打電話給厲成珩去讨伐他,江素讪讪地摸着鼻子,幹笑道,“呵呵,呵呵……我也沒想到嘛……一不小心看錯了,你别放在心上,隻要你們沒鬧矛盾就好……”
“不會。”厲成珩想了想問道,“他們在哪兒?”
放在從前,她要是說錯了什麽,把一些東西扣在厲成珩頭上,這小子早就挂電話了。現在居然還心平氣和地繼續跟她說下去,果然是因爲是和言染有關的事嗎?
果然是男大不中留啊……
江素心中心酸感歎,全然忘記在自己心目中也是媳婦更重要一些,生怕自家小子做了什麽失禮的行爲把媳婦吓跑,在她心裏,厲成珩的地位也是比言染要低些……
江素老實回道,“在XX大街,XX首飾店這裏。”
“首飾店?”
“我看見他們好像是在選戒指。”
戒指?
不可能是女方選戒指,所以昨天言晟找她,就是爲了讓她幫忙去選戒指的嗎?
他要跟黎杉杉求婚了嗎?
一想到這家夥很可能求婚成功,居然要在他前面結婚,厲成珩心中莫名有些吃味。
要不要近期跟言染再求婚一次呢?不過好像勝算也不會太高。真傷腦筋。
“知道了。”厲成珩準備又挂電話了,忽然腦中靈光乍現,“既然你在那裏,别走,等我來。”
“好。”江素一口答應,待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才慢半拍地醒悟過來。
難道……兒子又要有什麽行動了?
太棒了!
她可以親臨現場,真是令人……期待啊。
……
言染和言晟又完成了挑選項鏈的任務,言染一想到言晟和黎杉杉要結婚了,興緻越發得大,簡直跟激起了整個人難得的購物**似的,買完這個又想買那個了。
她拉着言晟還準備去挑個耳環,正伏在櫃台上往裏看着,忽然聽見傳來一句,“有喜歡的嗎?”
她一愣,這個聲音好熟悉,簡直就跟印在了骨子裏似的。
她呆呆地回頭,果然看見高挑修長的高大男子正彎下身子,臉就貼在她的旁邊,幽黑的眸子對上她的,深不見底。
言染一驚,身子下意識地一跳,被厲成珩拉住,環到了自己的手臂間,重問了一遍道,“有沒有喜歡的?”
言晟蹙眉,兩人在他面前這麽親昵的行爲,他還真是有些看不太習慣。
“放開我妹……”
“妹妹”兩字還沒說完,忽然一道高亢的喊聲傳來——
“媳婦兒啊!”
這道聲音……
言染嘴角一抽,而江素已經小跑到她的面前,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撞了她一下,正好把她完全撞進了厲成珩的懷裏……
厲成珩攬住她,還要辯解道,“是你投懷送抱,我接受了。”
言染:“……”
人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媳婦兒啊!”江素激動道,“好久沒看見你了,婆婆我很想你啊,要不待會也讓婆婆來抱一抱?”
厲成珩代她拒絕道,“不要。”
“兒子你不能這麽小氣啊!”江素不滿道,“你抱了這麽久也該滿意了,以後還有你抱的機會,你的機會多着呢,就不能讓我一次?你看我見媳婦一次多不容易?”
說着她就要來搶言染,厲成珩抱着言染不松手,而且躲過了江素的手,還道,“老林,管好夫人。”
老林忠誠道,“少爺,這可是你和夫人之間的事,老林不便介入。”
江素不悅道,“老林,你應該堅定地站在我這一邊才對。”
老林道,“這還得問言小姐的意思。”
江素暫時忘記了和厲成珩之間的糾葛,嚴肅糾正道,“你說錯了,應該叫少夫人才對,哪有什麽言小姐不言小姐的,記得改過來。”
頓了頓又道,“哦對了,記得回去之後讓他們也改過來,這麽叫着太生疏了,少夫人少夫人,這樣才好聽嘛!”
言染:“……”
她已經無力發表任何回複,自暴自棄地想着幹脆埋在厲成珩懷中不起來算了……
太丢人了!
言晟嘴角抽搐,言談舉止這麽“别具一格”的人,真的是厲邵辛那隻老狐狸的夫人?原來他喜歡這種類型的?
四周的顧客和櫃台小姐們也目瞪口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這個女人身邊居然有兩個男人,而且還冒出一個貴婦口口聲聲叫她媳婦?
她們也好像要這樣的對待啊!這個婆婆看起來很好的樣子!
有人認出了江素的身份,她從前也時不時的和厲邵辛出現在電視上,書記夫人的模樣自然不會這麽容易讓人忘卻。不過……這和印象中的書記夫人的形象,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樣?
印象裏,她婉約大方,是州委書記背後默默奉獻的女人,每次出現時都是淡淡微笑,而現在……或蹬腳或撒嬌,表情似乎……挺豐富的樣子?
老林回道,“夫人,老林記住了。”
“那就好。”江素終于滿意了。
而言染跟鴕鳥似的埋在厲成珩懷中的舉動,顯然正合厲成珩的意,而看到兩人這麽親密的模樣,間接地也合了江素的意。
她甚爲欣慰道,“看到你們這麽要好,我也就放心了。媳婦,沒關系,你可以再多抱一會,我不介意,待會再輪到我就是了。”
言染:“……”
她對江素的形象早就幻滅了,自個也覺得當着江素的面和厲成珩這樣有些不太合适,想推開厲成珩,無奈厲成珩的另一隻手還搭在她的肩頭,拒絕他的任何接觸的話,她也不是個臉皮這麽薄的人,自然也就放任不管了。
而言晟皺了皺眉,有些接受無能。
其他人翻出從前厲邵辛和江素一起出現的新聞照片,認真比對了後,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道,“一模一樣啊……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江素并不介意其他人怎麽看她,不過這麽多人圍觀,媳婦害羞了在兒子懷裏是好事,但她可不希望其他人對厲成珩和言染指指點點,要是媳婦聽見了不高興了怎麽辦?媳婦不高興了,他們可是也不會高興的。
“不用懷疑了。”她巡視一圈,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收好你們的手機,也管好你們的嘴哦。我不希望有什麽照片流傳,也不希望有什麽謠言泛濫,你們想看,可以,隔遠一點,不過我還是勸誡各位離遠點眼神不要亂瞄,要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聽到什麽不該看的,我會覺得很麻煩呢。”
江素的笑意沒有達到眼底,在場的人記起來了,在成爲厲夫人之前,她是江家的長女,一手将搖搖欲墜瀕臨破産的江氏發展到如今沒人敢輕視的地步。那個時候,她才二十出頭,還沒有大學畢業,頂着重重壓力和各界的觊觎,硬是将江氏這把老骨頭撐了起來。
那時她的雷厲風行,現在還讓老一輩的人記憶猶新,曾經跟他們說過如今的書記夫人并不簡單,可不是個花瓶。
隻是當她嫁給了厲邵辛退居幕後,當起了全職家庭主婦之後,漸漸地退出了人們的視野,哪怕偶爾出現也是和藹可親親切微笑的模樣,讓人忘記了她過去的手段,現在她似笑非笑,紅唇輕吐着話語,倒真讓人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言晟微眯了眯眼。
而不少的人都退開了,四周一下寬松了不少。
“媳婦兒啊,乖,過來。”江素張開雙臂,笑意盈盈地看她。
厲成珩松開了手,言染乖巧地迎過去,被江素抱了個滿懷。
這樣的江素她并不讨厭,反而還更喜歡了。
因爲……是像家人一樣的感覺啊。
江素滿足道,“抱着媳婦兒果然舒服,身子軟軟的。哎呀我一直想生個女兒,沒想到生出個帶把的臭小子,真是令人不高興。”
厲成珩道,“你有意見?”
“現在有了媳婦就沒有了。”
厲成珩冷哼一聲,“還我。”
“不!”
“快點。”
“就不!”
厲成珩和江素又鬥上了,而江素明顯孩子氣的話語,真是讓言染哭笑不得。
“诶,你們别……”
“算了。”
沒想到這次是厲成珩做出了妥協,他的頭偏向一邊道,“剛才你表現不錯,讓你再多抱一會。”
“真是不誠實的小子。”江素撇撇嘴,苦口婆心道,“媳婦兒啊,你可别跟這臭小子學,心口不一。不過他這樣做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他就喜歡這麽不乖。”
江素總結道,“他就是這麽令人操心的小子啊。”
言染默了默,“厲夫人,我還不是他的……”
“媳婦兒,你也心口不一了。”江素打斷,受傷道,“難道不想當我們家的媳婦嗎?難道你不喜歡婆婆我嗎?”
“不是……”
“那就可以了。”江素恢複如初,“乖,來叫聲婆婆聽聽。”
言染張張嘴,“我……”
江素還是滿血元氣,“沒事,現在叫不出也沒關系,總要有時間适應嘛。”她松開手,“你回去吧。”
而厲成珩已經等在一旁地接過了她。
言染撓撓頭,怎麽感覺自己像個玩具似的?
言晟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感覺身邊有響動,言晟擡眼,見江素走到了他的面前,做了個手勢邀請道,“方便借一步說幾句話嗎?”
言晟颔首,“樂意之至。”
見哥哥和江素走到了一起,言染喊道,“哥哥,不選了嗎?”
“下次吧。”言晟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小袋,“有這些夠了,太多也會吓着她。”
“也是……”言染默念了一句,同意道,“那好吧,等你表現啊!”
這時,原先的櫃台小姐才醒悟過來,原來是兄妹啊!
她還以爲是一出三角大戲,兩男争一女,連另一方的家長都趕過來了,說不定是一場可怖的婚外情當場被抓包,原來……是兄妹啊!
她還說這個男的怎麽沒一點反應,真是,白以看戲的心情樂呵一場!
言晟似乎感覺到櫃台小姐的心情,瞪了她一眼,然後對言染道,“你先回去吧,有他在,我不送你了。”
言染聳聳肩,“好吧。”
而她剛一回頭,厲成珩放大的俊臉出現在她的面前,執着道,“有看中的嗎?我買給你。”
言染抽了抽嘴角,“你是錢不夠花嗎?”
說到這個,厲成珩才想起來,“相反,我是個窮光蛋。”
“嗯?”
“我的卡都在你那。”
言染怔愣了幾秒,随即反應過來,那次去超市購物,他一定要把他的卡都放在她那裏,怎麽勸都不聽,不過她後來都還回去了啊!
她叫道,“我不是給你了嗎?”
厲成珩攤手,“我又放在你錢包裏了。”
言染趕緊翻開錢包一看,果然多了好幾張卡!
她頭痛扶額,“你究竟是什麽時候放進來的……”她居然完全沒注意到……
可能是這幾天都沒怎麽用錢包的關系?
言染震驚了,難道這幾天她花的都是厲成珩的錢嗎?
咦,好像确實都是他買單來着……
“不過我還留了一張,以備不時之需。”厲成珩道,他被東翌澤提點了,總不能所有的卡都放在言染那裏,真要付賬的時候還要從言染的包裏掏出錢來,總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厲成珩指着櫥窗裏的東西問道,“還可以買些東西,要不這個耳環?”
言染堅決拒絕,“不要!”
一旁的女人們都羨慕了,執着地上交自己信用卡的男人,真是太有男人魅力了啊!
……
言晟和江素走到一旁,江素自我介紹道,“首先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言染的婆婆,江素。”
言晟:有這麽介紹自己的嗎?
他扯了扯嘴角道,“厲夫人,您好,我是言染的哥哥。”
即便言晟沒有對自己的稱呼表示認可,江素也絲毫不介意地繼續道,“大舅子,想必你也看見了,媳婦和我家小子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我希望你也是以祝福的心情看待他們兩人的發展。”
言晟反問道,“如果我并不看好呢?”
江素微微一笑,“兩人的感情從來不是外人能夠介入的,即便我找大舅子你這樣說,也隻是表明我的态度罷了。我并不認爲大舅子你能做到什麽,畢竟媳婦兒,不是那麽容易被影響的人啊。”
言晟一驚,江素對于言染的性格确實把握得很精準,因爲言染本身就是個決定了事情很難會被其他人動搖的人。
“所以,”言晟雙眸一眯,“厲夫人是要給我個下馬威嗎?”
“非也。”江素搖了搖手指,“我隻是希望媳婦兒過得更開心。如果有了哥哥的祝福,她會更輕松。”
言晟一怔。
“這種小事,我想你也明白,我隻是個操心不下年輕人的事愛管閑事的老婆子啊。”江素感慨道,“話也就說這麽多。另外一點,我想大舅子你剛才也看見了吧?”
她擠了擠眼,“老婆子就不打擾年輕小夥子了,現在得回去給糟老頭做飯了,走咯。”
明明已經快五十歲,她卻還保養得非常年輕,剛才擠眼的那一瞬間,像是一個年輕姑娘一般嬌俏而充滿活力。
言晟舒了一口氣,在江素即将離開時道,“我明白。”
他看向江素的背影,“謝謝你。”
江素腳步一頓。
頭沒回,她揮了揮手,道,“不用。如果對象是你,我也不介意。”
言晟一愣。
江素回頭,微笑,“畢竟我家的臭小子太不可愛了,看起來你還比他要乖點。”
她的微笑像是春風般和煦溫暖,竟看得言晟微微愣住。
老林感慨,雖然自家夫人已經上了年紀,可魅力還是不減當年啊,看這一笑,就讓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變成了愣頭青,啧啧,要是被老爺知道了鐵定不會讓夫人出來了。
江素和老林上了車,沉默之中,江素道,“老林,今天的事可不要說出去哦。”
老林回道,“老林知道。”
心裏卻在想着,雖然你不讓我說,到最後還不是自己會邀功似的跟老爺說?哪怕不說,最後被老爺誘哄幾句,不還是會乖乖地說出來嗎?
雖然夫人現在性格活潑的很,但心裏也是通透的很,隻不過,還是一物降一物啊……
……
江素走了後,言晟邁步出去。
江素剛才說的話,他明白,怎麽會不明白呢?
方才看見江素在時,言染那麽輕松的模樣,雖然江素表現的有些脫線,不過言染卻是真的歡喜。她眼裏的笑意是騙不了人的,說明她和江素在一起時很開懷,而她對江素的依賴,言晟也察覺到了。
她是把江素……當成自己媽媽了吧。
自小父母雙亡,沒有父母陪在身邊,這一份缺失的愛,江素是在告訴他,她可以彌補。
她可以擔當這個身份,給言染關懷,這難道不是言晟想要的嗎?
而從剛才看來,她确實對言染很好,還把厲成珩給撇在了一邊。
而且江素剛才還說道,如果對象是他的話,她也不會介意。她的意思是……這樣嗎?
言晟輕撫住額頭,眼神裏透露出寂寥而又歡喜的複雜情緒來。
怎麽辦呢,修?
我似乎……要叛變了呢。
……
那邊的厲成珩打了個噴嚏。
言染關切道,“怎麽了?感冒了嗎?”
“沒有。”厲成珩淡淡道,“應該是有人在罵我吧。”
言染撇清關系,“反正不是我。”
“嗯,知道不是你。”
大概,是他那個便宜老媽吧。
不過,她還有些用處。
江素要是知道了鐵定要揮着拳頭道,你才便宜,你哪裏都便宜!你個撿來的小子!
……
言染到達辦公樓的時候,發現衆人的眼神又有些不對勁了。
前幾天鬧了那麽一出,或許是因爲她的表現,又或許是因爲厲成珩的出現,衆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帶些又敬又畏的意思,連帶着幾天都有人向她示好。
這一點,袁萌表示很看不過去,曾當着人的面罵道,“這些牆頭草,見着點風吹草動就見風使舵,真沒種!”
言染回應,“你知道就好,我心裏總是有你的,畢竟你是我後宮正位,地位無人動搖。”
袁萌欣喜道,“真的嗎?我的地位比厲大哥還要高嗎?他隻是個妃子嗎?”
言染:“不,他是後宮總管。”
袁萌表情有些糾結,明顯不信道,“怎麽可能?厲大哥看起來不像不像不行的樣子啊……”
言染扶額,她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這樣一來,他們也知道言染不吃這一套,讨好的人少了些,言染也多了幾分清淨。
可是今天,明顯又能感覺到那種異樣的眼光粘附上來了,讓人怪不舒服。
而才到辦公室,言染掃了眼自己的桌子,就發覺了不對。
沒待她細想,談卓瑞走了進來,說道,“染染,你來了,正好我有事找你。”
他的身邊,跟着甯嬌。
言染微一蹙眉,甯嬌移開了視線,直接說道,“談主任,我拒絕和這樣的人一起工作。”
她的話一出,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變了。
“什麽這樣的人,你說誰呢!”
袁萌怒道,“我還沒說你呢,你以爲小言姐願意和你一起工作?省省吧!”
甯嬌充耳不聞,表情嚴肅,“談主任,言染作風不正,能力欠缺,整個辦公樓的人都知道了。我不願意跟着她忍受那些異樣的眼光,也不願意因爲她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你才作風不正!你才能力欠缺!”袁萌氣不過,“你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我們不知道嗎?那些謠言不就是你傳播出來的?現在還在這裏裝什麽正義衛士,真讓人惡心!”
言染喝道,“萌萌!”
“小言姐!”
“别說了。”言染走過去,眼裏染上了幾分興味,“我倒想看看,你手裏能拿出些什麽東西來證明你方才說過的話?”
“好了,都少說幾句。”談卓瑞介入道,“甯嬌,你這麽說,有什麽根據?”
他秉持着一個中間人的角色,并不希望因爲自己的态度偏向反而讓言染受到更多的攻擊。
甯嬌回道,“當然有了,我不會空口說白話。”
“放屁!”袁萌小聲嘀咕着,瞪着甯嬌,夏進在一旁低聲勸道,“你也稍微控制下你的脾氣啊,别讓小言爲難,不然要是助長了其他人的威風,豈不是讓事情更難辦?”
“我知道啊……”袁萌不高興地嘟着嘴,“可是,我就是想讓小言姐知道,我始終在她的背後支持她啊,不論她遇到怎麽樣的事情……”
袁萌轉過頭來,“我這樣,錯了嗎?”
夏進一時無言。
“那便拿出來吧。”
言染走到了甯嬌的面前,甯嬌眼睛眨也沒眨,問道,“你真要我拿出來?”
“這不正是你想做的嗎?”
她這樣直截了當地提出來,不應該正合甯嬌的意嗎?
“那你可不要怪我了。”甯嬌微微一笑,展開手中的文件夾,問道,“看到這些,你滿意了嗎?”
文件夾中赫然是一張張照片,照片裏是言染和一個陌生男子,男子親昵地撫着她的頭發,而言染毫不顧忌地挽着他的胳膊,兩人笑着,一看就知道關系很是親近。
可是……這個男人是誰?
前幾天不還是有一個厲大少來爲言染撐腰嗎?而且言染也說了那是她的男人,怎麽這才幾天又搭上了另外一個?
而且還有幾張照片,背景在餐廳,言染和一個男人正面對面吃飯,可是這個男人的長相和另外兩個人截然不同,竟還有第三個!
照片下面還顯示了時間,有些是昨天拍的,有些是不久前,算算日子,似乎正是言染和厲書記他們出差的時候?
言染在辦公的時候竟然還私會男人,真是……工作生活兩不誤啊!
不過無一例外的是,這三個男人都長得英俊帥氣,一看就是氣度不凡,看得女人不免有些酸溜溜,言染怎麽這麽好命,都能搭上這麽優秀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甯嬌事先就安排好了,隔壁辦公室的人也在這一時刻進入了他們的辦公室,甚至還有其他部門的人,一時間,這個平時較爲寬敞的辦公室竟顯得有些擁擠。
一女人感慨道,“啧啧,言染,你究竟有什麽樣的招數,不如也來教教我?我也想一腳踏幾條船啊!”
袁萌反駁道,“說什麽瞎話?事實才不是這樣!因爲幾張照片就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嗎?你們也真是可笑!俗話說眼見爲實,你們都沒親眼看見過怎麽能确定!”
“這難道不能代表了一些東西?”一人覺得可笑,“這麽清楚地擺在這裏,兩人明明是挽着手的,你還想說是借位嗎?當我們是小孩子嗎?”
談卓瑞說道,“這可是言染的私事,我們并不方便……”
“談主任,這你就可說錯了。”甯嬌打斷道,“工作的時候,也要公私分明不是嗎?況且,私下的生活更能反映一個人的品行,尤其是我們的工作可要跟民衆接觸,若不能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豈不是會被市民抨擊,成了一個笑話?”
“甯嬌說的沒錯!”
“我們可是站在台前的,可不能給台裏抹黑!”
“要是出了錯可是會上新聞,我們總不能因爲一個人承受輿論的壓力吧!”
“……”
“談主任,你看,大家都贊同我的觀點。”甯嬌掃了衆人一眼,唇角挂着笑容,“與其大家在争論,不如言染你來告訴大家,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言染毫不猶豫道。
“沒想到言染真的是這樣的人!”
“是啊,上一回看見那個厲大少過來,那麽英俊霸氣,還以爲真的是冤枉了言染,沒想到……她倒真有可能是搭上了何順了!可惜了何順,面對權勢也隻能屈服呢,誰叫人家官大,某人底氣足呢……”
“就是!那麽嚣張狂妄的樣子,以爲有個後台就了不起了,我聽說她的稿子也是抄襲的呢,就是憑後台進來的,說不定就是某個男人……”
“哈哈,某個男人,都還不知道是哪一個,做女人做到這個地步也算不錯了,畢竟誰有那麽好的福氣啊,我們想靠後台都沒得靠呢!”
“噓,小點聲,說這麽大會被聽見的,你難道也想讓她叫人過來,然後以一個诽謗罪把你關進局子裏啊?”
“哎呀呀,我們小百姓,當然沒法跟她鬥啦……”
“也虧得甯嬌有這個勇氣,敢把她揭露出來,啧啧啧,也不知道那個厲大少知不知道自己被戴了頂綠帽子,知道的話還能這麽寵着她嗎……”
衆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巴不得言染被揭露,然後從台上面狠狠摔下來,讓她背後的那個厲大少離她遠遠而去。
袁萌喃喃道,“這就是世人真實的嘴臉啊,見不得别人好,隻希望那些東西都是屬于他們的才對……真是……醜陋地令人作嘔……”
夏進揉了揉她的頭,“你知道了這些就好,難道見到的還算少嗎?不論怎樣,你沒有被污染,你堅定地站在言染背後,因爲我們都知道她不會是一個這樣的人。而我……也會一直站在你的背後。”
袁萌蓦地睜大眼擡頭看他。
夏進朝她一笑,“傻丫頭。”
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笑容卻和平時好像有些不同,連話語也透露出了不一樣的東西似的。
袁萌呆呆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融化掉了,正欲破土而出。
談卓瑞皺眉,照片中的兩個男人他都沒有見過。這也怪不得他,因爲言晟和季安修并沒有來過辦公室,而他也因爲冷聶的作弄沒有去成宴會,自是沒有見過季安修。
不過,他認真地看了看,總覺得有些眼熟,而且莫名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而且轉念一想到,言染的身邊被這麽多看起來便屬于上乘的男人包圍着,喉間又多了幾分苦澀。
他剛想說什麽,言染不着痕迹地向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不要介入。
想來言染該是有自己的法子,這幾次情況,她不是都圓滿解決了嗎?因而談卓瑞又将話吞了回去。
而言染低低一笑,“甯嬌,你就隻有這些東西嗎?我還以爲你能拿出些不同的東西來讓我大開眼界呢,虧我期待了一番,又是照片嗎?”
是了,上一次也是照片,這一回還是一樣的花樣,是不是有些不太新鮮?
沒想到言染絲毫沒有惱怒,也沒有大驚失色,甯嬌凝了凝神,問道,“你還想要什麽?”
“這話應該是我要問你的才對,盡管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言染不急不躁,“真的不一起拿出來嗎?就算不是我,周圍的人也會失望的不是嗎?你現在不拿出來,以後可就沒機會了喲。”
言染的鎮靜,總讓甯嬌有種她已經洞悉一切的感覺。
不然的話,她怎麽會讓她再拿其他的東西出來?
因爲她手中,确實還有其他的東西。
“既然你都這麽問了,那我也沒有辦法再替你隐藏下去了。畢竟開始……我是想要放過你的啊。”
甯嬌道,“言染,不妨讓我們去你的辦公桌那看看吧。”
言染攤手,“随意。”
袁萌心裏不太舒服,甯嬌這麽提議,難道她在暗地裏做了些什麽手腳嗎?
她想趁着沒有人注意先溜過去幫言染清理下桌子,誰知剛挪動腳步就被甯嬌洞悉道,“袁萌,你這麽急着要去哪裏呢?”
“我才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袁萌朝虛空指了指,“感覺空氣質量都變差了,真臭。”
甯嬌也不生氣,“我還以爲你趕着去毀滅什麽東西呢,畢竟我們可是要去言染的桌上瞧瞧,你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看看你維護的究竟是什麽?”
“哼,看就看,誰怕你啊!”袁萌賭氣道。
“走吧。”言染絲毫不被影響,還鼓動道,“快點啊,不跟上的話,你就不怕我先過去會毀屍滅迹嗎?”
“諒你也不敢。”甯嬌嘀咕道,可是言染表現得越無所謂,她心裏反而越發浮上了幾分心虛,原本成竹在胸的事,也變得沒有底起來。
難道……她知道了?
可是不會的,她怎麽可能會未蔔先知?一定是因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在強撐着鎮定,自以爲聰明的在她面前唱空城計呢!
以爲她會被唬住嗎?未免太天真了。
雖是這樣想的,甯嬌還是忍不住朝一個方向看了一眼,冷不防言染回頭問道,“你在看什麽?”
甯嬌身子一震,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沒什麽。”
而言染轉過頭,眼中一抹失望劃過。
一群人跟到了言染桌前,言染雙手環臂立在一邊,問道,“然後呢?”
甯嬌伸出纖纖手指在言染桌上翻了翻,很快眼前一亮,指尖拈出一張紙問道,“這是什麽?”
言染瞧了一眼,若無其事道,“我寫的采訪計劃。”
甯嬌唇角勾了勾,重複道,“你寫的嗎?”
她打開自己的文件夾,從裏翻出一張紙來,遞給了談卓瑞道,“談主任,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但我昨天晚上就把這篇計劃發到了你的郵箱讓你審核,今天早上還找了你提點意見,你看看,這兩個有什麽區别嗎?”
談卓瑞從頭對比道,“這兩篇……似乎有一點……”
他說不下去,而甯嬌代替了他接下去道,“很相似嗎?”
衆人嘩然,言染還抄襲了甯嬌的點子?
“沒想到,言染居然還做了這麽龌龊的事情!”
“抄襲最令人可恥!”
“前一陣子不是爆出黃琦抄襲事件嗎?聽說抄的就有言染的!黃琦一手将言染帶了出來,果然是師徒倆,言染把這一招也繼承到了,黃琦抄了她的,她就來抄其他人的了,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互抄,反正死無對證,也不知道真相了!”
“各位可要保管好自己的東西了,說不定哪一天一不小心就出現在别人那裏咯!”
在這樣的喧鬧中,言染泰然自若,冷笑道,“甯小姐真是一目十行,我滿滿一頁紙的計劃,居然這麽快就看完,而且還能從一堆紙中迅速而準确地找到這一張。單不說這些,甯小姐最近是準備轉行了嗎?”
甯嬌跟她隸屬于不同的組,她沒事寫什麽采訪計劃做什麽?
“能者多勞。”甯嬌簡單道,“我出現在兩個組,又有什麽奇怪?”
“還真是能者多勞。”言染颔首,“沒想到甯小姐的手這麽長,都伸到我這裏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想反咬一口,說是我抄你的嗎?”
袁萌氣沖沖道,“肯定就是你先偷的小言姐的計劃稿子!”
“哦?可是我昨天晚上就把它發給了談主任,而且大家都清楚,我昨天一天都在外面跑任務,壓根就沒有回過辦公室。同時,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談主任也是下午才發短信告訴我任務的吧?難道我還特意回來了一趟偷了言染的稿子嗎?”
甯嬌微微偏了偏頭,一言一語說的清晰,很是無奈的樣子。
一人道,“别說了!肯定就是言染做的事,還不敢承認,連道歉都不敢,這下看你怎麽收場了!”
甯嬌微微昂了頭,有了幾分得意道,“我不需要道歉。開始我顧念着同事感情,并不想說出這一件事,是言染逼着我做了。而如今大家既然已經知道了,盡管身爲受害者,受害的也不止這一樁,我現在希望的是,能夠大義滅親,把言染這樣有損于我們部門形象的人——趕出辦公室!”
她道,“言染,我們不想強迫你,也不想做的太難看,你自己辭職吧。”
談卓瑞眉頭擰成了疙瘩,“甯嬌,你這麽說有些過分了。”
“還是談主任舍不得?”甯嬌咄咄逼人。
言染覺得好笑,看來甯嬌是覺得自己掌握了這些東西就保證能萬無一失地把她趕出去了,因而有些急切,都不顧及表面上的客套,語氣變得如此強硬。
不過其他人跟甯嬌是一樣的心情,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些,異口同聲道,“言染,你辭職吧!”
袁萌急道,“你們怎麽能這麽說小言姐,她做錯了什麽?現在事情還沒弄清楚,就這麽妄下結論……”
“萌萌,我們知道你跟言染關系好,可是她是個這樣的人,你就不要執迷不悟了,擦亮眼睛看看,她不值得你維護!”
“不,我知道小言姐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對,言染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甯嬌,一定是你做的好事,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言染做的事情,怎麽能怪甯嬌揭露出來?甯嬌也是爲了部門好,她有這個心意也有這個膽子,總比某些人現在還不敢承認的好!”
“……”
不知不覺兩邊的人吵了起來,談卓瑞斥道,“夠了!”
他轉向言染,“言染,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言染面上依然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說的事情跟她沒有關系,她置身事外一般。
她擡眸看向甯嬌,饒是甯嬌默念着她一定是張紙老虎虛張聲勢罷了,可在她清淡淡的眼神下,依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甯嬌,”她勾了勾唇,“你真的不要仔細看一下你手中所寫的計劃嗎?”
“還有什麽好看的?”甯嬌本以爲她有什麽法子,這下聽了放松下來,“事實都擺在眼前……”
談卓瑞打斷道,“不對。”
“呃?”怎麽不對了?
衆人奇怪,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談卓瑞核對了兩張紙,緩緩道,“這兩張紙上寫的東西……并不一樣。”
他攤平道,“你們看,初看的時候,第一段是一樣的,可是第一段都是些報告之類的話語,這是我們寫計劃的統一格式,隻因爲個人喜歡會有很細微的語序和詞彙差異罷了,而後面幾段的第一句話一樣,我們就以爲是一樣,而且看起來段落分行也差不多,字數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區别,但是你仔細看了,就發現之後的每一句話都不同,而且言染寫的……是另一個案子。”
“咦,還真是這樣……”
“喲,剛開始看着滿滿一大張紙,還真覺得差不多,原來細看有這麽大的區别啊!”
“那豈不就是……誰都沒抄誰的了?”
甯嬌不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可待她看了之後才發現,居然真的……
可是怎麽會這樣!不是說事情辦妥了嗎!不是把言染寫的東西交到了她的手上了嗎?
怎麽可能還會出現這樣的事!
這其中……究竟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甯嬌,你現在還想說些什麽呢?”言染好整以暇地問道。
“是你搞了鬼,你在從中搞了鬼對不對!你猜到了,所以……”所以等在這裏看她的笑話!
她說她怎麽這麽淡定的樣子,因爲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切,所以特意挖好了坑等着她跳進去,等着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叛徒……”甯嬌呢喃道,那個人背叛了她,是那個人背叛了她!
枉費她相信了那個人,原來他就是這樣和人合謀來整她的嗎?而且居然還是和言染一起!他明明知道她讨厭她!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甯嬌在人群中搜尋着方向,而言染提醒道,“嘿,甯嬌,先看過來,我們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袁萌沒有聽清,疑惑道,“甯嬌剛才說了什麽?”
而夏進卻聽了個清楚,“大概……是給我們指點了吧。”
“她能有什麽好指點的?”袁萌嘟囔道,“現在小言姐翻身,可有她好受的了。”
沒想到又是一場烏龍,周圍的人都有些讪讪。
言染真是事故體質,總有事情找上她,而到最後都成了個笑話。
不過……那些照片總不能作假吧?
甯嬌也是這樣想的,說道,“那又怎麽樣,可是你私生活不檢點也是事實……”
“瞧瞧,你現在已經口不擇言,胡言亂語了嗎?”言染活動活動了手,“還是你也希望我扇你幾巴掌讓你醒醒呢?”
甯嬌忙捂住臉,言染扇的裴湘雙頰通紅腫的老高的景象她還記憶猶新,這個女人可不會手下留情,而且以她的力度,隻會更重!
“難道我一說得你不高興,你就要動手打人了?看看我們辦公室裏存在着個潑婦,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你的存在才讓人大開眼界吧?”言染揚了揚唇,“首先,我的私生活你有什麽資格管?這些照片你是以正常的途徑得到的嗎?難道你要說每天跟在我後面嗎?我不知道你對我有這麽關注,我去了哪裏,你就要跟去哪裏,對我的行蹤有這麽牽挂嗎?”
“也是啊,甯嬌哪來的這些照片,難道她跟蹤了言染嗎?”
“甯嬌也真是處心積慮,特意要搞垮言染的吧!”
“哎,女人之間的戰争啊,真是令人可怕!”
“那是巧遇!”甯嬌辯解道,“我隻是正巧撞見于是就拍下來了。”
“還真是巧合啊。”言染的唇角一直挂着清淺的笑容,她淡淡道,“然後……既然你都提起了,反正也被揭開了,那麽……我就告訴你們吧。”
“這個人,叫言晟。”
言染指着照片中的一個男人,正是跟她有親密舉動的一個男人,衆人看着他,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一人驚歎道,“言晟,豈不就是盛然集團的總裁?在D市可以跟帝皇集團并駕齊驅的那個?”
“難怪我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原來是他!隻是,他很少在外出現,言染怎麽會認識他?”
“言染連厲大少都能認識,認識他也不奇怪了!不過……诶我怎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對啊,我也覺得心裏跟有什麽東西在撓似的,好像想到了什麽又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麽呢?”
“等等!你們想想,言染,言晟……難道……”
一人點破道,“好像真的有一點……”
言染點頭,肯定了他們的猜測,“沒有錯,言晟,是我的親生哥哥。”
衆人:“……”
他們現在還能說些什麽?
本來覺得言染搭上厲大少是高攀,麻雀一朝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卻原來對方本來就是掩蓋了真實身份的千金小姐,他們還在這裏瞎起哄個什麽勁啊!
盛然集團,那可是D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能和帝皇集團并駕齊驅,可以想見它的财力之雄厚。而盛然集團的總裁就是言染的親生哥哥,她能有多少資源,不用工作在家裏待着都能揮霍一輩子了,還在這裏兢兢業業的跑外跑内這麽努力地工作做什麽啊?
甯嬌冷笑一聲,“這就是你的後台嗎?”
因爲有言晟在後面撐腰,所以她就能跳槽毫無壓力嗎?
談卓瑞解釋道,“甯嬌,你從頭到尾都說錯了,是我親自去邀請言染過來的,我很欣賞她的才華,她在部門裏的表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不說遠的,單論這份采訪計劃,她就比你寫得要好。如果你不相信我,認爲我偏心,你可以讓大家都評判下。”
談卓瑞将兩份計劃鋪開在桌上展示在衆人面前,“你們來看看吧。”
一群人圍了上去,不約而同地得出了同一意見,“确實,言染的那一份要更詳盡,考慮的更周到具體一些……”
“果然還是專業人才嗎?甯嬌的那一份有一些漏洞,很明顯,比如這一塊專程去找相關的受害人,太不現實了。”
“我們真是客觀評價,甯嬌你還不要不相信。”
言染并沒有因爲這些人的評價而洋洋自得。她很清楚,這其中有一部分是真心實意的肯定,另一部分是見風使舵,知道現在風向不對,甯嬌已經失勢,才趕緊調轉了方向投來她這一邊,現實得很。
“那是因爲!”甯嬌本想反駁,卻猛地住了口。
“因爲什麽呢?”因爲竊取了她的計劃,雖然發現其中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爲了給她扣上抄襲的罪名,所以一字不落的抄了下來,還想在揭露她的罪行的時候,在她最引以爲傲的東西上給予一擊,讓她更加體會失望痛苦,才沒有改動,卻沒有想到,言染居然藏了這麽一手。
但是言染知道,甯嬌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那麽就讓她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吧,打碎了牙,也得和着血往肚子裏吞哦。
“反正……”
“等等,你先不用說話。”言染止住了她的話,“讓我猜猜看,你還想說些什麽?說盡管言晟是我的哥哥,我也可能對他有一般的感情,我們可能會**是麽?或者想說,就算言晟是我的哥哥,那另外一個人總不會是我的親人吧,我和他又是什麽關系?”
甯嬌睜大了眼,她想說的話,她怎麽都知道!
“你的表情告訴我,我剛才猜的都是對的。”言染咂咂嘴,“甯嬌,你對我的私人生活,怎麽這麽關心呢?你這麽關心,會讓我誤以爲你時時刻刻都想把我身邊的男人給搶過去,你要是真的看上眼了,我可以幫你介紹啊,但是你這樣的行爲,隻會讓我覺得人生當中千萬不要結識你這樣的人呢,不然會死得很慘,不知不覺就被跟蹤,然後被陰了一把。”
言染說的話,讓其他人也感覺背後涼飕飕的。
确實,有甯嬌這樣一個存在,時不時就偷拍了你的照片然後到辦公室來揭開,實在太可怕,沒有半分**似的。
他們雖然認同在生活中的态度可以反映對待工作的态度,但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每個人都絕對不希望有人過多關注他們的私生活,下班了之後就是自己的空間,誰願意兩者混在一起,總要有自己的**權的。
“言染,你别想扯開話題!”
“我怎麽扯開了?我這不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嗎?”言染打開錢包,從裏面抽出一張照片道,“喏,你愛的照片。”
照片有些陳舊,一看就是隔了些歲月,有些發黃。
照片裏是三個小孩,兩個男孩中間站着一個女孩,女孩笑得很燦爛,嘴咧得很開,另外兩個男孩,一個眼睛眯着,笑出标準的八顆牙齒,另外一個隻是牽動了嘴角,但眼中的笑意也十分明顯。三個小孩,看起來天真無憂。
“還要我再解釋嗎?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不可以嗎?還是你一定要想到龌龊的方面,那這世上男人跟女人該永遠不要來往,永遠不要單獨相處,不然豈不是都心懷叵測,借機上位!”
說到後面,言染隐隐有些怒了。
方才,她一直都是淡淡笑着,含着嘲諷地看着甯嬌蹦跶,像是看着一出别人的戲,沒有任何惱怒之類的情感。
直到這時,她才終于揚高了聲調訓斥,“要麽就是要把不相幹的人往我身上推,要麽就是要把我身邊親近的人拉扯進來,當真以爲我好脾氣嗎?上一回我以爲我已經表現的很明顯,告訴你我不是好惹的,但沒想到你還是要一心一意地撞上來。甯嬌,你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上次的事是你從中作梗的嗎?”
甯嬌一驚,她都知道了?
“何順在局子裏可是什麽都招了,我這裏還有他錄的口供,你要不要聽一聽?”
“不要!”
言染微微一笑,在甯嬌眼中卻像是一個惡魔,“那也由不得你了,我就說給大家聽聽,讓大家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做了哪些好事!”
言染緩緩道,“特意在辦公樓裏散播我左右逢迎的謠言的人,不就是你嗎?不就是爲了做出上一場戲?在事情發生之前,先給大家墊個底,讓大家心裏存了對我不利的印象,才能在何順和裴湘出現後,先入爲主地認定我就是裴湘口中的那個人!”
“你知道何順的婚外情,你故意發了些東西給裴湘,在何順的婚外情快曝光之際,你找上他,說你能幫他解決,讓他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我身上,這樣子就能保全馮曉琪,而且事情就這麽過去,皆大歡喜。爲了還能跟馮曉琪在一起,猶豫之後,何順就答應了你的要求,然後就有了前幾天的那一出。”
“但你沒想到何順竟然這麽成不了事,竟然完全沒有影響到我,因此,你又定了下一個計劃,也就是繼續潑髒水,并且污蔑我抄襲,可是很可惜,被我識破了。”
甯嬌一言不發。
“甯嬌,我唯一有些不懂的是,我究竟是哪裏招惹到你了,你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整我?”
甯嬌曾跟她說過,是因爲覺得她有後台進入,她心裏不服,但言染總覺得,并不隻有這一個理由。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不是理由嗎!”甯嬌咬牙,“這次是我技不如人,輸給了你,下次你不會有機會翻盤的!”
“沒有機會了。”談卓瑞搖頭,“剛才我已經報了案,甯嬌,你辭職吧。”
甯嬌怔住,“談主任?”
“這裏容不下你。”談卓瑞環視一圈,“我想,你也不可能再待得下去了。”
周圍都是嫌惡的目光,好像又回到了許多年前,衆人看見她經過時竊竊私語,“啧啧,那就是那個強奸犯的女兒……”
所有人都是那樣看待她,所有人都對她指指點點,那是她爸爸犯的錯,跟她有什麽關系?爲什麽她也要承擔!如果她有選擇的權利,她也不會成爲他的女兒!可是她能選擇嗎?
直到遇到了談卓瑞。
談主任對待她從來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他總是文質彬彬的模樣,對誰都禮貌有加一視同仁。
她好像終于遠離了那個污點,終于能過自己的生活了,她還想着有一天能夠鼓起勇氣跟談主任告白,可是……
言染來了。
談主任的眼裏從此隻有了她的存在,不論去哪工作都習慣性地帶上他,而且他有了新的組合,除卻言染還有袁萌夏進,談主任像是忘記了她的存在一般,很少再會提起她了。
而言染在辦公室裏,那麽活力四射的樣子,那間辦公室的人總是圍着她,他們笑着聊着,爲什麽他們這裏死氣沉沉?
人們隻會說,“看呐,那邊的言染真強……”
她感覺到她費盡心力想洗清的那個污點又回來了,它圍繞在她的身邊告訴她,“你是強奸犯的女兒,别掙紮了,你洗不掉的,你不能跟其他人比,你得不到幸福,看呐,談主任也離你遠去了,所有人都離你遠去了,不論你怎麽努力都是不行的……”
爲什麽!
言染明明也是個身世不明的女人,憑什麽她就能享受這麽多的關愛!
不公平!
這個世界不公平!
甯嬌的眼中一瞬間爆出憤恨,“憑什麽!談主任,你怎麽能趕我走!”
“不要執迷不悟了,好好反思吧。”談卓瑞歎息一聲,“我送你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甯嬌忽然開始大笑,笑着笑着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真是可笑呢,原來始終都是這樣……這算是命運嗎……哈哈哈哈!”
袁萌嘀咕道,“甯嬌是不是瘋了啊?”
“有時候可恨的人,大約有些令人可憐的偏執。”
袁萌似懂非懂,“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甯嬌可憐。”
甯嬌捧着肚子,擦擦眼睛道,“不必了,我自己過去。談主任,再見了。”
再見了。
她想,終其一生,她都不會說出自己内心的這個秘密,因爲,自己是這麽肮髒,就不要靠過去染黑了他了。
因爲,她是這麽害怕他的臉上出現和其他人一樣嫌棄的目光啊。
言染似乎猜到了什麽,她在一旁,什麽都沒有說。
甯嬌經過她時,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言染聳了聳肩,“大概……不想告訴你。”
甯嬌揚了揚眉,“無所謂。”
她忽然有些暢快,因爲她看得出言染是個重感情的人,這樣的話,她知道這些事的一瞬間,是不是也有種被背叛的痛楚呢?
哪怕那麽一點,也夠了,證明她不是完全的輸了啊。
而後,甯嬌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出了車禍,究竟是人爲還是意外,斯人已逝,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是後話,而現在,甯嬌離開,言染驅散了衆人,談卓瑞也被她趕開道,“現在一個小時内都不要進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時間。”
談卓瑞沒有拒絕,“好。”
辦公室終于安靜了。
言染道,“衆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我有些話想跟大家說。”
“首先,我想說的是,來到這裏工作我很開心,能和大家一起同事我很高興,因爲大家都非常友好親近,我在這裏工作的很輕松,沒有負擔,我也把大家當成了一家人在看待,雖然有些人我接觸的并不多,也沒有說過多少話,但你們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我還記得每個人跟我說的第一句話,記得桑姐幫我整理桌子,記得懶哥幫我沖咖啡,記得……”
袁萌抹抹眼睛,“小言姐,你别這麽煽情,你這麽說我都以爲你要走了。”
“不會,别瞎想。”言染開玩笑道,“進哥你離她最近,你止住她的眼淚啊,難得萌萌有這麽感性的一面,可是她一感性,我居然想笑了,這不科學啊……”
袁萌揮揮拳頭,“小言姐你這個壞胚!”
“好了,煽情也煽完了,下面我想說的是……”言染表情一斂,肅然道,“我知道有人動了我的辦公桌。”
“是誰?”桑綢疑惑道,“方才小言也說了,甯嬌拿到了她的稿子,想要污蔑小言抄襲她,可是她是怎麽拿到的?甯嬌說的沒錯,她昨天确實沒有來過辦公室啊,我昨天找過她,她一天都不在。”
“這就奇了怪了,那小言桌上的東西怎麽會跑到她那裏去?總不可能是自己長了翅膀飛過去了吧?”
“不過,小言,你怎麽知道甯嬌打了這樣的主意,想要偷你的稿子,而留了一手的?”
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事情,言染是怎麽未蔔先知能破解了她的陰謀的?
“因爲……前幾天我就發現有人動了我的桌子。”言染解釋道,“我的桌子雖然忙起來的時候有些亂,但哪些東西放在哪裏我都是知道的,隻不過起初我沒有在意,因爲萌萌有時候也會在我的桌子上找些東西,所以并不奇怪。”
“但是後來,我發現有張紙上有一個印痕,雖然小,但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我又是個對稿子很重視的人,這一點萌萌知道,所以她在我桌上找東西,從來不會翻我的稿子,而且如果我桌子有些亂的話,爲了不弄壞我的次序,她連我打草稿的那一堆紙都不會翻動。所以,我就知道了,這一個人不是萌萌。”
袁萌摸摸鼻子,“雖然我毛手毛腳,總是在小言姐桌上找東西吃,但我還是很有數的……”
夏進問道,“那麽……那個人,會是誰呢?”
“是啊,那個人會是誰呢?”言染問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而且大家知道,最近辦公樓裏關于我的風言風語比較多,所以爲了謹慎起見,我還是想弄明白這點小事,然後昨天下午談主任給我們小組安排了任務,知道他給甯嬌他們那個小組也安排了同樣的任務,爲了能選出一個更好的方案時,我就猜到,或許這就是一個契機了。”
“于是,雖然我和往常一樣按時下班走出了辦公室,但是,我并沒有走。”
“我等在外面,等看到辦公室的人陸陸續續都出來之後,我走了回來,然後,等待。”
“之後,我看見了一個人。”
夏進回憶道,“昨天走的最晚的那個人是……”
他一驚,轉過頭去,“因爲落了東西,所以我回來了一趟,那個時候,我看見桑姐正好離開,辦公室裏隻剩下了一個人,我是倒數第二個走的,而剩下的那個人是你——”
“茅健遼。”
座位上,茅健遼的面色已慘然一片。
“健遼,我沒有想到會是你。”言染垂下了眼,“印象裏,是你第一個和我說話,說歡迎我的到來,但我沒有想到,如今你以這樣的方式要送我離開。”
她初來到這裏,席宓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反而被她弄走後,是茅健遼第一個上前一鼓作氣說了一大段話自我介紹并歡迎她進入他們的集體,昔日青年紅着臉羞澀的模樣還曆曆在目,沒想到最後要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袁萌不敢置信,“健遼,你怎麽會……怎麽會是你……”
平日裏,他在辦公室是最青澀最容易臉紅的人,經常被袁萌他們逗弄,還被夏進說不要欺負老實人,可茅健遼雖然木讷卻心善,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事實已擺在眼前,當甯嬌口中呢喃着“叛徒”時候,夏進就知道他們辦公室裏出了内奸。隻是他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茅健遼,盡管難以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夏進問道,“健遼,你爲什麽會這麽做?”
“對不起……”茅健遼不住道,他低着頭,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一個大男人竟然轉瞬就淚流滿面,雖然有些滑稽,卻沒有人笑。
在大家眼中,大家都是親如兄弟姐妹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叛徒在他們中間,總是有幾分沉重。
“我對不起你們,我做了錯事,我辜負了大家對我的信任……”茅健遼啜泣道,“言染,我對不起你,是我偷了你的稿子給甯嬌,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哪怕你沒有說出來,我也會自己告訴大家……我犯了這樣的錯,我要被心裏的内疚折磨死了,我一定會說出來的……幸好你沒有事……”
茅健遼說得淩亂,言染皺眉,“爲什麽?”
他像是潛意識的就回避了這個問題似的,可是,爲什麽,他爲什麽要幫甯嬌?
“爲什麽?”茅健遼呢喃一句,“因爲啊……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隻跟随她的身影了……我……喜歡甯嬌啊!”
在那個女人來了新聞評論部初綻頭角之後,他就仿佛迷上了她似的,在她出現的時候,就隻能看見她的存在,總是不自覺地追随着她的背影,等他反應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雖然她總是微昂着下巴,對其他人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高傲樣子,可是他卻曾經尾随她回家,親眼看見過她對路邊迷路小孩的關愛,知道她内心不是和外表一樣冷漠。他想,他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的寂寞,知道她特意把自己武裝起來逃避傷害,内心卻脆弱的很。
可是她的眼裏,卻從來看不見他。
他以爲她是不知道他的這份感情,他把它藏在心底深處,自以爲藏得很好,可是那天她找上他,讓他幫她做一件事,觀察言染的行蹤,并且借機竊取她的稿子。
他才知道,甯嬌不是不知道,她和他一樣,隻是假裝,她心知肚明,卻視之爲無物。
可是他的一顆心已經陷了下來,還能怎麽樣呢?愛情裏,總是不愛的那個人占主導,他在起點就已經輸了。
想了整整一個晚上,他還是答應了她,因爲……這或許是唯一一次,他能離她這麽近了吧?
而言染總是化險爲夷,她會沒有事的。
抱着這種自我安慰的想法,茅健遼完成了任務,可是沒有想到言染早就已經有了防備,最後甯嬌還是輸了,而且她已經不相信他了,現在真相大白,辦公室的人,也都知道他背叛了他們。
在做出決定的這一刻,他就該知道這樣的結果,衆叛親離不外如此,這是他的選擇,其中的苦果他也該一力承擔。
“我會辭職。”茅健遼擦擦眼淚,“對不起,大家。”
衆人抿唇,都沒有說什麽。
言染偏過了頭。
茅健遼安靜地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很快,他就抱着東西出了門,談卓瑞候在外面,見到茅健遼打包好東西,遞給了他辭呈倒也沒有驚訝。
“走好。”
許久後,袁萌呢喃道,“雖然知道他做錯了,可是我爲什麽,竟然也會覺得他有些可憐呢……”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可是因爲喜歡而去做錯事,難道就不算錯嗎?
……
衆人在反常的安靜中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中途,談卓瑞曾特意找言染談過一次。
“染染,你……”談卓瑞找來了她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說“不要難過”似乎太過敷衍,說些其他的,他又不知道如何開頭。
“我沒事。”言染搖頭,“希望沒有因爲我影響到部門正常的工作,今天鬧出的這些事,我很抱歉。還有,談主任不要說給我放假了。”
“你……那好吧。”談卓瑞歎息,“你隻要記得,我們都在你身邊就是了。”
下班回去後,言染忍不住抱住了厲成珩蹭了蹭道,“讓我抱一下。”
“事情還順利嗎?”
厲成珩知道昨天下午下班後言染的舉動,自然知道她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不過她要自己解決,他沒有插手,卻也有辦法知道今天在辦公室發生了什麽狀況。
現在,被言染抱住,他很驚喜。
“嗯。”言染低低地應了聲,抱着厲成珩後,原本煩躁的心情漸漸地安定下來了,她緩緩道,“很順利。”
“那就好。”厲成珩環抱住她,手撫在她的發上,“有什麽要跟我說嗎?”
“我……明明……”言染糾結道,“我明明覺得自己不是個那麽重感情的人,可我爲什麽會覺得有些難過?”
“那是因爲你給我的感情還不夠。”厲成珩手指繞着她的頭發,“你把你的感情多分一點給我,染染,我永遠不會讓你難過。”
“這是什麽邏輯啊……”言染念叨着,但因爲厲成珩這麽奇葩的轉折,她心中的一些怅惘也神奇地飛走了。
而忽然,頭被擡起,唇上一涼。
某人的火熱像是要存心消除她腦中所有的想法似的,吻得她透不過起來,被動地回應着。
那麽。
就再抱緊這麽個人一點點吧,一點點就好。
……
迷蹤。
還是上次那個包廂,言染和厲成珩到的時候,東翌澤冷聶他們已經到了,正在玩着猜拳,一杯杯地灌着酒,見到他們來了,趕緊站了起來,喚道,“阿珩,嫂子!”
言染現在是已經習慣了他們叫她嫂子,她熟絡地跟他們打着招呼,“鑷子,阿澤,火柴,阿帥。”
池帥趕緊讓開了位置,“來,嫂子,坐坐坐!”
“你傻啊!”冷聶敲了他一記,“嫂子自然是要跟阿珩坐在一起的,幹嘛要坐到這邊來,和你擠着一起坐啊?”
“也是……”池帥摸摸頭,不好意思道,“我一下太激動,忘了。”
“嫂子!”蕭燃懇切道,“你什麽時候能夠讓我們去你家裏做客啊,我實在太想吃到嫂子你做的飯了。”
此言一出,東翌澤池帥冷聶三人都沒吭聲,偷偷打量着厲成珩的表情變化。
蕭燃這話不可謂不大膽,居然把主意打到言染家裏去了,還想吃她做的飯菜,不知道厲成珩在那裏駐守着嗎?能是這麽好闖的地方嗎?
不過饒是他們,也想攻克那個地方,因而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蕭燃的問話,當做和他們沒有關系,卻又豎着耳朵等着言染的回答。
言染一口應下,“好啊,你們什麽時候要來提前告訴我一聲就是了,敲定了日子之後我好去買菜,到時候煮一大桌子菜給你們吃。對了,也可以叫上你們的女朋友,一大桌人,不礙事,反正熱鬧嘛!”
蕭燃感激道,“嫂子你真是太好客了……”
厲成珩神色一冷。
“你們都是阿珩的朋友啊,都是自家人,這麽客氣做什麽?”言染絲毫不介意道,“反正有阿珩在,到時候我跟他一起去買菜,他身子硬實,能提很多東西,可好用了。”
言染拍了拍厲成珩,“是不是,阿珩?”
或許是她仰頭看他的眼神太過興奮,厲成珩眸子一暖,“嗯。好。”
“那就這麽敲定了。”言染彎了彎眼睛,“記得跟我說哦,選個周末,大家都在,最好了。”
冷聶和東翌澤溫心道,“好。”
池帥激動地往前一撲,“嫂子你真是太好了!”
他差點要來抱言染,被厲成珩攔住,“做什麽?”
“啊,太激動了。”池帥讪讪,問道,“嫂子,到時候要不要去幫忙?”
“當然要。”厲成珩冷冷掃了一圈,“還想吃白食?”
就算是要幫忙,他們也很高興啊。
言染說,都是自家人,真是……讓人内心暖暖。
一想到大家齊聚一堂圍着一桌吃着家常菜,光是想想這個場景都讓人充滿期待。
不過,池帥苦着臉道,“可是我沒有女朋友,怎麽辦?”
言染琢磨,“難道是技術男找不到女朋友嗎?”
“那是因爲這小子總想跟人比技術,認識一個妹子都要跟她PK技能,哪個妹子能這麽變态挑戰他啊?不就隻能打光棍了?”東翌澤攤手,“這是阿帥你大腦回路不正常,選人的角度太非人了。”
“那也比你好。”池帥反駁道,“遇到幾個可愛的女生都要用外科手術吓跑他們,哪個女生能這麽變态聽你說着剖腹取腸之類的話?”
言染囧了囧,“這是一個互相揭短大會嗎?”
而冷聶沉思道,“我該帶哪個女朋友呢?”
蕭燃一臉期待道,“要不鑷子,你先借一個女朋友給我?要是他們最後都帶了女眷過去,我打單豈不是太怪異了?不過要是他們沒帶,那就算了。”
冷聶毫不猶豫,“好啊,你要哪一種類型?”
蕭燃:“這次我想換一種口味……”
言染:“……”
這都是一群什麽人啊……
……
關于去言染家吃飯的話題暫且告一段落,由于又是唱歌太無聊,于是冷聶提議,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遊戲是以猜數字來決定誰來冒險或者是真心話,先選定一個人寫好一個數字,然後一群人猜過去,每一個人說一個數字,寫好數字的這個人說出數字區間,下一個人說的便是這個數字區間内的數,逐漸縮小範圍,直到有人準确地說出這個數字,便要受罰。
第一輪,衆人翻手背決出冷聶是裁判,冷聶飛快地在手機裏寫了一個數字,然後他的旁邊是東翌澤,東翌澤淡定道,“5。”
冷聶回道,“5以上。”
東翌澤旁邊是蕭燃,“500。”
“5到500。”
之後是言染:“300。”
“5到300。”
接着是厲成珩:“150。”
“150到300。”
最後是池帥,他想了想道,“250?”
厲成珩東翌澤和蕭燃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冷聶亮出手機,“恭喜你,阿帥,就是你了。”
池帥:“……”
言染奇道,“诶,難道你們都猜到了?”
“嗯。”
言染無語,這也能猜到?
“因爲阿帥每回都猜這個數字。”
言染更加無語,那他豈不是每回都中招了?執迷不悟嗎?還真是對250情有獨鍾?
池帥選擇了大冒險,而冷聶他們毫不留情地讓他脫光了隻剩一條内褲圍着包廂外的走廊跑了一圈……
言染評價道,“沒有想到池帥雖然是技術男,可是身材也挺不錯的嘛。”
沒有像其他缺乏鍛煉的宅男那樣白白瘦瘦,跟吸血鬼一般沒曬過陽光似的,池帥身子精瘦,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他這一番跑,倒是滿足了不少少女的眼球……
厲成珩一蹙眉,擋住了她的眼,“不要看。要看隻能看我。”
他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回去我脫給你看。”
言染嘴角一抽,什麽嘛!要成爲脫衣狂了嗎?
不過,想到厲成珩的身材,言染居然鼻子一熱……
她吸了吸鼻子,厲成珩開始思考着,是不是也該運用一下美男計了?
以後洗完澡經常出來晃兩圈,有用嗎?
……
第二輪是池帥寫了一個數字,而這回輪到言染了。
池帥滿面期待道,“嫂子是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一想到池帥剛才被整成了那個樣子,言染微一猶豫便道,“真心話吧。”
池帥冷聶東翌澤蕭燃迅速交換了個眼色,太好了,真心話,他們也喜歡!
“那好,”池帥清了清嗓子,“嫂子,真心話可有三個問題,你考慮清楚了嗎?”
言染糾結,三個啊,這些人不會整她吧?可是……想想應該也不會問什麽吧,應該也就關于“初次”的那些問題?反正有厲成珩的一份,豁出去算了。
“考慮清楚了。”
言染一副壯士歸去兮的樣子,逗得蕭燃一笑,“嫂子啊,你别緊張,放輕松。”
“我不緊張。”
“那好啊,嫂子,我開始問了。”池帥坐得筆直,“你準備什麽時候和厲老大結婚?”
言染拖長了聲音,“……大概……”
在場的五個男人都豎着耳朵聽着,厲成珩雖然表現得平平常常,身子卻側向了言染一邊。
“大概在他求了婚,我答應之後就結婚?”
“啊……”一片失望的聲音。
池帥喪氣道,“嫂子你這算是什麽回答啊,作弊哦。”
言染揮揮手,蒙混過去道,“反正我回答了,換下一個啦。”
“好吧。”池帥雖有不滿,但想到還有兩次機會,暫且作罷,“那我換一個方式問,嫂子,如果以一百分來衡量的話,你給厲老大打多少分?”
東翌澤補充道,“或者這麽說,你對阿珩的喜歡能打多少分?”
在同一時間,言染無比認真道,“可以打一百二十分嗎?”
而東翌澤的話正好說完,言染蓦地心裏一緊,她剛才說什麽了?
對厲成珩的喜歡打一百二十分嗎?
是不是……太直白了一點?
“那就是超常發揮啦?”蕭燃煽動道,“嫂子,你明明就對厲老大很滿意啊,幹嘛還不快點完事!”
“對啊!我們還等着參加婚禮呢!到時候一定包一份大的份子錢!”
厲成珩應和道,“好,我記住了。”
池帥頭上滑下三條黑線,“這種事情幹嘛就記得這麽清楚……”
冷聶揮開衆人,“第三個問題讓我來問,阿帥你太不給力了!”
池帥讪讪,“我這不是害怕問得太猛,嫂子害羞,然後就被阿珩帶過去了嗎……”
有個阿珩在這裏虎視眈眈,他怎麽敢玩得太過火啊?
“這你可就想錯了。”東翌澤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樣子。
沒看見阿珩在言染面前那麽傲嬌悶騷的樣子嗎?他可大膽開放着呢,時刻惦記着要叼這隻小白兔回家,怎麽會顧慮這個?隻希望小白兔更加害羞,往他懷裏鑽才是。
雖然……言染并不能被比喻成一隻小白兔……
“好了好了,聽我說!”冷聶興緻勃勃問道,“嫂子,你準備什麽時候再次撲倒阿珩?”
“咳咳咳!”
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言染滿頭黑線,這是個什麽問題啊!
更沒有想到的是,厲成珩居然也一本正經地回問,“對啊,什麽時候?”
言染的咳嗽停不下來了……
厲成珩撫着她的後背,還嫌不夠地加了句,“我等着。”
衆人竊笑,言染捂臉,這個色胚!
冷聶提醒道,“嫂子,你還沒有回答呢!”
言染灌了一大杯水,平複下來後正色道,“等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吧,一定要良辰美景,氣氛正好,不然沒有情調。”
冷聶擠擠眼,“嫂子可是說了要有情調哦!”
“嗯。”厲成珩表示自己接收了信息,同時腦子裏在飛快轉動,要怎麽樣才能有情調?這可關系着自己的性福呢。
而言染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她不是不介意的。
第一次給了厲成珩,她并不反感,等到水到渠成的時候,再是他,也沒有關系。
大概,那個人就是他了。
剛才那一輪的結果,厲成珩很滿意,俗話說樂極生悲,這一輪就輪到厲成珩了。
而還沒待言染問完,厲成珩就絲毫沒有猶豫道,“我選擇真心話。”
想來言染面子在這種時候很薄,選擇了大冒險也不會有什麽特别的舉動,因而厲成珩果斷選擇了真心話。
東翌澤幹咳了兩聲,“嫂子,要是你下不去手,不然我來幫你問如何?”
“好吧,交給你了。”
東翌澤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最想要的人是誰?”
“言染。”
“下半輩子要誰出現在戶口本上?”
“言染。”
“除了她還有誰?”
“隻有言染。”
“好了嫂子,我問完了。”東翌澤加上一句,“你滿意嗎?”
言染甚至連害羞的反應都還來不及,三個問題就已經結束了。
想來衆人也就等着她的反應,言染微微偏頭,問道,“怎麽可能隻有我?”
啊?
厲成珩擡眸。
言染微微一笑,“傻瓜,不該還有厲小珩嗎?”
厲成珩眼睛一亮,是說他們的孩子嗎?
“孩子……”所以,言染這是變相的答應了嗎?
幾個人歡呼着,馬上厲老大就要如願抱得美人歸了,他們真是促成了一樁好事啊!沒想到厲大少打了二十九年的光棍,就要終結了!
除了池帥。
池帥這個愣頭青非常糾結的較真着,“厲小珩,不該是老二嗎……那種東西怎麽能出現在戶口本上……”
所幸,冷聶他們的聲音覆蓋了他的……不然厲成珩一定要恨他破壞了氣氛了……
……
因爲總是一個人受罰,爲了給厲大少多點福利,冷聶有了新的提議。
“不如這樣,除了猜出那個數字的那個人受罰,做裁判的那個人也搖骰子決定另一個人一起受罰好不好?兩個人,懲罰的内容也多些。”
冷聶擠擠眼,池帥第一個贊同,“好啊!不過……人會不會少了點?”
“六個人,也不少了……”
而這時,忽然包廂門被推開——
衆人朝門口看去,身穿白裙的女人袅袅婷婷,笑顔如花。
“這麽多年都沒有變化,你們果然都在這裏。”
來人黑發垂腰,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像是從畫裏走出來一般,一絲一毫都無法挑剔。她走過來,連走路的姿勢都分外魅力,步步生蓮,暗香撲鼻。
幾人都神色一變。
言染覺得她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阿帥,火柴,鑷子,阿澤。”女人準确無誤地叫出了他們的名字,然後,她看向厲成珩,“阿珩。”
“我回來了。”
厲成珩沒有搭理。
言染隐隐的覺得有些不對,而女人這時仿佛才發現了她,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宣桐。”
宣桐?
這個名字越發熟悉了。
言染仔細地想了想,直到看見宣桐挑了挑眉,似曾相識的表情,她猛地醒悟道,“你是那部電影《浮香》的女主角!”
是了,浮香的女主角就是宣桐,近期因爲這部電影大紅,出現在各大網站上,隻是她沒有想到會見到宣桐的真人,和電影中一樣好看。
可是宣桐是個明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看樣子和冷聶他們是舊識?
言染回敬道,“你好,我是言染。”
“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宣桐笑道。
“謝謝。對宣小姐,我也是久仰大名,那部電影我很喜歡。”
“很高興你能喜歡。”
兩個女人聊了起來,而五個男人沒有說話,氣氛蓦地有些詭異。
宣桐瞧了一眼,“你們在玩什麽遊戲?我也能參與嗎?”
言染看向厲成珩,冷聶不客氣道,“不太方便吧,大明星?大明星怎麽有空到我們這裏來了?”
“我聽說你們來了迷蹤,就猜到你們是在這個包廂。和過去一樣,你們選定了一個地方就不會變了,每次聚會都是在老地方。”宣桐笑了笑,“看來我記性還不是太差。”
“不,早就變了。”東翌澤回以一笑,“比如宣小姐出現不說名字的話,我都要忘記你是誰了。這麽多年變化真大,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感覺到這幾人對宣桐的排斥,言染又不是傻子,知道他們之間鐵定發生了什麽事,可是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她當然不好插話。
“阿澤,你還是這麽毒舌,總是要拒絕就直接拒絕,而不給人餘地。”
“宣小姐似乎很了解我的樣子。”
宣桐轉向了另一邊,“火柴,聽說現在部隊裏的器械都經過你的手,恭喜你。”
蕭燃冷冷回應,“不必。”
言染驚訝,原來蕭燃是軍事器械方面的人才,她還真的不知道。
“阿帥,現在應該是國際享有盛名的黑客了,實現了你的目标了吧?”
池帥冷淡,“哦。”
“鑷子,你……”
她還沒說完,冷聶就打斷道,“不用你關心。”
宣桐一一問候了一遍,到最後才轉向厲成珩道,“阿珩,我很想你。”
“這個話,最想聽到的人不是我。”厲成珩看也不看她,牽起言染的手,“染染,我們回去。”
冷聶兩手放在腦後,“對啊,被人破壞了興緻了還怎麽待得下去?真是影響心情啊。”
“也玩夠了,回去吧。”東翌澤拿起外套,“火柴,注意拿好你的東西。”
“好叻。”蕭燃收拾了番,拉過池帥,“走吧,都走吧,宣小姐,我們可就不陪你了,玩得愉快。”
被衆人冷落,宣桐倒也沒有露出失望之類的情緒,她的唇角依然挂着淡笑,“嗯,一路走好。”
包廂裏隻剩下她一人,她拿起桌上方才放在厲成珩處的酒杯,晃了晃杯中的紅酒,映了個火紅的唇印在杯口,勾唇一笑。
“我回來了呢。”
……
佳人被這樣冷落,言染總有些過意不去,盡管她知道以她的立場并不好說什麽,不好介入他們的過往。
但因爲這樣一個女人的出現,就像是喉間梗了一根刺,刺不長,也不深,但就是讓人不舒坦。
車上,厲成珩問道,“你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如果你要跟我說些什麽的話。”
厲成珩沒有隐瞞,“那個女人,曾經和我們一起在大院裏生活。”
“嗯?”
“還有景勳。”
厲景勳?
“小時候,那個時候除了我和冷聶他們幾個,還有景勳和宣桐,我們都是住在一個大院裏,關系都一樣的好。宣桐的父親是退伍的老兵,曾經和老爺子一起打過戰。宣伯伯是老來得女,對宣桐十分寵愛,也因爲她是大院裏唯一的女孩,衆人都寵着她,讓着她,每次我們出去玩,宣桐都跟在後面。”
言染能夠想象得到,一個小女生跟在一群小男生後面跑跑鬧鬧的模樣,就像她小時候跟在哥哥和修哥哥身後,跟個愛闖禍的小拖油瓶似的。
想到往事,她多了幾分懷念,問道,“然後呢?”
“後來,随着我們長大,這份關系漸漸有些變了,我們對宣桐都是妹妹一樣的情感,但是景勳不是,他喜歡上了宣桐。”
言染訝異,沒有想到居然是厲景勳。
“景勳更加護着宣桐,不讓其他的男生接近宣桐。那是宣桐在學校裏已經非常受歡迎,景勳扔了男生寫給她的情書,丢了男生送給她的禮物,接送她上下學,我們都覺得他有些過了,但是他并不理睬。”
“在這之後,發生了一件事,在宣桐十八歲生日那天,景勳準備了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想要爲她慶生,并且想要趁此機會表達自己的心意。因爲十八歲成人禮比較重要,所以我們幾個在外的人都趕了回來,畢竟那時她是我們疼愛的妹妹,我們都不想缺席。”
“可是……”
正好車子經過一個轉角,言染問道,“可是她跟你表白了。”
厲成珩沒有否認。
從剛才在包廂裏宣桐對厲成珩的态度,言染就猜出來了。
她對厲成珩尤爲關照,想讓人不注意都難,是故意讓她發現的嗎?
“然後厲景勳就因爲這個跟你反目成仇了?”
“景勳正好撞見,之後還有一系列事情,恰逢國外大學的通知書來了,宣伯伯帶着宣桐一家去了國外,一别幾年,杳無音信,景勳問爺爺也打聽不到。在這之前他已經跟我們反目,之後更是不相往來,而我們也因此斷了來往。”
雖然厲成珩隻是用“一系列事情”這一句話簡簡單單帶過,但是言染猜想的到,肯定是諸多誤會或者意氣用事,讓人寒心,不然從小玩到大的好夥伴,怎麽會就這麽割袍斷義了?
依照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言染确實很難想象得到在這之前,他們是都親密無間的玩伴。
也難怪冷聶他們幾個對宣桐有這麽大的敵意了,難道是她從中作梗的嗎?
厲成珩沒有再說下去,言染也沒有再問,但宣桐這一次披着明星的光環回來,還特意找上了他們幾個,言染想,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
同一時刻。
包廂門再次被推開,宣桐擡眸,門口站着的人有一雙惑人的桃花眼,此刻他壓低了嗓音問道,“方便我進來嗎?”
宣桐無謂,“悉聽尊便。”
唇角卻是勾了勾,這麽快就來了?
比想象中的還要快呢。
……
聽說言晟那邊費了些周折讓杉杉答應了他的求婚,如今他正在操辦着婚禮事宜,忙得很呢。
前幾天打電話過來,讓言染陪着杉杉去選婚紗,言染當然高興,得知他成功後,趕緊打電話給杉杉祝賀了一番,然後确定了時間。
這樣一來,這個周末剛好能空出來,不然之後就要忙起來了,畢竟言晟結婚這麽大的事,她作爲妹妹也該幫襯着一些,更何況這次還是雙重身份,男女雙方的親屬呢。
因而,答應過池帥他們的事情,言染也不想拖着,問過池帥他們都有時間後,當即定在了這周六,言染在家等着他們蹭飯。
冷聶他們一大早就來了,言染開了門,厲成珩也趁機鑽了進來。安頓好他們之後,言染和厲成珩出門買菜,提了大包小包全挂在厲成珩的手裏。
一路上,有人問候道,“喲,小言同志,買菜啊?”
“對啊!”
“買這麽多,吃得完嗎?”
“家裏來了客人嘛,當然要多買一些了。”
“這位是……處對象嗎?”
言染嘻嘻一笑,“是啊。”
“長得挺俊的啊!小夥子,不錯啊!要和小言同志好好處啊!”
于是,厲成珩本來對冷聶他們何必吃這麽多的怨念,莫名的圓滿了。
上了樓,卻沒有想到門外站了位不速之客。
黑發白裙,不是宣桐又是誰?
“聽說你搬到這裏,于是我就過來了。”宣桐禮貌道,“言小姐也在啊。”
言染示意道,“既然你來了,那就進去坐坐吧。正好我要請大家吃飯,幹脆你也一起來吧”
厲成珩露出不滿。
可言染一個眼色,他就收了回去。
宣桐似乎沒有察覺,“既然言小姐盛情邀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她沒有提到厲成珩和言染住在一塊的這個問題,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沒有必要擺在台面上。這個宣桐,似乎比江璐要不好對付一些。
厲成珩直接邁進了門。
他把菜都提進了廚房,言染招待着宣桐,“這裏有鞋,你穿這一雙吧。冷聶他們都在,你可以坐在沙發上先吃會水果。”
看見她,冷聶直接面色一變,“她怎麽來了?”
“她站在門口,我就讓她進來了。你們沒有意見吧?”
“怎麽沒有意見?”
“阿帥!”東翌澤制止道,“既然是嫂子同意的,那麽我們也不說些什麽,宣小姐自便吧。”
宣桐不受影響,“我沒有意見。”
哪怕所有人都沒有給她好臉色,她卻還是安之若素地坐到了一旁,正襟危坐,涵養極好的樣子。
“我去廚房做飯了。你們……看着辦吧。”
言染交代了一句,進廚房忙活了。
蕭燃感慨道,“嫂子真是進得廳堂入得廚房啊,阿珩也是想往這一方面發展嗎?可是他做的東西……”
他們都知道,阿珩也就是刀工好看……
“有嫂子在,你擔心個什麽勁?”冷聶埋汰道,“反正他們兩個配合就是了。不過吃了這一頓……阿珩以後會不會就把我們甩出去了?”
池帥打了個哆嗦,“應該不會吧……”
他們幾個人聊着,卻還是會時不時觀察着宣桐的神色。
說阿珩和言染之間的事,就是想要讓宣桐死心,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不是她能介入的,這次大費周章地回來,可不要有什麽歪心思才好。
宣桐一直淡淡微笑着,仿佛沒有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東翌澤思忖着,這個女人自回來後……似乎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
……
菜上桌後,池帥狠狠地嗅了一口氣道,“太香了!”
蕭燃豎起大拇指道,“嫂子你太能幹了!”
冷聶誇張道,“這麽大一桌,嫂子你是要做滿漢全席啊?”
東翌澤信誓旦旦,“我們可是不會浪費,一定都會吃光的。”
“先等等……”言染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們先别急着誇我,要是到時候不合口味,吃了吐了,我可就不負責了。”
“嫂子太謙虛了。”正說着,冷聶已經挑起筷子吃了一口道,“好吃!”
他眼睛一亮,“這個牛肉太好吃了,比店裏做的還要好吃!”
池帥蕭燃東翌澤也争相動筷,然後不住誇贊道,“好吃!”
“太棒!”
“我喜歡!”
厲成珩端着菜冷冷的走過來,“菜還沒上完就吃了?”
四個人讪讪地放下筷子,“阿珩你先請……”
他們還沒忘了這是在誰的地盤……
等到菜上齊,幾個人早就按捺不住,跟餓了幾百年似的。
言染撲哧一聲,“你們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在家裏受到了虐待,沒吃飽飯似的,也太誇張了。”
“嫂子,你要對你的廚藝有信心。”蕭燃嘴裏還塞着菜,含糊不清地說道。
“就是,誰娶到嫂子你真是太幸福了。”池帥高度評價。
面對幾個人一臉羨慕的眼光,厲成珩屬于男人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比誇他自己還要高興。
這可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這麽優秀,真是令人驕傲。
言染思忖,原來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得到他的胃,這句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蓦地,宣桐開口道,“言小姐的廚藝,真的很不錯,不知道可不可以教教我?”
言染回答,“倒不是不可以,隻是宣小姐有時間的時候,我可能沒有時間,我有時間的時候,宣小姐可能沒有時間。對檔期有些麻煩,而我不太喜歡麻煩。”
喲西!
這是女人之間的戰争嗎?就開戰了嗎?
衆人扒着飯,觀望,其間池帥和蕭燃還搶了一塊排骨,以蕭燃勝利而告終。
冷聶默默地将一個雞腿扒進了自己的飯碗中,附贈了東翌澤的白眼一枚,外加厲成珩的冷光掃射。
對言染的話,宣桐依然挂着淺笑道,“那可真是遺憾了。”
後來宣桐沒再說些什麽。
而後一頓飯結束,冷聶和東翌澤幾個争着要收拾碗筷去洗碗,說開始的時候沒幫上什麽忙,剩下這些清理的活一定要交給他們來做。
他們太過積極,幾乎是大家一吃完就立馬捧着碗筷進廚房了,生怕落在後頭似的。言染見他們這麽主動,自然樂得清閑,交給他們去做,但還是忍不住囑咐一句道,“悠着點,可别把碗給摔碎了。”
厲成珩附加道,“打碎一個,勞工一年。”
衆人一個哆嗦,差點滑倒。
心裏腹诽,他們要待在這裏,你能願意嗎?
……
言染稍微打掃了其他地方,把子彈帶進來給它喂了食後,轉了一圈卻發現厲成珩不見了。
想來厲成珩應該也不會離開,她走向洗手間,經過書房的時候卻聽見裏面有響動。
“阿珩,你還是不原諒我嗎?”
赫然是宣桐的聲音。
言染腳步一頓。
她明明知道不該再站在這裏,這是偷聽,卻還是沒有向前挪動腳步。
“阿珩,我很想你。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護着我……”
直到宣桐說完了一大串,也沒有響起第二個人的聲音,讓言染幾乎要以爲厲成珩不在裏面,是宣桐在自言自語了。
“你是真的看上言染了嗎?雖然她是言晟的妹妹,但也隻是來路不明的小戶家的女兒,怎麽能配得上你?”
“所以你就以爲你能配得上我?”厲成珩一開口,一針見血。
“阿珩,我是喜歡你的!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我回來,也是爲了見你。”
“從前我把你當做我的妹妹,現在你隻是一個陌生人。這些話,是景勳想聽,而不是我,你找錯了人。”
言染可以想象得到厲成珩說這話的表情,冷漠決絕,甚至有些殘忍。
“要是無情,誰能比得過你啊,厲成珩。”宣桐低低一笑,“我不可能會祝福你們,而且我知道你和言染是怎麽認識的。”
言染一驚,她一個剛回國的人,怎麽會知道?
“那一晚那麽巧就遇見了你,不是别人,怎麽就這麽走運?阿珩,難道你完全沒有懷疑過嗎?我不相信。”宣桐一字一句透着蠱惑的話語,“或許,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呢?别有用心的接近你,懷着某種目的。阿珩,也許你被人利用了呢。”
“那我也甘之如饴。”厲成珩毫不猶豫,“對于她,我毫無保留地相信,說這些,你滿意了嗎?”
“你說這些話特意來讓我傷心,我怎麽會滿意?”宣桐搖了搖頭,“阿珩,你從前沒怎麽和女人接觸過,我是出于好意奉勸你一句,不要被她騙了!以她那樣的商人妹妹身份接近你,一定是别有居心!”
厲成珩冷冷瞧她一眼,“你怎麽不想想,你在我面前晃了那麽多次,我怎麽就不想接觸你?”
宣桐如遭雷擊。
“我還得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一些事。”
明明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其他女人在他面前,他連一眼都不想多看,換成了言染,卻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緣分,感情,命中注定等等,這已經能證明很多的東西了。
也不明白這些人還在糾結着什麽。
現在回想,當時那個女人明明已經中了藥,卻還要咬着唇掐着胳膊強撐着不願麻煩他時,她倔強的臉就已經烙印在他的心底了吧?不然怎麽會做出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
他很慶幸,跟着自己的感覺,沒有放棄,不然和言染又怎麽能走到現在這個階段?
厲成珩不欲跟她多說,正要離開,宣桐忽然道,“阿珩,再讓我抱抱你吧!我就隻有這一個要求,好不好?”
“不好。”厲成珩想也沒想的拒絕。他的懷抱,隻給言染一個人。
不會給其他女人任何機會,不能有任何行爲讓言染傷心,這是他對言染的承諾。
蕭燃走了過來,“咦,嫂子你怎麽站在這裏不動?”
宣桐眼神一緊,她撲了過去……
書房的門打開,厲成珩站在門口。背後,宣桐抱過來之際,厲成珩恰好讓開,于是展現在言染和蕭燃面前的,就是宣桐趴在了地上……
蕭燃眉頭一皺,這個女人怎麽也在?故意拉着阿珩在這裏說些什麽的嗎?
他看向言染,可言染表情沒有透露任何訊息,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阿珩是怎麽處理的?
“發生什麽事了?”
聽見響動,其他幾個人都走了過來,一見是宣桐趴在地上,都露出不悅來。
言染從厲成珩身邊走了過去,伸出手,扶起了摔在地上的宣桐,然後面無表情道,“吃完飯就該回去了吧,想要消食也要選個好點的活動,趴在地上舒服嗎?”
……
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言染躺在厲成珩腿上,若無其事道,“剛才你早就知道我在門口了吧?”
厲成珩沒有否認,“嗯。”
“老狐狸。”言染扁扁嘴,“太狡猾了,就知道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她就說以厲成珩的本事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果然是裝出來的。
“不是故意,是真心話。”厲成珩按着她的太陽穴,“閉上眼睛。”
他熟練地揉着她的太陽穴,幫她解除疲勞,低沉磁性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
“不管你站不站在門口,我都會說一樣的話。”隻不過讓她也聽到自己的心聲并不壞就是了。
然後,言染唇上一涼。
這是極盡溫柔的一個吻,沒有往日的激烈熱情,卻更能感受到他的一片傾情呵護。
言染餍足地歎息一聲,她擡手擋住窗外散進來的陽光,“阿珩,我有沒有說過,遇見你,真好。”
……
“這套看上去挺不錯的,也試試這套吧。”言染手指點了一套,問道,“聽說你還拒絕了我哥哥一次?”
售貨小姐将婚紗取下來,黎杉杉摸着婚紗的裙擺,颔首,“是啊。”
“爲什麽?”言染有些不解,杉杉不是一直等着言晟能想通嗎?
那天晚上的事,言晟和黎杉杉都沒有跟她說,想着要給他們一點**權,言染也沒有問,反正知道最後的結果就好了。但因爲那天在盛然大廈的門前看見黎耀,言染總覺得黎耀肯定從中摻和了一腳。
“因爲黎耀?”
“黎耀知道阿晟的身份了。”黎杉杉想到這個還是有些苦惱,“你知道,黎耀那種人,因爲和程老闆的交易泡湯,而他又出了那麽大一個糗……”黎杉杉頓了頓,沒說下去。
言染表示理解,畢竟,讓黎耀出糗的罪魁禍首是她啊……
不知道黎耀的後面可舒服否?
她感覺心裏出了一口惡氣,但想想也能猜到黎家要是得知自己兒子出了這樣的事,老臉往哪裏擱,那一家人又是個極爲愛面子的,到最後肯定要找上杉杉了,一次利用不成還有第二次,反正是要賣女求榮的。
隻不過言染思慮到言晟在那裏,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如果最後反而讓黎家人讨得好處的話,那她可一定是要唾棄這個哥哥的。另外,好吧她承認,她是存着私心想要讓黎家的事曝光在言晟面前,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單看言晟準備怎麽解決了。言晟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動了杉杉之後一定不會再坐視不理,可言染也沒想到言晟會把結婚的事情這麽快就提上日程。
“我并不希望他是要補償我,才提出結婚。染染,你知道嗎?”黎杉杉垂着眸子,“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實雖然有其他的影響,但我心裏很清楚是他,對他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所以……我是心甘情願的,但他很快就說要對我負責,然後求婚……”
“染染,我現在還覺得有些不切實際,我不希望他是因爲内疚……”
原來是這個,言染又好氣又好笑,“杉杉,你平時對待其他的事情那麽通透,怎麽在自己的事上就犯糊塗了呢?你清楚地知道是他,難道我哥哥就不清醒地知道對方是你嗎?你想想,如果是别人的話,我哥哥會安心當個藥引子嗎?鐵定是把她甩到一邊去了,能讓她泡在浴缸裏都算好的了,根本就不會搭理。”
“聽說你出了事,哥哥飛快地趕過來,不就是害怕你會遭遇到什麽不好的情況?然後發生的……其實你們不都是心知肚明嗎?”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言染豁然開朗,原來混沌的一點也乍然雲開見明了。
是啊……這些放在她的身上,也是一樣。
她和厲成珩,其實早在最初,就已經寫好了接下來的故事。
“但是……”黎杉杉依舊皺着眉頭,“但是還有黎家那些人,不論怎麽樣他們都是我的親人,這種血緣關系沒法斷。那一天,我們要退房的時候,正巧遇上了黎耀,他怒氣沖沖地來指責我,阿晟在我的身邊,之後……因爲程老闆也在一邊,他說出了言晟的身份,黎耀便知道了,他的态度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一口一個言總……染染,我的心裏很慌。”
“之後黎耀再沒來找過我,阿晟也沒再跟我說些什麽,可我的心裏總是不安,總覺得發生了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黎杉杉不忍道,“我害怕阿晟因爲我去承擔了什麽,我總是這樣猶豫不決,沒法狠下心腸,本來應該和黎家那邊的人斷絕關系的,可我做不到。想着不要給阿晟帶來煩擾,可現在是不是還是帶來了?染染,我真是沒用。”
“所以你就因爲這些,拒絕了哥哥的第一次求婚?”
黎杉杉不置可否,答案卻清清楚楚。
難怪黎耀跑到了盛然集團,想來就是去找哥哥要錢的。這個沒臉沒皮的小人,還真好意思找上門去,要是她的話,肯定亂棍趕走了。但是哥哥……卻給了他一張支票。
言染不知道數額,聽杉杉的話,哥哥并沒有把這些告訴她。不告訴也好,免得她更加胡思亂想。哥哥,應該也是清楚杉杉内心的糾結惆怅,所以暗地裏解決了吧。
“你真是個傻瓜。”言染戳戳黎杉杉的腦門道,“你總是爲别人考慮這麽多,這一次,也認真地爲自己考慮一次,好好地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不行嗎?你不要把什麽都當成是你的責任,不要一個人去承擔這些,現在哥哥也想清楚了,從此就是你們兩個人一起去承擔,害怕什麽呢?”
“我們需要的隻是時間,一切都會好的。杉杉,這是你曾經告訴我的話,我現在還給你。”言染的額頭抵着黎杉杉的額頭道,“我也在呢,杉杉,還有我。不要害怕那些,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擔了很多東西,可難道因爲那些令人不快的東西壓在身上,就沒有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權利了嗎?不要讓其他的東西束縛住你了,好好惜取眼前人吧。遇到事情的話,我們一起承擔,你從來不是一個人面對。”
黎杉杉一怔。
她眼裏的迷茫逐漸散去,彎了彎唇,誠摯道,“謝謝你,染染。”
“客氣什麽呢?我們是姐妹啊。”言染勾住她的小指,“一輩子的好姐妹哦。”
“嗯!”
“以後哥哥要是欺負你了,不要客氣,盡管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來!”言染豪情萬丈道,“就算我不行,我背後還有阿珩,哎喲放心,我背後的人可多着呢!”
“噗……”黎杉杉撲哧一聲,“染染你這樣子跟黑社會老大似的,好了,以後就由你罩着我了。”
“等等,你别在哥哥面前說這個話,不然他肯定是要瞪我的。”言染做了個“怕怕”的表情,“還是等他做錯事再來找我吧。不過首先,你去換衣服吧,我等着你哦,美美的新娘。”
“我剛才可沒有聽錯吧,你先前可是說了你背後還有阿珩。”黎杉杉拉着她的手,“怎麽,已經定下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從黎杉杉對言染的了解來看,言染并不是個容易依賴人的人,她這麽說了,就說明她已經将厲成珩當成了她的依靠,不然怎麽會随口說出來呢?
“呃……我也不知道……”
“這就說明就快了,不是嗎?”黎杉杉面上一喜,“不如這樣吧,你和我一起結婚,婚禮一起操辦,一想到能和你一起穿上婚紗,我就覺得很高興呢!以前不是沒有這麽想過,沒想到夢想能夠成真,太好了!”
那個時候她的心裏已經有了言晟,而言染一直沒有看中的人。她在感情這塊太過較真,總将自己放在安全範圍内,從未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過。因而,厲成珩出現了,對言染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哪有什麽夢想不夢想的……”言染撇撇嘴,不過想到能和黎杉杉站在一起,她也覺得很開心。
“雙雙穿上婚紗,一想到就很棒!”黎杉杉一掃方才的陰霾,一臉興奮道,“好了啦,就讓厲先生加把油,快點把你娶過門了。在此之前……那我就先幫他一個忙,幫他先看看婚紗咯?”
能夠讓杉杉開心她也很高興,但是這件事……杉杉是不是太急切了一點?
言染表情複雜,可是杉杉這麽高興,她也不好意思打斷她。而且,能和杉杉一起結婚,也曾經是她的盼望。現在有了這麽個機會,倒也不錯。
“你們家厲先生以後可一定要感謝我才行。染染,反正來了也是來了,我一個人試也是孤單,不如你跟我一起試,這麽多婚紗,我就不信你沒有看中的,來吧。”
黎杉杉站起身,還真的研究起來,“你看!這套就挺好的,我覺得很适合你的氣質,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售貨小姐贊賞道,“兩位小姐都很有眼光,挑中的都是我們店裏的新到款,國際名流大師操刀設計,剛從國外運回來,整個D市隻有一件,穿上去一定能驚豔全場。”
黎杉杉和言染對視一笑,“走吧,去換衣服。”
當兩人從試衣間裏換好婚紗出來的時候,整個店裏的人皆眼前一亮。
像是兩顆璀璨的明珠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光芒,照耀了整個店裏。
潔白的裙擺自地上曳過,試衣鏡前亭亭玉立兩人。一人清麗婉約,一人端莊典雅,一颦一笑都撩動人的心弦,讓人眼睛眨也不眨,根本挪不開視線。
俗話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漂亮,那麽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則是她們最美的時刻,因爲戀情的喜悅,身上所透着的氣息都仿佛冒着粉紅泡泡,讓人即便沒有接近,單單遙遙一看都能感受到這份甜蜜欣喜了。
更何況這還是兩個女人,站在一起讓人屏息。
黎杉杉由衷贊歎道,“染染,你真漂亮。”
“你不也是嗎?”言染擠擠眼睛,打趣道,“要是哥哥看見,鐵定是連眼珠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轉了,一秒鍾變成木頭。”
“你家厲先生不也會一樣?”黎杉杉亮出手機,“我都迫不及待想要把你這個樣子照下來,發給厲先生看看了,看他會不會三分鍾内馬上趕來搶人了。”
言染默了默,仔細思考了這個可能性,以厲成珩從前的表現來看,似乎……還真的可能……會這麽做……
“杉杉,你是跟我哥哥在一起學壞了嗎?”
“我這是給厲先生助攻,讓他多欠我一點人情。而且……”黎杉杉吐吐舌頭,“我也很想知道厲先生看見你穿上婚紗會是個什麽反應呢?應該很有趣。”
言染:“……”杉杉已黑化不解釋……
“我好像能夠想象得到那個時候的場景了。”黎杉杉期待道,“人生隻有一次的機會,能和你一起,我覺得很幸福。染染,我現在就感覺到幸福了。好運一定會傳給我們的。”
她看着鏡子裏的兩個人,唇角和眼裏的笑意怎麽都止不住,“染染,遇到你,我真的很幸運。”
言染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我也是。”
……
本來是來陪着杉杉選婚紗,結果自己的伴娘服還沒定下,又在杉杉的慫恿下試了幾套婚紗,然後杉杉還迫不及待地跟售貨小姐說那些全都先訂下,刷了言晟的卡……
就跟她刷言晟的卡爲杉杉買東西毫不心疼一樣,黎杉杉刷着言晟的卡爲她選東西也是毫不手軟啊……現在訂下了以後也隻能穿一套,那些訂金就有百分之五十打了水漂,杉杉還真是舍得……
問她爲什麽要訂這麽多的時候,黎杉杉是這樣回答的,“現在事情不是還沒有定下嗎?雖然也差不多會定下,可是我覺得每一套,染染你穿起來都好看,實在太難選擇了。既然你做不成我的伴娘,不如以後選了别的伴娘的時候再一起來選吧。”
言染:“……”
而後黎杉杉和言染兩個去試衣間把自己的衣服換回來,然後——
一個小時後,得到的确切消息是——
言染不見了。
黎杉杉從試衣間裏出來後,久等言染都沒有出現,然後她央了售貨小姐去敲門,可是沒有人回應,黎杉杉就已經有些慌了。
之後沒有辦法,隻能找鑰匙來把試衣間的門打開,可是門一開,裏面空無一人。
言染的衣服還挂在挂鈎上,可是她卻去哪裏了?
盡管知道言染不會穿着店裏的婚紗去洗手間而不跟她招呼一聲,但是爲了謹慎起見,黎杉杉還是把每一層樓的洗手間都找過了,沒有,全都沒有。
黎杉杉蓦地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怎麽辦,她把染染弄丢了!
……
接到黎杉杉電話的時候,言晟本在開會,看見是她來電,打斷了一個代表的發言道,“先中場休息十分鍾,我出去接個電話。”
他走了出來,神情放松,柔了語氣問道,“杉杉,怎麽了,婚紗選得還滿意嗎,有看中的嗎?”
“阿晟……”
聽見那頭明顯帶着哭腔,言晟心一慌,“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你别急,慢點說,先别哭……”
“阿晟,染染,染染她……”
“染染怎麽了?”
“染染不見了!”
“嘭!”
手機滑落在地上,言晟面色鐵青,走進會議室道,“會議終止,改日再開,散會。”
然後他大踏步走了出去,手指按在手機上,微一沉吟,換了一個号碼撥了出去。
那邊很快接起,聲音低沉,“怎麽?”
“出了一件事,染染……失蹤了。”
……
還在軍事演習,操練的士兵忽然就看見他們老大接了個短短的電話,之後就面色沉得跟要殺人一般,被他盯住的人不由就加快了步子,不然好似就要被地獄使者的鎖鏈給纏上身索命了。
之後厲成珩一直保持這幅表情直到軍事演習結束,在有人要跟他彙報之際,點名道,“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跟我來。”
然後他轉過身,徑直往前走了。
衆人看見他跟一陣風似的出了基地,坐上車,迅速離開,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十秒,不由得有些忐忑。
一群人勉強跟上他的節奏,一人禁不住低聲問道,“老大……怎麽了?”
這麽多天來都沒有見過他露出這種陰鸷的表情,一時間衆人都有些不太适應。
“大概……”一隊長猜測,“是有人觸到了老大的雷區了吧?”
……
到達婚紗店的時候,言晟已經到了。
見到厲成珩來,言晟迎了上去,解釋道,“杉杉太難過,我已經讓人把她送回去了。我剛才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人……”
他話音剛落,見厲成珩扭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黑色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直看得人心裏發憷,厲成珩一字一句道,“你把她送走,怎麽還原現場?”
“她把當時的情況都告訴我了,我能複述給你……”
厲成珩冷笑,“愚蠢!你能承擔得起後果嗎?”
言晟心裏一堵,半晌說不出話來。
“第一分隊包圍,第二分隊跟我去搜尋。”厲成珩命令道,“快!”
婚紗店的人哪見過這種陣仗,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士兵,訓練有素的将整個店立即包圍起來,人群裏有人發出尖叫,但在真槍實彈之下,很快就安靜了。
厲成珩的軍裝還來不及脫下,他踏着軍靴,一聲聲沉悶得仿佛踩在人的心上。聲音一沉,“人呢?”
婚紗店的老闆忙搖頭,“我不清楚啊!人忽然就不見了!”
售貨小姐吓得都要跪在地上,“她跟另外一個小姐去試衣服,之後另外一個小姐出來,而這個小姐還沒有出來,然後我們叫人也不應,我隻好去抽屜裏找了鑰匙來開門才發現人不見了!可是我們分明是看着她進去,沒有再出來的,我們也不知道啊!”
“還有呢?”
售貨小姐都要吓哭了,“沒有了,隻有這麽多,我全都告訴你了!我說的都是真話,沒有半句假話啊!軍官大人你千萬要相信我,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言晟蹙了眉,“他們是問不出什麽的。”
厲成珩移開視線,“這裏還有其他通道嗎?”
“還有一條安全通道。”婚紗店老闆手指了過去,“我指給您看,就在那裏。”
和試衣間還是隔了些距離,那麽人是怎麽不見的?
厲成珩在言染消失的試衣間裏轉了一圈,見到言染懸挂着的衣服,他眸子一緊,趕緊取了下來。
衣上還殘留着她的味道,仿佛她還在身邊。
厲成珩大步走出,“我要看監控。”
……
冷聶和東翌澤他們到的時候,厲成珩正在看監控。
沒有說安慰之類的話語,他們直接圍上前去一起審查,監控錄像正好放到言染和黎杉杉換好婚紗走出來的那一幕,真是……美豔絕倫。
雪白的婚紗襯得她氣質高華,女人微微低了頭,面上有幾抹嬌羞,她和身邊同樣身着婚紗的女人說着什麽,笑容如同春日綻開的鮮花一般嬌嫩甜美,又透着淡淡的青澀,眉眼間都是滿足。
言晟驚訝,染染也穿了婚紗?
他看向厲成珩,後者連呼吸都忘卻,竟讓人有些……不忍。
冷聶他們不敢去看厲成珩的眼神,也不敢打斷厲成珩的注視,心裏卻有些說不出滋味來。
心愛的女人穿上了最美的婚紗,竟然在下一刻就失蹤,放在誰身上都有些不能接受,更何況把言染視若珍寶的厲成珩。
可以想象得到,看到了這些,他受到的打擊反而更大。
之後,黎杉杉到櫃台刷了卡,兩人一起進試衣間換回衣服,衆人都睜大眼睛生怕錯過了哪一個細節。
就是這裏了——
在言染和黎杉杉兩個經過一列懸挂的婚紗,走向不同的兩個試衣間時,厲成珩按下了暫停。
他指着屏幕中言染的背影,一口斷定,“她不是染染。”
“啊?不是嗎?”冷聶詫異,“可是她身形不是和嫂子差不多嗎?阿珩你怎麽知道的?”
“感覺。”
冷聶還以爲會得到一個多麽高深的理由,比如和言染相處的這麽久,知道了她某個外人不知道的身體特征之類,沒想到是這種回答……
言晟也若有所思道,“我也覺得,她不像染染。”
之後,就是黎杉杉發現不對勁後去找言染,她和售貨小姐兩個人敲了門之後拿來鑰匙開門,推開門,裏面空空一片,兩人慌了的去别的地方尋,就在這一塊空無一人時,從裏面走出了一個女人。
黑衣黑帽,壓低了帽檐,根本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蕭燃神奇道,“這個女人果然不是嫂子!”
所以現在知道的是,在進更衣室之前,言染就已經被掉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女人。而那一段至關重要的交換的過程,因爲監控角度的局限性,并沒有被錄進來。
那麽……
東翌澤問出了大家的疑問,“那麽這個女人……會是誰?”
看來這個女人開始是藏在門後面才讓人沒有發現,這也隻有放在黎杉杉和售貨小姐兩個遇事之後慌張的女人身上才能成功,如果對象是厲成珩或者言晟,敏銳得當場就能捉包。
不過事已至此……
“看來是有備而來。”
正因爲了解當時的情況才能得手,這個女人,或者不止她一個,是做了詳盡的計劃。
“爲什麽要對嫂子下手?”蕭燃不解,“嫂子有什麽仇家嗎?”
東翌澤否認,“應該沒有。”
就他所知,對言染不敬的人,早就被一個個收拾幹淨了吧?
“那麽會是因爲别的什麽原因嗎?”冷聶問道,“或者其實是沖着我們來的?”
池帥看向言晟,“又或者你有仇家?”
言晟思索着,“我商場上是有些競争者,我會去調查看看。”
“帶走嫂子……她的動機是什麽,有什麽目的?”蕭燃擰眉,“難道就沒有下文了嗎?”
“我會注意手機,看有什麽訊息。”言晟回道,他面向厲成珩,“你也是一樣。”
“會。”厲成珩應了聲,眉間的陰郁一直沒有散開。
“現在沒有任何下文,難道我們就要一直被動地等着了嗎?”
因爲厲成珩打過言染的手機,無人接聽,所以也無法利用手機定位。
東翌澤忽的道,“我們漏了一點,這個人我們可能認識。所以,阿帥,你來排除我們身邊的人的不在場證明,明處,我們其他人去調查。”
“好。”
“先動起來吧,不要坐以待斃。”東翌澤站起了身。
又在婚紗店裏轉了一圈,厲成珩道,“第一小隊第二小隊原地駐守,這幾天不要讓任何一個人進來,也不要讓任何一個人出去。違者,軍法處置!”
他掃視一圈,“我會讓人給你們送飯,事情沒解決之前,安心待在這裏。”
“還有……”他往外走,“這份監控給我。”
……
又調了幾隻小隊過來進行全市搜尋,車上,東翌澤問道,“阿珩,你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
厲成珩抿唇,“嗯。”
但沒有想到的是,調查不到宣桐的行蹤。
她來D市也是前陣子的事,不論是上次她去迷蹤找他們,還是不請自來去言染的住處,他們幾個都不願與宣桐多說,更不可能去打探她住在哪裏了,因而,還真的不知道宣桐定居在哪個地方。
直到找到了宣桐在D市的一處住處,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什麽都沒有。
“狡兔三窟,又或許她本來就不準備在D市久待。”東翌澤嘲諷一笑。
宣桐來D市本來就是爲了最近另一部即将上映的電影做宣傳,看報紙上的新聞說宣桐近期又去了其他地方參加活動,人是不在D市的了。可是,她來到D市真的隻是照行程單來的嗎?難道真的是他們想多了?
可是在看見錄像中那個背影時,厲成珩便想到了宣桐,而東翌澤與他不謀而合。
這件事情,宣桐的嫌疑實在太大。可是她現在又去了哪裏?
……
搜尋了一下午都沒有結果,抵不住東翌澤的勸,厲成珩和他一起回了言染的屋子。
現在一群人都窩在這裏,池帥不停地在筆記本上敲敲打打,其他幾個人都調動自己能利用的資源盡一切可能搜尋言染的行蹤。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兩聲,幾人一驚。
池帥叼着一個漢堡,口齒不清道,“難道是稿(嫂)子肥(回)來了?”
厲成珩快步去開門,卻見是言晟和黎杉杉,眸子裏止不住有些失望。
他打開了門,“進來吧,随意。”
黎杉杉一見到他,眼淚又不聽使喚地掉下來了,“對不起,厲先生,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把染染弄丢了……是我沒看好她,我應該早點去找她的,這樣她就不會不見了,我應該多個心眼,跟她進同一個試衣間,或許她曾經跟我呼救過,我卻沒有聽見,都是我的錯……”
“杉杉,這跟你沒有關系,”言晟扶住她,“你不要想這麽多,怎麽能把一切都怪到自己的頭上呢?那些人是早有預謀,都算計好了……”
“和你沒有關系。”厲成珩轉過身,“就算沒有這一次,也有下一次。”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知道是誰了?”言晟抓住他,“厲成珩,你把話說清楚!”
“她看準的是染染,而不是你身邊的女人。這種事還不清楚?”
言晟蹙眉。
厲成珩察覺到什麽,“你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們?”
“沒有。”言晟一口回絕,“我帶來了最近跟我有競争項目的幾個人的資料,你們可以看看。”
厲成珩接過,眯了眯眸子審視他道,“沒有最好。”
言晟面上坦然,心裏卻因爲厲成珩的這一問多了幾分心虛。
不會的……應該不會是那邊的人……
瞧見是言晟和黎杉杉來訪,衆人收好自己的希望,都該幹嘛幹嘛,将言晟和黎杉杉撇在一邊。反正他們跟這兩個人沒有什麽交集,沒有必要裝什麽客套,更何況嫂子都不在這裏,裝給誰看呢。
黎杉杉并着雙腿坐在一個空閑的角落,神情裏有幾分不自在。
大家都在爲尋找染染出力,而她卻什麽忙都幫不上,還給大家帶來了麻煩……
言晟安撫她道,“會沒事的。”
而這時,門鈴竟然又瘋狂地響了起來,厲成珩微一蹙眉,而黎杉杉自告奮勇道,“我去開門!”
這樣按門鈴的節奏絕對不會是言染,衆人都沒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上面。
言晟陪同黎杉杉去開了門,一開門便是季安修陰鸷的目光,“小染失蹤了,你沒有告訴我。”
“修……我……”
言晟的第一個電話本來想和往常一樣打給季安修,而不知怎麽,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态地打給了厲成珩,而厲成珩的手機号碼,則是有一次言染用厲成珩的手機打電話給他,他順手存了下來。
“言晟,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季安修冷笑兩聲,“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還耽誤了時間。”
“修,我和你一樣都想找到染染……”
“不用說了!”季安修走了進來,一看見厲成珩就是一拳揮過去,“我把小染交給你,你是怎麽看着她的?”
冷聶沖了過去,厲成珩攔住他,結結實實受了這一拳。
“阿珩!”
“這下,你滿意了嗎?”厲成珩冷眼看他,“滿意了就到一邊去,我沒時間跟你鬧騰。”
他擦擦鼻子,轉身走回去。
冷聶瞪了季安修一眼,想要動手,被東翌澤拖了回去。
東翌澤小聲訓斥道,“别鬧了,這可是在嫂子家裏,你想把嫂子的家弄亂?”
這話是說給冷聶,也是說給季安修聽的。
季安修擰了眉頭,蕭燃懶洋洋道,“有些人到這裏,二話不說就打人,發洩發洩也就算了,可别拖累了其他人的工作,耽誤了時間。”
黎杉杉勸道,“染染消失後,其實厲先生心裏也很不好受……”
季安修回道,“這話不用你告訴我!”
他面色陰沉,這話其他人倒可以說說,唯獨黎杉杉,沒有資格!
黎杉杉眼眶一紅,咬了咬嘴唇。
“修!”言晟急道,趕快拉過黎杉杉在自己身後,“又不是杉杉的錯,你吼她做什麽?”
“難道和她沒有半點關系嗎?”季安修揚了揚眉,嘲諷道,“那是啊,我怎麽忘了,她是你的人,當然是說不得的。”
“杉杉也是染染最好的朋友!難道染染失蹤了,杉杉就不難過嗎?”
“好了,都别吵了!”東翌澤聲音一沉,“還嫌不夠亂嗎?如果要吵架,争論誰是誰非的話就請出去,别礙着我們的眼,跟三歲小孩似的也不嫌丢人?”
他也是煩了,想不通一群二十多都要奔三的人了,還在這裏說這些有什麽意義?真是無聊。
池帥啃完了漢堡,鼓鼓囊囊地誇道,“阿澤,說的好!”
東翌澤有時的刻薄就是有這點好處,夠勁!
“做你的事!”東翌澤沒好氣瞪他一眼,“沒你的事就别瞎摻和,也想被我罵嗎?”
池帥縮縮脖子,鍵盤一敲,忽然揚聲道,“哎呀有了!”
“有什麽了?”
一群人趕緊都湊過來伸長了脖子來看,最前面的位置當然是給厲成珩的。隻見屏幕上定格在一條街道旁,池帥指着街邊一個戴着酒紅色鴨舌帽的人問道,“你們絕不覺得這個人有點像?”
“确實。”
看來不隻是他和阿珩,阿帥也想到了這一方面,認爲那個監控錄像中的背影像極了那一個人。
“喏,再給你們看看。”
池帥放快了一秒,然後又停住,“看,這下很清楚了吧。”
這次還是那條街道,而女人露出了整個側面,可以确認是宣桐無疑。
“這是和婚紗店隔了一條街道的另一條街,我想着他們肯定會出現在這周圍,所以把這一塊的監控錄像都調了出來,然後發現了這個,從時間來看,是在案發前一個小時,時間能夠銜接得上。”
“而且,從報道上來說,宣桐今天上午應該已經離開了D市,而她卻在這個時候還在這裏,實在有很大的嫌疑。”
“雖然在那個錄像裏,那個女人是戴着黑色帽子離開,也不是這一套裝扮,但是換裝什麽的很容易,我們還是重點查查她吧。”
季安修聽着他們分析,聽出了一些脈絡來,“所以,這個女人是你們認識的,和你們有關?”
池帥聳肩,“大概……是這樣沒錯。”
“所以還是和你有關系,厲成珩!”季安修怒道,“是你連累了小染!”
他又是要一拳揮過去,厲成珩沒有躲閃,冷聶攔住道,“别在這裏發瘋!那女人是個瘋子,難道還要怪在阿珩頭上嗎?”
“是他沒有管好身邊的女人。”季安修嘲笑道,“既然知道那個女人是個瘋子就該提前解決掉,埋顆定時炸彈在身邊,現在爆炸了再來說不是自己的錯,有什麽出息?如果是我,就不會讓任何可能威脅到小染。”
他滿是嘲弄,“厲成珩,現在還要别人幫你擋着,你沒沒種。”
“是,你說得對。”厲成珩走了出去,“現在我去解決,以後你再找我來洩氣也不遲。”
“如果還有這個機會的話。”
……
言染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
她揉了揉眼睛,但觸目所及一片漆黑,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她連自己都看不見。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她想站起來,可是一坐起來就發現頭碰到了頂,彎着腰往前面挪,随即腳也觸到了壁。
自己這是在哪裏?
言染往上推了推,沒有推動,她張開嘴求救,卻隻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太安靜了,這裏太安靜了,似乎隻有她一個人。
記憶還停留在婚紗店裏,她準備去把衣服換回來,可剛走了幾步就感覺脖子上被人狠狠敲了一記,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醒來就是到了這裏。
這是哪裏?時間已經過了多久了?阿珩沒有找到她,會不會很心急?
自己竟然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失蹤了,不知道是誰把她擄來的,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麽。
她摸了一遍周身,穿的還是在婚紗店裏的那一套婚紗,這樣算不算是被偷竊了呢?
這個時候還有空跟自己開玩笑,她都要感歎自己的淡定了。
是因爲相信厲成珩一定會來找她吧,是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她吧?
阿珩,快一點,我等着你。
……
“總裁,有位厲先生……”
秘書急急來報,而辦公室的大門已被重重打開,秘書尴尬道,“就是這位厲先生要找您……”
她實在攔不住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厲景勳擺擺手,秘書趕緊退了下去,長出一口氣。
呼,總裁沒找她麻煩就好,她還想繼續幹下去呢!
厲景勳勾了勾唇,“真是稀客,厲大少居然會親自來我這個小地方……”
厲成珩單刀直入,“宣桐回來了。”
“那又怎麽樣?”厲景勳神色不變,“她回來了就回來了,難道跟我有什麽關系嗎?”
“你找過她。”肯定的語氣。
厲景勳一滞,笑道,“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所以厲大少這裏來說些什麽呢?讓我不要再接近她,還是……”
厲成珩打斷道,“染染失蹤了。”
“染染失蹤就失……什麽,言染失蹤了?”厲景勳面色一變,“怎麽回事?”
“宣桐幹的。”
厲成珩的話簡潔明了,可每一句話都是一個深水炸彈。
厲景勳擰了眉頭,“你來找我做什麽?”
厲成珩沒有時間跟他廢話,“告訴我,你找宣桐的時候她有沒有說過什麽,或者是異常的舉動?或者你知道她在哪裏?我在找她。”
“我怎麽可能知道她在哪裏?”厲景勳苦笑,“她去哪裏從來不會告訴我,八年前如此,八年後依然如此。這種問題,你反而應該問你自己,她對你說的,可比對我說的話多多了。”
“我不知道。”厲成珩有些焦躁,“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景勳。”
他蓦地這樣喚他,厲景勳心裏一跳。
已經有多少年他沒這樣叫過他了?
有多少年他們沒這樣好好地對話了?
“景勳,從前你對待宣桐是怎麽樣的心情,如今我對言染便是什麽樣的心情,并且毫不誇張地說要更深。”厲成珩低下頭,“算是我求求你了,告訴我吧。”
厲景勳身子一震。
他認識了厲成珩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哪怕是在對待宣桐的事情上,他占據了上風,可那時他對他也沒有半分歉意。
隔了這麽多年,他有了真正喜歡的人,終于體會了他當時的心情。
而現在厲景勳也已經明白,愛情裏,哪有什麽誰對誰錯,宣桐喜歡上了厲成珩,厲成珩并沒有錯,而他卻一直自以爲是受害者,認爲是厲成珩和宣桐一起背叛了他,決絕而殘忍地和厲成珩斷絕了關系,做了那麽多難以挽回的事。
他以爲這樣宣桐就是他的了,是他一個人的了,可沒想到宣桐被厲成珩拒絕之後一氣之下出國,跟他也斷絕了來往。
當時大院裏的玩伴,厲成珩他們都在,自那之後,他卻被活生生地砍斷了。
這一切,都是他在找上宣桐之後明白的。
他一直以爲自己對宣桐念念不忘,一直在默默等她回來,所以這麽多年身邊才始終沒有一個能維持的長的女伴。直到等了這麽多年,終于等到宣桐回來,厲景勳見到她的時候才明白,原來不是這樣。
宣桐還和印象中一樣漂亮,甚至要更漂亮了,可是他的心裏已經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了。他的所有執念都在于得不到,因爲得不到才牽腸挂肚,他挂念的,隻是少時的那一個影子,刻在自己的夢中,魂牽夢繞,卻和宣桐本身沒有關系了。
仿佛一朝夢醒,往日種種都是虛空一場,現在後悔卻晚了,已經拉不下這個面子去和厲成珩他們和好了。
現在厲成珩找上門來,厲景勳還是改不了的嘴賤說了幾句,而在他說到言染失蹤後,厲景勳的一顆心猛地下沉,仿佛浸到了谷底,透不過氣來。
如果言染落在宣桐的手上……從他上次和宣桐的接觸來看,宣桐還是對厲成珩念念不忘,恐怕就把言染當成了眼中釘。
厲景勳眉頭擰成了疙瘩,沉重道,“宣桐上次确實讓我幫她做了一件事。”
因爲宣桐回來,讓他的夢醒了,或許因爲感激,或許因爲曾經年少時懵懂的愛戀,厲景勳答應了。
“什麽事?”
“她說,因爲她現在是個公衆人物,不太方便,所以,讓我幫她寄個東西。”
厲成珩擡眸。
“她說是一個大箱子,裝了些不要的衣物,要寄到東南亞那邊給當地貧困的小孩,知道我和東南亞那邊也有貿易往來,于是想讓我幫忙。”
“東西呢?”
“約定是早上我派人過去,現在已經寄出去了。”厲景勳看看時間,“那一個箱子是跟着其他貨物一起,搭乘帝皇的私人直升機運送過去,這個時間……已經到了,抱歉。”
厲成珩沒有失望,“地址?”
“等等,”厲景勳翻了翻找到一張紙條,“在這裏,是這個地址。”
“謝謝。”厲成珩拿了紙條就往外走。
“哥……”厲景勳叫出了口。
厲成珩腳步一停,有些不敢置信。
“請一定要把言染找回來。”厲景勳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複雜,“拜托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吩咐。”
……
厲成珩才出了厲景勳辦公室,冷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阿珩,找到了!”
“什麽?”
“我搜到嫂子手機的信号了!能夠定位,現在的方位是……”
那邊的人換成池帥,他報了一個經緯度,厲成珩聽着,說道,“阿帥,你幫我查查這個地方。”
厲成珩報了地址,他剛一說完池帥就奇怪道,“咦,正是這個地方啊!阿珩,你是怎麽知道的?”
厲成珩沒有回答,“阿帥,讓鑷子去安排飛機,我們過去。”
事情似乎突然有了突破口,一切都有了轉機,可是未免……太順利了。
厲成珩眯了眯眸子,大踏步往外走去。
……
飛機很快弄到,還安排了兩支特種兵小隊,厲成珩一行人朝東南亞進發。
幾個小時的航程,到了那,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飛機剛一落地,季安修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厲景勳安排的車輛接送他們到了紙條裏所寫的地址,然後示意道,“這就是厲總讓我們寄送的包裹,接到電話我們就趕緊扣了回來。”
确實是一個很大的紅木箱,外表看起來沒有異常。
這麽大的箱子,裝個人也是可以的。
厲成珩讓拆彈部隊先行檢測箱子裏是否有異常,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報告厲少将!裏面沒有炸彈!”
東翌澤走近了幾步,“不對……”
他能夠感覺得到,裏面沒有活人的氣息。
“打開箱子!”
厲成珩一聲令下,他們揭開了箱子,卻發現……裏面真如宣桐所說,裝滿了衣物。
冷聶上前翻了翻,“這個女人,玩我們啊?”
蕭燃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往外扔,“女人什麽的,果然最無聊了,壞心眼也最多,鑷子我還是不要找你借女朋友了……”
池帥抱着他的寶貝筆記本,紅色的信号還在不停閃爍,他喃喃道,“不對啊,就是在這個地方,沒有錯啊……就是這裏啊……”
“有東西。”季安修眼尖,他一下拿出一大把衣物,露出一個黑色的包來。他微怔,“這是……小染的包。”
在他反應之前,厲成珩一把抓起,掃了一遍,确實,是言染的包。
“嫂子的包?”
自言染失蹤後,他們都關心言染去了哪裏,倒真沒注意過她的包還在不在。
言晟和黎杉杉沒有跟過來,因爲黎杉杉情緒不穩定,所以言晟讓她在言染家裏待着,他陪着她等消息。
現在發現了言染的包,池帥疑惑,“難道嫂子會在附近嗎?”
“你蠢啊!”蕭燃拍了他的後腦勺一記,“這東西是那女人寄過來的,嫂子怎麽跟過來啊?”
“你更蠢!”冷聶給了蕭燃一個暴栗,“說的什麽胡話,什麽嫂子跟不跟過來的,咦……會不會那個女人寄了兩樣東西啊?”
“阿帥?”
“我在查!”天可憐見的,他就沒有休息過,跟戰鬥機似的。
厲成珩翻了翻言染的包,發現貴重的物品都在,而言染的手機,正靜靜地躺在包裏。
是定時開機。
季安修眸子陰翳,“這女人是爲了拖延時間。”
來回好幾個小時的航程,她就是要浪費他們的時間,因爲知道言染可能在這裏,他們不會不過來。厲成珩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同意言晟和黎杉杉待在家裏等消息,另外還讓東翌澤也留守在家,監視各方情況。
“宣桐那個女人真是長進了,連這個都算計到了,别讓我逮着她,這回你們誰都不要攔我,我非要狠狠抽她一頓不可!”冷聶磨拳霍霍,“别他媽的跟老子說不打女人!最毒婦人心,這女人心腸毒的很,以前沒少做挑撥離間的那些爛事兒,我們和景勳成現在這樣不都是她害的!媽的!”
“好了,平靜下。”蕭燃按住他的肩膀,“逮着她,我幫你一塊打。還有讓怪醫生打藥。”
冷聶和蕭燃一拍即合,“夠義氣!”
季安修插話道,“别忘了我的一份,敢對小染下手,呵。”
現在各大勢力都在找着宣桐,諒她插翅也難飛。
這回又來了電話,卻是江素打來的。
“媽?”
“兒子,放輕松點,沒什麽事情是會過不去的。”
想來是他快把D市翻過來的找言染,果然被江素他們知道了。
還以爲江素知道他把言染弄丢之後會劈頭蓋臉地罵他,沒想到這麽溫和。
那是因爲江素知道自家兒子把言染當做心尖上的寶貝,甯願把自己弄丢都不會言染弄丢,言染失蹤後,最難過的人肯定是他,她才不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你放心。”厲成珩保證,“我會把媳婦,給你找回來的。”
……
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完全沒有了時間概念,言染平躺着,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應該還沒有過一天,言染已經翻找過了,那人沒有給她留下任何東西,而厲成珩跟她告白時給她的禮物,也放在了随身的口袋和包裏,可她換了婚紗,真是沒有任何随身物品了。
而且……
言染開始沒有注意,後來摸到一片濕潤,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她身體裏流了出來,才發現那人将她帶來這裏,不僅将她關在這裏,而且,還在她的腿上劃了一條口子。
口子長卻不算太深,那個人應該是給她打了麻藥,所以先前才沒有感覺。如今,麻藥的藥效逐漸過去,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血液離開了她的身體,盡管用盡力氣将婚紗撕扯開将大腿包紮,但是也止不了血,同時,痛覺逐漸回籠,言染咬緊唇,不想将力氣浪費在呼喊上面。
她想,那人是将她關在了地下,周圍才會這麽安靜,就算呼救,外面也是聽不見的,那麽她就幹脆不做無用功,躺平在這裏節省力氣了。
因爲不知道厲成珩還要多久才能找到她,她一定要撐到那個時候,決不放棄。
……
一群人回到D市的時候已經近淩晨了,黎杉杉還沒有睡,一聽見門口有響動,忙站起身子伸長了腦袋張望,卻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季安修微微搖頭。
言晟歎了口氣。
厲成珩拿出言染的包,放在了茶幾上。
黎杉杉随手拿出了言染的手機翻了翻,那個時候,她說要給她拍照發給厲成珩看看,言染也不落下風地拍了她,照片還在,可是……
黎杉杉忽然停住,喚道,“阿晟,阿晟!阿晟!”
她聲音越叫越高,到最後隐隐帶了些慘厲,言晟忙走過來,“怎麽了?”
“你看!”黎杉杉的眼裏噙着淚,将手機遞給他,“你看這個!”
言晟雙眸一縮,“我要殺了那個女人!”
聞言,季安修和厲成珩都趕緊過來,看見言染手機裏的照片時,皆是面色冷凝得結冰,寒氣迫人。
厲成珩渾身戾氣,低低喊道,“宣、桐!”
别讓我找到你,否則……
照片裏,言染側卧在一旁,而她的婚紗裙擺撩到大腿三十厘米處,那個位置,赫然一道長長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映照,觸目驚心。
……
淩晨三點。
D市一住宅樓樓下。
樓中沉睡的居民并不知道此刻這棟樓已經悄無聲息的被特種兵團團圍住,三樓一房門外,正有人破門而入。
門内,宣桐好整以暇地抽着煙,吐出一口煙圈,“你比我想象中來的還要快。”
她知道他遲早能找到她的,所以她不逃,也不出門,這樣才能延長時間。
“言染在哪?”
“直接就說這個多沒意思?”宣桐彈了彈煙灰,“讓他們都出去,我隻跟你一個人說。”
“宣桐,我告訴你,你别想耍什麽花樣!”冷聶最按捺不住脾氣,他說過再逮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一定要狠狠抽她一段,要不是有東翌澤攔着他早就沖上去了。
“跟你們說了别攔着我,他媽的我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個女人!都憋了多少年了,讓開!”
“正事要緊。”東翌澤一言打散了他的念頭。
“好,我就先等着。”冷聶深呼吸,“我克制自己,我冷靜,我冷靜……”
季安修瞧厲成珩一眼,一個眼神足以說明很多事情。他先一步退了出去。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
“言染在哪?”厲成珩再次問道。
“你的心裏隻有她,冷情冷心的厲大少居然對一個女人動了心,還愛得這麽深,真是諷刺。”宣桐吸了口煙,“真是對我一個極大的諷刺。當年我那樣抛棄自尊,也不能打動你。”
宣桐在銀幕上是一個纖塵不染的玉女形象,若是讓人看見她抽煙,一定會大跌眼鏡。
但不得不說,即便是她抽着煙,也不顯得頹廢落魄,反而有了股曆經滄桑的風塵味,一張唇,眼尾上揚,一個眼神都透着成熟風韻,更引人犯罪。
“我從來隻把你當做妹妹。”
“可我從來不想做你的妹妹。”
“和言染無關。”
“女人總是想知道另一個女人比自己有哪裏好,可是其實不愛就是不愛。盡管我知道這一點,還是不甘心啊。”宣桐低低一笑,“所以我把她藏了起來,讓她在你不知道的角落裏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那種感覺一定很棒。”
厲成珩沉聲道,“我說了,和言染無關。”
“你瞧,你動怒了。”宣桐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我隻是這麽說了幾句,你就動怒了。阿珩,你把她看得真重,這樣我怎麽能不嫉妒?”
“你應該将她藏好,不要讓我發現才對。你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的嗎?”宣桐扔了煙,又重新點了一根,“阿珩,你有一點做的不對,就是當着我的面太在乎言染。所以你暴露了你的軟肋,你在我的面前暴露了你的軟肋,不擔心嗎?”
“你想要什麽?”
“想要你,但是你不會給我。”宣桐狠狠吸了一口煙,“也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你不介意吧?”
“宣桐,你說的話你明明知道都不可能成真。”厲成珩道,“開個條件吧。”
“你瞧,進了屋子後你就站在那裏,一步都不肯再靠近。”宣桐的唇角挂着笑,苦澀而落寞,“我的要求并不高,阿珩,親我一下吧,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言染在哪。”
“不可能。”厲成珩拒絕。
雖然猜到會有這個可能,但宣桐還是沒有想到厲成珩會拒絕的這麽幹脆,“你要罔顧言染的生死?”
“我的整個人都是她的,她不會高興。”
宣桐覺得可笑,“人要是死了,還有什麽高不高興的?”
“不能。”他不會做任何背叛言染的事,不願意身上沾染上其他女人的味道。不然要是到時候言染回來,她雖然大度,厲成珩卻不會接受。
宣桐指着外面,“除了你,外面可還是有人在等着言染回來。你這樣拒絕了我的要求,你覺得他們會答應?”
厲成珩沒有回答。
宣桐頗有耐心地等了些時間,“阿珩,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
還是一樣的回答,他居然連親一下自己都不答應。他有這麽嫌棄她嗎?
“你狠,厲成珩,你狠……”宣桐苦笑,眼裏有淚光閃爍,咬牙決絕道,“那麽你就等着爲言染收屍吧……”
話音未落,蕭燃沖了進來,“找到了!”
厲成珩轉頭就走。
蕭燃朝她扔了個白眼,得意道,“宣桐,你真以爲我們一定需要你的幫忙嗎?”
他們查到了?
怎麽會……怎麽可能……
在厲成珩快出門之前,宣桐大聲道,“如果你還是沒有找到呢?在你拒絕了我的要求之後!”
“不會。”
厲成珩沉穩的聲音傳來。
“她是我的命。”
最差不過命換命,而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
在厲成珩他們找到宣桐的老巢時,就開始順着另一條線去挖掘宣桐當天的行蹤。
宣桐選擇這個地方不會毫無根據,這裏距離婚紗店有一段車程,要将言染安置好,并到這個地方來,還要躲過厲成珩他們的搜索,所以正常情況下,應該會練成一線才方便。
在厲成珩和宣桐交談的時候,特種兵小隊早就順着爬梯潛進了宣桐的卧室,翻過了她的卧室,發現了一些泥土,而東翌澤經過比對,再加上池帥他們進行排查後,很快确定了一塊地方。
那就是——
距離這一片住宅區八公裏的一處——
墳場!
宣桐竟然将言染埋在那個地方,真是不能原諒!
将宣桐控制住,厲成珩早已經坐上了前往墳場的車。
染染,等着我!
……
空氣越發的稀薄,全身越發沒有力氣,意識變得逐漸不清醒起來。
盡管又扯了布在腿上裹了一層,血也再次浸透了布料。
言染想要先睡上一覺等厲成珩來了,可是腦子裏卻不能控制地在想和厲成珩相處的片段。
初見時,他冷漠孤傲,卻将她護在身後。
後來,她覺得他陰魂不散,可遇到危險時,每每總是他及時出現,遇到麻煩,他也首先挺身而出。
在她不高興時,他給了她肩膀,還做鬼臉逗她開心。
他霸道,卻也呆萌傲嬌,總讓她覺得無可奈何,好氣又好笑。
因了他的出現,她的生活更爲豐富精彩,也更爲溫暖安然。
最後的最後,停留在沙發上那極盡溫柔的一吻,那人滿滿寵溺帶着笑意的眸子,仿佛一瞬間就是地老天荒。
阿珩……
言染閉了閉眼……
忽然,聽見上空傳來響動!
言染仔細地聽了聽,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聽,然後還傳來一聲聲呼喚,“染染!染染!”
這個聲音!
言染怔住,随即漾開笑容。
他來了,他終于來了!
她就知道他會來的,他一定會找到她!
“我在!”她擡手往上努力敲着,連腳也用了上去,嘶啞着聲音努力喊道,“我在這兒!”
“這裏有聲音!”
“快來這邊!”
“在這裏!”
聽見一片乒裏乓啷的聲音,言染等了等,不時說話确定着方位,然後是有什麽東西被推動的聲音,陽光照了進來……
太久沒有見到陽光而分外的刺眼,言染擡手擋住,身子忽然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那人帶着失而複得的欣喜,身子都有些顫抖。
“我終于找到你了,染染。”
——END——
------題外話------
不眠不休,提前完成了任務,寫完時真的心情很複雜,難過又高興。
不知道大家會不會滿意,但是凳子真的盡力了,凳子也清楚還有些東西沒寫出來,不過覺得斷在這裏是一個大團圓收場,挺美好的,之後關于厲大少求婚,結婚,那個啥的一些事,還有一些其他的情況,另外其他人的感情去向,凳子可能以後會作爲番外或者另開一卷寫出來。說是可能,是因爲凳子精力有限,會選一些來寫,反正會将整個故事交代清楚。
但是時間上,因爲凳子馬上就要去工作了,要去适應環境,還要培訓考試,所以番外的時間應該要到八月份去,抱歉,願意等的親們,那就下次見咯?
最後,盡管這篇故事狗血與天雷并存,吐槽與唾棄齊飛,依然盼望親們能收獲一份甜美的心情。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