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是不能随便離開忍村的,自從卡卡西當上六代目火影,就過上了每天按時上班随時加班的規律生活。戰争給木葉造成的創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複,辦公桌上的各類文件常常堆得比人還高,每天來彙報工作進展的忍者絡繹不絕。
比起以前隻要執行任務就好,新任火影旗木卡卡西總算明白了什麽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所以,現在要找卡卡西容易得很,隻要能順利進入火影樓,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能見到他。
然而,火之國公主來木葉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就算來了,也不過住個十來天便匆匆離去。與以前恨不得在木葉建行宮長住相比,熱情明顯消退了不止一點點。
因爲她找到新樂子了。秀德要去封地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她也興緻勃勃地跟着去。從未見過的風土人情,自然要比已經很熟悉的木葉村更有吸引力了。身爲護衛忍者之一的天天在向她家火影彙報工作的時候說:“秀德殿下确實是去體察民情的,可公主大人完全就是去玩的啦。”
那也沒辦法,就算是火影也管不了人家一國公主。
“所以,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六代目大人。”紅豆一邊看娛樂報紙一邊說道。
阿凱閉着眼睛認真地點頭:“沒錯沒錯,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夕日紅莞爾:“以前公主愛纏你,你總是想方設法專挑外出的任務,現在你不能随便離開木葉,公主卻不來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唉,說不定公主在外見識了大世面,就看不上六代目了。”
“是啊,畢竟外面花花世界,誘惑太多了嘛。”
“已經得到的東西就不珍貴了,果然是人類的通病啊。”
“這個時候,就要考驗感情基礎了。”
……
……
同輩的忍者你一言我一語讨論得津津有味,坐在主位之上的六代目火影耷拉着死魚眼看着他們鬧。
喂現在是開工作會議啊能不能嚴肅點!!
當着本人的面這麽大聲地讨論他會不會被甩還有沒有同伴情啊!!
這場景太過似曾相識,讓卡卡西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十年前就是這群人看着八卦報紙取笑他價值一座城池,十年後拿着八卦報紙調侃他的還是這群人。這些年屢遭變故,一衆損友還能這麽齊人真的太不容易。是應該感恩了。
卡卡西不知不覺地彎起嘴角,在心中默念一句:就差你了,阿斯瑪。
然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木葉火影朝值班的暗部使了個眼色。紅豆身後立刻有暗部現出身形,嗖一下沒收她的報紙便消失。
“哇哇哇我還沒看完啊!”紅豆嚷着。湊在她身旁看小道消息的骨幹忍者們也一臉失望地坐回原位。
卡卡西敲了敲桌面:“會前禁止看亂七八糟的不良刊物,開會!”
還真敢說,整個木葉最愛看不良刊物的人是誰,知名不具。
可惜,看過那麽多小黃書,依然看不透一個女人。
[2]
說實話,梨香最近過得頗爲有滋有味。她以前怎麽就沒想到要去四周遊曆呢,來來去去都隻會去木葉,真是太對不起她那可貴的青春了!二十五歲的火之國公主幡然醒悟,覺得年少時的自己隻知道糾纏在兒女私情中真是太太太無知了!
岚子和孝弘沒有随行,秀德每遊曆一段時間就會回大名府陪陪妻兒,梨香自然是回木葉睡人家的六代目火影。
擔任護衛的忍者有天天、李洛克、雛田和鳴人,梨香向卡卡西抱怨李和鳴人太吵了,要退貨換兩個善解人意的女忍者。卡卡西說:“小櫻和井野要幫綱手大人研制新藥,走不開啊。”
梨香想了想,點名道:“奈良鹿丸。”
卡卡西想起辦公桌上那堆文件,奈良家的少年盡得父親真傳,處理事情起來井井有條,和靜音一樣最适合當火影的左臂右膀了:“不行不行,鹿丸走了我會很麻煩的。”
梨香鼓起腮幫子瞪他。
卡卡西戳了戳她的臉蛋:“撒嬌也沒用。”
一天晚上,梨香半躺在書房的沙發上看她母親寄來的信。志治美說今年大名府新植的睡蓮開得很好,叫她一定要回家看,順便帶點去木葉種。
她是可以随時回大名府啦,可是某人好像不能因爲「看睡蓮」這種事而離開村子。唉,真不知這個「365天全年無休,有事就要擋在前頭」的火影有什麽好的,那麽多人想當。
忙了一天剛回到家洗完澡的六代目火影步入書房,水珠從他那頭濕答答的銀發滴落到木地闆上。
梨香放下信,傾身從櫃子裏找出吹風筒,朝他招招手:“頭發也不吹一下,過來。”
卡卡西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有人幫他吹幹頭發是什麽時候了。二十五年前?還是更早的時候?是父親還是母親呢?
吹風筒呼呼地響,卡卡西舒舒服服地枕在從未伺候過别人的火之國公主的大腿上,感覺到她纖細的手指在他的發間穿梭,隻覺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好像也不錯,慢慢地便睡意襲來,然後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醒來時已是翌日清晨,早起的鳥兒在庭院叽叽喳喳地叫。卡卡西睜開眼,見昨晚幫他吹頭發的女孩子保持着不變的坐姿靠在沙發上熟睡着,她姣麗的臉龐流露出一抹安穩與靜好。
若真要說縱容,到底是誰在縱容誰呢?
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爲他洗手作羹湯,操持家務,也不會是什麽賢内助。但他在她身上總能感受到一種深深綿綿的疼惜與在乎,他從小就沒有機會享受的這些,她總是不動聲色地給予。
奈良鹿久說,也許是上天在補償他。旁觀者清。
卡卡西輕手輕腳地站起來,把熟睡的女孩子抱回卧室。
[3]
卡卡西就任火影的第二年,先前因戰争而中斷了兩屆的一年一度木葉忍者與大名府侍衛比試大賽又恢複了。
比試結束後,火之國大名和木葉火影照例有個小型的茶會,無非是聊聊忍村趣聞啊人生愛好啊之類的。閑聊中提及自來也,同爲《親熱天堂》粉絲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歎息起來。
大名細細品茶,突然放下杯子開口說道:“火影啊,你和梨香認識也有十幾年了吧。一眨眼,你已過而立之年,梨香也到了适婚的年紀。”
擔任火影護衛的暗部部長天藏一聽這話就立刻精神抖擻眼睛發亮,耳朵豎得高高的,生怕聽漏一句。
——來了!大名要向六代目火影逼婚了!!
天藏暗暗興奮,目光悄悄地瞥向他家火影,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着。
卡卡西也放下杯子,原本懶散的神色漸漸轉爲認真:“我也正想和您商量這件事,雖然還沒跟公主說,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希望能娶公主爲妻。”
天藏激動得幾乎要熱淚盈眶。
好樣的!他就知道他一直敬佩的上司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大名打量着年輕的木葉火影,以嶽父看準女婿的目光,半晌後笑開了:“我不同意。”
木葉的六代目火影和暗部部長都愣住了。
居然是「不同意」?難道剛剛那像逼婚似的話語是在逗他嗎?!
“在梨香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是喜歡抽煙的。”大名露出懷念的神色,忽然說起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來,“一次梨香見我銜着點燃的煙頭,大概是覺得好玩,硬要伸手來拿。結果不小心被燙得哇哇大哭,當時我笑她頑皮不聽話,卻也因此戒了煙。”
很平常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算是放在平民百姓的生活中,也隻是個會在彼時一笑而過的小插曲罷了。
可是這位權傾一國的大名卻把它當成非常珍貴的回憶。
他對女兒的疼愛,恐怕不是外人三言兩語能道盡。
說着說着,突然老淚縱橫,侍從連忙給他遞上手帕。他一邊擦着淚眼一邊繼續說:“一想到我當寶貝般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要嫁到别人家,心裏就相當難受相當不舍啊。”
說到連天藏都感動得不行。
卡卡西安慰道:“公主就算嫁了人,也永遠是您的女兒。”
大名一副「你是不會懂的」樣子擺擺手:“結婚的事,以後就不要提了。”
卡卡西:“……”
什麽叫「以後都不要提」?這不是斷他的後路嗎?叫他死了娶大名府千金的心是嗎?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挖坑讓他跳的對嗎!!!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年輕火影受教了。
尚不知父親和男友之間的糾葛,此時梨香在後院逗小侄子玩。岚子捧着一盒文房四寶走來,梨香笑道:“火之國的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虛傳啊。”
岚子微微笑着應道:“這是要送給家父的壽禮,他老人家平日愛好寫小說,我想來想去,還是送點實用的吧。”
“寫小說?”梨香想起後藤正雄那耿直嚴肅的模樣,覺得有點好笑,“什麽題材的?官場小說?”
岚子搖搖頭:“家父從來不肯跟我們說,但聽說銷量還不錯。”
梨香突然福靈心至,問道:“你認識什麽姓半澤的人嗎?”
岚子道:“我祖父就是姓半澤的,隻是後輩們都跟祖母姓後藤。祖母是個了不起的女人,生了九個孩子呢,家父是長子。”
梨香笑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半澤家的長男啊……”
說起來,電影版《梨香子與卡西的故事2》年初就上映了,盡管是悲劇,但反響似乎異常熱烈。
作爲超級粉絲的天藏也瞞着火影偷偷地跑去影院,一邊罵一邊把電影看完。
梨香以爲連木葉暗部都查不出的神秘作者就這樣永遠成爲謎團了,沒想到今天竟然被她誤打誤撞知曉了。
居然是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4]
盡管大名說不許再提要娶他家女兒的事,但在卡卡西擔任火影的第三年,火之國公主順利地成爲了旗木家的女主人。
倒不是年輕火影以真摯的情感打動了大名,而是因爲——某天,木葉火影「無意間」向秀德透露梨香可能懷孕了。
然後,正直的國君繼承人暴走了。秀德顧不上長幼有序,氣沖沖地怒斥父母:“父上和母上也是太過分了,不答應木葉的婚事,難道要梨香的孩子當私生子嗎!”
對于大名和志治美來說,女兒的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也絲毫不會影響他們給予的疼愛。但是三觀極正的大名長子不能容忍因父母的私心而導緻的這種事,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大名府的孩子怎麽能無名無分!
秀德的怒火幾乎要把大名府的屋頂都掀了,理虧的大名夫婦無奈下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了女兒的婚事。
而旗木祖宅的和室内,梨香把掌心覆在尚且看不出端倪的小腹上,狐疑地問孩子他爹:“我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旗木家主一手圈着倚在他懷裏的未來旗木太太,用「這不奇怪」的口吻說道:“隻能說我料事如神。”
梨香斜睨他:“你對哥哥的底線倒是摸得很清楚嘛。”
六代目火影一臉無辜:“什麽?”
梨香盯着他兩秒,而後笑着仰起頭親吻他光潔的下巴。
哼哼,姜是老的辣,可蔥是嫩的香啊。
據火之國史書記載,公主梨香出嫁那天,成車成車的嫁妝從大名府一直延綿至木葉村。大名和夫人志治美在婚宴上相擁痛哭,死死拉着小女兒的手不放。婚禮一度被迫中斷,直到秀德看不下去了,推開司儀,親自爲妹妹和木葉火影主持婚禮。
七個多月後,險些成爲私生子的旗木信彥出生了。
[5]
自從梨香得知鳴人的夢想是當火影之後,頓時對他刮目相看了。旗木太太喜形于色,目光灼灼地說:“你果然是個有志向的孩子,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明明是那麽認同那麽鼓勵的話語,可鳴人不知道爲什麽隻覺背後陰風陣陣,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替死鬼啊。
鳴人搖搖頭,把這不好的預感從腦海中甩掉。一定是他想多了,他不能以小人之心去度師母之腹。
幾天後的早晨,還在香甜夢鄉中的鳴人被暗部毫不客氣地叫醒并架到旗木大宅的客廳中央。
少年一邊打哈欠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隻見主位上坐着無論何時都貴氣逼人的師母火之國公主,而在她的旁邊,除了熟悉的侍女良子以外,還有十幾名坐得端端正正不苟言笑的老者。
“你這麽懈怠,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當上火影啊。”現任火影夫人恨鐵不成鋼地說。
少年的話音中帶着濃濃的未睡醒的鼻音:“這個不急啦,有卡卡西老師在,我至少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成長。”
十幾年?!
梨香脫口而出:“不行!”大概是語氣太過嚴厲,把鳴人的瞌睡蟲都吓跑了一半。
“光有夢想沒有行動力算什麽男子漢。”她說,擡起手指了指那十幾名老者,“這都是火之國最德高望重的專家學者,也是大名府的禦用教師。從今天開始,将由他們教導你謀略學、運籌學、管理學、閱人術、用人術、縱橫術等課程。”
鳴人徹底被吓醒了:“啊?!我學這些幹嘛?!”
梨香秀眉高挑:“你不會以爲當火影隻需要懂得打打殺殺就行了吧?”
鳴人瞪着湖藍色的大眼睛看向他的未來家庭教師,老者們十分嚴肅地向他颔首緻意。少年覺得頭都大了,那些什麽課程光是聽着就開始頭痛了啊啊啊!
[6]
盡管村子早已恢複得比戰前還繁榮,但六代目火影仍然每天工作繁忙。綱手說的沒錯,這個人真的很适合當木葉戰後恢複建設的最高決策者。
即使是周末,火影辦公室裏也如平日般忙碌。鳴人撞開門,飛身直撲向寬大的辦公桌,往日裏總是陽光燦爛的臉上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臉色青白,一副過度勞累的樣子。
室内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最先回過神的六代目火影說:“幾天不見,你這麽想念我啊,鳴人。”
鳴人一臉苦逼地嚷道:“卡卡西老師,你去跟公主說,我不要上那些什麽學什麽術的課了!”
鹿丸把他從桌上拉開,整理被他壓得一團亂的文件,用「我一點都不同情你」的語氣說道:“你在忍者學校的文化課成績全校倒數第一,再不好好學習,将來怎麽當火影?”
鳴人拉着一張苦瓜臉:“你怎麽和公主說的話一樣。”
靜音也寬慰他:“鳴人君,公主大人很看重你,請來的都是火之國有名的教師,那可是大名府子弟才有的待遇呢。”
鳴人都想哭了,他不要這樣的待遇啊行不行!他才不信大名府也是在書房外設置暗部和侍衛重重把守、十幾名教師從早到晚輪流上課,怎麽看他都像個被強行灌輸知識的犯人啊!!
還有啊,那些像蝌蚪一樣的文字看得他都要瞎啦!他又不是鹿丸,真的不是念書的料子啊嗚嗚嗚!
話又說回來,爲什麽公主對他要當火影這件事抱有那麽大的熱情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現任火影擱下筆,雙手交握置于桌面,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樣子:“在你沒有出生之前,我還是個十來歲小鬼的時候,玖辛奈夫人時常會督促我修行忍術之外的其他知識。嘛,大概這是天底下所有師母的關愛與期待吧。”
他很少會說起自己以前的事情。鳴人也是第一次聽他用這麽懷念的語氣說起母親,不禁覺得心裏暖暖的:“卡卡西老師……”
卡卡西彎起月牙眼,眉目間盡是爲人師表的溫和:“忍耐一下吧,鳴人,這些知識你以後都會用得上的。”
湖藍色的大眼睛裏似乎閃着水光,鳴人吸了吸鼻子:“我明白了!”說罷,從窗口一躍而下,往旗木祖宅的方向飛奔去。
事情太快急轉直下,鹿丸看着鳴人瞬間遠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若無其事地拿起筆繼續批閱文件的六代目火影,滿頭黑線——這人在還未成爲火影之前就以三寸不爛之舌著稱,如今功力日益精進深不可測啊。
已褪下剛才正經神色的木葉火影一邊在卷軸上唰唰唰地批注,一邊低低地感慨着:“還是和以前一樣好騙啊。”
半個月後,入夜時分,卡卡西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從火影樓回家,在祖宅附近的路邊發現了倒在石椅上呼呼大睡的鳴人。少年的黑眼圈比半個月前更加嚴重了,打着呼噜流着口水發出一聲夢呓:“我……不要……上課……”看得出真的是被課業折磨得很慘。
卡卡西哭笑不得,歎了口氣,把他背回上忍宿舍。啊對了,這麽多年,鳴人終于從最厲害的下忍升到了上忍。
要是再不阻止家裏的那位,恐怕鳴人要成爲木葉第一個因學習任務過重而倒下的忍者了。卡卡西心想。唉,火影也不好當啊。
當天就寝前,旗木家主和旗木太太說:“你以前都經常不喜歡上課,就更别說鳴人了。”
梨香想了想,鳴人一天上十四個小時的課,其中有十個小時在打瞌睡,确實效果甚微。也難怪啦,除了她兄長秀德,誰會喜歡這種長篇大論悶死人的課啊。
所以第二天梨香對鳴人說:“是我太急于求成了,要想讓一個人快速成長,也不是隻有大量汲取知識這個方法。”
聽到不用再上課了,簡直就是天降驚喜呀。鳴人大大松了一口氣,問道:“那還有什麽方法?”
梨香揚起嘴角,向良子使了個眼色,良子一擊掌,十來名如花似玉環肥燕瘦的少女從幕簾後魚貫而出。梨香笑眯眯地看着他:“談一場戀愛,生一個小孩,也能讓人成熟起來。這些都是火之國的名門閨秀,你喜歡哪一個?”
豔福來得太突然,鳴人目瞪口呆。
一下子就要他跟陌生的女孩子談戀愛生小孩,他是那麽随便的人嗎!!!
梨香以爲他有選擇困難症,便對少女們說道:“你們向鳴人君表現一下自己啊。”
謎之熱情的少女們推推搡搡地蜂擁而上,把金發少年圍在中間,十來張嘴喋喋不休地講啊講。鳴人嘴角抽搐,面露驚恐地瞬身落荒而逃。
火影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大力撞開,也不管裏面的人是不是在開重要會議,鳴人直接撲到他老師身邊大嚷着:“救命啊卡卡西老師!!”
六代目火影耷拉着死魚眼:“又幹嘛啦?”他記得梨香已經把家庭教師們都送回都城了啊。
鳴人欲哭無淚,吧啦吧啦地講起自己的悲慘遭遇。
六代目火影忍不住扶額——爲了讓他早點卸任,他家太太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爲了避免辦公室的大門第三次遭受少年的毒手,晚飯時旗木家主對旗木太太說了句:“鳴人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梨香不以爲然地擺擺手:“小櫻都跟佐助在一起了,肯定沒戲。”
“不是小櫻。”
梨香有點意外:“那是誰?”
卡卡西賣起關子來:“你很熟的。嘛,很快就會知道了。”
所以當鳴人帶着雛田來到旗木宅跟他師母說他們正在交往時,旗木太太感慨了一句:“果然是女追男隔層紗啊。”
她自己,小櫻,還有雛田,都是在感情上得償所願的女孩子。
真好。努力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7]
一天,雛田和鳴人約會的時候,見男友爲午餐而猶豫不決,悄悄地用白眼一掃,發現男友原來是囊中羞澀,便體貼地提議去一樂吃拉面。
約完會的鳴人高高興興地哼着歌兒回到上忍宿舍,一打開門便吓得“哇啊——”驚叫一聲。
不大的單人宿舍内,連木葉火影都要畏懼三分的火影夫人坐在最中央的沙發上,兩旁是侍女良子和大名府的侍衛。她身後放着一個刻有大名府徽章的木箱子,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鳴人定定驚:“幹嘛突然出現在我的宿舍?你這是私闖民宅啊公主大人!”
被指控也無一絲羞愧之色的梨香“哼”了一聲,面露愠色地站起身來,言辭鑿鑿地訓道:“和女孩子約會居然去吃一樂拉面?我們家是沒有錢嗎?!面館裏全是吸溜吸溜的聲音,你有沒有一點浪漫細胞啊!那麽多食客,什麽親密行爲都做不了啦!”
毫無心理準備便挨罵的鳴人讪讪地賠笑道:“雛田說她想吃拉面啊……”她話裏的「我們家」讓他心頭一暖,都忘記吐槽後面的「浪漫細胞」和「親密行爲」了。
梨香義正辭嚴地教育他「如何正确地和女孩子約會」。
來了很久卻站在門邊不進去的六代目火影看着妻子與學生,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真懷念,以前玖辛奈夫人也時常因爲各種事情這樣訓斥帶土。無論是二十幾年前還是如今,與老師相比,師母對待學生總是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細膩溫情。
鳴人眼尖,看到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大喊:“卡卡西老師!”
卡卡西這才慢悠悠地步入房内,很有義氣地搭救學生,安撫着自家太太:“好啦好啦,一樂也是很有名的,我們小時候經常爲了吃一碗拉面在門口排長隊呢。”
“就是就是!”鐵杆粉絲鳴人點頭如搗蒜,“一樂拉面是全木葉最好吃的拉面!”
吃慣山珍海味的火之國公主瞪着這兩個沒有一點追求的人。
“這麽一說我都餓了,”卡卡西攬着自家太太的肩膀,帶她往外走,“我們去吃一樂拉面。”
梨香皺着鼻子:“我不要吃拉面裏的生菜。”
木葉火影是個遷就太太的好男人:“是是是,我吃我吃。”
兩人相攜漸行漸遠,良子和大名府侍衛也告辭而去。
鳴人擡手抹抹額頭上的冷汗,呼出一口氣。視線一偏,看見火之國公主留下的大木箱。他好奇地打開一看——滿滿一箱子疊得整整齊齊的錢,估計把一樂買下來都夠了。
少年一愣,随即飛奔出陽台——把這些錢拿回去啊喂!!
[8]
梨香和日向宗家頗爲熟絡,在行宮沒建之前以及被毀之後,大名府一行人都是住在日向宗家的。不過,成爲旗木太太将近三年,這還是梨香第一次來訪。
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突然興起,又恰巧碰上雛田輪休,便來增進一下鄰裏感情——隔着幾條街的鄰裏。縱然如此,日向家依然出動了最高規格陣容——族長日向日足、大小姐雛田、二小姐花火來迎接她。
日向德間看着在茶室裏和兩位小姐說說笑笑的火之國公主,不禁感歎人生真是奇妙,十幾年前她來日向家的時候還是個驕橫傲慢的小丫頭,如今卻成了與村民們相處得很好的木葉火影夫人。上天對她真是厚待,這麽多年過去了,從少女到少婦,秀麗的臉龐上居然沒多少歲月的痕迹。
日向家邀請她留下來用晚餐,梨香欣然答應,派侍從去火影樓告知旗木家主。過了一會兒,旗木家主也來了,還帶上了一位因初次造訪女友家而不太好意思的金發少年。
卡卡西對日向家主說:“打擾了。路上遇見鳴人,就叫他一起過來了。”
日向日足連說沒關系,花火好奇地盯着鳴人看。
落座的時候,日向家主堅持讓六代目火影與夫人坐主位,年輕的火影笑笑說:“以後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氣了。”
雛田立刻紅了臉,日向日足不置可否。
酒足飯飽後,梨香對日向家主說:“鳴人和雛田在交往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他們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紀,不如就趁早爲木葉添一樁喜事吧。”
鳴人差點一口湯噴出來。
日向日足答道:“雛田和鳴人君今年才剛滿二十歲,談婚論嫁是不是太早了點?”
梨香說:“早點結婚生子,早點享受天倫之樂不是很好嗎。”
鳴人看了看泰然自若地坐在旁邊的自家老師,心裏忍不住吐起槽來。
還真會說!明明這兩個人結婚的時候,一個三十來歲,一個二十好幾,妥妥的都是晚婚。他才二十歲啊,正值大好青春,居然要開始被人催婚了?!
德間不如日向家主那麽處變不驚,聽見梨香突然這麽說,瞬間瞠目結舌,目光在衆人身上轉了一圈,總覺得今天來者不善啊。
喂喂喂,你們一個木葉火影,一個火之國公主,往人家家裏一坐,就算是說着像提親一樣的話,可怎麽看都更像是來搶親的啊!!!
不管梨香說什麽,日向日足都委婉地用「女兒年紀尚小」擋回去。卡卡西轉頭低聲跟鳴人說了句:“你任重而道遠啊。”随後拍了拍太太的手背,說道:“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順其自然好了。”
日向日足應和:“六代目說的是。”
梨香有點心塞——快點結婚生娃接任火影啦,她盼着自家老公卸任盼了好久啦!
太陽完全沒入地平線的時候,火影夫婦告辭離開,雛田送他們走一段路。卡卡西和鳴人走在前頭,梨香和雛田慢悠悠地落後幾米開外。
梨香看着現時已經與她差不多高的腼腆少女,歎着氣說道:“既然你父親不想你那麽早出嫁,不如就再考慮一下别的男生好了。畢竟也是日向一族的宗家大小姐,沒必要陪窮小子吃一樂拉面啊。”
雛田紅着臉微笑道:“公主大人,就算住慣了金碧輝煌的宮殿,您不也願意陪六代目住古樸的宅子嗎?”
梨香與她相視而笑。
上忍宿舍和旗木宅不是同一個方向,小情侶與火影夫婦道别。梨香挽着丈夫的手臂,在晚霞的餘晖中散步回家,幽幽地開口說道:“唉,竹籃打水一場空啊。”這個六代目火影不知道要當到什麽時候咯。
卡卡西好笑地說:“難得你肯積極動腦想那麽多馊主意,就當是消遣啦。”
梨香有點意外:“平時都看不出來,日向日足還挺疼雛田的嘛。”
卡卡西說:“大概全天下的父親都舍不得嫁女兒吧。”
梨香好奇地問:“當初父上有爲難你嗎?”
卡卡西想起婚禮上火之國大名那幾乎想派人暗殺他的眼神。
夜晚洗漱過後,木葉火影慵懶地半躺在沙發上看卷軸,梨香在寫寄往大名府的家信。書房裏隻聽得見筆尖在信紙上滑動的細微聲響。
突然梨香像想通了什麽似的:“哎呀,有了。”
卡卡西的目光從卷軸移到她身上。
梨香朝他綻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知道怎麽才能讓雛田和鳴人趕快結婚了。”
她居然還沒放棄啊……太了解妻子的六代目火影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拿起杯子喝口茶壓壓驚。
隻見梨香的笑容怎麽看怎麽陰險:“懷孕就行啦,我不信日向日足那麽耿直的人會讓雛田的孩子當私生子!”
木葉火影差點被茶水嗆到。
唉,是他的錯,他就是成功地走了捷徑的人。
[9]
旗木一族的子嗣個個都是天才中的天才,白牙自不用說,卡卡西小時候也曾有過木葉第一天才之稱。所以,當信彥以全校第一考入忍者學校,待了三年,又以全校第一名畢業時,村子裏基本上沒什麽人覺得太驚奇。
信彥的指導上忍是奈良鹿丸,這位号稱iq超過200的火影得力助手對自家上司說:“六代目,将來信彥一定會超過你的。”在他說這話之後不久,信彥就以十二歲成爲上忍追平了他老爸的記錄。
然後,也許是遺傳了他母親的好命屬性,信彥一直順風順水,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忍界聲名赫赫了,将旗木家的秘技刀法練得甩他爹幾條街。
阿凱和卡卡西聊天時說起:“信彥和你很像。”
卡卡西搖搖頭笑道:“單是比刀法的話,我都打不過他了。”
阿凱的語氣中夾雜着贊歎和可惜:“如果當年你沒有寫輪眼,走的就是白牙桑和信彥這條路了。你啊,以前就是太過依賴寫輪眼,把旗木家的秘技都荒廢了。”
卡卡西但笑不語,與好友這位努力的「天才」比起來,他應該算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反面教材吧。
但是,他不後悔。每次使用寫輪眼,都仿佛感覺到帶土與他同在。
信彥雖然是木葉火影的兒子,但最敬佩的人卻是火之國的現任大名——他舅舅秀德。由于母親梨香即使出嫁了在大名府的地位也毫不動搖,每年信彥有将近一半的時間是在大名府度過的。舅舅秀德身爲一國大名,有多麽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他都看在眼裏。
而相對的,他父親身爲木葉火影,卻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頹唐大叔模樣,還經常看一些很多年前的小黃書。他母親也不管一下哦。
十五歲生日那天,信彥在火影辦公室裏對他父親說:“我要退役,不當忍者了。”
除了他父親,在場的人都詫異不已。
恩師鹿丸說:“你當忍者可是會前途無量啊。”
他父親的學生、準七代目火影旋渦鳴人也說:“你不想像卡卡西老師一樣當火影嗎?”
信彥揚起下巴,傲然又堅定地說:“不,我要當火之國大名。”
聞言,連卡卡西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話傳到大名府,孝弘高興地跟他父親說,既然弟弟願意當大名,那他就可以卸下這個重任,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了。
身爲原·火之國大名繼承人的孝弘,一直以來的夢想卻是當個自由的攝影師。做一個自由自在的纨绔子弟多好啊,他才不想當什麽責任比天重的火之國大名。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好羨慕姑姑梨香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任性妄爲的感覺不能更美妙!
而得知兒子要當火之國大名的「偉大」志向後,梨香頭疼似的揉揉太陽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什麽最累就挑什麽做。”得,又是一件365天全年無休的苦差事。如果是像她父親那樣的大名還好,可信彥要當的偏偏是像她兄長秀德那樣的大名。
難得外甥這麽有覺悟,秀德開心地表示要親自教導栽培他。
多年以後,火之國除了國力越發強盛,還出了一位又帥又文武雙全的大名,被譽爲火之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男神。當然,這是後話了。
[10]
卡卡西卸下火影之位後,頓時感覺一身輕松。梨香埋怨他:“早就好卸任啦!都任勞任怨十幾年了!”
他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态,說道:“終于真正閑下來了,是時候把以前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情好好計劃一下了。”
梨香疑惑道:“什麽事情啊?”
他盤腿坐在她對面,伸手幫她捋捋鬓邊的碎發:“比如去環遊世界之類的。”
梨香怔了怔。
環遊世界,是以前她想做卻沒有機會做的事情。
他彎起月牙眼:“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旗木太太?”
梨香覺得她心裏有隻小兔子在拱啊拱,卻故意努努嘴說:“難道你還想一個人去嗎?”
卡卡西拿起地圖,一處一處地指給她看:“帶你去看看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吧,說我很厲害你總是不相信。”
梨香靠在他肩膀上問道:“隻有我們兩個去嗎?”
卡卡西狀似蠻苦惱地歎氣道:“還有擔任護衛的未來,和好久沒出村子的阿凱,推他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好了。”
“唉,好大的電燈泡。”
“沒事沒事,讓未來推着他走遠一點就行了。”
……
……
這世間的愛情有千萬種,大概其中也有這麽一種——以前總覺得生活有那麽多艱辛和傷痛,遇見你之後,才發現其實自己還是很幸運。
也許,每個人一生中都有一個躲不過的報應。
是幸運也是報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