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武功秘籍,撿到神兵利器,又或是撿到什麽能增強功力的天材地寶。
最近這段時間,慶州雲湖聚集了幾千名江湖人士,都是爲了奇遇而來。
一個月之前的一個夜晚,突然有一道劍光破開湖面,從雲湖的湖底沖天而起!
那道劍光照耀了方圓百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後來陸續有人趕到雲湖查看情況,然後在湖底發現了一座石碑,上面用古篆寫着兩個字——劍宗。
江湖上帶‘劍宗’二字的門派有不少,但純粹以‘劍宗’命名的門派就極少了,因爲這名字太大,劍宗這個名字之于門派,就像是‘劍神’,‘劍聖’這樣的綽号之于個人,是不能随便取的。
這裏的情況很快就在江湖上傳開。
有人将石碑上那兩個古篆默寫下來,找精通古文的人問過,得知這種古篆有着一千多年的曆史,這就意味着雲湖下面的這個‘劍宗’極有可能是一千多年前的宗門!
一千多年前的江湖是什麽樣的沒人知道,但從種種傳說中可以看出那個時候的武道水平必然比現在要高出很多。
一個在一千多年前敢取名爲‘劍宗’的門派,其底蘊必然深不可測,所以許多江湖人都跑到雲湖來,想要在這裏獲得奇遇。
陸懷山就是一個到雲湖碰運氣的江湖散修,但他來得有些晚了,現在整座雲湖都已經被慶州本地的各大勢力包圍,别說下水去一探究竟,陸懷山現在就連雲湖的湖水都看不到。
“憑什麽不讓我們過去?”
“鐵手幫辦事,識相的就趕緊滾!”
就在此時,前方的争吵引起了陸懷山的注意。
他看到幾名和自己一樣的江湖散修想要往湖邊走,但是被一群穿黑衣的漢子給攔了下來。
“鐵手幫,惹不起啊。”
陸懷山搖搖頭,喃喃道。
鐵手幫是慶州第一大幫,幫主‘鐵手羅刹’祝江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兇人,與人交手動辄分屍,被他那雙鐵手擰斷兵器,撕裂身軀的頂尖高手都不止一兩個!
江湖傳言,祝江很有可能将跻身下一屆武榜。
果然,那幾名江湖散修一聽說鐵手幫的名頭,屁都不敢放一個,立刻灰溜溜地離開。
不過幾人沒有就此放棄,而是選擇繞道去别的地方。
雲湖有三千多頃,環湖長七八裏,這些散修不相信鐵手幫能将整座雲湖都封鎖了。
“嘉興幫辦事,此路不通!”
“靈山劍派在此,諸位請回吧!”
“雲上閣在此。”
“.”
很快,陸懷山就徹底死心了。
鐵手幫和慶州本地最頂尖的幾大勢力選擇了聯手,現在除了這幾大勢力的人,其餘人都沒法靠近雲湖。
沒有師門背景,沒有靠山,江湖散修想要獲得點好處就隻能吃點各大勢力吃剩下的殘羹冷炙,而且還不一定吃得到。
陸懷山對此已經習慣,倒也還算平靜。
不過對此不滿的愣頭青也有不少,當場就和攔路的人發生了沖突。陸懷山環湖一圈,親眼見到了好幾起交手。
負責封鎖雲湖的幾大勢力沒有手軟,就是要殺雞儆猴,所以試圖闖關的人下場都很慘,幾乎都是當場被格殺!
陸懷山從頭到尾都在遠處旁觀,在等待屬于自己的機會。
終于,機會來了。
一個年輕男子,應該是初出江湖的雛兒,因爲不服氣,和攔路的人發生了幾句争執,結果被人打傷了,隻能灰溜溜地逃跑。
陸懷山悄無聲息地跟上這名男子,對方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很普通,但腰間那把佩劍應該是出自寒州。
‘寒州劍器’天下聞名,哪怕是一把最普通的鐵劍都價值不菲,陸懷山是愛劍之人,眼光毒辣,看穿了對方的僞裝,猜測可能是寒州那邊的某個士族子弟腦子一熱出來行走江湖。
這種‘肥羊’可不多見,陸懷山自然不願意錯過。
至于會不會得罪對方背後的家族,寒州和慶州相隔千裏,陸懷山根本不擔心,而且真正厲害的世家子弟,哪個出門在外沒有一兩個厲害的扈從跟随,怎麽會這麽輕易被人打傷?
陸懷山跟着對方跑出一段路後,不再猶豫,突然暴起出手!
聽到聲音的男子猛地轉身,還來不及拔劍就被陸懷山一掌擊中胸膛。
男子悶哼一聲,強行提起的内力被一掌打散,然後重重倒飛出去,撞在了一塊石頭上。
“我都已經退走了,你們雲上閣的人難道還要趕盡殺絕嗎?”
年輕男子悲憤欲絕地質問道,他以爲陸懷山和之前攔路的人是一夥兒的。
陸懷山沒有搭理他,而是皺眉看着他頭頂上方。
在那塊巨石上有一名身穿青衫的年輕人正盤膝而坐,閉目運功。
年輕男子順着陸懷山的眼神也擡頭看去,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露出失望的神色。
因爲石頭上這個人和他一樣年輕。
“你快跑!”
他提醒了一句,然後重新看向陸懷山。
陸懷山認真打量石頭上盤膝而坐的那人,沒看出什麽名堂來,而且對方實在太年輕了,不太可能是高手。
“把你那把劍扔過來。”
出于謹慎,陸懷山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原地開口對那名被打傷的年輕人說道。
“欺人太甚!”
年輕男子憤怒至極,站起身,拔劍出鞘。
“呵呵。”
陸懷山笑了起來,戲谑地說道,“來來來,我讓你三招,你要是能逼我拔劍,我就放你一馬。”
年輕人果然沒什麽江湖經驗,聽到這話後,立刻持劍沖了上去。
他的劍法其實算是登堂入室了,但先是被雲上閣的幾人聯手砍傷,又被陸懷山打了一掌,現在氣機運轉凝滞,一身實力連一半都發揮不出來,所以隻過了兩招就被陸懷山一拳打暈了過去。
這個過程中,陸懷山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盤膝坐在石頭上的那一襲青衫身上,但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動作。
俯身撿起地上的長劍,仔細看了看,确實是出自寒州的劍器,轉手一賣,至少三百兩銀子到手!
陸懷山面露喜色,這趟雲湖之行沒有白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輕人,彎腰在對方胸前點了幾處竅道。
做完這些後,陸懷山重新看向石頭上的那人,手一揚,一顆石子刷的一下朝對方打去。
到底是不是裝神弄鬼,一試便知。
結果石頭在那人身前三尺的位置瞬間化作一團齑粉。
陸懷山臉色一變,二話沒說,轉身就跑!
轟!
就像是有一座無形的巨山忽然壓在了身上,陸懷山一下就被壓得‘五體投地’,絲毫動彈不得。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陸懷山驚駭欲絕,連忙大聲喊道。
似乎是這兩聲求饒有了效果,對方沒有立刻下殺手,但壓在陸懷山身上的那股千鈞之力也絲毫沒有松懈,讓他隻能以一個尴尬的姿勢繼續趴在地上。
陸懷山在地上等了半天,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公子?”
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陸懷山欲哭無淚,心想你好歹讓老子起來再說啊。
幾分鍾後,陸懷山忽然感覺身體一輕,那股如山嶽般的巨大力量終于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轉身看去,隻見那個穿着一身青衫的家夥此時已經從石頭上下來了。
此人正是進入《劍宗遺址》這個三星夢魇境的李行。
雲湖底下的石碑上那兩個寫着‘劍宗’的古篆,經過武星協會确認後,出自上古門派時期的一家頂尖宗門!
上古門派時期,一流的門派可以占據一城之地,統領十幾萬到幾十萬人,而頂尖宗門則可以占據一州之地,治下有上百萬人。
根據從《定鼎之戰》中獲取的資料,武星協會初步做了一個估算,現階段的華國武道圈,綜合實力最多也就等同于上古門派時期的一個一流門派而已,距離那些頂尖門派還有極大的差距!
古籍中記載,上古門派時期的劍宗傳承了近千年,從上古初期一直到上古末期。
劍宗将劍祖奉爲門派祖師,而劍祖就是墨宗兩大創始人之一,是創造出劍二十三這門起源級武功的人。
劍二十三被視爲是天地間的第一門劍術,所以墨宗那位創始人才會被後世尊稱爲劍祖,對方替劍道開山,爲後世所有劍客開辟出一條通天大道!
上古門派時期其實有很多劍道宗門都奉劍祖爲自家祖師爺,但真正擁有劍二十三傳承的隻有劍宗。
正因爲如此,在确定這個夢魇境所謂的‘劍宗遺址’指的是上古時期那座劍宗後,武星協會才會覺得劍二十三的傳承極有可能在雲湖底下的那座遺址中!
涉及到起源級武功傳承,絕對不容有失,所以李行來了。
他沒有和原本參與這次破夢的那些龍旗的武星們一起,因爲和他待在一起就會少了很多磨練的機會,就算他從頭到尾都不出手,隻要他在旁邊,武星們的心态就會不一樣。
所以李行選擇單獨行動。
他之前已經悄無聲息地去雲湖底下探查過一次了,除了那座石碑,沒有發現别的事物,也沒有找到遺址的入口。
不過李行察覺到雲湖的水面正在不斷下降,他猜測當雲湖徹底幹涸後,應該就是劍宗遺址現世的時候。一群江湖人等在這裏,應該也是在等湖水幹涸,所以他就在附近随便找了個地方繼續研究‘三分歸元氣’,結果被陸懷山撞上了。
“公子.”
“你既然搶了他,最後又爲何還要給他止血呢?”
李行打斷陸懷山的話,開口問道。
“我”
陸懷山愣了一下,多年來當散修的經驗告訴他這或許就是李行沒有殺他的原因。
“我隻是覺得,萬事不可做絕,做人做事最好都要留一線。”
陸懷山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哦?”
李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說說看,類似這樣的留一線,你做過多少次了?”
“啊?”
陸懷山傻眼了,這和他預想中的對話不太一樣啊。
“.我其實沒做過幾次,這次.”
陸懷山硬着頭皮說道。
轟!
沒等他把話說完,整個人就再次‘五體投地’了。
劇烈的疼痛感讓陸懷山一下昏了過去,但下一秒就被一股氣機弄醒,然後又是一次被‘山嶽壓頂’,再次昏迷過去。
如此反複幾次後,陸懷山簡直痛不欲生:
“公子.我錯了!我錯了!”
“把你的劍留下,然後就滾吧。”
李行沒有折磨對方的心思,揮了揮手。
陸懷山如遭雷擊,他背後這把劍可是當初九死一生,幾乎丢了半條命才從一處險地中搶到手的。雖然不能削鐵如泥,但能夠承載大量的氣機,還能對氣機有一定的增幅作用。
這樣的寶劍說價值千金都不誇張!
陸懷山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将這把劍賣掉,從此以後當個富家翁,平時逗逗鳥,調戲一下家裏的丫鬟,這日子豈不美哉?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留下這把寶劍,在江湖上如同野犬一般地當着散修。
現在李行讓他把劍留下,簡直就是要了他大半條命!
幾乎是雙手顫抖地将背後的寶劍解下,陸懷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不久後,那名好心提醒李行快跑的年輕人醒了過來,驚奇地發現自己的佩劍還在身邊。
不僅如此,他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很多,氣機流轉比以前更順暢,幾處一直都沒打通的關鍵竅穴竟然莫名其妙地就通了。
“莫非有神人相助?”
年輕男子不由得心生敬畏。
夜晚,李行在一顆大樹下打坐運功,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朝他這邊走來,開口喊道:
“公子?”
李行睜開雙眼,有些意外地看着不遠處的陸懷山。
對方居然還敢找過來,就這麽不怕死嗎?
“膽子這麽大?”
李行問道。
陸懷山身體一顫,哭喪着臉說道:
“鬥膽請公子将那把劍還給我,公子讓我做什麽都行!”
他覺得李行應該是某個武道世家調教出來的小怪物,但還算講道理,也不會缺自己那把劍,所以才壯着膽子找了過來。
李行再次感到意外,他沒想到對方冒着生命危險找到自己,居然是爲了要回一把劍。
想了想,李行開口道:
“你接下來爲我打聽雲湖的情況。”
陸懷山聞言大喜,連忙答應下來:
“多謝公子!我一定竭盡全力替公子打探消息!”
“過來,給我說說如今江湖上有哪些高手?”
李行的話再次讓陸懷山感到意外。
不過隻要能拿回自己的劍,幹什麽都行。
陸懷山快步走到李行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講述如今這座江湖上的高手。
“江湖上最厲害的那些高手都名列武榜,如今的武榜第二是真境山玄北宗的宗主劉玄北,劉老神仙!前不久,劉老神仙剛剛在真境山上過了自己的百歲壽辰,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前去賀壽了。”
陸懷山一臉神往地說道。
“劉玄北。”
聽到這個名字,李行神情有些恍惚。
匆忙進入夢魇境,他沒太仔細地了解這次夢境的背景,此時才反應過來。
當初的《武林至尊》是元興十六年,如今的《劍宗遺址》是元興四十八年,距離當初那場人魔之亂已經過去了三十二年,劉玄北已經一百歲了。
“劉玄北是武榜第二,那武榜第一是誰?”
李行好奇地問道。
三十多年前劉玄北就已經具備‘三頂峰’層次的戰力,至境巅峰的境界。這麽多年過去了,以對方的資質,實力肯定越來越強,說不定已經突破到了不壞境!
雖然随着時間的推移,夢境世界的武道水平是越來越低的,但這指的是整體水平,說不準某個時代就有那麽一兩個絕世之才能擁有超出時代的武道實力。
在李行看來,劉玄北無疑就是這樣的絕世之才,所以他很想知道武榜第一是誰。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逗我呢?
陸懷山實在是看不透李行,隻能老老實實地說道:
“沒有武榜第一。”
“哦?”
“不知道爲什麽,劉老神仙是公認的天下第一,但他卻始終不願以天下第一自居,而且要求武榜評定之人不可将他評爲第一。可是他老人家自認第二,誰敢當天下第一啊?所以這麽多年來,武榜第一始終空懸。”
“這樣嗎”
李行若有所思。
劉玄北不願意當天下第一,莫非和自己有關?
“武榜第三是‘霸王槍’符江平,這麽多年來,武榜上的名字換了很多,名次也一直有變化,隻有他和劉老神仙的位置最穩。劉老神仙是雷打不動的第二,符江平則是雷達不動的第三。不過這位‘霸王槍’如今也快到古稀之年,江湖上有傳聞,下一次武榜更新,‘霸王槍’的名次會有所下降。”
陸懷山繼續介紹道。
“符江平。”
李行笑了笑,沒想到又是一個認識的人。
當初他和對方在一座莊園裏曾有過一場點到爲止的交手。
當然,最後是他赢了。
“武榜第四,也就是如今的天下第三人是一位女子,浣花劍院的掌門人,‘越女劍’張靈洛,這可是一位女子劍聖,也是如今整座江湖的劍道魁首!而且聽說這位女子劍聖容顔絕美,曾多次登上紅顔榜的榜首,隻是如今年紀大了些,才從榜首的位置掉了下來,但依然沒掉出紅顔榜。”
說到美人,陸懷山的雙眼忍不住放光,露出一種男人都懂的神色。
聽到張靈洛的名字,李行的神情又一次恍惚了一下。
他還記得這個天生劍心的小姑娘,當初他給對方講了‘越女劍’的故事,并且将這套劍法傳授給了對方。
沒想到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成爲浣花劍院的掌門人,還成爲了女子劍聖,成爲了江湖的劍道魁首。
李行臉上的笑意溫柔,回想起對方那天晚上一直纏着自己要聽‘越女劍’故事結尾的場景。
“公子認識浣花劍院的人?”
陸懷山小心翼翼地問道。
“繼續。”
李行沒有回答對方。
陸懷山不敢多問。
“武榜第五.”
他挨個介紹着武榜上的人物,一直到最後一個武榜第十一,也就是天下第十,李行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蔣鈞宏。”
這是當初和張靈洛等人一起掩護百姓撤離的一位江湖人,後來爲了能在人魔群中殺掉夢主會的人,李行還将吸星大法傳授給了那幾名江湖人,讓他們幫忙。
三十二年前,蔣鈞宏在江湖上能算是一流高手,學會了吸星大法,吸收了大量的人魔之氣後,對方勉強能算是頂尖高手了。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蔣鈞宏名列武榜,成爲了天下前十的強者。
隻可惜物是人非。
“這位‘魔君’可是個大魔頭,據說他練有一種能吸收他人内力的邪功,有好多江湖大俠都遭了他的毒手,一身武功盡廢。‘越女劍’張女俠似乎曾經和‘魔君’蔣鈞宏有舊,對此很是憤怒,追殺過蔣鈞宏好幾次,不過都被對方逃掉了。”
陸懷山緩緩說道,他注意到李行的眼神有些冷。
莫非那位‘魔君’得罪過這位公子的家族?
隻不過這一次他很聰明地沒有問出來。
“繼續說雲湖這邊的情況。”
李行對他說道。
于是陸懷山又将封鎖雲湖的幾大勢力,有哪些高手都一一告訴李行。
接下來的幾天,陸懷山按照李行的吩咐,每天都跑到雲湖周圍去打探情況,然後回來告訴李行。
四天後,他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一位來自浣花劍院的女俠突然跑到雲湖邊,找到了鐵手幫的人,讓對方交出一位姑娘。
陸懷山出于好奇,仔細打聽了一番。
原來雲湖作爲慶州的一大景點,經常有人會來這裏乘舟泛湖,所以就有不少百姓在這裏當起了船夫,專門爲那些賞景的人撐船。
但當本地的各大勢力決定封鎖雲湖後,這些船夫就全都被趕走了。
在鐵手幫趕人的那天,領頭的那位公子看上了一位船夫的女兒,于是就讓人将那位小姑娘強行帶走了。
被搶走女兒的船夫很快就跑到附近的縣城報官,但鐵手幫在整個慶州盤根錯節,手眼通天,再加上搶人的那位是鐵手幫幫主最寵愛的小兒子,縣城的官府根本不敢管。
就在那位船夫絕望之際,剛好遇到了因爲雲湖之事而趕到此地來遊曆的浣花劍院的女弟子,對方聽說此事後,立刻找上門去,要求鐵手幫放人。
“.鐵手幫一聽說那位女俠來自浣花劍院,立刻就說此事有誤會,肯定會給對方一個交代。”
陸懷山笑着對李行說道,有些幸災樂禍。
鐵手幫作爲慶州第一大幫,可以欺負他這樣的散修,但卻不敢對浣花劍院不敬,隻因浣花劍院有一位天下第三的陸地神仙!
“嗯,那你明天接着打聽一下此事,看鐵手幫最後有沒有放人。”
李行聽完陸懷山說的故事,開口道。
“這位公子看來真的和浣花劍院有點關系。”
陸懷山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心中暗自猜測。
次日,他按照李行的吩咐繼續打聽昨天的事。
當晚,他回去找到李行,彙報今天的情況:
“鐵手幫昨晚就放了那個船夫的女兒,但對方卻說自己自願成爲鐵手幫那位公子的丫鬟,那位船夫也改了口,不打算再報官。”
李行聞言一怔,看向陸懷山:
“然後呢?”
陸懷山冷笑道:
“浣花劍院的女俠還不肯罷休,想要替那對父女做主,對方最後隻能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再追究此事,她才罷手。呵呵,這些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從來隻顧自己心中意氣。她也不想想,她出手教訓了鐵手幫的人,自己倒是爽了,拍拍屁股走了,那對父女還得在這兒生活,以後不得被鐵手幫的人秋後算賬?”
李行看向陸懷山:
“看你這意思,好像很看不起行俠仗義的人啊?”
陸懷山聞言立刻就暗道要遭,連忙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說錯話了,公子莫要怪罪!”
散修嘛,命最重要,臉算什麽?
李行搖搖頭:
“你爲何不想想,如果沒有浣花劍院的那位女俠,那個船夫和她的女兒最後會是什麽下場?”
不等陸懷山回答,李行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
“爲何總是苛求好人,卻又縱容惡人?江湖不該是這樣的。”
原本陸懷山以爲船夫父女的事就到此爲止了,結果幾天後又聽到了更加勁爆的消息:
“可能是覺得自己這次丢了面子,鐵手幫的那位公子有些氣不順,結果在自己的宅院裏把那個姑娘活活玩弄死了。原本這樣的消息應該被嚴格保密的,畢竟那位浣花劍院的女俠還在雲湖沒走呢,結果不知怎麽的,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座縣城,也傳進了那位女俠的耳朵裏。”
“我看啊,八成是鐵手幫的仇家在搗鬼,得知消息後就故意傳了出去,想要讓鐵手幫和浣花劍院産生沖突。”
陸懷山對李行說道。
“那位浣花劍院的女俠聽到消息後是什麽反應?”
李行問道。
“她聽到這消息後大怒,直接找上門去,要公開挑戰那位鐵手幫的公子。最後兩人約定好,明日在雲湖邊上比武一場。”
陸懷山說道。
“行,那明天就去看看這場比武。”
李行面無表情地說道。
次日,李行帶着陸懷山朝雲湖走去。
“站住!雲上閣.”
砰!
原本陸懷山還在擔心李行要怎麽靠近雲湖,畢竟已經被各大勢力封鎖了,結果沒想到李行這麽幹脆,直接就讓攔路人一瞬間全都趴地上了。
陸懷山看着周圍暈倒的幾名雲上閣的弟子,暗自咽了下口水。
這位公子行事是不是太嚣張了一點?
強龍不壓地頭蛇啊,更何況現在慶州所有的地頭蛇都聯手了。
就這樣,李行帶着陸懷山一路走到了雲湖邊上,沿途遇到的雲上閣的人,無一例外全都趴地上了。
陸懷山甚至都沒看見李行出手,心中越發敬畏。
“就是對岸那座涼亭,今天兩人應該會在那裏比武。”
陸懷山指着湖對岸說道。
李行看向對岸,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全都穿着黑色短打的武服,胸口繡有一個‘鐵’字。
不一會兒,一名頭戴玉簪,手拿折扇,風度翩翩的公子哥走入了涼亭中。在他身後走入涼亭的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兩人交談了幾句,看上去那名少女似乎很憤怒,很快就拔劍出鞘,刺向那位公子哥。
李行看着對岸交手的兩人,發現那位來自浣花劍院的小姑娘和當初張靈洛的年紀差不多,武功也差不多,但卻沒有張靈洛的天生劍心。
至于和她交手的那位公子哥,武功明顯要強出一籌,隻是有所顧忌,打得畏手畏腳。
幾十招後,浣花劍院的小姑娘将長劍放在了對手的脖子上。
“劉姑娘,是在下輸了。”
祝維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開口道。
他玩死那個船夫女兒的事突然被曝光,這本就讓他惱火萬分,結果又被自己父親要求今天的比武必須輸給眼前這個小姑娘,他心中就更加憋屈了。
鐵手幫雖然比不上浣花劍院,但他父親‘鐵手羅刹’祝江近些年來實力越來越強,曾親口對他說過就算對上武榜中人,也未必就沒有勝算!
如果眼前這個小姑娘隻是浣花劍院一名普通弟子,祝維興可以不必如此退讓,但偏偏對方是‘越女劍’張靈洛的親傳弟子!
沒辦法,祝江就算有把握對上武榜中人,那也是武榜靠後的幾人,如果是對上前三甲的那位女子劍聖,那是半分勝算都沒有的。
“劉姑娘?”
祝維興又問了一句,因爲對方架在他脖子上的劍還沒有放下。
劉曉嘉眼含殺意地盯着祝維興,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爲何要殺那個小姑娘?!”
祝維興一臉無辜:“劉姑娘你真的誤會,我已經說過,此事是有人陷害我,人不是我殺的。”
“你以爲我沒有調查過嗎?你這些年禍害過多少人?就僅僅隻是這一個小姑娘嗎!”
劉曉嘉憤怒地說道。
因爲過于激動,她的劍鋒在祝維興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劉女俠!”
涼亭外一名氣勢雄渾的老者沉聲道,“官府都未對此事下定論,浣花劍院莫非想代替官府行事?”
他是鐵手幫的一位副幫主,也是今天這場比武的見證人。
‘鐵手羅刹’祝江的江湖地位在那裏,不可能來和一個小輩計較,但又擔心自己兒子再惹出事端,所以就派了一位副幫主到場。
“官府?你們和官府沆瀣一氣,也有臉說這種話?!”
劉曉嘉咬牙道。
“劉曉嘉!”
祝維興的臉色冷了下來,他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厲聲道:
“你莫非敢直接殺了我?!”
劉曉嘉看着祝維興的那張臉,腦海中回想起那名女子凄慘無比的屍體,想起自己打聽到的種種慘事,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小心!”
“啊——”
祝維興捂着脖子後退,涼亭外的那名副幫主則瞬間朝這邊撲來,強大的氣機籠罩住了整座涼亭。
“給我殺了她!殺了她!”
祝維興氣急敗壞地吼道,臉色徹底扭曲。
幸好他反應夠快,否則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那名副幫主同樣惱羞成怒,要是幫主的兒子今天真的死在了這兒,以幫主的脾氣,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想到此,他一掌拍向劉曉嘉。
殺是肯定不敢殺的,但讓對方掉進湖裏冷靜一下也不錯。
劉曉嘉無法抵抗那雄渾的掌勁,被一掌擊飛,朝湖面落去。
就在她即将落入湖中時,一股柔勁卸去了她的沖力,讓她站在了水面上。
李行從湖對岸踏水而來,同時還帶上了陸懷山。
陸懷山欲哭無淚。
公子你自己上就行了啊,帶上我幹嘛啊?
“二位可是浣花劍院的人?”
出手的副幫主開口問道。
“我不是浣花劍院的人。”
李行淡淡地開口道。
“哦?那不知閣下有何事?”
因爲李行踏水而行的輕功,所以副幫主的态度還算客氣。
“我是來殺人的。”
李行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看向祝維興,“那個女孩是不是你殺的?”
祝維興愣了一下,随即大怒:
“你是誰?關你屁事!”
“知道了。”
李行點點頭,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下一秒,在場衆人都隻覺得眼前一花,整座涼亭狠狠地震動了一下。
衆人再定眼看去,隻見那一襲青衫已經到了涼亭之内,而且一隻手捏住了鐵手幫副幫主的脖子!
“你敢作惡,是這些人給了你作惡的勇氣,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陪你玩玩。”
說完,李行像殺雞一般地擰斷了那位副幫主的脖子,然後将對方的屍體扔到一旁。
“從現在開始,你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讓人去請救兵。鐵手幫的人也好,官府的人也好,又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高手,所有你引以爲傲的靠山都可以找來。”
李行對祝維興說道。
“你”
祝維興已經被吓傻了,那位副幫主是鐵手幫數一數二的高手,能在他爹手裏撐過五十招,結果就這樣死了?
就算是他爹親自出手,也未必能這麽輕松地就把人殺了吧?
“快讓人去叫人,你時間不多了。”
李行好心提醒道。
祝維興回過神來,他知道今天這事無法善了了,死了一個副幫主,這口氣鐵手幫無論如何都無法咽下,否則以後還怎麽服衆?
“好!”
祝維興沒有放狠話,隻是立刻走到一旁,吩咐鐵手幫的人回去叫人。
“公子,咱們是不是太托大了一點?不如先離開這兒,來日方長啊。”
同樣被吓傻的還有陸懷山,他都快哭出來了,萬萬沒想到李行出手會這麽直接,居然還放任祝維興去搬救兵。
“喂,你别犯傻啊,鐵手幫已經和慶州其他頂尖勢力聯手了,現在各大勢力的頂尖高手都在雲湖附近。”
被李行一起帶進涼亭的劉曉嘉也反應了過來,拉了拉李行的衣角,低聲說道。
一旁的陸懷山拼命點頭。
在他看來,就算李行比鐵手幫的幫主祝江還厲害,今天也絕對不可能讨得到好。
“沒事,讓他們來便是。”
李行笑着說道。
劉曉嘉有些無語,她覺得自己師父在這裏才敢說這樣的話。
“你是誰啊?叫什麽名字?”
劉曉嘉好奇地問道。
“我叫李行,是你師父的朋友。”
李行笑道,說話時,他以内力無聲無息地籠罩了這座涼亭,确保外面的人聽不到裏面的聲音。
“李行?!!!”
劉曉嘉尖叫道,吓了陸懷山一大跳。
“你是李行?是那個劍仙?!”
劉曉嘉雙手死死地抓住李行的胳膊,雙目圓睜。
“對。”
李行點點頭。
“你你你”
劉曉嘉已經語無倫次了。
天知道這些年來她聽自己師父多少次提起李行的名字,又聽師父說了多少遍和劍仙有關的故事。
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師父心心念念三十多年的劍仙李行?!
劉曉嘉突然紅了眼睛。
“怎麽了?”
李行柔聲問道。
“嗚你爲什麽現在才出現?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師父等了你多少年?”
劉曉嘉哽咽着說道。
“額”
李行有些尴尬。
而一旁的陸懷山都他娘的快被吓死了!
這位公子居然和‘越女劍’認識?而且似乎還是那位女子劍聖的意中人?!
這些年來有多少驚才絕豔的江湖俊彥,家世不俗的世家子弟、又或是名震江湖的大俠苦苦追求過那位‘越女劍’?
而那位上了武榜又上了紅顔榜的女子劍聖卻從不曾對誰傾心,這讓整座江湖都在好奇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打動對方。
原來自己身旁的這一襲青衫就是答案嗎?
陸懷山的大腦此時都快宕機了。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劉曉嘉突然念了一句詩,她雙眼通紅地盯着李行,“你還記得這句詩嗎?”
李行一怔,點點頭。
“你當年對我師父說,江湖中人,大家共飲一杯,若是有緣,說不定十年後還能相見。師父時常對我念起這句詩,所以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你!”
李行默然。
當年他一時興起,念了這句詩,和衆人一起喝了一杯酒,卻沒想到讓一個女子記了這麽多年。
江湖夜雨十年燈,距離他給那個小姑娘講‘越女劍’的故事,已經過去三十二年了。
鐵手幫的效率很高,劉曉嘉還沒來得及多問李行幾個問題,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趕來。
陸懷山放眼看去,除了鐵手幫幫主祝江,還有雲上閣的閣主、靈山劍派的掌門、嘉興幫的幾位幫主.
總之,慶州最頂尖的那波江湖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來到了雲湖岸邊。
涼亭外,見到這個陣容的祝維興大喜,瞬間就有了底氣!
他直接邁步朝自己父親跑去,李行也沒有阻止他。
很快,一群人排成一列,站在涼亭外的湖岸邊。
就算沒有出手,這股氣勢也讓陸懷山感到窒息!
他看向一旁的李行,能讓‘越女劍’愛慕了這麽多年,又被稱爲‘劍仙’,本事應該不會差吧?
“閣下是何人?爲何殺我副幫主?”
一名雙手黝黑如同鐵鑄的男子上前一步,朗聲道。
強大的内力讓雲湖泛起了波瀾。
他就是‘鐵手羅刹’祝江,江湖傳言很有可能登上下一屆武榜的人。
“就是這些了?”
李行沒有回答祝江的問題,掃了一眼衆人後,開口問道。
這樣輕蔑的态度頓時激怒了在場不少人。
“祝幫主,讓我來會會他!”
一名手持一把重劍的男子開口道。
他是靈山劍派的掌門人。
慶州這幾大勢力已經決定聯手發掘雲湖底下的劍宗遺址,今天這件事其實是個很好的契機,可以讓幾大勢力的合作更進一步,所以靈山劍派的掌門才會這麽積極。
和祝江交好,以後分到的好處也能更多一些。
“不用這麽麻煩。”
誰知涼亭中的那一襲青衫卻搖了搖頭,然後上前一步,輕聲道:
“來。”
下一秒,一股磅礴的氣機以涼亭爲起點,鋪天蓋地朝湖岸兩側湧去!
刷!刷!刷!刷!刷!
一陣陣驚呼聲響起,在這一側湖岸附近的所有江湖人,除了祝江等一小撮頂尖高手外,其餘人手中的兵器全都脫手而出,飛到了空中。
祝江等人臉色劇變,然而不等他們震驚完,那一襲青衫似乎還不過瘾,又一次開口道:
“再來。”
下一秒,所有在湖對岸觀望的江湖人手中的兵器也紛紛脫手而出!
近千件兵器就這樣懸浮在涼亭上空,遮天蔽日。
李行看向祝江等人,微笑道:
“不用這麽麻煩,你們可以一起上。”
PS:昨天發燒,去醫院輸液去了,所以沒更,這章1萬1千字
之前寫張靈洛的時候說過這個角色關系到後面重要的劇情,其實就是這個副本了,不知道大家還記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