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威嚴肅穆的大營中,中央的營帳裏,符錦枝卻是一副懶散的半倚在軟枕上。

她此時目光溫柔,含笑看着長女軟乎乎趴在弟弟身旁,一張可愛櫻紅小嘴中,不時冒出奶聲奶氣的孩童天真話語。

突然,水兒疾步走了進來,帶來外面的微風。

符錦枝有感望去,水兒腳步一緩,步伐慢了下來。

然而水兒臉上的激動,卻絲毫不減。

準确來說,不光水兒,除去兩個不懂事的稚兒,在場其他人的臉上也都不自覺露出激動神色,就連符錦枝也不例外。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皇上大捷,現已攻下盛京城了。”水兒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下,迫不及待的對主子福身喜悅道。

符錦枝刷一下坐直了身子,“皇上現在何處?我軍損失可大?”

“回禀娘娘,皇上正在皇宮中。”水兒想着外面等候的人,臉上都是與有榮焉的神色,“娘娘,金和親衛正在外面,他是皇上派來接您和兩位小主子入宮的。您若是想問我軍損失,可現在宣他進來。”

皇上在乎主子,所以才會如此迅速的派身邊人來接主子他們。

水兒想到之事,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于是他人也與水兒一樣,露出與有榮焉的神色。

符錦枝掃眼幾人,笑着搖頭,“你們收拾東西吧!我親去宮内問皇上。”

“是,娘娘。”幾人應下,立刻開始行動。

符錦枝則笑着抱起懵懂望向她的女兒,“我們嬌寶的父皇好厲害是不是呀?”

“父皇厲害。”

片刻後,在嬌寶天真又純淨的稚語中,符錦枝帶着兒女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鳳攆。

在符錦枝入皇宮之時,靖安侯符溫和符錦慶兩人,卻是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靖安侯府。

走到大門處,符溫突然停住,擡頭望去。

“慶兒,我們符家還會是侯府嗎?”

符錦慶聞言,也跟着擡頭望去。

原本大門處高高懸挂的靖安侯府牌匾已然消失,如今挂在上面的是符府二字。

他目光動了動,堅定道:“父親,皇上是個重情之人。”

“皇上自是一個重情之人,隻是皇後她?”符溫想着一直冷淡的二女兒,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

周皇因他投向二女兒除了他符家的侯爵,可他卻不能保證,二女兒今日回還符家一個侯爵。

符錦慶一見父親的面容,知他心中不痛快。

“父親,若我們當日不選二妹妹,而是擇了大妹妹,今日不但侯爵會沒,處境尴尬,更是性命難言。父親,縱使侯爵一時不會有,兒子日後也會努力掙回。”

有了二兒子的保證,符溫終于心中痛快不少。

他看着已然可以獨當一面的二兒子,露出了笑容,“慶兒,皇後與你親近,待忙過這一陣,定要求皇後爲你擇一佳媳,到時我就可真的安心了。”

說着,符溫對着門内冷哼一聲,“爲父這輩子最錯的,就是娶了高氏那個毒婦。”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若是高氏賢良,如何會令皇後娘娘如此與府中離心。

符錦慶聽着父親怨恨的話語,身爲人子,隻有默然。

關于二妹妹,嫡母高氏有錯,父親他同樣有錯。

以及尚在北地的祖母,和宮中已逝世的大妹妹,亦都有錯。

就在符錦慶念頭至此時,面前的大門突然開了。

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現在符溫和符錦慶眼中。

不待符錦慶開口,符溫已然面色一變,大口喝問:“老大,你這是去何處?”

突兀的一聲,符錦平大愣,“父親,您和二弟回來了?”

“對,我與你二弟回來了。”符溫不住打量久别重逢的大兒子。

而符錦平确認了不是自己花眼,是父親他們真的站在眼前後,他震驚的瞳孔變大,然後悲喜交加的撲到父親面前。

“父親,您終于回來,您再不回來,兒子要撐不住了。”

符溫彎腰,手扶在大兒子肩頭,“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早在離開之時,符溫就知曉留下的大兒子不好過,雖然留下大兒子,更多是大兒子自己的原因。但符溫聽着大兒子的哭聲,還是心疼了。

尤其大兒子再見自己沒有怨恨,而是滿腔的信任與喜悅。

久别的父子相見,一陣情緒的宣洩後,符溫幾人也轉入了府中。

“老大,如今城中戰事剛停,家家戶戶大多緊閉門戶不出,你着急出府,所謂何事?”在府中重新坐定,符溫再次問道。

符錦平聞言望了眼後院的方向,“回父親,是母親不放心宮中的娘娘,想讓兒子去打聽一二。”

“大哥,如今宮中隻有皇後娘娘。”符錦慶皺眉,忍不住出聲。

符錦平當即神色一僵,“二弟莫怪,是我口誤了。母親擔心的是大妹妹。”

說到最後,符錦平忍不住拉臉。

他現在是真的後悔,當初怎麽就迷了心竅一樣,不願随父親離開盛京,以至于他現在都不敢想,日後該怎麽辦?

符溫和符錦慶不知道符錦平,已在爲他自己的未來擔憂,他們聽了符錦平的話,對視了一眼。符錦慶默默低下了頭。

符溫清咳一聲,“老大,你不用去打聽了,你大妹妹她……她已經逝去了。”

哐當!

門突然發出巨大的響聲。

房中的父子三人望去,符錦平面色大變,“母親,您怎麽來了?”

高氏看也不看詢問的大兒子,她目标明确,沖向坐在最上首的符溫。

“你胡說!娘娘沒有死,她不會死,我兒不會死!”高氏對着符溫就是連續的否定,“符溫,你當初不顧我兒死活,私自離去盛京去投奔小賤人,如今回來,你就咒我兒,你好狠的心。”

瞅着高氏赤紅的雙眼,符溫大力甩開高氏撲過來的手臂,“高氏,你莫要胡攪蠻纏,我除非瘋了,才會咒自己的女兒死。”

高氏被甩的倒在地上,符溫站起來,他大手指向皇宮,居高臨下道:“肅皇已攻下皇宮,有周皇有關的,早都死絕了。”

“不!”高氏尖叫一聲,嘶聲道:“你騙我,你爲了那個小賤人騙我,我兒美貌天下第一,肅皇就算攻入皇宮,也不會殺死我兒。”

符溫:“牡丹不是肅皇賜死的,她是被周皇和周皇後賜死的。”

“我要殺了周皇和周皇後!”高氏怒吼。

符溫:“他們已經死了,在宮門被攻破時,他們就自殺了。”

高氏覺得她要瘋了。

她的牡丹,她的牡丹怎麽會死?怎麽會?

“假的,你說的都是假的……哈哈,假的……”

符溫本想說大女兒所生的五皇子,也被周皇二人殺了。

但看着高氏已然崩潰的樣子,他口中的話語一變。

“慶兒,我們符家的當家主母不能是一個瘋婦,你尋個清淨的庵堂,送你母親去清修。”

蓦的,高氏聲音一頓,她仰起頭,“我沒瘋,我要見牡丹,我要見我兒。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要見,我要見她!”

最後一字說出來,高氏的眼淚刷的落下來,她爬到符溫腿邊,“我沒瘋,符溫,我告訴你,我沒瘋,我不去庵堂,我要見牡丹!”

“不管你瘋沒瘋,庵堂你都去定了。若要怨,你就怨你昔日苛待庶女時,沒有想過今日。”

符溫一腳踢開高氏。

“慶兒,你親自去,将她關回院中,過了今日就送走。”

高氏凄厲,“符溫,你不能這麽做……”

符錦枝知曉時,高氏已經真的瘋了。

這時候,符錦枝已經在整頓皇宮。

她聞之吩咐道:“既然瘋了,着人看守好,莫要讓她再出來吓到他人。”

說完,頓了一下,符錦枝再道:“逝者已矣,将周皇的良妃和五皇子合葬吧!”

……

大肅三年,開國皇帝金猛繼伐滅大周後,再次消滅了盤踞在南方的吳國,自此天下一統,真正結束了長達數年的戰亂。

後人傳記,大肅立國三百五十一年,其大肅祖帝在位二十餘年,最爲後人稱贊的,是他守諾如初,至死後宮隻符皇後一人。

而符皇後其人,後世記載頗多。

尤以她對大肅祖帝的積極影響,使符皇後的曆史高度,勝其他皇後遠矣。

大肅立國期間,大力發展商業、訓練海軍、開展海上貿易、提高女子地位等等……

大肅對後世發展,有着至關重要的推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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