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起了唇角,“人與人的緣分,真是奇怪。我尚沒有尋對方,去讨當年替嫁之仇,她倒先跑來搶我夫君。也不知誰給她的自信?”
說着,符錦枝眼眸轉向上首之人,“夫君,我大姐姐的身子白嗎?”
……金猛蹭一下站了起來,夫人這是想要秋後算賬?
可天地良心,他怎麽會知曉一個世家侯府教養出來的貴女,會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
沒等金猛想出如何回答這要命的問題,符錦枝眼眸一轉,已落寞道:“看來夫君看的很仔細呀!”
“我沒有!”金猛顧不得再想,反射性的道:“不過是朝三慕四之女,猛豈會看在眼中。”
符錦枝:“……哦?”
金猛擰眉,自家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信?還是不信?
這時候符錦枝動了。
一步、兩步……
符錦枝裙擺輕移,一點點走到男人身邊。
“夫人?”金猛俯首喚之。
符錦枝輕應一聲,貼近男人胸膛,如玉般的指尖,輕點在那心口處,“天下第一美人自薦枕席,夫君的心……就沒有一丁點動?”
“自是沒有。”聽着自家夫人酸溜溜的話語,金猛的心又是欣喜,又是怒意。
而喜是對自家夫人,怒自然是對那不要臉之人。
狠瞪一眼空無一人的門處,金猛大手包住自家夫人的葇荑。
“夫人,那等不知廉恥的女子,你緣何要放她離開?”
符錦枝偎進自家男人懷中,“爲她一點慈母之心吧!況且……”
優美的下巴微微昂起,符錦枝瞅着男人的面容歎息,“夫君如此英姿,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若是各個手如修羅,夫君日後怕是會厭棄于我。”
“夫人,你怎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金猛不悅擰眉,“你我一路扶持走來,難道至今日,夫人還不肯信我?”
聞言,符錦枝心下一動,她面上幽然垂眸,“不是不信夫君,而是不敢信?”
“夫人,我金猛在你心中就是這麽不可信嗎?”金猛心中發寒,話語中帶上了挫敗。
話語說完,金猛見自家夫人默然不語,他面色一沉,失望的推開了自家夫人,跌坐在椅子上,“你我夫妻幾載春秋,卻不成想是我金猛一頭熱。”
念及今日久别重逢的甜蜜,金猛更覺心中寒風凜冽。
“唉!”
符錦枝輕歎一聲,幽幽道:“夫君,有些話,我本不欲今日提起,然……”
又是一歎,符錦枝繼續說道:“夫君,如今攻下盛京在望,可你曾想過,當你坐到盛京大殿上,底下官員若要你充實後宮,你該如何?”
“自是不允,我對夫人早有承諾。”金猛沉吟了下,不悅反問:“夫人就是因此不敢信我?”
話音落地,不等符錦枝回答,金猛刷一下,重新站了起來。
“我乃武将出身,手握權柄,隻要我不想做之事,誰人敢逼迫于我?且……我金猛能走到今日,夫人之功,人人皆知。若無夫人,亦無大肅。夫人實不該因此疑我,我金猛雖不濟,但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符錦枝聞言,眸中晶瑩,“我知夫君之心,可爲妻還是害怕。日後夫君坐擁四海,其内美人無數,而爲妻随着時光一年年逝去,容顔卻漸漸老去,爲妻怕啊!”
葇荑輕擡,符錦枝輕拭面容,“因愛故生怖,因怖故生憂。”
金猛倏的一震。
夫人的不敢,夫人的怕,都是因爲愛?
“夫人,你……”
“夫君,請你先聽我說完。”符錦枝打斷了金猛的話,她向後退了一步,深深注視着自家男人,“夫君,爲妻幼時生母早逝,嫡母刁難,親父無視,是以從不知何爲愛,何爲家。”
話語微頓,符錦枝神色轉柔,“與夫君相識後,爲妻才有了愛,有了家,是以夫君對我而言,全然與他人不同。”
“夫人于我,也與他人不同。”金猛神色也變柔,情不自禁的附和。
符錦枝聞言,開心一笑。
但一笑過後,符錦枝的神色卻轉爲了憂色與……堅定。
“夫君,若是有一天,你的心意變了,還請夫君坦然告知,爲妻會安靜的走開。因爲我們不僅是愛人,更是家人。”
世事無常,符錦枝不願曾經付過真心的人,惡語相向。
她注視着男人,深深一拜。
這一拜不爲其他,隻爲男人此刻擁有的真心。
而這一刻,金猛深深觸動。
“我金猛……答應夫人。”
金猛的答應,不是他覺得自己日後會背棄承諾,而是他明白了,再動人的言語,也比不上真切的行動。他真正的理解了,自家夫人的不敢與怕。
因愛故生怖,因怖故生憂。
金猛默默在心上印上這言,上前扶起自家夫人。
外面夜色蒼茫,金猛和符錦枝這對即将登上盛京大殿夫妻,交心而言。
這一夜,讓一個又一個想借女眷鞏固權勢的人失望。
而對于符錦枝,隻是走出了她應行的一步。
日後,若金猛變心了,如她所言自是兩相安好,反之……這是警示!
當然,如果金猛信守了承諾,則是最好。
隻是這需要時間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