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博曉吃下一顆大補丹恢複些許法力後,繼續支撐那結界。
夜宸的解陣也進行到了尾聲。
隻聽見“啪嗒”一聲,那重如泰山的爐蓋邊緣出現了一道亮光。
外面立刻就有法力想要将那爐蓋蓋好,夜宸擡手将長劍卡在那邊緣,及時留住了那條縫隙。
他的身子微微一動,那柄跟着他出生入死上千年的寶劍忽然下墜,竟是夜宸沒有握緊!
不可能!他松開什麽也不會松開自己的劍!
我想起剛剛他與星博曉說的話,夜宸的臉色又恢複如初。他揮劍,那爐蓋“砰”的一聲翻起,飛到一邊落下,發出一聲巨響。
他帶着我與星博曉第一時間沖出去,看見一個飛奔而逃的身影,星博曉第一時間沖了過去。
兩人顫抖在一塊,星博曉隻剩下三成功力自然是敗下陣來。夜宸上前攔住那要逃跑的家夥,三兩下就把他打趴下了。
正要一劍送他歸西,那人高聲讨饒:“特使饒命!”
居然是門主!
夜宸的劍微微一歪,停在了他的脖子旁。
門主驚腿一軟,驚恐的跪了下來:“特使饒命!正饒我一命!南海的一切都是特使的!我願奉特使爲主!”
夜宸冷笑:“殺了你,南海的一切照樣也是本君的。”
門主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轉着:“是……可是夜君知道南海之地最重要的寶物是什麽嗎?”
夜宸眉頭微挑:“什麽寶物本君沒有?”
“此物天上地下隻此一個!夜君真的不考慮下麽?”門主誇得天花亂墜,就是希望能買自己一條命。
星博曉怒斥道:“這地方除了靈氣,還能有什麽東西!”
“月曜石!”門主像是反駁般吼出來了這三個字。
夜宸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裝出一副不屑的問道:“這東西又怎麽了?”
“這是能夠維持我南海之地六十年現世一次的秘寶!”
“那不是因爲你們占了那口靈氣泉麽?”星博曉冷聲反駁。
“靈氣泉是一回事,月曜石是一回事!月曜石借助了靈氣泉中的濃郁靈氣,才在南海之地周圍形成了一道屏障!我願意将月曜石奉上!”
我已經很心動了,但還是謹慎的問:“爲什麽憑什麽信你?”
“我不是夜君對手,除非幾位高擡貴手,否則我也沒有活路。”
他說的卑微,但我并不能信任他。
思索之下,夜宸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去看看。不過……”
他的手上蓦然炸出來一團鬼氣,将門主渾身的經脈都炸斷,相當于是廢了他。
“你若是敢不使手段,這經脈還有恢複的一天。若是不安好心,本君能讓你死的更慘!”
門主一個哆嗦,連聲道不敢。
夜宸丢了粒丹藥給門主,示意他服下後,門主驚訝的站了起來。
“帶路。”夜宸冷聲道。
門主連忙應聲走在前面,星博曉與夜宸交換了個眼神後,謹慎的跟在身後。
我用口型問夜宸那是什麽,他傳音給我:“止痛藥。能夠讓他暫時如常人般走動。他渾身法力已經被廢,不打緊。”
我稍稍放心,一路跟着門主往前走去。
路上,夜宸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我拽了拽他的手,他忽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夜君!”星博曉驚呼,想要上前掰開他的手,可是夜宸的力度隻增不減!
我感覺自己的脖子就要被他掐斷了,忽然夜宸的手一松,他的眼中滿是懊悔:“笙笙……”
“我沒事,你怎麽了?”我摸了摸脖子,更擔心夜宸。
“我……你離我遠些吧。”他躲閃着。
“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想我們才解開誤會,就又有新的誤會!”
“當然不是!”
“那你告訴我!”
夜宸遲疑了一下,瞪了眼一臉幸災樂禍的門主,傳音給我:“打開那爐蓋之時,我受到了爐内怨念的影響。它們會趁着我不備控制我的身體。”
“那怎麽辦?”
他沖我安慰性的一笑:“不會有事。等我們離開這裏後,我閉關端時間就可以。”
話雖如此,我總覺得不放心,又傳音悄悄問了星博曉。
星博曉期初還不願意說,耐不住我死纏爛打,才道:“閉關的确可以剝離出那些怨念,但極傷根本,沒個千年恢複不過來。”
“會傷及性命麽?”我又問。
星博曉神色閃躲:“夜君那麽厲害,夫人你就不要擔心太多了。”
他沒有明說,答案就是會了。
問話間,我們已經跟着門主到了那水下祭壇,我們三個齊齊停下了腳步。
“門主這回的傳送陣,又打算把我們送去哪裏?”我沒好氣的問。
門主尴尬的沖我笑着:“沒有的事。那傳送陣隻能用一次,上次過後就作廢了。”
夜宸檢查了一番,确定的确如此後,才帶我們進去。
門主一路進了萬人坑下的另一個密室,下面不再是屋子,而是直接在山壁上開采而成的一個天然空穴。
兩邊放着晶石照明,如漏鬥般的山洞的底端,飄着濃濃的白霧。
濃郁的靈氣就從那裏原來,我看着那最裏面,果然有一個如同噴泉般的口子,靈氣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月曜石呢?”我問門主。
“就在那噴泉之上。”
下面都是白霧,阻擋了我們的視線。夜宸揮出一道鬼氣将泉眼處的白霧吹散了些後,果然上面懸浮着一顆紫色的小石頭,裏面如琥珀般凝聚着一個月牙的印記。
“怎麽能夠拿下來?”夜宸問門主。
門主一笑:“沒有禁止,上去就可以将東西拿走。還請夜君拿到月曜石後,放過老朽。”
月曜石雖說不是什麽攻擊型法寶,但長期浸染在靈氣泉中,蘊含的法力也不可小觑。
如果讓門主去拿,保不齊他借着石頭中的力量将我們一網打盡。
“我去。”夜宸道。
我害怕的抓緊了他的衣袖,他沖我一笑:“不會有事。星博曉,你保護夫人,看着他!”
夜宸走之前給了門主一個威脅的眼神。
他躍入飄滿靈氣的山谷之中,小心謹慎的朝月曜石走去。
随着他的不斷接近,門主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也越發的詭異。
“夜宸别去!”我下意識的高喊出聲,然而還是晚了。
夜宸已經一手握住了月曜石。
月曜石一離開泉眼之上,周圍原本靜谧流淌着的靈氣一下子宛若海嘯一般沖擊而來,淹沒了夜宸的身子。
星博曉拉住想要跳下去找他的我,又大聲質問門主:“怎麽回事!”
“你們都要死!”那死老頭大笑着朝原處跑去。
我錯愕的發現以那泉眼問中心,周圍的一切竟然在快速的分解消失!
被分解的地方隻剩下了一片虛無,那虛無還在不斷的擴張着,想要将一切都化作烏有。
星博曉臉色大變:“不好!夫人我們快走!”
“夜宸還在裏面!”
“夜君會保護好自己的!我們快走!别給他拖後腿!”星博曉不由分說的拉起我就往出口跑去。
夜宸握着月曜石的身影在白霧皚皚的靈氣之中顯現,他想要回來找我。可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低頭間,他的雙腿已經消失了,并且還在不斷消失。
一切發生的很快,夜宸想要跟我說什麽,剛張口便已經消失了。
“不!夜宸!”我掙脫開星博曉要往裏追去,卻再次被他追上來攔住。
“我要去找夜宸!”
“夫人你想想小郡主!”
星博曉的話讓我一窒。
“你過去了,小郡主怎麽辦!”
“可是夜宸……”
“夜君的事事發突然,但你現在能保護小郡主!你要放棄小郡主嗎!”
當然不!
那不斷擴張的虛無已經蔓延至我們的腳下,星博曉帶着我全速朝外跑去。
夜宸的身影,始終沒有再出現。
整個南海之地都處在一片地動山搖之中,我們身後原來的青山綠水快速的瓦解,連頭頂的天空也是一樣。
星博曉全速帶我去了南海之地的邊緣,拿出兩瓶大補丹,給了我一瓶:“夫人!咱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夜宸……”
“先保住你和小郡主重要!”他一口氣吞下一瓶大補丹。
我最後看了眼我們出來的方向,仰頭也将瓶中的大補丹全部吞下。
這是能夠快速補充法力的丹藥,但同時對身體也會有損傷,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使用。
星博曉揮劍朝一處落去,劍勢之下,一道空間裂縫若隐若現。
我将自己恢複的法力相助,那不穩定的空間縫隙擴大了些許。星博曉二話不說拉着我沖了進去。
下一息,那吞噬着一切的虛無吃掉了我們剛剛站着的地方。
狂暴的靈氣爆裂聲從裂縫之外傳來,星博曉踉踉跄跄帶着我穿出裂縫,巨大的靈氣爆照沖擊上我們的身子,将我們直接撞飛出去。
我們跌倒在一片沙灘之上,那裂縫中閃出來了一道光芒後很快消失,随即整條縫隙都消失了。
“夜宸……夜宸還沒出來!”我忍着渾身劇痛爬起來,可是周圍卻什麽都沒有。
忽然,那裂縫消失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隻手。
那隻手正努力的想要爬出來,星博曉上前将人拉出來。我以爲會是夜宸,卻沒想到看到門主那張可惡的臉!
“夜宸呢!”
門主見到我們有些意外,聞言卻是笑了:“死了!哈哈哈哈死了!堂堂長嘯之地領主又怎麽樣!還不是死在了我南海之地!”
“你才死了呢!”小郡主醒來就聽到這個,一下子炸了,“我爸爸最厲害了!才不會死!”
“就是死了!”
“你才死了!”肚子上蓦然閃出一道強大的法力沖向門主,将他震倒在地。
他的周圍湧出一道曝光,随即便大聲呼号了起來。止痛藥的藥效被小郡主打掉,他此刻經脈全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小郡主原本是不信的,可是見我哭了,她也跟着傷心的大哭出來。
“夫人……”星博曉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海島之上隻剩下了我與孩子的哭聲。
好久之後,一旁傳來一道鬼氣,我以爲是夜宸,擡起頭卻發現是紅鬼。
“爸爸……”小郡主忽然嗚咽着喊出這兩個字來。
這孩子都哭傻了。
“爸爸!”她再一次驚呼出聲,“媽媽!是爸爸!”
“不是……你爸爸已經……”
“已經回來了。”夜宸的聲音蓦然闖入我的耳朵,另我一驚。
我迅速的擡起頭,看見紅鬼身後還飄着一隻半透明的鬼,赫然就是夜宸!
“夜宸!”我匆忙站起身,卻沒想到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夜宸忙上前扶住了我。
我愕然的望着他:“你……真的是你?”雖然受了重傷,但氣息的确是他的。
小郡主吸着鼻子:“爸爸!是爸爸!媽媽你傻了!我就說我爸爸不會死的嘛!爸爸最厲害了!”
夜宸沖她一笑:“還是女兒懂我。”他又親了下我,“我沒事。”
“可是我看到你……”那畫面至今讓我心悸。
夜宸攤開手,裏頭躺着的月曜石個頭小了些:“這東西救了我。”
他說着微微一笑,“說起來也是因禍得福。我之前在解陣之時吸入了那些怨念,那場驚變之中,我雖然被波及,但元神躲進了月曜石裏。”
“那你的傷勢也是那個時候?”
夜宸颔首:“受了些傷,但不打緊。分解之時,将我的元神與怨念分離,因而給了我一個進入月曜石的時間。”
“那是不是很疼……元神都被分解了……”
夜宸猶豫了一下,不以爲意的沖我一笑:“稍微有點。不怎麽疼。”
那一定很疼很疼。
我心疼的抱緊了他,聽見背後傳來紅鬼的惡言相向:“還活着?”他是沖星博曉問的。
星博曉低低應了一聲:“嗯。”
紅鬼更加惱怒:“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大!自作主張的就去了南海!不是讓你帶上我的麽!”
“忘記了。”星博曉裝傻。
“忘記你個頭!就是不想帶我!你心裏還有我麽!”
“有!”
“有你個頭!你是不是想死在裏面才開心!”
“你是不是想起不了床?”
紅鬼話頭一頓,狠狠瞪了眼星博曉,轉過身來又闆着臉問夜宸:“宸哥,你怎麽說?”
“他的酬勞回去之後送你府上。”
“翻倍!”紅鬼獅子大開口。
夜宸一笑:“好。”
“對了,夜君你是怎麽出來的?”星博曉好奇的問。
“南海之地全部崩塌之後,我的元神控制着月曜石進入了水中。部分鲛人有着穿越空間的能力,我拿着塞壬給的魚鱗試了下,進入海中之後,到了他們的領地。紅鬼也在,就一起過來了。”夜宸解釋道。
“那你先回這裏療傷吧。”我拿出宸牌。
夜宸答應了,小郡主又氣鼓鼓的問:“那那個人呢?他咒爸爸死了!最壞了!”
星博曉轉過身去,門主已經忍痛爬到了水邊。
見星博曉過去,他驚恐的叫了起來:“你們要履約!不能殺我!我給了你們月曜石!”
夜宸冷笑:“本君可沒答應你的要求!”
星博曉上前一把拎起他,問紅鬼:“帶丹爐了嗎?”
紅鬼點頭,丢出一尊火鍋那麽大的丹爐來:“這行麽?”
“行!”星博曉摸出一粒藥給門主喂下,隻見那門主的身子慢慢縮小,最後隻有正常人手掌那麽大。
示意紅鬼給丹爐點火之後,星博曉将那門主丢進了丹爐之内。
在門主的慘叫之中,紅鬼加劇了火勢。
夜宸怕吓着小郡主,伸手想要捂住我的肚子不讓她看,卻沒想到小郡主興緻昂揚的:“哼哼!讓你說爸爸壞話!燒死你!哼!紅鬼叔叔加油!努力燒!燒死他!”
平時女兒總是跟夜宸對着幹,如今這般幫她爹出氣,夜宸高興的眉頭都要翹掉了。
那門主自然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紅鬼嫌棄的将那丹爐一起毀掉了後,我們一行人才回去。
然而剛進鬼門關,等在那裏的東方便沖了過來:“夫人!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君上呢?”
“他在閉關,怎麽了?”我很少見這木愣子也有這麽焦急的時候。
他遲疑了一下,望了眼我馬車内沒有别的人,壓低了聲音道:“長嘯府被二爺占領了。”
失蹤了那麽久的夜染回來了?
“他這是奪權?”我問。
東方糾正:“是篡位。”
夜染這孩子究竟是怎麽想的?夜宸給他,他不要。趁着夜宸不在,倒是自己跑過來搶了。
“說說具體情況。”我示意東方上車邊走邊說。
長嘯府裏,夜宸的鬼沒逃出來的全部被夜染關進了地牢。東方和其餘侍衛們護着逃出來了一部分鬼,如今都落腳在幽城。
夜染本想追到幽城來,但半路上白焰帶着冥宮禁衛軍給擋住了,他才沒過去。
如今,長嘯之地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咋舌:“我們就離開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夜染就打到了長嘯府?”
東方詫異:“夫人,您和君上離開已經七個月了!”
難道說南海之地的時間和外面不一樣?
“對了,夜染這麽嚣張,冥宮不管嗎?”我又問。
東方挫敗的搖了搖頭:“我問過小公子,小公子說,二爺奪權屬于長嘯府内政,冥宮不管。但二爺若是帶兵打到幽城,那将來就會打到冥宮。要打幽城,先得問過他。”
小白焰真帥!
當我回到幽城之時,看到帥氣的小白焰就和曦兒一人扒着一條蝕骨錦鯉,正在裏頭找寶貝玩。
大半個身子都被魚吞下去了,就剩一雙小腳丫在外頭亂晃。
我的嘴角抽了抽:“白焰、曦兒。”
聽到我的聲音,兩個小家夥立刻跑了過來。
“姐姐!姐姐你回來啦!”曦兒别提多高興了。
“是的呢,回來了。”我摸了摸她可愛的小臉蛋。
白焰鼎和我的肚子很好奇:“姐姐,爲什麽你的肚子還是扁扁的?都那麽久了……”
我簡單跟他們解釋了一下兩邊時間快慢不一樣,順帶問了下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曦兒回答的豪氣萬丈:“我們在保護幽城!”說起來冥宮還是偏向夜宸的。
兩個小家原本扒蝕骨錦鯉是爲了好玩,如今我回來後就想将東西還給我,我索性送給了他們,就當是他們這段時間保護幽城的酬勞。
夜宸的傷勢還沒有恢複,我便沒有打擾他。夜染那裏暫時不敢動幽城,得趁機讓夜宸的傷勢恢複過來才是。
城主府原本就沒幾隻鬼,如今長嘯府逃出來的鬼大多都是侍衛,倒也算不上擠。
見過長嘯府的鬼後,我便讓他們先安心住在幽城了。
東方紅着一張臉給我解釋,不是他們貪生怕死不敢跟夜染硬碰硬,實在是夜染又拿出當年那套夜宸死了的說辭。
我聽出來了關鍵:“你是說,兩千年前夜染之所以成爲夜君,是因爲他說夜宸死了?”
東方點頭:“我是不信的,但二爺拉攏了長嘯之地大量的家臣。而且,君上不在,長嘯府也總得有個主事的人才是。”
“如今,君上與夫人離開了兩個月後一點消息都沒有,二爺就卷土重來了。我們一旦反抗,他就說我們意圖不軌,甚至還說是我們害了君上!”
夜宸如果出事,夜染繼承長嘯府一點問題都沒有。
看來這小子都是瞧準了這一點,才敢趁着夜宸不在的時候大舉進攻。
“現在整個長嘯之地都在夜染的掌控之下了嗎?”我問。
“也沒有。不少家臣要趁着君上不在自立門戶,正在跟二爺僵持着。我趁機才把長嘯鐵衛帶出來了些,好給君上保存實力!”
“做的不錯。”夜宸的聲音蓦然響起,他居然從修煉室中出來了。
我急了:“你的傷勢還沒有好,怎麽出來了!快去療傷!”
他示意我安心,跟東方簡單詢問了剩餘的兵力情況後,便讓他退下了。
“你快去療傷吧。”我又催促道。
夜宸摟過我一笑:“我沒事。”
“怎麽沒事!傷勢還沒恢複呢!”他身形飄忽不定,以爲我瞎麽!
夜宸卻充耳不聞,将月曜石拿了出來:“先幫孩子和黑狐令剝離開。”
“你的傷勢可以嗎?”
夜宸一笑:“笙笙,爲夫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可我是真的擔心他的傷勢。
見我猶豫,夜宸又道:“這件事還是盡快解決的好。幽城也有地獄怨氣的侵擾,時間長了黑狐令又會卷土重來。如今在它被重創,是最好的剝離時機。”
怪不得他傷勢稍好些就忙着這個。
我随他進了修煉室,他示意我平躺在一邊後,将月曜石慢慢融入了我的小腹之中。
頓時,我感覺渾身經脈中的法力都朝着小腹湧去。
孩子不安分的在裏面扭動着,她的法力也一樣在消失。
月曜石淡紫色的光芒照耀着整個修煉室,又慢慢的暗了下去。一隻巨大的黑狐影子從光芒中掙紮而出,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黑狐令!
但不同于原來黑狐面對我時的溫順,此刻的黑狐雙眼通紅,正沖我龇牙咧嘴的想要上前将我吞入腹中。
夜宸抽劍站起身,在黑狐沖上來的一瞬間迎上前去,與黑狐鬥在一處。
黑狐處在極度狂暴之下,夜宸又重傷未愈,倒是糾纏了好一會兒。
終于,黑狐不敵夜宸,還是敗下陣來。
一道詭異的紅霧從它身上被打散,黑狐再次睜眼時,恢複了最開始的溫順。
它看看夜宸,又看看我,最後撒丫子跑到我身邊蹭了蹭我的手背。一道黑光閃過,黑狐慢慢縮小,變回了黑狐令最原始的令牌模樣。
月曜石的光芒在我的小腹上慢慢淡下去,那紫色的寶石逐漸變小,最後消失不見。
夜宸的身影晃動了一下,我忙上前扶住他。看着他加重的傷勢,我愈發的心疼:“你還是快些去療傷吧。”
“嗯。”他應了一聲,如釋重負的摸了摸我的肚子,“你與孩子都沒事,我才敢安心去療傷。夜染那裏,暫時由着他鬧,你不必在意。”
他的眼神瞥過黑狐令,大概是怕我拿着黑狐令去收拾夜染。
爲了能讓他安心修煉,我自然是同意的。
我們回來後,東方抓到過幾個夜染派過來的探子。怕夜宸重傷大消息洩露出去,引得夜染乘人之危,我便打開了城主府的防護大陣,将城主府隐匿了起來。
夜染在三天後親自來了。他望着那消失的城主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哥,我知道你受傷了。我等你傷愈出來。”
他這是來挑釁的!
夜宸在一個月後,傷勢總算是恢複了個七七八八,也就出關了。
我解除了城主府的防護大陣,隔天冷墨淵帶着曦兒就過來了,沖夜宸笑的那叫一個幸災樂禍:“你弟弟可真會給你找事!”
“你們真的不管?”夜宸問。
冷墨淵搖頭:“不管不管,你的寶貝弟弟,我們可不敢管!萬一你恩将仇報怎麽辦?”
他越嘲笑越開心,恨不得讓全冥界的鬼都知道夜宸被他最親的弟弟給背叛了。
夜宸磨牙:“你就來嘲笑我的?”
“不!”冷墨淵一臉正氣,“我是來落井下石的!你想要奪回長嘯之地,冥宮一隻鬼都不會借給你!不僅僅是冥宮,幽城或者是其他世家,誰也不能幫你!”
“爲什麽!”我急了。
冷墨淵敲着二郎腿:“人家兄弟打架,你們湊什麽熱鬧?”
“長嘯之地我們不要了還不行麽!”反正夜宸本來就打算全部留給夜染。
冷墨淵卻是一笑,強調道:“不行!你們若是消極應戰,那麽我就派白焰去。至于夜染那小子什麽下場,就不一定了。”
他這話是對着夜宸說的,“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可就不是你能把握的了。”
冷墨淵是算準了夜宸心底對夜染的最後一點兄弟之情。
而且,長嘯府地牢内還關着不少舊部,夜宸也不可能放棄他們的。
“你們爲什麽要這麽做?這不分明是給夜宸添麻煩麽!”我有些惱怒。
冷墨淵指着夜宸一臉嫌棄:“他要是當初直接把夜染交給我們,如今也不會有這些麻煩了!說到底也是他自找苦頭!”
“你犯錯了墨寒也那麽把你交出去?”夜宸沒好氣的問。
冷墨淵冷哼一聲:“本座可不像你弟弟那麽混!”
“你這些年混事也沒少幹!從淩璇玑到墨寒被封印……”夜宸說着一頓。
“怎麽了?”
“我明白夜染爲什麽要封印我了。”
“爲什麽?”
夜宸看向冷墨淵:“還不是跟他學的!當年他封印了墨寒,夜染就有樣學樣了!”
冷墨淵忙撇清關系:“關本座什麽事!那明明是你弟弟不懷好意!算了,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我哥說了,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處理掉這件事!三個月後若是夜染還在外面活蹦亂跳的,我就帶白焰去親自處理!”他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夜宸氣得直接摔了桌上的杯子。
我這回倒是覺得冥宮做的不錯。夜染這樣的人,心思太過深沉。而夜宸因爲兄弟之情一再放縱他,早晚得栽在夜染手上。
夜宸自己其實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總是會響起小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後喊“哥哥”的小包子,總是希望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夜宸抱着我,讓我坐在他腿上。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額頭,問我:“笙笙,我算不算真的對夜染太溺愛了?”
“是放縱。”我糾正着,“而且,他本身就沒安好心。我知道你想當一個跟墨寒一樣的哥哥,但夜染他跟墨淵不一樣。墨淵隻是貪玩,但大事上他不糊塗,無論怎麽樣都會和墨寒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但是夜染呢?墨寒可以将他的後背放心的交付給墨淵,墨淵也會竭盡全力保護墨寒。若是你将後背暴露給夜染,他會毫不猶豫的捅你一刀。”
夜宸的臉色很難看。
“小時候的事情我記不大清了,但就近期的而言。夜染偷襲你、封印你、還利用布蕊試圖挑撥我們,他哪一件事想過你是他哥哥?”
夜宸的眉頭痛苦的皺起:“我至今都記得在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我回長嘯府,母親正要殺他。他那時也不過比桌子高一些,怯生生的跑到我院子裏喊我哥哥。”
他說着頓了頓,似乎是沉浸在了那段往事之中。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見到他。我救下了他,母親氣得差點要将我趕出長嘯府。母親說我早晚會後悔的,可我覺得這并沒有什麽。他隻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孩子,能對我造成什麽威脅?”
又想到如今,夜宸長長的歎了口氣,“笙笙,你說我當時怎麽就忘記了,孩子早晚會有長大的一天呢?”
“别想那些事了,我們還是想想眼下的事吧。三個月的時間,怎麽把長嘯府拿回來。墨淵那意思,顯然是我們要是不出手,等冥宮出手奪回長嘯之地了,長嘯府夜家可就要消失了。可我們手上的兵力不夠。”我有些爲難。
夜宸倒是淡定許多:“這個不打緊,隻要我還活着的消息放出去,長嘯之地不少中立和還在觀望的家臣就會來遞帖子。”
“那我這就把消息放出去!”
幽城因爲是交易中心,來往鬼流量極大,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城池。
如夜宸所言,很快就有不少長嘯之地的家臣派心腹來城主府遞帖子了。
當年的老臣前段時間被夜宸收拾的差不多了,如今許多大佬的位置都空出來了。長嘯之地的不少新起之秀都想趁機立一個從龍之功。
原本向着夜染一邊倒的趨勢,慢慢傾向了夜宸。
然而,夜染那裏也不是沒有想從龍之功的鬼。還有些狡猾的老家夥自以爲聰明,依舊不選站哪頭,隻想着等夜宸與夜染打到後半截之時,他們再來一個漁翁之利或者做一回牆頭草。
我把他們的本子都記在了小本本上!
夜宸給夜染寫了封信,大緻是讓他放棄掙紮什麽的。但夜染一點沒聽。
準備了一個月後的第一場戰争,終于打響了。
戰場危險,夜宸便沒有帶我去,讓我安心在幽城養胎。他出發的那一天,小郡主哭的别提多傷心了。女兒的關心把夜宸感動壞了。
第一場戰役打了三天,我聽到探子回報的時候很驚訝,沒想到會打那麽久。
“屬下也沒想到會經曆那麽長時間。敵軍并不是很厲害,但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讓戰場上都是詭異的紅色。不少兄弟沾上那紅色後,變得殘暴,自相殘殺起來。”
“夜宸怎麽樣?”
“夜君無視,大小姐請放心。”
詭異的紅色,難道是怨氣?
正想着,門外走進來了一個人,是慕紫瞳。她瞥了眼那出去的探子,笑道:“在擔心夜宸呀?”
我點點頭:“你怎麽來了?還一個人?”
“和白焰一起來的,他在門口和那兩條蝕骨錦鯉玩呢。”
“你坐。立夏,去泡怨露茶。”我看着慕紫瞳鼓鼓的肚子,有些不放心,“說起來二寶的法力積攢的怎麽樣了?你也不怕他随時會出生。”
慕紫瞳提起這個苦不堪言:“我也想要他出生呀。你們去南海之前,我就覺得他要出生。坐立不安的等了七八個月,這小子還賴着不出來。”
她說着笑了,“索性我也就随他去了。左右這段日子一來的法力總算是積攢下來了,他多攢點,出生時我也好少受點罪。”
“對了,你怎麽來幽城了?”
“墨寒不放心戰場上突然出現的怨氣,要親自過去看看。墨淵一家出去玩了,我就想來看看你,二寶還挺想你們家小歌的。”
“這丫頭剛睡着。”我摸了摸自己也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無奈。
“沒事,二寶也沒醒呢。墨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處理好哪些怨氣,我就住你這裏了。等他處理好了,再和他一起回冥宮。”
“行,我去給你安排客房!”
沒多久白焰也來了。這些年了冷墨寒試着讓他學習管理冥界的各項事務,我以爲這回也會帶他一起去戰場的。
第二天的時候,我和慕紫瞳正在下棋,忽然外頭傳來了爆炸聲。守衛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報告,竟然是有人在進攻幽城!
而且,在這之前,城内已經混進來了大量的細作。此刻裏應外合,更是将幽城弄了個雞犬不甯。
“城外的軍隊有多少人?”我問。
“至少一萬!”
“你聽着!先關上城門!派侍衛們立刻出去将作亂的陰靈當場剿滅!我去開防護大陣!”
我正要走,忽然瞥見慕紫瞳面色難看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要生了吧!”
“好像是……這小子真會挑時候!”
“快擡冥後進屋!”我忙驚呼起來,同時招呼着人去給冷墨寒送信。
慕紫瞳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她鼓起的小腹此刻時不時的凸起一大塊,一看就是二寶在裏頭掙紮。
“我……我……你生過!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我大腦一片空白。
慕紫瞳說的果斷:“拿把刀!把我肚子剖開來……把二寶抱出來就好!”
剖腹産啊……
白焰察覺到不對勁也沖了進來,一見慕紫瞳這樣就急了:“媽媽!媽媽你怎麽了?”
“媽媽沒事,白焰乖,你出去幫媽媽守着……弟弟要出生了……”
“那我去喊爸爸!”他轉身要走,被慕紫瞳拉住了。
“不……你守在門外……不要讓壞鬼進來……好嗎?”
“好!”小不點當即就跑了出去。
慕紫瞳又看向我:“快!你是醫生!”
“可我是法醫!”
“都一樣!你就當我是死人好了!叫白焰進來給我低溫麻醉!你将我肚子剖開就行!歪了沒事!隻要二寶能出來就行!”豆大的汗從她額前滴落,很快就将她的頭發打濕。
原本紅潤的臉此刻變得無比蒼白,整個屋子裏都回蕩着她因爲痛苦而發出的喘息。
我拼命回想着自己爲數不多的婦産科知識,一邊指揮鬼去準備幹淨的水,一邊準備剖腹産的手術刀。
忽然,立夏焦急的跑進來:“大小姐!派出去報信的鬼被殺了!大軍已經打入幽城!正在朝城主府逼近!您兩位快撤吧!”
撤不了!總不能讓慕紫瞳生在路上吧!
二寶這小子平時不出來,這會兒真會挑時候!
“派鬼守着城主府!他們要進來就告訴他們冥後在!”我知道這個時候過來的一定是夜染的軍隊,擺出慕紫瞳的名頭希望能鎮住他們。
“白焰進來!給你媽媽低溫麻醉!”
鬼氣在特定情況下可以比液氮溫度還低,因而可以做麻醉藥使用。
白焰給慕紫瞳做好了麻醉,我也将手術刀消毒好了。
屋外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其中夾雜着不少陰靈的慘叫聲。
慕紫瞳寬慰道:“沒事,是昀之護着城主府,你安心幫我剖腹産就是!”
我點頭,又聽見外面傳來相離很近的短兵相接聲。
“大小姐!他們打進來了!”立夏急的一塌糊塗。
白焰小臉一皺:“我去打跑他們!”
我忙囑咐他:“别走太遠!”白焰小小的身影已經飛了出去。
慕紫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她渾身的法力快速的流逝,烏黑的秀發隐隐出現雪白色的光亮,這是生命力大量流逝的征兆!
怎麽會這樣!
她法力高深,難道那麽多法力還不夠二寶出生的嗎?
眼看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我不敢大意,握緊了手術刀,順着妊娠線将她白皙的肚皮打開一道口子。
刀刃依次劃過表皮、皮下組織,我總算是看到了在裏頭手舞足蹈的二寶。
他的小手上生出了利爪,閉着眼,本能的四處揮動。若非慕紫瞳本身修爲極高,恐怕這孩子早就自己劃破她的肚子爬出來了。
外面喊打喊殺的聲音越來越近,好似已經沖進了這間院子。白焰在外面殺敵,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我丢下手術刀俯身小心翼翼的抱起二寶,這孩子倒是懂事,一碰到我的手,就趴在了我的手臂上不再動彈。
外面的情況愈發的嚴峻,時不時的有鬼沖到門口想要闖進來,又被白焰趕到丢出去。
可是那連天的叫聲震耳欲聾,陌生的法力仿佛随時都會沖進來一般。
我當下能做的,就是盡快将慕紫瞳的分娩結束。
我拿起剪刀,剪斷臍帶。一瞬間,強大的法力從二寶身上迸發出來,掀翻了屋内的一切,也将那些沖到門口的陰靈全部震退。
“弟弟!”白焰認出來了這是二寶的法力,開心的在外頭驚呼着。
我手中的二寶卻依舊閉眼沉睡,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般。我想要将他遞給立夏去洗洗幹淨,卻沒想到二寶抱緊了我的手臂不願意離開。
慕紫瞳扯下了蒙眼的黑布,望着那才出生的孩子,蒼白的面容微微一笑。
“我給你把傷口縫合。”我道。
慕紫瞳微微搖頭:“白焰進來……”她氣若遊絲,一看就是法力耗盡。
小白焰立刻沖進來,看着慕紫瞳肚子上的傷口,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媽媽!我給你療傷!”
“好,媽媽沒事……不哭……”
小白焰哽咽着伸出小手,小胖手有些顫抖的探到慕紫瞳的傷口邊。淡藍色的光芒順着他的掌心發出,慕紫瞳肚子上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從她陣痛到白焰将傷口治愈,整個過程并沒有花費太久。但僅僅隻是這麽一點點時間,每一秒都是驚心動魄的。
她摸了摸白焰的小腦袋,又看向我。
我此刻已經将二寶濕漉漉的身子擦幹淨了,裹着一條毯子将他送到了慕紫瞳面前。
她欣慰又滿足的一笑:“這孩子也像我……”說完,他再也沒有力氣陣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焰吸了吸鼻子,從我手上接過去将二寶抱在懷裏:“謝謝姐姐……”他小小的身子并沒有比二寶高多少,這般抱着二寶坐在慕紫瞳熟睡着的床邊,一臉小大人的模樣。
“别擔心了,你媽媽隻是太累了。讓她睡一覺就好了。”我寬慰着小家夥,他皺着臉點了點頭。
門外的雷聲依舊沒有聽,我擔心着外面的情況,忙出去了。
那些剛剛被二寶法力震退的陰靈正在卷土重來,侍衛長勉勉強強從别處殺出來,帶着一隊侍衛護在門前。
“不是有天道相助嗎!怎麽還有這麽多敵人?”我忙問他。
“天雷威力強大,隻能對付幽城外圍的軍隊。在城内落下的話,一些修爲弱的平民會魂飛魄散的!”
慕昀之這是投鼠忌器了!
我看了眼屋内,若是這些陰靈沖進去危及到慕紫瞳母子生命之時,慕昀之恐怕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我作爲幽城城主,不能枉顧那麽多幽城居民的性命!
“白焰!你在這裏好好保護你媽媽和弟弟!姐姐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小家夥點點頭,跟着我出來站到了侍衛們前面。那些陰靈在他手上吃過虧,此刻都忌憚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趁機躲入密道之中,由那裏去了城主書房,打開了防護大陣。
這樣一來,外頭的陰靈進不來,沒有鬼支援府裏這些陰靈,他們不會是白焰的對手。
再次回到小院之時,果然白焰與侍衛們都将那些鬼給收拾了。
我留下兩個侍衛後,示意侍衛長帶鬼去城主府别處勘察,将混進來的鬼一律解決。
他點了點頭,提醒我道:“大小姐,防護大陣下,咱們如今也出不去。怎麽才能通知冥王大人?”
“白焰,你帶冥王令嗎?”我問。
小家夥搖搖頭:“借給妹妹了……”
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在周圍徘徊,我靈光一閃,擡頭大喊道:“慕昀之,我去打開城主府的防護大陣,這裏有白焰!你去通知墨寒回來吧。”
一道驚雷落在城主府的空中,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舅舅說好的。”白焰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一張小臉上滿是不開心。
“你怎麽啦?”我不解的走上前去,“弟弟出生了,不高興嗎?”
白焰噘着嘴,沒有說話,轉身跑回去了。
我知道這孩子絕不會是因爲嫉妒二寶出生,可是能看出來他有心事。
确定我們安全後,來自天空之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壓才慢慢遠去,是慕昀之走了。
慕紫瞳還睡着,二寶也乖巧的睡在裏側。白焰撅着小嘴巴坐在床邊。
“白焰,怎麽了?”我走進去輕聲問道。
小白焰看看慕紫瞳,又看看我,皺着鼻子問:“媽媽生我的時候也很痛很痛嗎?”
生孩子哪有不痛的。
可是望着白焰那難過的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又不忍心說實話,隻能道:“你出生的時候,姐姐不在,不知道呢。不過,白焰這麽可愛懂事,一定不是很痛的。”
“可是弟弟也很乖的,媽媽還是好痛好痛……”
“不痛。”慕紫瞳的聲音輕輕的響起,白焰忙轉身爬到了她身邊:“媽媽!”
慕紫瞳要起身,我給她在身後墊了厚厚的幾層柔軟的靠枕,她将白焰摟入懷中:“白焰,媽媽不痛的。不哭了哈。”
“真的不痛嗎?”白焰剛哭過,小眼睛通紅通紅的,跟隻小兔子一樣。
慕紫瞳親了他一口:“當然不痛啦!白焰還幫媽媽把傷口給治好了呢!”
“唔……”一旁的二寶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長如蝶翼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他漂亮的眸子。
“媽媽……”他習慣性的叫着,“哥哥……阿姨?”
“弟弟!”白焰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了,越過慕紫瞳就過去給了二寶一個大大的擁抱。
二寶笨手笨腳的抱了下白焰,好奇的盯着這裏,忽然瞪大了他的小眼睛:“我出生了嗎?”
“是啊,二寶你終于出生了!”慕紫瞳笑道。
“哇哦!我出生了!媽媽!”他撲進慕紫瞳懷裏開心的蹭着她,又興奮的在床上蹦蹦跳跳的,開心的不行,“我可以出去玩了!噢耶!哥哥!我們出去玩!”
“不行!”白焰卻闆着臉,“媽媽生你的時候好痛好痛,我們要陪着媽媽!”
這孩子真懂事!
二寶一愣,好奇的盯着慕紫瞳。見她臉色真的不好,怯生生的問:“媽媽……真的很痛嗎?”
“不痛了,你以後乖乖的就行。”慕紫瞳一手抱着一個孩子,别提多幸福了。
我忽然有些羨慕她。我們家小郡主還得好幾個月後才出生呢。
“你們好好守着你們媽媽,我還有事,先出去啦。”我沖慕紫瞳揮了揮手,留下立夏照顧他們母子後出去了。
由于沒有了慕昀之的威懾,那些原本被攔在幽城外的軍隊已經開進來了大半。
此刻他們将城主府團團圍住,正在試圖解開防護大陣闖進來。
籠罩着城主府的陣法閃過一道又一道的光暈,顯然是在承受着那些解陣時帶來的攻擊。
陣法已經出現了裂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破裂。我的心不安起來。
忽然,一道極爲強勁的法力從遠處沖來,撞擊在陣法結界上,猛然将陣法撞碎!
侍衛們嚴陣以待,卻沒想到連那道黑色的身影是誰都沒有能夠看清楚。
侍衛長就要帶鬼進去抓人,被我喊住了:“沒事!那是冥王大人!”
可是冷墨寒回來就回來!憑什麽把我的防護大陣弄壞!
外面那些陰靈就要沖進來,我與侍衛們正要動手,裏頭一道強勁的法力迸發而出,略過我們後直接掀翻了那些軍隊。
“滾!”冷墨寒冰冷至極的聲音毫無感情的響起,不少陰靈都丢盔棄甲而逃。
看着他們潰不成軍,我也松了口氣。走回屋的時候,看見白焰與穿了新衣服的二寶在院子玩。
“怎麽不在屋裏?”我好奇的問。
“媽媽在休息,爸爸讓我們出來玩,不要吵到媽媽。”白焰道。
原本想要問問夜宸情況的我,這下也就不去當電燈泡打擾他們了。
倒是二寶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好奇的沖上來摸了摸我的肚子,嘿嘿一笑:“阿姨,以後我也是哥哥了!”
我寵溺的摸了摸他的小臉蛋:“是呀,等妹妹出生了,還要那你這個做哥哥的好好照顧呢!”
“嗯嗯!我會做一個跟哥哥一樣好的哥哥的!”
“那弟弟,我們去抓鬼吧!這裏有好多壞鬼!”白焰提議道。
“好!哥哥走!”
兩個小包子屁颠屁颠就飛走了,盡管他們倆法力高深,但我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小心些!”
“知道啦!”
有了冷墨寒坐鎮,加上白焰和二寶兩個小包子逆天的戰鬥力,這場偷襲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慕紫瞳的身子在第二天便恢複了,法力也恢複了個七七八八。冷墨寒來找我的時候,白焰與二寶就趴在他的肩頭,左右各一個,說不出的有趣。
“多謝。”冷墨寒道。
我知道他是沖我感謝幫慕紫瞳剖腹産的事:“不客氣,應該的。”
他又拿出來一個乾坤袋放在了桌上:“裏頭的東西能修複好城主府的防護大陣,剩餘的算是謝禮。幽城的進貢,仍舊爲四成。”
好處這麽多!
我一下子樂了:“謝謝冥王大人!以後你們家要是生三寶,剖腹産還找我呀!”
冷墨寒懶得跟我計較。
二寶一聽卻是急了:“爲什麽要有三寶?爸爸!有我和哥哥還不好嗎?爲什麽要有三寶?爸爸!”
他不滿的搖着冷墨寒的肩膀,被冷墨寒拎在了手中,轉身走了:“生一次你母親遭一次罪,不要三寶了!”
二寶樂的跳了起來:“噢耶!不要了哦!哥哥,我們才是最棒哒!”
“嗯嗯!”
“對了!夜宸怎麽樣了!”我追出去問道。
“無事。”冷墨寒淡淡飄回來兩個字。
幽城經過這次偷襲損失慘重,好在我家底厚,重新撥了一大筆冥币修葺城池。
原本駐守在城外的軍隊大部分都被慕昀之給滅了,剩餘的那些,被白焰帶着二寶練手去滅了。
夜宸的信也傳了回來,大緻講了下他那裏的情況。夜染的軍隊被全部殲滅,但夜宸被那些詭異的怨氣給牽制住了,需要多滞留幾日,将怨氣解決。還有就是他很好,讓我不要挂心。
修葺工程很浩大,我也不敢放松,處處都盯着。同時,心裏突然有些理解聞人檀不愛當幽城城主的原因了——指不定就是他懶呢!
冷墨寒一家走後,我的日子因爲要忙着重修幽城,倒是更充足了。
一日,我正跟賬房對完賬,夜宸忽然出現在了門外。
我激動的就要撲過去,忽然覺得他的笑容有些不對勁。夜宸的笑總是帶着幾分邪氣,而眼前這個笑容,卻好像有着幾分虛僞。
我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夜宸卻走了進來。
“怎麽了?”他問。
“你怎麽回來了?”我謹慎的問。
“想你了。”他笑道。
夜宸是個行動派!換了平時,他早就過來抱住我了!而不是這樣一步步走向我!
我下意識的伸手便想要去握住琉璃骨鞭,他的身影快速一閃,先一步将我的琉璃骨鞭搶走了。
“你究竟是誰!來鬼!”我轉身就想要逃,他如閃電般追上來,摁住了我的脖子。
“再多叫一個字我就讓你一屍兩命!”
是夜染的聲音!
我擔心孩子,不敢與他硬碰硬:“你……你想幹什麽?”
我記得夜宸說夜染戰敗後,就逃回了長嘯府。
“我想看看在我哥眼裏,你是不是真的那麽重要。”他冷笑道。
“你想要夜宸做什麽?”
“去了你就知道!”他蓦然拿過一個小瓶子在我鼻子便打開,裏面傳來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想要抵抗不去聞,卻聽見他嗤笑一聲:“這東西是能夠從活人皮膚裏滲透進去的,你閉息也沒有用!”
果然如他所言,才這麽一點點時間,我就感覺眼皮打架,整個人意識模糊的倒了下去。
隻是暈過去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到了聞人檀的身影。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灼燒感。
這感覺不是從我體内散發而出,而是周圍湧來的熱浪将我跟着烤乳豬一樣的烤着。
夜染那猙獰的笑容一閃而過,我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識驟然清醒過來。睜開眼,發現我的手上拷着一副鎖靈鏈,身處在一個巨大的熔岩山洞内。
身後傳來咕噜咕噜的聲響,我好奇的轉過頭去,就看到身後的大潭之中,噗嗤噗嗤翻湧着滾燙的岩漿。
“不想屍骨無存的話,就離那裏遠些。”夜染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我這才看清盤坐在另一端的他。
同時,聞人檀重傷倒在另一邊。
“聞人檀!”我擔憂的想要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夜染手一翻,直接将他的身子摔去了熔岩口對面的一塊岩石之上。
“你幹什麽呢!”我怒斥。
“你要是不想我把他丢下去,你就少管他!”
我知道夜染說得出做得到,如今聞人檀身上滿是鮮血,但還有氣息,我還不能激怒夜染。
忍着心驚從熔岩口走到安全地帶,我瞥着夜染守着的出口,問:“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你就不問問這裏是哪裏麽?”他反問。
我冷笑一聲:“有什好問的?我又不傻。全冥界有這樣熾熱熔岩的地方,隻有十八層地獄!”
“你就不怕我帶你已經離開冥界了?其他地方可也有熔岩。”
“可其他地方的熔岩不會在熾熱當中還夾雜着刺骨的寒意!”這就是陰間熔岩的可怕之處。是至熱,也是至寒。兩者不能相互抵消,隻會同時折磨着人。
“而且,不是地獄的話,聞人檀身爲一隻鬼會有這樣的血流出來麽?”
夜染輕哼一聲,我又問:“你帶我來這裏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哥毀掉了我所有的心血。”他蓦然道。
“難道不是你辜負了他的心血嗎?他是想把陰間的一切都留給你的!你非要作!”
“我作?”夜染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爲好笑的笑話一般,“我哪有他作!他生來就什麽都有!卻什麽也不要!他給我,我就要接着嗎?我不需要他的施舍!”
“他是拿你當弟弟才給你的!”
“他要是拿我當弟弟,他就不該回來!”
“他回來是爲了把你從冥宮裏帶出來!”我一想到夜宸的苦心被辜負就氣得不行,“你非要給他搗亂!要不是爲了讓你更好的繼承夜君之位,夜宸早就和我一起回人間去了!他在爲了的襲爵掃平障礙,你呢?你一個勁的在背後給他捅刀子!”
夜染冷哼一聲,沒有言語。隻是眼神瞥過我微微隆起的肚子,又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我心頭一驚,下意識的護着小腹:“你想要幹什麽?”
他示意我看向身後翻滾着的熔岩:“我們如今在十八層地獄的最深處,連陰山都在外面上面。你知道裏面有什麽嗎?”
“不就是一些熔岩嗎?”我不解。忽然想起曾經在清虛觀,齊天問過秦夜宸想要取出地獄深處的那東西。
當時秦夜宸面色鄭重,事後藍哲飛爲了保密,還給給我們三個人喝了忘川水。
前段時間爲了恢複身爲璐瑤的記憶,我喝了憶川水,故而能想起來這個。
隻是秦夜宸當時說,地獄深處的東西,除了他就隻有兩位冥王知道。夜染怎麽會知道?
“熔岩之下呢?”夜染又問。
保險起見,我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難不成下面還埋着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的寶藏?”
夜染冷哼一聲,似乎是心情好了些:“看來我哥對你也不是很信任麽?這件事都沒告訴你!”
我不知道他是激将法故意數落我,但心底對那裏的東西恨得好奇起來,問道:“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的?夜宸告訴你了?”
“哼!我不需要他告訴!”夜染眸光如霜。
“那裏頭是什麽?”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見我好奇,又笑了:“我偏不告訴你!等你以後去問我哥吧!看看他告不告訴你。”
“呵,我看你也不知道!”
“你以爲這兩千年,我替我哥鎮守地獄是白鎮守的嗎?說是鎮守地獄,要看守上面那些受罰的鬼,多加些陰差就是了!你以爲是什麽需要我哥這樣冥界頂尖的高手?”
這件事我也疑惑過。
因爲地獄内的陰差其實都是直接歸冥宮管轄的。夜宸說是鎮守地獄,對地獄内的事物也有一定的話語權,但隻要不發生大規模的叛亂,有沒有他都一樣。
“他鎮守的,是那裏面的東西?”我指着那突然竄起來的熔岩問。
夜染冷笑:“算你還有點腦子!”
“那東西究竟是什麽?”
夜染見我更加好奇,更不願意多說了,就那麽吊着我,笑着道:“那東西,是冥王一生的恥辱!”
“墨淵的恥辱?”
“冷墨寒的!”
冷墨寒能有什麽恥辱?
“我不信。”冷墨寒一個性子冷到爆的鬼,做事從來都知道分寸,怎麽會有“一生的恥辱”這種東西。
“信不信随你。你覺得我還有必要騙你嗎?”夜染獰笑着。
他這樣說,讓我心裏很沒底,仿佛自己已經是個不能說話的死人一般:“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把我帶來這裏幹什麽呢。”
“我想要讓那東西出來。”夜染道。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我連那裏面具體是什麽都不知道,哪裏幫得上你?”
夜染擡頭盯着我,眼神又慢慢下移停在了我的肚子上:“你們可以。”
我忙躲到一邊,護着對着躲開了他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你警告你!不管你和夜宸有什麽恩怨!我們家小歌都是無辜的!你别傷害孩子!”
“她不會死,隻會變得更加強大!”夜染說是這麽說,可語氣中的狂熱已經出賣了他。
“我不要孩子變得強大!我隻要她平平安安的!”
“平安有什麽不用!唯有強大,才是一切!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有你想要的平安!”
“你醒醒!這是夜宸的孩子!你扪心自問!從小到大,夜宸對你怎麽樣!你難道在給他添了那麽多亂後,還要害他的孩子嗎!”
夜染神色一頓,遲疑了。
我慢慢的朝着出口處挪去,趁着夜染還處在猶豫之中,邁上向上的台階就要逃走,身後卻傳來一股強大的法力氣息,将我的身子吸了回去。
夜染惱怒無比:“你想逃?”
“我就是随便走走……”
“哼!”他将我丢在一邊,同時給出口設下了一道禁制。
我一下子絕望到了極點:“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那東西出來需要一個媒介,鬼胎天賦比成年後的陰靈要好,我需要你肚子裏的孩子。”夜染道。
“你混蛋!我決不允許你利用我的孩子!”
“你以爲你有的選?我今日一定要那東西出來!你該笑才是!那東西冥界多少鬼求而不得,如今給你的孩子!”
“我隻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那東西一定會對孩子造成損害!”我越發的惱怒,可是手上的鎖靈鏈封印住了我所有的法力,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會有損害的。”夜染笑着走上前來,“那東西隻會讓我的小侄女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這冥界就該易主了!”
“你瘋了!你雖然不是上古末期出生的鬼,但也你該知道冥王兄弟的手段!當年那麽多想要一統冥界的鬼,如今都去哪裏了!”
夜染不屑一顧:“那是他們太弱了!我隻要有了這個東西,冥界就是我的了!”
他說着一把拽住我,不顧我的反抗将我拖到熔岩口。裏頭的熔岩時不時的竄起,好一次要貼到我的臉上。
“你放心,等那東西進入了孩子的體内,你就自由了!我哥追了你那麽久,我不會讓他孤老終生!”
“你虛僞!要是真爲夜宸着想,現在就放棄你這個瘋狂的想法!放了我!”
他獰笑,充耳不聞,反手将我朝着熔岩口丢了進去。
我下意識的尖叫出聲,夜染卻用自己的法力将我的身子穩在了空中。
我反而更加不安:“你想幹什麽!”
“讓那東西出來!”夜染冷笑。
他一隻手控制着法力維持住我的身子,讓我懸浮在熔岩上方。另一隻手則将法力探入熔岩深處,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麽。
一旁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聞人檀的手指動了動。
我一喜,忙喊他:“聞人檀!聞人檀!你醒醒!是我!夏笙!”
“笙笙……”他呢喃着,掙紮着睜開眼。
我這才知道他傷的有多嚴重!全靠一口氣撐着!若非這裏是地獄,恐怕他早就隻剩下一道殘魂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擔憂的問,“身上有藥嗎?快吃些!”
聞人檀瞥見一旁的夜染,眼神憤怒:“我去幽城找你,看到他正好将你迷暈……一路追到了地獄……卻沒想到中計了……”
地獄之内,所有外來的陰靈法力都會打對折。而夜染曾經代替夜宸鎮守地獄,不會受到影響,才能把聞人檀打的這麽慘。
我不忍心聞人檀這般,轉頭道:“夜染!你要的是我和孩子,放聞人檀走!”
“哼!放走他,他這傷勢也走不出地獄!更何況,若是他出去了給我哥報信,我豈非是功虧一篑?”
地獄有禁制,除官方外的所有聯系手段都會失效。此刻,我的姻緣線也是無法起效。
想起地獄的特性,我又道:“那你事成後,放了他!”
地獄是懲罰性場所,來這裏受罰的陰靈都是在人間犯錯,但不至于魂飛魄散的。因而,地獄有一項特性,就是可以保證不死。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
如果我刺耳看跳進這岩漿裏,我還是一樣會魂飛魄散。
聞人檀的傷勢還能拖延一會兒,隻要夜染最後不對他痛下殺手就行。
然而,面對我的提議,夜染卻是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你還真是爲他着想。”
“他救過我!我不想跟你一樣,當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夜染不屑的挑眉:“他救過你?那你知道他爲什麽要救你嗎?”他輕蔑的瞥想聞人檀,“你做過的那些事,我大嫂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呢。”
聞人檀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一臉迷茫。夜染盯着我,陰沉的面容之上逐漸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大嫂,你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麽你說說,聞人檀爲什麽那麽護着你呢?”
我以前是覺得因爲他喜歡我。這麽說雖然有些自戀,但聞人檀與聞人羽都跟我強調過很多回。
可自從察覺到了他對璐瑤的回避之後,我心裏其實一直都是有個疑問的。
“是我幫你說,還是你自己說。”夜染又問聞人檀。
聞人檀沒有理他,反而神色痛苦的看着我:“笙笙……”
不管出于什麽心裏,我如今都不想在他重傷之時讨論這件事:“夜染,你别廢話了!該幹嘛幹嘛!犯不着欺負一隻重傷的鬼!”
夜染輕笑:“大嫂,你知道了真相,也許就不會這麽護着他了!”
“那我不想知道!”
“事關璐家上下一百二十多口怎麽死的!你也不想知道麽!”
我一窒。
夜染的面容原來便有些偏向于娃娃臉,此刻詭異的笑着,更是讓我覺得不寒而栗。
“我想知道,可是我不想從你你嘴裏知道!”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說出什麽好話來。
“呵,這我可就滿足不了你了!”夜染冷笑一聲,“你和我大哥不是一直在查幕後指使者是誰麽?我告訴你,就是我!”
我震驚。
夜染笑的愈發的放肆:“不知道你想起來你上一世是怎麽死的沒有!是我殺了!用我大哥的容貌!璐瑤,我至今都記得你那不敢相信的臉!吃驚、傷心、絕望,各種表情交叉在臉上!當真是精彩極了!”
“你混蛋!我璐家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麽要那麽做!還陷害夜宸!”
“黑狐令!”他冷冷吐出三個字,“我想要黑狐令。”
我恨不得殺了他,但小腹上蓦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将我的憤怒全部壓下。
“你在做什麽!”剛剛太過憤怒,我沒有察覺到夜染已經從岩漿之中找到了什麽,正将那看不見的氣息引入我的體内!
“放心,自然是好東西!”夜染一笑,又看向聞人檀,“大嫂,在璐家被颠覆的過程中,倪高軒居功甚偉,聞人檀也卻不差。”
聞人檀滿是絕望歉疚的望着我。
我的心無比慌張:“我不想聽這個!夜染你住手!快過我們家寶寶!”
“不,大嫂,你背負着血海深仇,怎麽能不聽這個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爲什麽璐家被圍攻之時,防護大陣沒有能打開嗎?是他毀掉的!聞人檀毀了那陣法!你們家密室裏的護法黑狐也是被他打傷的!”他指着聞人檀不可遏制的大笑,“你還那麽信任他!你居然信任了你的仇人哈哈哈!”
我不信,可是聞人檀沒有反駁,隻是滿懷歉疚的望着我:“對不起……”
我隻感覺耳朵中“嗡”的一聲,隻剩下這三個字在回蕩。
我不敢相信,這爲我将幽城的一切都保留下來的男子,會是當年那些可惡面容中的一員。
“爲什麽……你不是我爹的暗衛嗎?他很信任你的……”
“因爲他喜歡你。”聞人檀沒有出聲,夜染倒是諷刺的開口了,“他想要娶你,跪在你爹面前求他,你爹都沒有答應。因此他便恨了。他恨看不起他的你爹,也恨眼中從來沒有他的你!”
我等着聞人檀反駁,可是他絕望的閉上了眼,躲開了與我交彙的眼神。
我不敢相信,又被這事實震驚的憤怒:“聞人檀……不是的是不是?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是不是!你沒有參與是不是!”
“笙笙……”他低低的開口,“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知道你沒有做這些!”因爲他曾經也是璐家的一員,如今又對我那麽好,我心裏是将他當做家人的!
可是……
“我沒有想殺你爹,更沒有想要傷害你!”聞人檀掙紮着想要起身,又因爲重傷而倒在了石頭上。
夜染卻是不屑的笑着:“怎麽?敢做不敢當了?你敢說當年璐家被滅門的事,與你無關?”
聞人檀狠狠剜了他一眼,對我道:“我的确是毀掉了璐家的防護大陣,因爲我恨你爹。夜染說的不錯,的确是因爲對你的求而不得。可是,我從未想過要你們父女死!”
夜染冷冷吐出兩個字:“虛僞!”
聞人檀怒斥:“你閉嘴!我沒有殺過一隻璐家鬼!我隻是想要回到那陣法,報複一下你爹!笙笙!夜宸當年求娶你就是爲了黑狐令與璐家的權勢!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被他利用!可是你知道你爹說什麽嗎?他說,就算讓你坐在長嘯府裏哭,也不會讓你跟着我吃苦!我不會讓你吃苦的!”
他越說越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也渾然不知。
“之後,我就被你爹趕出璐家,不再是璐家暗衛中的一員了……笙笙,我後來去找過你……可是,你都沒認出我來……”他的語氣落寞而悲傷。
我的心情異常複雜,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因爲這個,你就殺了我爹?要滅璐家滿門?”
“我沒有!我毀陣法之前不知道他們要殺璐家滿門!”
“可你知道璐家要被殺之時,也沒有提前去告知璐家主吧?”夜染繼續戳刀子。
聞人檀沒有出聲。
我失望到了極點:“就爲了這個,你眼睜睜的看着璐家被滅?”
“我沒想到他們能做到那一步,我以爲他們隻是能大挫璐家銳氣!沒想到他們下手那麽狠……”
“沒了防護大陣!他們有什麽做不到的!”我此刻恨不得殺了他。
“笙笙……”
“别喊我!你太讓我失望了!”他對我的所有好,原來隻是爲了補償我的死。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夜染噙着一抹快意的笑問我:“大嫂,要不要我幫你報仇?将他踢如這地獄岩漿之中,生不如死八十一遭後才會魂飛魄散呢。”
“你閉嘴!我也不放過你的!”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此刻一定已經把夜染淩遲了。
小腹處傳來的疼痛不斷加劇,夜染剛剛拉着我非要扯聞人檀的事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這才發現那看不見的氣息居然已經大量進入了我的小腹。
“夜染快住手!我将黑狐令給你!你放過我女兒!”
“大嫂,我不需要黑狐令了。我隻要那東西出來,控制了那東西,冥界都是我的!黑狐令算得了什麽!”說起這個,他的臉上再次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狂熱。
寶寶極爲難受的在我肚子裏翻滾着,不知不覺間,我的肚子居然又長大了好幾倍!
是孩子吸收了那些氣息後長大了!
“媽媽……”孩子稚嫩的聲音弱弱的響起,帶着濃濃的鼻腔,顯然很難受。
“寶貝你怎麽樣?”
“媽媽不舒服……害怕……媽媽……我怕……”
“夜染你住手!”
“二叔……”
聽到孩子的聲音,夜染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望着我鼓起的肚子有一瞬間的遲疑,随即再次引導着那些氣息流入我體内:“小侄女,二叔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了!你放心,你不會死!到時候二叔也會讓你當公主!”
“痛——我不要當公主!我要媽媽!媽媽……嗚嗚嗚……哇——”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回蕩在溶岩洞内,聽得我心都要碎了。然而不管我怎麽說,夜染都不願意放棄他的計劃。
紅黃色的岩漿之中慢慢浮現起詭異的紅色氣體,夜染面色一喜:“找到了!”快速引導着那些氣息流入我的體内。
孩子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在我肚子裏反複的翻滾與拳打腳踢。
慕紫瞳曾經告訴我,這是鬼胎要出生的症狀!可是我們家寶寶才五個月!怎麽可能會要出生了!
“夜染你快住手!我肚子疼!孩子可能會問題了!你要利用她,也不想她出事吧!”
夜染沒有退步。
随着那股詭異紅色怨氣的進入,我肚子裏的孩子變得越發的暴躁。肚子裏不斷傳來被她指甲與利齒劃破的痛感,仿佛她随時都會破肚而出一般。
我頂着夜染的定身術将手铐舉到自己面前,張口便咬住了那鎖靈鏈上的一處口子。
牙齒很酸,仿佛随時都會被磕斷一般。可是我沒有辦法,必須試一試了。
肚子已經從微微隆起的模樣變成了籃球那麽大,“嘎嘣”一聲,終究還是我牙齒硬一些,咬斷了那鎖靈鏈!
掙脫掉那東西,我的法力一瞬間湧回來。正要反擊,卻沒想到法力源源不斷的流入了小腹!居然一點可供我自己調用的都沒有!
我的法力被吸幹,随即便是我的生命力。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聲巨響,那被下着禁制的出口被一股強大的法力轟開。
一道黑影閃過,我被人帶回到了一旁的安全地帶。
“笙笙!笙笙你怎麽樣了?”夜宸擔憂的望着我,看見我那鼓脹的肚子,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好像要生了……你看看孩子……她才五個月……”我感覺肚子裏仿佛被灌了一大堆的碎玻璃屑般的疼。
夜宸的陰氣在我體内探查過,臉色很難看:“還真是要生了!”
“可是……”
夜宸當機立斷:“無論如何,先讓孩子出生!不然的話,你也會死的!”
他回頭剜了眼夜染,将我找了個地方平放過後,用鬼氣給我麻醉。
“笙笙,之前收到二寶出生的消息時,我還在想咱們的女兒什麽時候出生呢!原本想着要明年了,沒想到趕上了今年年尾。”夜宸盡量輕松的說着話,試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肚子上已經沒有痛感了,但觸覺還在。
我感覺夜宸剖開了我的肚子,剪斷臍帶将小公主帶了出來。
我沒有遮眼,小公主的身子并不大,比二寶還要瘦弱一些。此刻渾身站着羊水等血水,濕漉漉的。
“爲了你生産,我跟墨寒要了個治愈術。你放心,不會留疤的。”夜宸寬慰着我,一手抱着小郡主,一手給我療傷。
整個過稱很快,他解除麻醉之後,我便能起身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抱孩子,卻看見孩子小小的手刺穿了夜宸的胸膛。
夜宸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兒。
我也是一樣:“寶寶?”
聽到我的呼喚聲,孩子轉過頭來。她睜着眼睛,卻是一雙沒有瞳仁的血色雙眸!
她精緻的面容之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抽回自己的手便要躍入我的懷中。
夜宸怕她傷着我,第一時間抓住了她,再次将她抱住。
孩子的指甲長的不正常,嘴邊露着獠牙,頭頂竟然長出了一對尖角!
夜宸大吃一驚,歇斯底裏的質問夜染:“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夜染笑了,笑的異常的開心:“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大哥你說呢?”
夜宸看向他身後熔岩,我道:“他把那裏的怨氣引導進了我的肚子!孩子吸收了那個!”
“你混蛋!”夜宸氣得發狂,一手抱着孩子,另一隻手握劍便朝夜染打去。
孩子并不安分,見掙紮不開,盡是一口咬在了夜宸的肩膀之上。
在地獄之中,即使是夜宸也是血肉之軀。他的肩膀很快血流如注,孩子一仰頭,竟然在他的肩膀上撕下一大塊肉來!
“夜宸!”我追上前去,“你把孩子給我!”
“我能制住她!”夜宸面對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第一次對夜染使出了殺招。
夜染一開始還有反擊之力,可是随着夜宸愈發的憤怒,夜染漸漸淪爲隻能勉強自保。
“爲什麽要這麽做!這是我女兒!”夜宸對他失望的無以複加,還是不敢相信夜染會做出這種事!
“爲何不能?”夜染犟嘴反問。
“她是個孩子!無論你對我有什麽怨恨!都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
“那我呢?當年夜夫人想要殺我的時候,想過我是個孩子嗎!”
夜宸劍刃一頓,随即再次揮了出去:“她沒有想到我想到了!”
“那我母親呢?你母親殺掉她的時候,可想過我的感受!”
夜宸眼神微沉:“你就是因此才一直恨着我?”
“我是恨你!恨你輕易就能擁有一切!恨你不知道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恨你對我施舍!可是……這整個陰間,也隻有你一隻鬼真心關心我……”他說着自嘲的大聲笑了出來。
我氣得不行:“那你爲什麽要這麽對夜宸!還害他的孩子!”
“因爲我恨!”他無比惱怒,“我從小就恨你!可是爲了你夜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我不得不仰着你的鼻息!可是你對我是真的好……好到讓我恨自己恨你……”
曾經我與夜宸疑惑過,當年對他下黑手的那隻鬼爲什麽一開始想要他死,後來又隻是封印他而已。
如今聽到夜染的話,終于明白過來了。
當年輪回道口,他是真的想要夜宸死的。可後來,在秦夜宸被偷襲而亡之時,他又不想夜宸死了。
夜宸因他的話微微遲疑了一下,但手上力度不變:“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我此刻對你有多失望!傷我女兒!決不饒恕!”
“她不會死的!”
夜宸怒斥:“怨氣入體!你想她成爲那東西的傀儡麽!”
“不!我能控制那東西!”
“天真!”夜宸再一次怒斥,身子卻是一晃,停在了空中。
小郡主居然趁着他不備扯斷了他的手臂,抱着那隻手臂就掙脫開夜宸的懷抱朝外跑去。
我立刻上前攔住了她,同時鑽心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是小郡主也咬下了我肩膀上的一塊肉。
她嫌棄的将咬下來的衣服碎屑“噗噗”吐出來,開心的咀嚼着我的血肉咽下去。
忽然,她眼睛亮了。歡喜的盯着我,丢開手上抱着的夜宸的斷臂張嘴就朝我撲來。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是夜宸丢開劍将小郡主拎住了。
他看着我的傷勢用陰氣從懷裏拿出一瓶傷藥給我:“快敷上!”
這是他從前給我煉制的特效藥。我倒出來一些後,快速抹幹了那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我給你也塗點。”我繞到他手邊,夜宸卻搖了搖頭,“這對我沒用。”他說着用陰氣封住了自己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
小郡主頭上長長的犄角已經有十多厘米了,她一臉天真的被夜宸拎在懷裏,懵懵懂懂的盯着周圍。要不是那反射着光芒的利爪與尖牙,也是說不出的可愛。
“寶貝,是媽媽啊。”我試探性的朝她伸出手去。
小郡主異常驚喜,手舞足蹈想要撲向我,又被夜宸拎開了:“笙笙,她這會兒隻知道惦記你靈血魂魄的好處。别抱她!”
我的心情異常難受。
夜染的陰氣還在熔岩裏面不斷攪動,夜宸的臉色越發難看:“你别找了,那東西早就逃出去了!”
“不可能!”
“我沒有必要騙你!墨淵親口告訴我的!”
“那冷墨寒怎麽都不派鬼去找回來?”
“你少管這事!給我住手!”
“我不!”随着夜染陰氣的不斷注入,這熾熱的岩漿發出爆裂聲,居然一道道的湧出賴,飛濺在四周。
夜宸護着我和孩子往後退去,同時用陰氣将聞人檀從對面的岩石上搬了過來,順手丢給了他一瓶丹藥。
岩漿不斷從夜染的身後朝上蔓延而來,他笑着,笑的可惡又可悲:“大哥,不要攔我。”
“你作死我不攔你!但你要引地獄岩漿出去,這是十八層地獄内的陰靈怎麽辦!”
“他們本就該死!”
“他們是受罰贖罪!”
“那我娘呢!她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夜夫人殺了!”
夜宸一窒,眼神微沉:“若我說我母親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呢?”
“我不信!”
“父親死後,你娘想要毒死我母親。被我母親察覺,調換了怨露茶的杯子,喝下了原本屬于我母親的那杯。但那能将陰靈毒死的毒藥,是她親手放下的!”
夜染一窒,怎麽也不敢接受這個事實:“不!我不信!我不信!你撒謊!一定是假的!是她騙了你!”
夜宸面無表情:“父親是母親親手殺的,這件事她都告訴了我,關于你母親的死,她有什麽好對我隐瞞的?”
夜染的神色更是難看。
“我讓母親不要殺你,她一再跟我強調你娘想要毒殺她的事。是我保證你不知情,你還小。她才半信半疑的放過了你!如今,夜染,停下那些岩漿!”
夜染回頭望向那已經如瀑布般懸挂在他身後的岩漿,望着夜宸,悲哀的笑了。
“大哥,我一定要拿到那東西!”他的身子忽然消失,夜宸想要上前,小郡主卻同時轉身咬了他一口,從他手上掙脫開後,朝着那岩漿瀑布撲去。
我與夜宸連忙上前,卻被一道無形的法力彈了回去。
夜染消失的身影再次凝聚,小郡主乖巧的趴在他懷裏。
“把孩子還給我!”我追上去,夜染揮手,一道岩漿便撲向了我。
夜宸護着我離開,夜染的聲音同時傳來:“哥,陰間一定是我的!”
他擡腳,抱着孩子反身躍入那岩漿瀑布之中。
“笙笙你在這裏等我!”夜宸毫不遲疑的跟了進去。
我學着他用法力護體,一起追了進去。
裏頭除了岩漿便什麽都沒有,我順着夜宸殘留下來的陰氣往裏探去,岩漿之中慢慢多了那些狂暴的怨氣。
越是往裏而去,岩漿的熾熱與刺骨便越發的淩厲。那紅色的怨氣圍繞在我周圍,時時刻刻想要鑽入我的體内将我逼瘋。
忽然,岩漿發生了劇烈的翻湧。夜宸與夜染的陰氣夾雜與其中,給即将迷路的我指明了方向。
岩漿深處,夜宸與夜染正在大打出手。
小郡主趴在夜染背上,雙眼明亮的盯着夜宸。反而是夜染,雙眼空洞,隻知道機械的出手。
夜染想要控制小郡主,難道他這是反被小郡主控制了?
可小郡主的情況也不像恢複正常了!
與此同時,我發現被夜染牽制住的夜宸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朝他接近的一道怨氣。
“夜宸小心!”我驚呼出聲,夜宸本能的随着我的聲音躲避,那怨氣撲了個空,原本興緻勃勃的小郡主露出了不滿的神色,龇牙咧嘴的丢開夜染就沖我撲來。
夜宸第一時間沖過來想要保護我,然而小郡主似乎有了控制岩漿的能力,夜宸才走到一半就猛地被一股岩漿擋住了去路。
小郡主撲到我這裏,我閃身躲開,繞到背後抱住了她。小郡主張嘴就要低頭咬我手,我早有準備,眼疾手快捏住了她的下巴。
“唔唔唔!”小郡主不滿的反抗,力氣竟是出奇的大。
我看着她這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寶貝,是媽媽啊!你看看,是媽媽!”
小郡主慢慢停下了掙紮,好奇的仰頭望着我。
我卻是已經快要虛脫了,正準備跟夜宸說一聲就帶着孩子上去,忽然手背上一陣疼痛,居然是小郡主又咬了我!
法力順着渾身的血液通過傷口被小郡主吸走,維持着我在岩漿之中活動的結界很快被瓦解。
周圍的岩漿下一秒就要沖進來,我的眼前閃過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再次落入了一個結界之中。
“你怎麽下來了!”夜宸擔憂的問。
“我來找你和孩子!”我說着将小郡主舉起來,夜宸正要伸手接過她,那孩子卻猛地多開,逃到了結界之外。
夜染的身子一閃而過,小郡主趴到了他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
夜染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意識已經恢複,如今全身的法力都被小郡主吸走,自然是想要反抗。
我們也想要上前再次抱住小郡主,然而這孩子的速度奇快,居然已經将夜染的法力吸幹了!
她嫌棄的松開他,夜染絕望又震驚的轉過身來盯着她,又看向夜宸,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終整個身子被岩漿吞滅,在他的死不瞑目中,一切化作烏有。
他最後說的四個字是:“真的不在……”
既然不在,小郡主又是怎麽了?
“她被那東西殘留在這裏的怨氣給控制了!”夜宸惱怒道,想要上前,卻沒想到我們周圍的岩漿翻滾起來,居然如浪潮般将我們推了出去!
我們重新回到熔岩洞内,才恢複的聞人檀忙走過來:“怎麽樣了?”
我不想跟他說話,夜宸沒有心情理他,松開我就想要再次往岩漿之中而去,卻看見那原本已經退下去岩漿此刻如海嘯般湧起,呼嘯着朝我們拍來。
夜宸揮劍,運足了法力将那如排山倒海般的岩漿重新打退。小郡主的身影出現在其中,滿是不滿的盯着我們。
“是孩子在控制岩漿?她成爲了怨氣新的主人?”聞人檀驚呼。
“怨氣的主人是什麽意思?”我忙問他。
“就是、就是這樣!得把怨氣從她體内排出來才是!”聞人檀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夜宸的臉色不是很好,他不忍心對小郡主下狠手,也不能放任不管。
我卻隐約想起上一世之時聽過“怨氣主人”這四個字。與其說是主人,其實就是被怨氣控制的傀儡而已。除了破壞,就隻剩下吞噬。
而且,即使能使法子将體内怨氣排出,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再次被怨氣控制。
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有怨氣,時時刻刻都有怨氣,因而怨氣是沒有辦法被消滅幹淨的!
唯一的辦法,是将孩子體内怨氣全部排到另一個人體内,再由那人與怨氣同歸于盡,才可以使小郡主以後也免除怨氣的侵擾。
而且,這還一定要快!不然的話,怨氣入體的時間越長,對小郡主的影響越深,也就越難根除。
我吃了個大補丹恢複了些許法力就打算沖進去将小郡主體内的法力轉移到我身上,身後卻蹿出來了一個更快的身影!
聞人檀越過岩漿抱住了小郡主,他周身法力護住兩人,濃郁的紅色氣息從小郡主身上湧出來,源源不斷的吸入他的體内。
小郡主頭上的犄角慢慢消失,尖牙與利爪收了回去,通紅的雙眼也恢複了正常孩子的模樣。
她懵懂的望着周圍,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叔叔,你在做什麽?”
聞人檀的雙眼已是通紅,卻還殘留着些許意識。他對小郡主一笑:“以後乖乖聽媽媽的話。”将小郡主朝我們抛過來。
夜宸上前将孩子接住,聞人檀望着我,滿懷歉意:“笙笙……對不起……”
他渾身法力散盡,身子慢慢朝後倒去,落入了岩漿之中。
我想要上前接住他,聞人檀卻揮出一道岩漿攔住了我的去路。
即使如今他吞噬了那東西遺留下來的怨氣,有能力控制岩漿了,本身卻并不是能夠抵抗岩漿。沒有了法力護體,他會死的!
可是,他拒絕了我與夜宸的援救:“我若活着,将來孩子還有可能會被怨氣控制。這大概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點事了……笙笙……對不起……讓你家破人亡……小羽……小羽……”
最後的話,終究是沒來得及說完。他的身子倒在岩漿裏,慢慢被岩漿吞噬。
他的氣息慢慢削弱,無論我與夜宸怎麽努力,都無法突破他的岩漿。
終于,那些岩漿不再阻擋我們,可是他也走到了盡頭。
那雙血紅的雙眼微微眯起,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一如初見之時。
眼淚忽然就止不住的湧出來,巨大的悲傷彌漫在我的心裏,幾乎要将我吞噬。
小郡主不明所以的跟着我哭出來,夜宸長長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我們。
他翻找了岩漿下的每一寸地方,都沒有聞人檀的氣息殘留,也沒有怨氣殘留。
我跟他說了聞人檀打傷黑狐的事,夜宸摸了摸我的腦袋:“都過去了,别想這些了。好好休息吧,你才分娩,該休息了。”
小郡主被怨氣附體後早就累的精疲力盡的倒在了我的懷裏,我與孩子被他帶出地獄。
原處的天空之上綻出一道又一道的煙火,夜宸抱緊了我,輕歎道:“過年了。”
二寶抓着年尾出生了,沒讓自己在慕紫瞳肚子裏呆第三年。我們家小郡主提前了好幾個月,也在同一年出生了。
回到長嘯府,我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夢裏回想起許多有關聞人檀的記憶。
在璐家,每次相遇,他都是低着頭站在路邊等着我走過,從不多言,從不多事。我從未仔細打量過他,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邊還守着那麽一個人。
醒來之時,長嘯府已經恢複了正常,仿佛夜染奪權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夜宸就守着我,見我醒來,輕輕吻了我一下:“可有什麽不舒服?”
我搖搖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那平坦讓我一怔恍惚:“孩子呢!”
“在外面和花落玩。”夜宸一笑。
“她不要緊吧?也是早産呢……”
“不要緊。怨氣入體隻是給了她足夠的法力,雖然是早産,卻不需要像曦兒那般去血池裏呆着。如今小時候身體會弱些,咱們好好照顧着,會好的。”
那就好。
“你的手恢複了?”我又問。
夜宸颔首:“出了地獄就能恢複。”
“那聞人檀與夜染……”
夜宸伸手将我擁入懷中,輕聲道:“都死了。我事後也讓墨寒去看過。”
我忙問:“怎樣?”
夜宸沖我搖了搖頭。
我心裏止不住的難過:“我想去見聞人羽。”
“我陪你去。”
“好。”
枉死城内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枉死的活人,生活方式與活人無異,因此年味比别處都要更濃一些。
原本慘淡的城池之中今天也是家家戶戶挂春聯,彼此串門走親戚的。
唯有城主府一片慘淡。
我們進去之時,聞人羽就站在城主府的城樓之上,背影孤寂的望着城内的萬家燈火。
“聞人羽……”
我才開口他就打斷了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我示意夜宸與孩子在屋裏等我後,走到了城樓外。
“我爹死了。”聞人羽一向狡黠的眸子此刻滿是暗淡,“你不用多說什麽,我給他點了心血魂燈,他死前的畫面我都知道。”
“對不起……”
“他害你家破人亡,他活該。”話雖如此,可每一個字眼中都蘊含着極深的悲傷。
我是怪聞人檀傷了黑狐的,可是我沒有想要他償命:“你要恨我就恨吧……”
聞人羽瞥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怎麽敢恨你。你可是爹爹用性命也不惜要保護的女人!”
他說着再次惱怒起來,陰氣在周圍呼嘯着,吹在臉上如刀子一般。
夜宸與小郡主想要過來,又被我攔下了。
聞人羽的陰氣終究還是慢慢停下了。
“你走吧。”他道。
我沒有動。
“我不恨你。”他又道。
我有些意外。
他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外面那城池之中的燈海:“他對我很好,我知道。從小他一個人帶着我也沒少吃苦。散修修煉有多艱苦你大概是不會知道的,但他爲了讓我修煉,他将所有的修煉資源都給了我。他是一個很好的父親,比世上所有的父親都要好。”
他說着似是有些哽咽,“因爲母親的事,我怨過他。可他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照顧母親與我,他沒有辜負我們任何一個人。反而是你,他害你家破人亡。他唯一辜負的,就是你。”
說起這件事,我的心裏仍舊是複雜的:“他去世前,很放不下你。”
“我沒什麽好放不下的。我這一生人如其名,便如鴻羽般飄搖不定。他爲了我能夠最好的發展,費勁千辛萬苦将我送入了陰司。我很好。”
“我不恨你。我已經成年,不再需要他的照顧。他有選擇的自由。是生是死,是爲誰生爲誰死,他都可以自由選擇。如今,他這也算是求仁得仁……”
聞人羽始終盯着前方,可卻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個年因爲聞人檀的死過的并不喜慶。
小郡主出生的急,許多衣服都還沒來得及定做,如今穿的都是慕紫瞳與花姒送來的。
我在房裏給她描新衣花樣的時候,小郡主忽然從外面跑進去,一頭撲進我懷裏:“媽媽!媽媽你看!”她拿起一個乾坤袋,“慕姐姐給的新年紅包!”
“慕姐姐是誰?”
“慕紫瞳。”夜宸解釋道。
都兩個孩子媽了,怎麽還管她喊姐姐?
我好奇的打開了那乾坤袋,裏頭是一大把造型新奇的金锞子。
夜宸也從懷裏掏出來一袋子:“新年快樂,你也有。”
我想起當年夜宸爲了哄我開心定做的那些小金豬,不由得嘴角一笑。
是啊,都過年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有些事情,總該過去的。有些人,活在我們心裏。
在陰間過完年後,我們就去了陽間。當年商君豪償付的别墅已經在我爸的張羅下裝修好了。
因着他是想這别墅給我和夜宸當新房的,裝修時一切都按最好的來,又漂亮又氣派。
過年之時,我們把我媽也從輪回司帶去了人間,一家人和和氣氣過了個年。
外公外婆因爲長年跟陰靈接觸,所以接受能力很快。上午跟他們說了,中午吃飯時就抱着小歌在喂飯了。
爺爺奶奶從未接觸過這些,我們一家做了很大的心裏建設才讓他們接受夜宸、我媽是鬼,小歌是鬼胎的事實。
一家人和和美美過了新年,小歌收到了一大票的紅包。
她過的很開心,全家老小都寵着她一個人。上午睡個懶覺,下午被我爸媽帶出去買衣服、買東西。晚上吃完飯,跟着老人家們去條廣場舞,美滋滋的。
路上偶爾見到隻小鬼,小歌還會沖上去跟他講話,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早産了四個月的鬼胎。
奈何人家是隻懵懵懂懂的遊魂,也聽不懂小歌的話。小丫頭叽叽喳喳跟他講了好久的話,見人家都沒有回音,嘴巴慢慢撅了起來。
“喂!你理我一下嘛!你跟我玩嘛!”
“你是不是是個啞巴鬼!”
“媽媽!他不理我……嗚嗚……”
我無奈的抱起她,與夜宸一同坐到那隻遊魂身旁。那小鬼感受到夜宸身上的強大法力,本能的想要躲開,被夜宸用陰氣鎮住了。
“他是遊魂,沒有意識。你與他說話,他也是聽不見的。”夜宸耐心的給女兒解釋。
“那爲什麽我能聽見?”小郡主歪着頭問。
“因爲你聰明呀!”我笑道。
小歌的小腦袋用力的點着:“嗯嗯!我聰明!他最笨啦!哈哈哈!”
請哲飛和連翹來我家過年的時候,兩個小家夥已經在一起了。我追問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連翹的臉都紅的跟個什麽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什麽都沒招,一看就是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之中。
倒是藍哲飛,悄悄跟我抱怨,芸娘作爲連翹的僵屍,非但不聽話,反而像個丈母娘一樣管着他。
冷墨寒在人間也有别墅,好巧不巧就跟我們一個小區。送藍哲飛他們離開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回來的冷墨寒一家。
“白焰哥哥!”自從知道白焰身上有糖果之後,小歌嘴巴可甜了,遠遠的就高聲喊了起來。
“妹妹!”白焰和二寶的身影轉瞬即至。
小郡主沖白焰一笑:“哥哥!糖糖!”
“給!”小白焰大方的捧出來一堆波闆糖。
小郡主正要接過,二寶猛地搶過去了一大半:“哥哥你爲什麽不給我?”
“你有了呀!”
二寶撅嘴:“那我也要嘛!”
“好啦好啦,給你就是你了。”白焰相當有做哥哥的責任心。
二寶嘿嘿一笑。
小郡主看着白焰懷裏的少了一半的波闆糖有些不開心,但還是接過了:“謝謝白焰哥哥!”
“我也是哥哥!你爲什麽不喊我?”二寶抱着一堆糖果不滿的問。
“哼!二寶才不是哥哥呢!二寶最壞了!”
“我不壞!糖果不給你了!”
“哼!你本來就不給我!”
“給你就給你!”二寶說着将他懷裏花花綠綠的糖果往小郡主懷裏一堆,“本來就是想要給你!哼!”
小郡主愣了愣,還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
走上前來的我忍不住笑了:“二寶,你這是用你哥哥的糖果充當好人呀?”
“那我也是好人!是好寶!”二百噘着嘴嚴肅的強調着,“你說是不是!”他又問正抱着糖果發蒙的小郡主,同時強調道:“我給你糖果了!”
小郡主已經完全被他繞暈了,張嘴便點着頭道:“嗯嗯!好寶!”
“笨丫頭!”夜宸實在是看不下去女兒被二寶這麽忽悠。
誰知剛說了這麽一個字,二寶怒了:“你才笨蛋呢!不許欺負我妹妹!”
他一臉要打架的模樣,弄得我們幾個大人哭笑不得。
打過招呼,慕紫瞳盯着藍哲飛看個不停,冷不丁的問道:“你是不是姓藍?”
藍哲飛詫異一下:“你怎麽知道?”以他的修爲是能看出來慕紫瞳一家都不是普通人的。
慕紫瞳咋舌的看向冷墨寒:“墨寒,我記得甯甯和景潤學長就一個孩子吧?這孩子怎麽跟他們倆那麽像?”
冷墨寒拿出生死簿翻了一圈,道:“是他們曾孫。”
藍哲飛一聽就來了興緻:“你們知道我父母是誰?”
慕紫瞳一笑:“你父母的事不知道,但是知道你曾爺爺和曾奶奶。”
“他們是誰?”
“你曾奶奶叫尚甯甯,是我同學。曾爺爺叫藍景潤,是我學長,他是藍氏曾經的掌權人。對了,你有修爲,看樣子也是清虛觀的道士吧?景潤學長曾經是那裏的大師兄。對了,齊天沒跟你說嗎?”
藍哲飛一臉懵逼的搖頭:“我去找觀主!”
小歌跟着白焰與二寶出去玩了後,我們一行人便去了清虛觀。
齊天正在給一朵太陽花澆水。
“觀主!觀主你什麽不告訴我真相!”藍哲飛氣沖沖的跑進去,差點把齊天的盆栽給撞翻。
“什麽真相?你毛手毛腳的,别砸壞了我的盆栽!”齊天白了他一眼,看到身後的我們,歡快的笑了,“瞳瞳!是不是給我帶好吃的了?”
“我是來問問你,爲什麽甯甯與學長的曾孫會在你這裏當孤兒?”看得出慕紫瞳對那兩個人感情很深,此刻是磨着牙在問的。
齊天幹笑兩聲,看向藍哲飛那急切的眼,拍了拍他的肩,一臉正氣凜然的道:“因爲他是孤兒!”
“他怎麽會成了孤兒?”慕紫瞳問。
齊天摸了摸手邊那朵太陽花:“藍家氣運盡了,他父母雙亡,自然成了孤兒。”
我不懂了:“可現在不是還有個藍氏嗎?”
“那是旁支奪權的。原本那笨小子就是截取了他們的運勢,如今還回去了。”齊天說着瞥了眼冷墨寒,“你怎麽不給照看照看?”
冷墨寒淡淡:“本座照看了兩世,事不過三。”
“那我父母……”
慕紫瞳拿過生死簿翻看了兩眼,道:“壽終正寝。”
“他們從來都沒有過不要我是不是?”哲飛殷切的問。
慕紫瞳點頭:“是。”
藍哲飛又問:“當年那張太陽神火符,是清虛觀的嗎?”
“這倒不是。甯甯幫我照看過小小,就是最小的那隻金烏。應該是什麽時候小小送給她的。”慕紫瞳笑道。
所謂金烏,就是太陽。
“哪個笨小子那麽厲害,還能截取運勢?”我有點驚訝。
慕紫瞳示意我看了眼齊天手邊的那盆太陽花:“他。”冷墨寒的臉上閃過一道不爽。
我知道那盆太陽花上是有着一道殘魂在溫養的。
齊天提起這個也來了興趣,興沖沖拉過藍哲飛,指着那盆栽道:“哲飛!快,這是你曾爺爺的哥哥!你該喊……曾大伯!”
藍哲飛一臉懵逼,又看向我:“夏笙姐,真的嗎?”
我隻能看向慕紫瞳:“真的嗎?”
“差不多吧。”慕紫瞳道。
冷墨寒卻冷哼一聲:“你曾大伯被他殺了。”
藍哲飛一愣,齊天嫌棄的沖冷墨寒揮揮手:“你走開走開!不就是不爽藍天佑這笨小子追過瞳瞳嗎!瞳瞳你瞧他小心眼的!”
“本座說的是事實!”冷墨寒的語氣更冰了。
慕紫瞳也點了點頭,無奈道:“當年的事情有些複雜,他殺了景潤學長的親生哥哥,取代了那孩子後,成爲了藍氏的長子。他對景潤學長其實都不錯。”
“他還殺了不少無辜的人,隻爲了血祭。”冷墨寒不爽的又道。
慕紫瞳聽着笑了:“好了啦,我們走了啦!走了!墨寒寒不酸啦!”最後五個字她是悄悄對冷墨寒說的,奈何我聽力太好聽見了。
解釋清楚了一切,老婆又撒了嬌,冷墨寒這才帶着她離開去接白焰他們三個小包子。
臨走前,慕紫瞳問藍哲飛要不要去看看他父母,今天正好是他們轉世投胎的日子。
藍哲飛自然是要的。
慕紫瞳給了地址,我與夜宸便陪哲飛去了。
兩個城市、兩家醫院,連着兩天各出生了一個嬰兒。
夜宸将房内的家屬迷暈後,哲飛輕手輕腳的潛進去抱了抱他的父母,傻呵呵的笑着。
“對了,地獄深處的是什麽?”我輕聲問夜宸。
夜宸微微一窒,思索了一番,還是道:“你還是不要知道了。”
冷墨寒一生的恥辱,會是什麽?
時間過的很快,過完年,我們又回了陰間。
夜宸給我辦了盛大的婚禮,曦兒與小歌給我當花童,把從人間帶來的玫瑰花瓣用法力鋪設在婚禮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辦的是現代婚禮,夜宸一襲黑色西裝,身形筆挺。
我挽着我爸的手走向夜宸,他将我的手交在夜宸手上:“以後笙笙就交給你照顧了!不許欺負她!”說着就老淚縱橫起來。
“好!爸放心!”夜宸笑的很開心。
交換完對戒和交杯酒的時候,我看到聞人羽的身影一閃而過。
敬酒之時,他站在一邊的角落之中,稍稍沖我舉了舉酒杯,微微一笑,随即一飲而盡。
“他應該是開心的。”他道。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