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隊伍殺氣騰騰地奔赴不同的望族府邸,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來者不善”。
看熱鬧的長安百姓豈止是興奮,簡直樂得抽風了。
多少年沒見過如此震撼的熱鬧了,而且不止是一場熱鬧,是同時同地發生的八場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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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大唐國都,商人無心做買賣,百姓無心奔生計,大家放下手裏的活兒,一臉興奮地随便跟着一支隊伍走。
事前宣城公主已有分工,于是衆皇子纨绔們忙而不亂,像KTV裏挑姑娘似的,各自選了一家望族便領着人打上門去。
李顯,薛讷,高歧,這幾人本就年輕氣盛,今日李欽載有事,衆人更是将纨绔的本色發揮到極緻,如來佛祖的五指山都攔不住這群潑猴必須撒這泡尿。
長安城通義坊。
宣城和義陽兩位公主也親自領着禁衛出了宮,此刻正站在會稽魏氏的府邸門前。
身後的禁衛約莫五百餘人,論人數和戰力,足夠碾壓長安城任何一座府宅。
兩位公主在府邸門前站了許久,卻沒任何指令,二女神情有些忐忑惶恐,尤其是當附近的圍觀百姓越聚越多時,二女愈發感到手足無措。
怎麽辦怎麽辦?從來沒幹過如此暴力粗魯的事,第一步該做什麽?
兩位公主皆是蕭淑妃所生,武後上位後,公主在宮中倍受欺淩,莫說驕縱刁蠻,别人不欺負她們都算燒高香了,這輩子沒幹過主動尋仇的事。
此刻站在會稽魏氏的府門外,老半天了,二女還是沒說一句話。
跟随二女出宮的禁衛将領冷眼旁觀,見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簡直人山人海了,再不幹點什麽說不過去,領這麽多禁衛來人家門口,難道是給他們站崗放哨的嗎?
“咳,兩位公主殿下,末将請命,率部破門入室,嚴懲惡賊。”将領很懂事地遞上台階。
宣城和義陽如夢初醒:“啊,對對對,破門入室,……抓壞人!”
将領遲疑了一下,低聲道:“百騎司傳來消息,李郡公對吳郡顧氏已動了手,阖府上下,無論男女尊卑長幼,皆廢雙腿,拆其樓台亭閣。”
宣城吃了一驚,讷讷道:“先生……如此暴躁的嗎?”
義陽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先生已打了樣兒,咱們也……”
宣城肩膀瑟縮了一下,随即勇敢地直起腰,道:“我們是先生門下弟子,先生怎麽做,我們也怎麽做!”
義陽終究練過武,膽魄比較足,于是對将領道:“動手吧,按先生對吳郡顧氏的程度,原樣對魏氏來一遍。”
将領抱拳領命,随即轉身喝道:“衆将士聽令!”
轟!
五百餘禁衛暴吼一聲,兩柄大鐵錘當即便狠狠砸穿了大門。
“攻——!”将領下令。
禁衛蜂擁而入,一名下人面色蒼白壯着膽子剛跑出來打算阻止,還沒開口便被一柄鐵镗放倒,随着一聲慘叫,他成了魏府第一個被廢了雙腿的倒黴鬼。
接着魏氏府邸重現了其餘望族府邸的慘狀,房子被扒,人被廢,禁衛們像一群漫天飛舞的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府門外,宣城和義陽看着禁衛們施暴的殘忍畫面,二女吓得互相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好殘忍……”宣城驚吓不已,宛如一朵不堪雨淋的嬌花。
義陽還算比較膽大,很男人地抱着宣城,輕撫她的香肩:“不怕不怕,很快就過去了……”
“嗯!”宣城柔弱不堪地應了一聲,不經意擡頭,突然發現了什麽,指着不遠處的魏府圍牆,嬌弱地道:“那裏有人要翻牆逃跑,快去打斷他的腿……”
…………
一衆纨绔鬧京城。
最過分的當數武敏之了。
李欽載給衆人打了樣兒,李素節李顯宣城義陽等人都是有樣學樣,李欽載廢别人的腿,他們也廢别人的腿,李欽載拆家,他們也拆家。
李氏門下弟子行動統一,過程統一,結果也統一。
唯獨武敏之,這個勉強算是編外人員的弟子,他是顔色不一樣的煙火。
宣城公主給他分配的目标是會稽謝氏。
于是會稽謝氏在一衆倒黴的江南望族中,一躍成爲最倒黴的家族,沒有之一。
瘋批最怕的是風平浪靜,日子過得無趣,今日一場節慶般的熱鬧驟然降臨到頭上,武敏之怎能不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接到消息後,武敏之便開始籌備。
他搜羅了一大批物質,火油,幹草,糞便,活蛇,老鼠……
什麽惡心要什麽。
搜集齊了之後,武敏之領着武家的百餘名親衛出發,浩浩蕩蕩直奔會稽謝氏府邸而去。
剛出門便被路上的百姓們看見,武家親衛這副架勢,顯然也是今日長安城諸多熱鬧的其中之一,如此熱鬧怎能錯過。
于是百姓們紛紛跟着武敏之走。
來到謝氏門前,武敏之也懶得廢話,當即仰天大笑,像個陰謀得逞的終極大反派,桀桀桀笑了半天,然後一揚手。
“上幹貨!”
親衛們打開一個個布袋的封口,猛地朝府内抛去。
布袋還在半空中,看熱鬧的百姓赫然發現,裏面竟是無數活蛇,老鼠,還有臭氣熏天的糞便。
幾乎同時,謝氏府内傳出凄厲的驚叫聲,叫聲此起彼伏,還能聽到許多倉惶奔逃的腳步聲,以及氣急敗壞的撓門聲。
武敏之興奮得渾身直顫,不知怎麽回事,一興奮就忍不住嘴角流哈喇子。
謝氏府門終于打開,許多下人倉惶跑了出來。
武敏之笑容頓斂,接着大怒。
我特麽才剛熱身,你們居然要逃?你們逃了我玩誰去?
“把他們趕回去,誰敢出來,打斷他們的狗腿!”武敏之憤然下令。
謝府的下人剛跑出門,就被武家親衛們趕羊一樣趕回了臭氣熏天的府宅内。
“快快,上幹草,上火油!搞快點!”武敏之興奮地大叫。
一罐罐火油搬出來,力大之士猛地抛出紮成捆的幹草和火油罐。
幹草和火油罐落在謝府的房頂上,一片七零八落。
興奮至癫狂的武敏之正要下令點火,謝府的大門突然打開。
一名老者領着阖府下人站在門檻内,悲憤大呼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何人竟敢用此卑鄙惡心的手段對付我會稽謝家?”